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 作者:月神的野鬼

    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月神的野鬼(85)

    阁下也是炼丹术师?

    钟清现在张口扯谎脸不红心不跳,少时师从程景颐一脉,曾在方外悬壶济世,对医理也算略通一二。

    几个太微修士一听见程景颐的名字,脸上均流露出意外之色,互相对望了一眼,忙抬手对着钟清道,那还请先生入内。

    进去的时候,白歌行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钟清,你竟然还是个大夫?瞧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啊。

    钟清:我没有啊。

    白歌行:?

    钟清揭开帘子进去,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药味混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天并不算热,船舫里却点着十几只炉子,火将那那腥味烤的愈发浑浊昏沉,床上躺着一个人,钟清走上前去,帘子里的人痛苦地咳嗽了两声,隐约有窸窣声音传出来。

    钟清这一代的天衡宗修士对天水唐家多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若是用人与人的关系打比方,有点高山流水君子之交的意思,平时不会去主动提,但心中也绝不会忘。书上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天衡宗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唯有天水唐家伸出了手,所谓的扶贫续命,天衡宗弟子其实一直记在心里。在这个道门中,这样赤城的交往很罕见,天衡宗与天水唐家的交情,确实是有些特殊意味在里面的。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呢?钟清对唐家人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钟清道:唐家小姐,能否将手伸出来?

    里面的人没动静,钟清说了第二遍,唐家小姐?

    一个女修模样的侍女忙走上前去,小心地掀开帘子一角,一只青白瘦削的手被轻轻握着拿了出来,上面还沾着腥黑的血迹,钟清隔着帘子看了眼里面的人,抬起手搭在上面,假装是给她把脉,其实是给她输灵力,道服遮掩下,他心脏处的龙珠发出昏暗的光。云玦在一旁看着钟清,他自然能看出钟清在做什么。

    钟清问道:唐家小姐,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帘子里的咳嗽声平息了些,却依旧没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钟清继续给她输着灵力,可人一直没反应,仿佛已经死了一般,钟清想了会儿,念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钟清停了下来。

    那只手忽然动了两下,过了很久帘子才传出来些低不可闻的、悲不自抑的声音,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钟清见人没什么问题,收回了手。

    你怎么会知道天水的谣歌?

    钟清道:飘零海上,故乡的声音,果真是令人肝肠寸断啊。

    你是天水人?

    不是。

    一阵哗啦的嘈杂声音响起来,你是骗子!

    一旁的白歌行听到这里特别想要插一句说对对对他就是!钟清将那条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放了回去,听见拼命压抑的咳嗽声传出来,他对着帘子里的人道:有人曾对我说,唐家人像一种怪物,活着的时候都拼命往外跑,快死了的时候却又疯了一样要逃回家,因为如果死在外面,所有人都会看见他的尸体变回怪物,怪物不能够被人看见怪物的样子,他说这是怪物的思乡癖,又叫做,怪物的自觉。

    帘子里骤然响起极为剧烈的喘气声与咳嗽声,似乎有人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帘子,一直过了很久,那动静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钟清道:再坚持一会儿吧,也许很快就能回到家了,有的时候不是说要去抗争些什么,就只是说,再坚持一会儿。

    钟清曾经因为唐皎去了解过唐家的历史,天水唐家,世世代代无一不是悲剧,这个家族的每一代的人都被某种残酷的命运苦苦地折磨着,好像是单调的宿命轮回,又像是这个强大家族为了永远鼎盛而向上天献祭的代价。唐皎已经坦然地接受了,就像他告诉钟清那样的,这是他们的命。

    一种强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钟清回身对那还呆滞在原地的太微修士低声说了一句,吃点定神的丹药,应该暂时没大碍了。

    身后的帘子里忽然传来一道微弱但是清晰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

    帘子被一只干柴似的手揭开,露出了一张清瘦的尖脸庞,看上去十三四岁模样的世家少女坐在床上,一双因为病气而显得拉长的眼睛正半垂着望向钟清,那张脸与唐皎有一两分相似,不能说像,但是眉眼间有同样的影子,那是血缘留下的痕迹。唐家人,也参与了这场五百年前出海寻龙的追逐。

    钟清也回头看了过去。

    少女在看见钟清脸的那一瞬间,眼睛忽然没再转,她盯着他看。

    钟清有点没想到她年纪竟然这么小,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话有些说重了,又看着那神似眉眼有些莫名亲切,他问道: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少女看着钟清,慢慢地点了下头,她问了第二遍,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清。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

    我叫唐茴。

    钟清点了下头。

    唐茴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她扭头看向白歌行,一旁的太微修士介绍道:这位是朝天宗少主,白鹿行。

    唐茴看了看白歌行,没出声,她又看向站在窗子边的云玦,云玦不说话,这反应很招眼,大家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云玦,此时不禁地随着唐茴把注意力投向这个不出声的冷峻少年,钟清看了他两眼,终于道:他是云玦。

    唐茴道:我累了,想要睡觉。

    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这小姑娘的意思。如今在座身份最高的是假装朝天宗少主的白歌行,他见众人都望着他,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回神,啊?啊,哦我懂了,你累了,那你好好休息!他对着唐茴说完,看向钟清,那我们先离开吧。撤了撤了。

    众人一起离开船舱,穿着道服的侍女们收拾着炉子,也预备着要退下去。

    钟清转身往外走,他正要暗自去拉云玦的手,身后唐茴忽然叫住了他,钟清师兄,请留步。

    钟清回过头去,云玦的脚步也立刻停了。

    唐茴问道: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这话太过直接,钟清有些意外,他道:可以吧。他刚说完,又立刻看了眼云玦,可以吧?这小姑娘挺惨的。钟清已经察觉到了云玦有些不大对劲,无论是哪个唐家人,云玦都一副不乐意搭理的样子,但是又偏偏总能够遇上,五百年都阻断不了这缘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犯唐家人吧。

    云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外走了。

    船舱中终于只剩了钟清与唐茴两人,钟清回头看向那小姑娘。

    唐茴道:我从没见过你。

    钟清道: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啊。

    唐茴沉默片刻,道:能不能帮我把窗户关上,我不想看见窗户开着。

    钟清扫视了一圈这满屋子里的炉火和热气,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去替她将窗户关上了。

    第105章

    天衡宗。

    唐皎还记得那位紫微宗大弟子的名字, 叫谢丹。

    他回到天衡宗山上, 刚一和妙妙真人说了这事, 妙妙真人立刻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 他还真缠上我们了?都说了人不在我们山上!这真是说不清了!说不清了!

    唐皎问道:他在找钟师兄?

    不然呢!现在全天下谁不在找他?妙妙真人把事情大致与唐皎说了说, 忽然他才反应过来似的, 直起身问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你的伤好全了?

    还行。唐皎随手在案上捞过茶, 喝了两口。

    妙妙真人对于唐皎能回来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放眼望去如今的天衡宗, 叶夔是个指望不上的, 其余师兄弟又或多或少不怎么担事, 只有一个祝霜勉强支撑, 每日累死累活的, 如今唐皎能回来, 也是多了分助力。妙妙真人望着唐皎年轻的脸庞,道:你能回来, 师叔心里高兴。

    唐皎道:师叔客气, 我毕竟也是天衡弟子。

    妙妙真人在心里补充道:你还是天水唐家的少主。

    唐皎问道:钟师兄真的一直没消息?我听说他他没了声音, 大约是觉得不大合适直说。

    妙妙真人抬头看了眼四下, 见确实没有人,他欠身过去道:其实近日我收着些山外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他,我也不方便去查。

    唐皎忽然极轻地抽了下眉头, 看向妙妙真人, 妙妙真人压低声音又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唐皎听完后若有所思。

    妙妙真人坐了回去,道:天都府被灭,紫微宗掌门被杀,天衡风雨飘摇,我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在搅着这一江水,前两日闲来无事算了一卦,怎么瞧都不大祥。他若是真的安然无恙,就盼他机灵些,本分地躲着,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来添乱了。

    唐皎在一旁没说话,听着妙妙真人发着牢骚,他心里倒是没这么杂七杂八的,人还活着就行。忽然他扭头往殿外看去。大门的一侧,伸出来一只手,没一会儿,抬起一把弹弓,准心移了移,正好对准了躺在椅子上自言自语的妙妙真人。唐皎眉头一拧,眼见着那只手往后拉,绷紧了弹弓,他端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一顿,回头看向毫无察觉的妙妙真人。

    就在唐皎犹豫着想出声提醒的时候,石头准确命中了妙妙真人的眼睛,大殿中爆发了一声狂怒的叫吼。

    韩清!!!

    门外的人撒腿就跑。

    唐皎看着杯子里晃荡个不停的茶,抬起手喝了一口,这我哪里敢说话?

    据妙妙真人所说,近日山外有一个名叫三羊镇的地方,发现了一些怪事,种种迹象表明,钟清可能在那里出现过。妙妙真人做出判断的根据是,龙珠。

    妙妙真人花了很多年去破解韩清留下的谜语,韩清曾告诉他,天衡宗最大的秘密就是自己的大弟子钟清,无论发生什么事也要保护好他,他答应了韩清,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承诺,但心中也不是毫无疑惑,直到前两日,消息从紫微宗传来,说钟清身上有龙珠,在就在那一刻,他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这就是天衡宗大弟子最大的秘密。

    天下都在传,钟清灭了天都府夺取龙珠,但妙妙真人清楚,那颗龙珠不可能是夺来的,那是一直属于钟清、属于天衡的龙珠,是他的师兄韩清守护了一辈子的惊天秘密。

    前两日,有消息传来,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三羊镇出现了又很快消失,妙妙真人怀疑那是钟清身上龙珠的力量,这说明钟清真的没死,且极有可能近日在三羊镇出现过,苦于紫微宗一直明里暗里地盯着,他没办法派人去查看,正好此时唐皎回来,他于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唐皎。

    十日后,唐皎到了三羊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小镇并不荒无人烟,反而颇为繁华热闹。他牵着马在街头走,路过酒肆的时候顺便还买了酒。

    酒肆的老板娘盯着这个举手投足都潇洒落拓的少年看了半天,将酒递给他之前,说了一句:年纪小,可喝不得太多酒啊。

    唐皎看了她一眼,笑了下,没理会这老板娘意有意无的暧昧搭讪,接过了自己的酒,牵过马继续往前走了。

    老板娘看着那道远去的朱红背影,自言自语笑道:真有意思,咱们这小地方近日怎么老是来这么些器宇轩昂的世家公子?难不成是老天爷下降头了?

    唐皎走在街头,抬手喝了口酒,一双眼打量着这车水马龙的长街,路边有人在卖假药,箩筐里掩着一大堆银闪闪的丸珠,众人嘴里喊着包治百病、药到病除!三羊镇的特产是优质丹砂,镇子的位置又临着入海的河道口,这里曾经是有名的炼丹术师之乡,不过近年来只剩下了猖獗的假药贩子与数不清的骗子神棍。

    钟清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唐皎心里想着,忽然喝酒的动作一停,他回过头看去,身后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人在望着他。他思索了一阵子,抬手又慢慢地喝了口酒,回过头继续牵着马往前走。

    唐皎在三羊镇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没过两日,他将全镇都走完了一遍,他注意到这镇子里有个地方很古怪。在三羊镇的城郊大约两三里外,有几栋三四层的绣楼,这所谓的绣楼说白了是暗娼的住所,不过荒废很多年了,前些年,也不知道是哪个天纵奇才,把那绣楼改成了一个庄严的菩萨庙。那绣楼前一阵子刚着过火,好在庆幸当时下了一场大雨,没酿成大灾,平日里没什么人过去,只有没钱的乞丐偶尔会在那里睡一晚。

    客栈的老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与唐皎说这些事情,一回头却发现唐皎人不见了。

    唐皎来到了绣楼,出门前下起了雨,他撑着把崭新的竹骨伞,此时他正站在雨里斜着头打量着那几栋灰蒙蒙的楼。

    他推门走了进去。

    不久,一个身影也随即跟了进去。

    唐皎站在天井处,仰头观察着那老旧发黑的飞檐,一两线清澈的阳光照了下来,将这久未有人踏足的地方照的亮堂许多,最里面昏暗处,是一座六丈高的落地菩萨像,像前还有一只六角碗。

    唐皎撑着伞站在砖地上,抬手随意地摸了把横栏上的灰,道: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你也不嫌累得慌。

    檐下的阴影处,一个身影逐渐显现出来,雨落在他的脚边,又迅速飞溅开,从某个角度看去,那像是飘着个透明的魂灵。

    唐皎回头看去,想要看看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却在望见那张脸时没了声音,半晌才道:是你?

    天都府灭门中唯一的幸存者,那位全道门都在找的天都府少宗主夏嘲风此时正站在阶下看着他。

    唐皎确实有几分意外,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怕也是得到了消息过来找钟清的,毕竟在这人眼中,钟清现在是他的灭门仇人。天要下雨,人要报仇,这都是定了的事情。

    说起来,他与夏嘲风也还算有交情,除去天都府与唐家的来往不算,当年夏嘲风路过天衡,他曾经将这位天都府少主打了一顿,还惹得天都府一大群师兄兴师动众地跑上天衡来替他们家小师弟报仇,这一转眼都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唐皎问他:你不好好地在天都府躲着,跟着我做什么?

    钟清在哪里?

    钟清?他不是被你杀了吗?当众被你一掌拍下了深渊,你自己做的事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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