”好孩子,歇着吧,姑父知道你的心,是你救了你哥哥他们,姑父心里都知道,歇着吧,有姑父呢,啊!“
    就是钱米妹这会儿见着人好好的,也有心情多关心旁的了,听了公公的话,也跟着劝。
    ”妹子,你歇着,人够了,力气也够了,看,这人影子都能看到了,不会再有事儿了,好歹让我们也多出点力气。“
    阿珠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傻子,听到这话,抬眼看着确实这船已经不远了,终于一屁股坐了下来,重重的松了口气,再想说什么,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开口了,她真的是已经透支太多太多,若不是这会儿还没有回到岸上,她都能直接躺下睡着了。
    风雨中,船过来了,欢呼声响起,石头和大树满脸的泪痕,而阿珠的嘴角也绽开了微笑。
    ☆、第42章 渔家葬礼
    石头和大树的船已经不能称之为船了,没有了风帆,船板也有些开裂,若非这开裂的地方不是船底,这船早就进水沉了,也因为裂开的是船头船尾的位置,所以这船还能当成浮木用,勉强能让他们用来借力划桨,只是却事倍功半,也因为这样,阿珠才会那么的费劲,才会用了四个人才将这船彻底的拉回了珊瑚礁范围之内。
    只要是回到了这珊瑚礁里头,按照海边人家百来年的经验来看,那基本上就有八成的活命希望,最起码再不济还能游回去,大海边的孩子,游泳的本事总比旁人强些,耐力足些。为了这么一个希望,石头和大树两个那真是拼了小命的使力气,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到了珊瑚礁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惊喜在等着他们。
    看看那岩石上趴着的老爹,还有在一边手里还抓着绳子的媳妇,石头第一个忍不住大哭起来,
    “爹,爹啊!”
    大树更不中用,一看到老爹立马就开始哭喊,搞得和个孩子似得,这样丢脸的事儿他从十一岁开始就不干了,不想隔了好几年,一下子又恢复青春年少了。就是刘木匠这会儿也高兴的一边抹泪,一边哆嗦的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有了这么些人,还有一条看着就结实完整的船,这下子是不用担心回不去了,就是现在的船翻了,散了,也有备用的能让他们爬上去回家,还有什么可说的?立马恢复了力气,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阿珠好容易缓过了气,也不多说什么,就在阿海的搀扶下上了船,坐在船上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看着刘木匠在哪儿一遍遍的问石头和大树人怎么样,在回去的路上,似乎风也不见了,雨也没有了,就剩下了父子几个的说话声,那钱米妹倒是想跟着问问丈夫情况怎么样,可公公在这儿,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余地,于是只要用眼睛不住的打量,看着丈夫还有力气划动那破了大半的船,还能高声说话,心下也安稳了起来,这样的表现估计即使还有什么不好,也不会太重,这样她也能放心了。
    狂风暴雨中这两艘船终于安稳的回到了岸边,等着他们的又是一阵的欢呼,几乎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岸边等着,看到一个不少,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欢喜不已,这一场天灾海难,村子里能一个不少,这本身就像是一场奇迹,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刘白氏更是在船还没有靠岸的时候就冲了出去,巴拉着刚从船上准备下来的两个儿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看到大树额头上那明显的伤痕血迹,更是哆嗦着想要去摸,可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有上手,生怕自己没轻没重的把孩子弄疼了,最后不过是转身,将两个孩子死命的往家里拉,想早点让孩子回家洗洗伤口,包扎一二,能安生的歇下来。
    至于村子里的其他人,大半都往家走,只留下了几个大老爷们还有兴致去看了看那半残废的船,嘀咕几句那两个孩子命大。
    阿珠几乎是被阿海和阿贝扶着回家的,这会儿刘白氏可顾不上侄女了,到底亲疏有别,儿子总是比侄女重要些,更不要说儿子里头还有一个带着伤,更是占据了此时心中第一位。
    阿珠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个,只想着早些回去好生的睡上一觉,等到了家里,才想着擦洗一下身子,不想转头阿贝就端了一碗姜汤过来,
    “阿姐,赶紧喝,别病了。”
    阿贝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过度后的紧张,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让阿珠看着都心疼,知道自己这一次只怕是吧阿贝给吓着了,心里也有些自责,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忙一口喝下了姜汤,随即勉强打点了精神说道:
    “本来早就能回来了,不想大树被浪打翻了,还撞了头,流了血,晕在海里了,阿姐总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只要回过身去帮着石头哥把大树给救了起来,后来看着船也不成了,若是不搭把手,那两兄弟只怕就回不来了,自然更不能放手了,咱们也就这么两个亲的表兄弟,真撒手只顾着自己,以后怕是睡觉都不安稳,所以又费了些功夫,帮着把船上的绳子扯到了珊瑚礁的岩石上,好歹给他们兄弟多一点活路的希望,阿海过去的时候,我正帮着拉船呢,阿贝,阿姐没事儿,就是有点乏力了。”
    阿珠这么一说,阿贝的神色到底好看了好些,知道自家阿姐这一次真不是出事儿,而是为了救人,自然感觉好了很多,还有心顺着阿珠说道:
    “我知道了,是不能不管,石头哥他们以前也常帮着咱们,咱们不能忘恩负义。”
    孩子也有孩子自己的人情道理,黑白分明的厉害,人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人好,就是这么简单。
    “是呢,以前都是他们帮咱们,欠了不知道多少人情,如今也算是能还上几分,阿姐虽然是费了大力气,可心里却觉着松快了好些。”
    阿贝跟着点头,看着阿姐身上还湿漉漉的,忙又去了厨房烧水,还费劲的将木桶搬到了屋子里,对着阿珠说道:
    “阿姐,我在烧水了,一会儿你赶紧洗洗。对了,一会儿我还要去阿海家,他也湿透了,我总要去看看,今儿人人都急的很,又不敢出海,就阿海哥第一个冲了出去,想要去寻你们,我们也欠了他人情了。”
    听见阿贝这么说,阿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了,当时自己看到阿海只觉得来的及时,来的巧,却没有多想,如今回过神来看,阿海能带着姑父他们出来,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勇气,确实是欠了大情分了,若是没有阿海,虽说自己估计也一样能将石头他们的船拉回来,可这会用多少时间?自己能坚持多久?那破船会不会在半路上散架?都不好说,这也能算的上是救命的恩情了。
    “知道了,不过这会儿阿海说不得在他二叔家呢,你先去看看吧,阿姐没事儿,一会儿就能缓过来,这水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立马好的,好歹看了一眼,你也能安心些。”
    “哎。”
    阿贝匆匆的出门了,阿珠半靠在墙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听着外头风雨大作的声音,不知怎么就这么睡了过去,连着烧水都忘了,等到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外头虽然带有稀稀拉拉的雨声,可听着就知道和白天不能比,怕是那一场大风大雨已经过去了,这倒是让阿珠的心情好了几分。那大木桶倒是还在屋子里,摸摸身上,衣裳居然已经换了,这是。。。
    “阿姐,你醒了啊,前头姑姑来了,看着你衣裳湿着就睡了,所以帮你换了衣裳,还给你擦干了头发,还点了火炕,说是让你捂一捂汗,免得得了风寒,对了,姑姑还说了,醒了在洗一遍热水澡,再喝一次姜汤,这样更保险。”
    听到阿珠屋子里的声音,阿贝第一时间就走了进来,像是小麻雀一样汇报着,说话间还拎着个一个热水木桶过来,往洗澡的木桶里倒水,可见这热水怕是一直都捂着的。弄得阿珠心里暖的有点酸酸的。
    “我睡了多久了?其他人家可好?”
    不想让阿贝看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样子,阿珠忙问起了别的,
    “都好着呢,一个都没事儿,就是大树哥也没事儿,太公去看了,说是有点失血,脑袋肿了个大包,吃上几天好的,睡上几日就好,不会有大事儿,村子里这一次一个人都没丢,都安全回来了,对了,阿姐,隔壁村有两个没回来,石头哥说,他看到连人带船都翻了,没见人浮起来,估计是没了,明儿等着天好了,那边估计要招魂呢。”
    前头说的还很是高兴,可说到了后面,阿贝的声音也低沉下来,这样的天气里,人没回来,还有人看见翻了船,没见人出水,那说明什么已经不用多说了,只怕这会儿人都已经葬身鱼腹,这样的经历那一年没有?就是阿珠和阿贝的爹妈也是这么没有的,听到别人家出这样的事儿,阿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家的以往,心情低落在所难免,倒是阿珠听了这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我知道,遇上石头哥的时候就听他说了,这一场风雨来的太突然,若不是运气好,大树只怕也。。。这就是咱们海边人的命,生在海里,死也还在海里。”
    话说到这里阿珠也没有心思问话了,只是默默的想着招魂的事儿,好半响才听到阿贝轻声的问话:
    “阿姐,过上些日子就是爹娘的忌日,咱们是不是也要招魂?”
    忌日啊!阿珠的眼睛里不知怎么就酸涩了起来,闭上眼睛,抿着嘴,好容易压下了那一丝哀伤,点着头说道:
    “我们去给海龙王上香吧,让海龙王保佑,爹娘能投胎个好人家,再不用吃这样的苦,再去坟头和爹娘说说如今的好日子,让爹娘也放心。”
    除了这个,阿珠觉得她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死不见尸,坟头里除了旧衣裳什么都没有,招魂?让爹娘怎么回来?她真的不知道。。。
    ☆、第43章 番外:海龙王庙
    夏季的风总是带着丝丝的海腥气,无处不在的侵蚀村中的每一处,就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显示大海的庞大一般,让人没有半分抵挡的可能。.|即使是那高高耸立在山崖上,可以称之为海边渔民们共同的精神信仰的海龙王庙也一样不能例外,唯一和渔民们有所不同的,估计是这海龙王庙内的泥塑雕像们没有鼻子,闻不到罢了。
    “珠蚌精,你怎么了?”
    悠悠的,清脆的声音在海龙王庙内响起,明明什么人都没有,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更奇怪的是,明明有人说话,可怎么这些在不断参拜的人一个个都好像听而不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
    “公主,这些人,您干吗总是喜欢照顾这些人?你看看,这些人的身上明明都带着咱们海族得血腥气,不知道杀害了多少海鱼海族,按说您该义愤填膺,该重重的惩治他们才是,可,可,可您偏偏还对她们这么好,普降甘露给她们调养身体,这不是那个,那个,认贼作父?不是,是仇将恩报?也不是,阿,是了,是以德报怨,对,就是这个词。反正很吃亏就是了。”
    诺诺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一样没有人影,没有人听见,只有听得到人才能明白,这是在和刚才那人说话,只是这言语中的信息含量太大,大的让人听了估计都能惊呆。
    公主?最初说话的那个居然是公主?公主会来到这海边小小的渔村内的一个不起眼的海龙王庙?怎么可能?不,也是有可能的,若不是人类国度中的人族公主,而是海族呢?龙族呢?那自然就不用去计较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类的规矩,可以放心随心的行动了。
    你说为什么我会知道?那最初的称呼你看到没?珠蚌精!这海不能说明问题?还有那光有声音,不见人影的样子,噢,不对,连声音都没有,看,都没有人听到。所以呢!只要是看本章的人自然能很好的确认身份了。是的,这就是个龙族的公主,就是那个说明阿珠珠子来历的那个短篇中的公主。
    至于为什么突然会跑到着海龙王庙来?这个作者也不知道,或许是番外需要?或许是她过来看看阿珠有了珠子之后的变化?反正她来了就是。顺带还用心的观察了这人类的民生,让这小公主对于人越发的同情起来。
    “我知道他们不好,伤害了咱们不少海族,可我们自己也知道,那些能被人类轻易捕捉的,哪一个不是被淘汰的?父王常说,天道之下,因果循环,这本就是大家该有得命运,即使不是这些人类捉了卖了,也会有其他的事儿,或是被吃,或是其他灾祸,该死的总是会死的,和人类没有太大的干系,若是按照你这样对仗分明,那死在海里的人类也不少,他们岂不是也该恨咱们?可你看,他们是怎么做的?这庙就是明证。”
    小公主本人或许明白的未必和她自己说的一样多,可到底是由传承的神兽后裔,够看得开,够理智,说的就是那珠蚌精似乎也没有了反驳的理由,这些海中精怪,天生就脑容量不够,最是容易被忽悠,被自家公主这么一说,脑袋早就已经成了糨糊,除了听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憋不住也不过是反驳了一句:
    “反正这些渔民,一个个都是早死的多,这样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了。”
    “他们也都是可怜人,看看,一个个穿的那么难看,还都有破洞,还那么黑,和上次我去串门的时候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可见这些人有多难了,偏偏这些人还是咱们龙宫香火来源最大的地方,说起来真是丢脸死了,怎么财神他们的虔诚信徒一个个衣衫华丽,我们龙族就只有这样的贫民?太欺负人了,这也差太多了,好像就是那什么八仙的信徒都比咱们的有档次,每次去聚会都让人笑话,哼,明明咱们龙宫才是最富有的神仙洞府,怎么在这个上头就成了垫底的了?太奇怪了。“
    “公主,咱们也不是最垫底的,那什么土地也一样倒霉。”
    “哪有,我们才最倒霉,土地的信徒可比咱们的人白多了。”
    “是吗?不过不是黑点的看着健壮?泾河龙王那里黑鱼精就是最厉害的。咱们这里也是鲨鱼精最凶猛,一个个都是黑黑的。”
    ”哎呀,这个你不懂啦,我们龙族里头除了黄龙,就是白龙最本事,这个我有经验的。哎呀,不说这个了,你快看,那个人身上有咱们海族的气味,珠蚌精,你去闻闻,是不是这样?”
    嘀嘀咕咕说的起劲的公主和珠蚌精猛地被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吸引住了,不,不能说是身影,这龙族也好,海族也罢,这审美其实和人差的实在是太远,真不能保证她们是不是能和人一样知道美丑的区别,她们更多的分辨方式还是依靠气味,依靠强壮程度来区分等级。而现在近来的那个女孩子,明显让她们亲近,可不就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吗。
    “公主,公主,好奇怪,这个雌性身上怎么还有您的气味?虽然都说人士啥,和龙族有点关系,可以前可没有味道上沾上关系的,这人难道是有龙族血脉?不像阿!没看到能变身的可能呢,太弱了。”
    “还真是,怎么有我的味道?我第一次过来这边给父王收拢香火,不可能在这儿留下什么气味阿?阿,不对,你感觉一下,她身上是不是有个珠子?对,就在体内,难道是捡到我丢的东西的缘故?可这珠子我什么时候丢的?。。。”
    你问珠蚌精?她怎么知道?人家没参与阿!自然啥都不知道,只能反问了一句:
    “那公主,这东西要收回来不?”
    “怎么收回来?都滴血认主了,除非我父王出手,或者那人死了,不然是回不来的。父王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不值钱的东西跑一趟的,我也不想杀人背上什么因果,反正不过是个小东西,算了吧。这边海水的味道太淡了,一点都不好闻,咱们赶紧的干完活就回去吧。香火什么的收集起来就是麻烦。”
    汗一个,公主,您真得忘了那珠子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心真大!
    ☆、第二日
    第二天天色微亮,阿珠准时醒了,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手臂酸软的几乎抬不起来,不用想都知道,毕竟是昨日用力过度造成了,今天怕是没法子干活了,虽然这会儿听着,外头似乎没有了雨声,就是风声也不大,可依然没法子做活了,这让一向勤快惯了的阿珠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乐=文=小说
    门外阿贝砍柴的声音不断响起,每一下都好像要敲击到阿珠的心上,阿贝,今年才8岁,如今却早就是一个大男孩的样子了,家里好些的重活都是他在做,挑水,砍柴,打猎,这样的重担,即使是成年人也不过是这样,阿贝居然能做的如此像模像样,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只有阿珠看的心疼不已。
    谁能明白阿贝在逼着自己长大的路上付出了多少代价?人小体弱挑不动水桶,那就用最小的一点点的往家里挪,比旁人多走几趟,砍柴力气不够大,一次不成就两次,三次,打猎更是用陷阱,套子来守株待兔一样的死等,靠着这样的水磨工夫,花比旁人多几倍的时间,精力这才做成了大人才能做得事儿,这样一来,阿贝每天忙成什么样,那真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阿珠想到这些,在床上怎么也躺不住了,挣扎着起了身,穿好衣裳走出了们,才一出来,阿贝就看到了,咧着嘴笑了笑,对着阿珠说道:
    ”阿姐怎么起了?姑姑说你昨儿估计累坏了,让你再好生的睡着呢,说是缓上两三天才能缓的过来,不然伤了筋骨就麻烦了。“
    ”就是再没力气,做饭总是可以的,没那么娇贵。“
    若是常人,估计确实要好些天才能缓过来,毕竟当时阿珠一个人可是撑了好些时间的,靠着她一个人的力气,要保证那绳子一点一点的往回拉,那力气用的,说是吃奶的劲都使上了也不为过,可阿珠不是有那么一颗珠子嘛,有那么一身奇怪的本事嘛,在她累的不成的时候,因为有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倒是意外的让她身体处在时时补充体力的状态招工,虽然这补充的速度实在是慢的很,跟不上付出的那些,可到底也算是缓和了身体的疲累,减少了负担,让阿珠不至于累的彻底瘫了。
    也因为这样,所以今天即使浑身乏力,阿珠到底还算是能起得来,不然这会儿就是想逞能都没有本事了。
    ”今儿雨不大,海滩上东西可多?往年越是这个时候,冲上岸的东西就越是杂乱。“
    阿珠将昨天自己换下的衣裳泡到了水里,用不上什么力气,只好轻轻的揉搓,好歹也算是洗过了。
    ”是挺多的,我一早就去看了,捡了好些海菜上来,都放到厢房的屋子里了,螃蟹什么的也不少,只是大半都是些小的,卖不上钱,存在缸里了,咱们正好自己吃,对了,昨儿出海回来的船,里头好多的鱼,一早村子里就运走了两车,估计能卖不少钱呢。“
    阿贝听到自家姐姐问话,索性放下了斧头,坐在一边歇了歇,说起了闲话,只是这一说好多鱼,眼里就流露出几分羡慕和不甘来,他家没有船,他人也小,根本没有去船上做活的可能,虽然说这样危险也没了,可到底收入和别家比差了好些,他都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出海是收获最多的,有时候运气好,一船的鱼能换回来半年的米粮。
    ”那都是拿命博的,能不好?再说了,运气好的毕竟是少数,即使量再大,若是不是那种值钱的鱼类,那也换不得多少,能顶上一个月都是好的了。“
    阿珠听着声音就知道阿贝的心思,忙安抚了几句,不过她这话说的也是在理,像是这一次,好些人家逃命一般的回来,船上收获的就大半都是不值钱的鱿鱼,墨鱼,那东西吃的人不多,就是饭馆里也不是必点的菜,所以价格实在是不高,也因为这样,这东西很多时候不是直接做鱼干卖到杂货贩子那儿,就是直接磨成鱼粉,做鱼食,卖给一些大户人家养鱼用。
    就是一些看着大,肉质粗糙的海鱼,很多时候也都是这样的结局,这也是海边的渔民们日子过得不好的根由,没法子,太多的鱼不值钱,严重的影响了他们的出息,又没有田地可以种植粮食,靠着这些东西换米粮可不就是吃亏嘛。
    ”阿海哥今儿也进城了,他家倒是得了些好鱼,只是量也不多,大半还是鱿鱼什么的,估计这一次咱们村子里的人是遇上了鱿鱼群了,真是不划算,冒着这么大的危险都不能多挣些。“
    阿贝听到阿珠这么说,也撇了撇嘴,大海里的鱼不是他们想要什么就能得什么的,变数实在是太多。
    ”这已经不错了,你想想石头他们,这才是真亏,船都不成了,船上的鱼为了能回来也全丢了,这才是血本无归呢,好在人回来了,从这里说,也算是命好,人啊,想过的顺心些,就要懂得往好里想。“
    明明自己也才是十六岁的年纪,阿珠却已经担负起长姐如母的职责,不单要压制住自己性子里的一切冲动,还要想法子安抚阿贝,引着他顺心顺气的过日子,其实阿珠也很累很累,只是就像是她自己说的,凡是总要往好里想,只要想到姐弟两个如今不愁吃穿,即使没船,靠着积蓄,也能过上一二年好日子,还重新有了这样敞亮的屋子,比以前爹妈在的时候都住的舒心,她就能和自己说,自己已经该满足了,该懂得珍惜感恩了,如此一来,倒也慢慢的性子宽厚了好些。
    姐弟两个正说着话,不远处刘白氏的身影出现了,疾步的往阿珠家走,而阿珠看到她的身影也赶忙起身,往门口迎了迎。
    ”你怎么起来了?昨儿出了这样的大力,这会儿怎么还能这么犟,要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好?赶紧的坐一边去,姑姑就是来给你洗衣裳的。“
    刘白氏一眼就看到了阿珠,也不多说什么,一把拉开了阿珠,就往木盆子前坐下,两只手忙乎的开始揉搓衣裳,一边洗一边还说道:
    ”石头都和我说了,阿珠啊,姑姑真是。。。哎,这谢谢什么的实在是说不出口,这是救命的恩情啊,两条命呢,若是石头他们兄弟真有个意外,姑姑也不用活了,家里可就这两个男丁,石头媳妇还没有身子,若是有个万一,老刘家可就绝了香火了,阿珠啊,你这是救了姑姑一家子的命啊!”
    刘白氏的手使劲的将衣服揉搓了几下,微微垂着头,没有人看到她那红红的不瞒报了血丝的眼睛里有多么的庆幸,她这会儿的心那个复杂,那个感慨,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往日对着这两个孩子,她是关照,是帮扶,可这多半是因为这是娘家最亲的小辈了,虽然隔了几层,到底那也是她娘家人,老白家就这么两条根,不可能放手,这才做的这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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