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弯得突然 作者:常安十九画

    白月光他弯得突然——常安十九画(41)

    昨晚没拉窗帘,房间里也没开空调,夏季炙热的温度透窗而入,陆惟名被强光惊醒,一睁眼,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合衣睡了一夜,此时全身已是热汗津津。

    他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猛地起身,从衣橱里翻出一身衣服,进了房间的浴室,胡乱地刷牙洗澡后,头发都顾不上擦,换好衣服就飞奔下楼。

    一楼的客厅里,陆正庭和妻子看见二楼的房门开合就在一瞬间后,疾步下楼的儿子,表情皆是一怔。

    陆正庭沉声:你干什么去!

    陆惟名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回丰玉。

    站住!

    陆正庭脸色铁青,低喝一声,但陆惟名那张和他极像的俊脸上却一片淡然,直接拉开了别墅大门。

    拦着他!

    陆正庭一声令下,站在门口的三个保镖和一名特助立刻上前,四个壮汉二话不说,直接从身后一把拉住陆惟名,三两下把人按在了地板上。

    我他妈!陆惟名常年训练,原来碰茬磕架的事也没少干,再加上这一点就着的火爆性子,综合实力绝非是个乖乖束手就擒的战五渣,当即甩开两个保镖,窜起来就要动手。

    昨天晚上没发挥好,现在还想在家里打一架?陆正庭见状起身,走到他面前,来,那还是我陪你练练。

    关键时刻,保镖特助也不敢真跟陆少爷动手,但是有了昨晚在医院的先例,陆正庭此时却不避讳再次亲手收拾他一顿。

    陆惟名被他爸激得眼底赤红,闻言却像昨晚一样,站着没动。

    事实上,无论他多狂为乱道,到底也知道自古没有儿子和老子动手的道理,要是这点分寸礼数都丢了,那不仅是他这十八年白活,如此,更和陆正庭口中素来人事不懂的混蛋败类没区别了。

    惟名!陆母从沙发上走过来,忍不住皱眉道:你怎么回事,昨晚才回来,今天又急着往回赶,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能值得你急成这样!

    陆惟名咬牙,脸颊两侧的肌肉都在微微痉挛,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要回去,我同学还在医院!

    同学?陆正庭冷笑,那是个什么人?小小年纪在酒吧推酒,每天接触的不三不四的人群,要不是因为他,你能有被警察询问做笔录的光荣历史?若不是我上午折中找了关系,派出所就要把昨晚的事通报给你们学校了,到时候你才是真的出了名!

    ......你说什么?陆惟名气到极点,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人?

    陆正庭见他平静下来,也深知无论如何,儿子不会真的和他动手,于是示意保镖出去,守在门口,等大门关上后,才开口说道:你那位......

    不。

    陆惟名淡声打断他的话,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陆母,又将视线转移到陆正庭这边,一字一句,直截了当

    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是我同桌。

    丰玉一中常年屠榜的学霸,全市第一的成绩,奥数竞赛选手。

    这一年,我成绩飞速进步,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一直在旁边拽着我,拉着我,不许我松懈掉队。

    惟名......陆母看见儿子的眼神,心生不妙,一种没来由的恐慌瞬间弥漫在心底。

    妈,您别打岔,让我说完。

    陆惟名看着父亲,难得地用了一次敬称:所以爸,他不是您口中不三不四的人。

    陆正庭微微皱眉,不发一言地凝视着几乎和自己同高的儿子。

    最后,陆惟名居然微微笑了一下,总结陈词

    他叫沙鸥,是我喜欢的人。

    终于说出口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出口以后,陆惟名竟感到一阵没来由的轻松,好像长久以来悬在心间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在瞬间坠落,哪怕直戳心脏,鲜血横流,他也不在乎了。

    唯一遗憾的是,这句话,没有第一个说给沙鸥听。

    ......你、你说什么?陆正庭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得空白,除此之外,剩下的情绪一概消失不见,而陆母更是直接失声,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神中迅速弥漫上一片巨大的惊恐。

    向来杀伐果决的男人第一次在自己的声音里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腔调,陆正庭又问了一遍:你、你再说一次。

    我说陆惟名吐字清晰:我喜欢他,喜欢那个人,喜欢那个叫沙鸥的男生!

    陆正庭猛地向后踉跄两步,而陆母,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陆惟名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心中终于泛起不忍,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混蛋不孝,一边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安置在沙发上坐好。

    而后,他走回到父母面前,膝盖一弯,笔直地跪了下去。

    爸,妈。他声音喑哑,却毅然决绝: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是一定接受不了,但是,这件事,我没办法骗你们,更不能骗我自己。

    就当是我混账不孝了,但是我十八了,是个成年人了,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或是当借口。

    对不起,但是你们的儿子......我、我......

    余述至此,已是肝胆俱裂。

    陆惟名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割进掌心,他抬头,视线对上陆正庭的眼睛,眼神中有愧疚,有不安,有惶然,却唯独没有退却。

    爸。他轻声开口,近乎恳求,您打我一顿吧,照死里打,我受着。

    唯一的儿子突然出柜,陆正庭受到的精神撞击超过了半辈子所有风雨打击的总和,但是

    许久过后,陆正庭开口,涩声问道:打死你,你就能改过来吗?

    陆惟名从没听见过父亲用这口吻对自己说过话,记忆中,母亲娴静温柔,父亲强势果决,这种苍老无奈却又饱含痛心的语调,似乎从不应该出现在他素来冷静的声音中。

    陆惟名眼眶蓦地红了,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却诚实回答道:改不了,而且这不是病,只有天生如此和后天形成的区别,但鉴于陆家没有这个基因,所以,我......他鼻酸地说不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打死我,我也就这样了。

    陆正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叱咤商界半生风雨,广见洽闻,什么没见过,什么不知道?道理他都懂,事实也清楚,但这事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在情感上却根本无法接受。

    坐在沙发上的陆母看见儿子这个情形,终是忍不住哭声来,她素来温婉坚韧,但此时却泣不成声。

    既然没有这个基因,你怎么、怎么就确定自己一定是......你这个年纪,情感上容易冲动,或许只是错觉呢?或许只是......

    妈......陆惟名铁了心不给自己留活路,端着一颗愧疚到鲜血横流的心,手起刀落,斩断了父母最后一丝卑微的希翼。

    我冲动的,要不只是情感呢?

    陆母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终是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放声痛哭。

    许久许久,装饰华丽繁复的别墅中,除了陆母悲恸的哭声,几乎再无其他声响,明明是装潢满缀的豪宅,此时却空荡的让人心悸。

    你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陆正庭才垂眸看向儿子,喑哑道:起来,先回你房间,最近别出门,让我、我和你妈妈安静地想一想这件事。

    爸......

    先起来上楼,也别想着偷跑出去,有我在,别说离开北津,你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陆正庭说完,再不看他,转身扶起哭成泪人的妻子,慢慢走回了房间。

    父母卧室的门一关,陆惟名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

    出柜那日,陆惟名一个人在客厅中央跪了整整一天。

    从上午到日暮,宛如一座石像,半寸不移地跪在原地,管家只当是他在学校犯了什么错,三番两次想劝他起来,都被他摇摇头,沉默相拒了。

    最后还是傍晚时分,陆正庭安抚好了崩溃的妻子后,从房间出来,下楼经过客厅时,淡声问了一句:你觉得,是自己承认喜欢男人让我们难以接受,还是把自己生生作死,让我们一夜失孤更难接受?

    陆惟名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滚回房间去,让你妈妈看见,她又要哭了!

    陆惟名这才抖着已经完全麻木膝盖充血的双腿,颤巍巍地站起来,挪着步子滚回了房间。

    整整三天,他不敢和父母见面,吃饭都是管家或者保姆端上楼送到房间的。

    与此同时,他发现在这样的时刻里,他居然也不敢再联系沙鸥。

    陆正庭并没有没收他的手机,甚至对于钱包银行卡这些出门必备的物品,问也没问过,但他就是不敢了。

    不敢给那个人打电话,也不敢再提回丰玉的事。

    潜意识中,仍是愧怍难安。

    三天之后,陆母敲开了他的房门。

    陆苏靖卓坐在电脑椅上,陆惟名垂首坐在床边,不敢抬头看一眼母亲已经通红了多日的双眼。

    最后,陆苏靖卓只问他:惟名,你认真的?

    他无法回答,知道每说一个字,都是在母亲心尖扎上一刀,但是这件事,却也无法回避或是否认。

    唯有点头。

    但意外的是,陆苏靖卓沉默过后,却说:我记得,之前你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很好,男生很好,和女生,也很好,所以,有没有可能......

    他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心里顿时泛起针扎似的疼,细密清晰,痛到窒息。

    他却又极轻地摇了一下头。

    陆苏靖卓再次沉默。

    母子俩相顾无言,最后,陆苏靖卓起身,走出他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

    半日后,丰玉市第一中心医院病房。

    沙雁还中考结束,这几天一直在腻在医院,除了到点回家给爷爷做饭外,其余时间无论沙鸥怎么说,就是不肯离开半步。

    夏天夜长,太阳迟迟不肯西沉,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沙鸥终于以做晚饭为由,赶走了寸步不离的弟弟,沙雁还走后,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

    沙鸥住的是三人间,其余一张病床始终空着,另外一床的病人上午刚办的出院,因此今晚病房里就剩下他一个落单的。

    当初医生要求留院观察,他本来是拒绝的,谁知缝合伤口的那个凌晨,他在急诊室输液时突然发起了烧,伤口炎症引起的高烧来势汹汹,直到昨天,高热才慢慢降下去。

    由此,他不再要求出院,接受了医生住满七天,手掌拆线后看情况而定的要求。

    而对于家里,他没具体说受伤的原因,只说是打工时不小心出现的意外,但对于半夜赶到医院的班主任杨光,却是再也瞒不住了。

    杨光弄清原委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息着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沙鸥靠在床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没受伤的右手从床头小柜上拿过手机,沙鸥划亮屏幕,对着手机通讯录的界面若有所思。

    三天了,陆惟名一次都没联系过他。

    按道理说,这委实不符合他的性格。

    沙鸥不可避免地联想,怕他是因为那晚的事回家挨收拾,但陆惟名这个人,奇就奇在虽然没和他直接通过话,但是每天三条的快乐源泉却始终没有中断过,似乎是用这种方式隐秘而谨慎地告知他,自己目前的处境尚可。

    沙鸥拧眉思考片刻,右手拇指在通讯录上方悬住,想着,此时自己如果给他打通电话问一下情况,会不会显得冒失?

    正犹豫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沙鸥以为是护士来给伤口消毒换药,结果刚一抬眸,瞬间愣住。

    陆苏靖卓穿着一身素白蓝纹的中式旗袍,手中握着一个精巧的锦缎小包,站在门口对他笑了笑,而后进门,缓步走了过来。

    沙鸥心中没来由地微微下沉,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他起身下床,待陆苏靖卓走到床边后,叫了一声阿姨。

    陆苏靖卓不愧是腐书网中养出来的才女,即便已经年近四十,举手投足间气质依旧优雅静婉,她微笑着点了下头,轻声说:快回病床躺好,我就是来看看你,别折腾。

    沙鸥直径走到旁边,用右手拎过一把椅子来,放在陆母身后,沉声道:您费心了,请坐。

    而后又在床头的小柜子里找出一瓶纯净水,单手拧开瓶盖又轻轻旋好,递给陆母:病房没有热水和茶叶,您见谅,喝这个行吗?

    陆苏靖卓笑着接过来,举止大方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水后又对沙鸥晃了一下瓶子:纯净水挺好的,你快坐,别忙了,手上还有伤呢。

    沙鸥坐到床边坐下,过两秒

    你......

    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而后俱是略显错愕,沙鸥微顿,颔首道:您先说。

    陆苏靖卓微笑问道:你伤口怎么样了?

    沙鸥说:已经缝针三天了,现在没什么大碍,等拆了药线就可以出院了。

    陆苏靖卓说:没事就好,不过伤在手上还是要注意一点,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沙鸥抿了下嘴角,说:陆惟名怎么样了?头上......左边太阳穴那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陆苏靖卓不甚在意地笑道:他能有什么事啊,皮糙肉厚的傻大个,别说挨了那一下,就是让人围着按地上群踩一通,估计完事了还能蹦跶着去操场跑个八百。

    ......听到来自陆惟名亲妈的吐槽后,沙鸥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一点,闻言不由弯了下嘴角。

    陆苏靖卓看着眼前的少年嘴边溢出的淡淡笑意,心里也不由长叹一声。

    这孩子,长得是真好啊。

    乌发雪肤,气质干净,眉眼清冽如山间之风,微澜不惊之下,自带清澈气韵。

    沙鸥想到陆母这次是特意来探病的,心中微动,不由道:还劳驾您专程来看我,受累了,我这......

    但是,任他再如何才郎卓绝,终归也抵不过儿子在心中分量,陆苏靖卓轻叹,打断他说:别客气,其实,我也不是专程来看你,关键是陆惟名在家发了疯,说你做了手术,非要急急忙忙赶回来陪你,他向来做事冒失没有分寸,那天在医院当着警察的面都要动手,我不放心,只能拦下他,亲自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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