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庆祝,但是也挡不住家家都在扫房子、买年货、做新衣,喜庆之气四处弥漫,

    但赵家因为遭逢大祸,没人想起来悬灯结彩和置办年货,反而是加紧收拾东西做离京的准备,一切细软都装箱打包。储信的铺子已经转让出去,赵华的医馆也关门了,一家人都沉浸在紧张悲痛气氛之中,准备过了年就先把妇孺先送回老家。

    赵华每天还在奔走,只是成效却不大,所谓人走茶凉不是白说的。就算有交情的官场朋友,或者官品极低,比如老高,有心无力,或者位高却明哲保身。

    世态炎凉,只有在遭难之时才体会的如此深刻。

    陶令华短短时间就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再也没有了少年的娃娃脸,脸上也不再如五月桃子般有一层红晕,反而肤如白玉,毫无血色,甚至有些透明,眼神也沉静了下来,常常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迅速地消瘦下去,半个月就已经形销骨立。

    赵穆两家本就是比邻,再怎么避嫌也无法做到全不碰面,所以,陶令华和穆启还是时常在门口见到,觌面相逢,两相却无语。

    陶令华能做到的只是不当面撕破脸面,迅速地扭过头去,独自承受这人世间排山倒海般的痛苦。

    穆启却像心事重重般望着他,眼神很复杂,似有难过,似有心疼,动动嘴唇却也没说出什么,各自回家去了。

    大年夜的当晚,赵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们买通了一个东厂的小小指挥使,姓廖,能照料一下赵泰,使他暂时不受酷刑折磨。但这人官微职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无人敢保赵泰下一刻性命无忧。

    虽然如此,赵家人还是松了口气,这个年过的比想象中要轻松一些。

    只是刚过大年初三,那就传来了坏消息,说是上头要提审,事情只怕有变。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像被吊在半空,被金丝缠紧一样喘气不能。连孩子们都感觉到了紧张,不再胡乱跑动,都缩在女人们怀里不出门了。

    初三晚上,赵华和老高白天出去守候在衙门左近的客栈之中等候消息,并未回家。陶令华和洪瑾在家里守着。

    窗外雪片飘飞,寒气逼人,屋里虽生着火炉,却一点都没觉得温暖。

    陶令华披着棉袄在客厅的窗前木然站立,忽然发现窗外有个人影,连忙把窗扇推开一条缝隙,发现竟然是穆启,穿着灰鼠皮的斗篷,风帽也没戴上,发髻斗篷上落了一层薄雪,看上去像个雪人。看这情形,似乎在窗外站了有好一会了。

    陶令华心中气苦,心想,他来干什么?难道还是要自己卖身给他?真是卑鄙无耻!

    暗淡灯影之下,穆启的眼睛闪烁着光亮,眉头紧皱,欲前不前,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陶令华心绪不好,忍不住皱着眉头恶声恶气道:“你还来干什么?快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

    穆启嘴唇动了动,似乎嗫嚅了一句什么,陶令华没听清,恶声问道:“你说什么?”

    穆启上前一步,拉住他手,压低嗓音说道:“小华,你要保重!”

    莫名其妙!

    大哥生死未卜,我保重个屁!

    心中涌上无尽悲痛,酸苦不已,泪水几乎要冲眶而出,硬生生憋住,不在这无情无义、落井下石的人面前流泪。

    穆启却并没再说什么。

    陶令华见他无话,举手“嘭”的一声就把窗户关上了。

    洪瑾正在里间铺开棉被,闻声提高声音问道:“怎么了陶陶?有人在说话?”

    陶令华强忍心痛,走进里间装作淡然道:“无事。我自言自语。不知道二哥和高大哥几时回来。咱们明早再去衙门那边去看一看吧。”多少次无果而回,他已经麻木了。银子流水一样送进去,却也只是保了大哥暂时不受酷刑。不知道此次提审的结果如何。

    洪瑾点头,心疼地说道:“好。你来睡吧,我把汤婆子窝好了。你已很多天没好好睡觉了,别累垮了身体。赵大哥一定没事的。”

    陶令华没有说话,自顾脱衣钻进被窝,把头埋进被子里面,憋闷的要死,只是却不想出来,甚至想着就这样死了算了,没有大哥,活着也是痛苦。这无边无尽的痛苦,怎么熬过去?

    忽然想到穆启,这人跟发癫似的半夜跑到窗下,到底要干什么?若是有心帮忙,为什么不说?若是还想像原来一样落井下石,让自己卖身给他,又何必前来?

    这个人,一生之中从不肯吃亏,等他援手,不过是妄想罢了。当初就不该去找他,白白受那一场羞辱。

    胡思乱想着,竟然慢慢睡着。

    洪瑾见陶令华呼吸平顺,已然睡着,松了口气。几日几夜不眠,一定累坏了。心疼不已地给他掖好被子,自己也吹灯睡下。

    穆启一连几日都没露面,连穆修这孩子也没过来了。倒是能听见他的哭闹声。

    一直过了初十,各处衙门已经正常办公,忽然老高兴奋地从外面叫门:“陶陶!阿瑾!开门啊!”

    陶令华连忙丢掉手中的火钳子,他正在弄炉火,和洪瑾走到大门口,开门一看,老高牵着一匹马,后面跟着赵兴,也是红光满面。

    人进门,大门关好,陶令华急忙问道:“事情如何?我二哥怎么没回来?”

    老高大声道:“老赵有生路了!快准备银子,只要交三千两银子就可以赎人出来了。你二哥在那里等着呢。要快!”

    陶令华有点晕乎乎,问道:“这,这是真的?只要交银子就行?”

    老高点头,催促道:“快,以免夜长梦多!”

    陶令华连忙转身向屋里跑,银子银子!家里所有的细软银票都在自己这里收着,早就准备好要离京的。

    其实赵家不是很有钱,这些年全部家当也只不到一万银子,而且还有些家产已经运到松江老家去了。所以在京中也只算中等人家而已。三千两几乎去了二分之一的家产了。

    陶令华抖着双手拿出银票,不够,又搬出两箱现银,这才凑够。把箱子搬到家里的马车上,自己也锁门跟着去,洪瑾和姐姐姐夫他们在家看着孩子。

    三人押着银子,赶着马车到了衙门附近的客栈,见到赵华,也是消瘦之极,脸色发灰,想也是日夜折磨,只是此时眼神之中却透出一丝喜气,正在等着家里人带银子过来。见到陶令华,一把搂在怀中,揉搓了几下才哽咽道:“陶陶,大哥有救了!”

    陶令华也用力抱紧他道:“二哥,快去,先把大哥接出来要紧!”

    赵华点头,两手用力握了他两肩一下,才出去和老高带银子赶着车进衙门接人。陶令华和洪瑾裹着斗篷远远地在外面等。

    直直等到中午时分,街上的白雪晃的人眼神发花,脚也冻麻了,远远的大门里面才慢慢出来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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