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冷雨,他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多久,不知道这个城市发生了什么,在长久的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中,他已经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活着。

    其实,终身j□j,已经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了,活着的尸体。

    再见天日,他茫然四顾,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

    他记得他是有过家的,那些久远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家给他的温暖和安全的感觉,他还记得。

    也罢,且先回家去看看吧。

    石诚望着几近成为废墟的城市,舔了舔唇上的灰,笑了笑。

    那一带已经被轰炸成一片狼藉,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虽然破损得十分严重,围墙被炸塌了,但洋楼依旧屹立不倒。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碰到一个活物,他想,也许这国家已经灭亡了吧?但是这些跟他这个已死之人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想回家,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做自己的坟墓而已。

    他攀着生锈的铁栅栏翻进院中,踏着满地枯黄的野草走进那栋看起来空置了很久的房子。

    屋里并不凌乱,家具依旧按原样摆放着,只是都陈旧不堪,挂着沾满灰尘的蛛网。

    石诚带着平和的微笑,缓缓在客厅中巡视,一件一件的抚摸过那些家具,最后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端起一个沾满污物的茶杯。

    时光逆流,就好像回到多年前某个宁静的下午,他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那个人归来。周身的一切都恢复原样,枯萎的植物绿意盎然,朽烂的油画焕然一新,窗口可以看到夕阳,留声机流淌出甜美的音乐,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庭院中传来马蹄声,那个人回来了……他闭上眼,一切都那么遥远而美好。

    他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历历在目,这一生,有这些回忆给他陪葬,足够了。

    石诚缓缓起身,绕开几阶破烂的楼梯,径直走上二楼,钻进漆黑的卧室里,仰面躺倒在床上。

    天黑了,外面传来淅沥淅沥的雨声,他透过破了半块玻璃的窗户望着黑沉沉的夜,闭上眼。

    自那人离去之后,他的人生已经进入永夜。

    一声轻响。

    接着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磕绊,那人似乎跌倒了,传来一声闷响。

    是谁那么莽撞呢?

    石诚诧异的睁开眼,不是幻觉?

    那脚步声停在门外,夹杂着轻喘,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这个散发着霉味的黑暗房间里尤为明显。

    房门被推开,石诚倏然坐起身,脚镣发出轻响,盖过了他的心跳。

    一个漆黑的人影推门走进来,他满脸满身的血迹,周身散发着硝烟的味道,脚步迟缓而沉重的走到床前。

    寂静的室内,只剩下从那人身下不断滴落而下的液体发出轻微的滴答声,还有自己的心跳。

    元清河瞪大眼睛,绝望的眼神瞬间焕发出勃勃生机,他痴痴的望着呆坐在床上的黑影半晌,沉声问道:“谁……在那里?”

    阳春三月,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这个云南边陲的小县城,战火延烧了半片国土,但这个闭塞的地方依旧和平宁静。

    这里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大集会,一个年轻男子睡眼惺忪的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冷不丁的从斜前方撞上来一个人,撞醒了他的春秋大梦,定睛一看,原来是邻居小伍。小伍神秘兮兮的凑在他耳边轻道:“嘻嘻,张石匠,可让我逮到你了,走,我带你去玩个好玩儿的!”

    接着不由分说的把石诚拖走了。

    原来是集市上来了几个缅甸人,在街边摆了摊子赌石,石诚挤进人群里看了一眼,兴致不高,因为他没睡醒。

    他随手掂量了一块石头,付了钱就揣进兜里,小伍突然扯了他一下,慌慌张张道:“张石匠,不得了了,你家那个坏脾气的小哥来了!”

    石诚一惊,远远望了一眼,果然看到元清河冷着脸气势汹汹的从人群中朝他走过来,最惊悚的是,他手上还提着一把菜刀!

    元清河很郁闷,那个人最近越来越懒散,每每睡到中午,吃饭还得等喊他起床。今天他准备炒菜的时候发现酱油没了,于是强行把睡得人事不知的那人从床上提了起来,看着那人提着壶顶着一头鸟窝样的头发恹恹的上街去打酱油,结果等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他一边切着菜一边就怒了,刀都没来得及放就一路追了出去,怒气冲冲的杀到集市上。

    于是,热闹的集市发生了一幕惨剧,张石匠被他们家那位头朝下暴力的扛在肩上一路惊叫着回了家。石诚暗自抹泪,他知道这暴力远不止于此。

    晚间,在那人不知疲倦的折磨下,张石匠哀叫着妥协,那人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只是兀自勒着他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更加深入的冲撞、捣弄,生生的将他折磨疯了。

    在不知道第几次精关失守之后,石诚高高仰起的身体终于瘫软下去,却被身后那人一把勒住。

    元清河仍旧凶猛的进攻着他,贪婪的舔去他眼角的泪水,哑着声音问道:“爱不爱我?”

    当时两人一同从南京城逃出来,得到他军统旧部的保护,一路南下逃亡到这云南边陲,远离了战争,潜伏在这处养伤,日子变得简单,伤好之后,他除了准备一日三餐以外就无事可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静悠闲的日子过得久了,他最近变得忧郁沉默患得患失,就比如白天那件事,他当时几乎怀疑那个人不会回来了,像以前那样突然从他身边消失。

    在得到石诚带着哭腔忙不迭的回答:“爱、爱……”之后,他才稍微满意了一些,他放开他,稍微退出他的身体,伏在他背上,不依不饶问道:“有多爱?”

    身下那人似乎稍微迟疑了一下,一指窗口的桌子,虚弱道:“就像那块、嗯……那块石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他怒了!真的怒了!

    于是后半夜,屋中也能听到张石匠哀鸣不绝。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桌上,像是得到某种召唤,元清河准时醒来,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肩膀上沉睡的那人,悄悄的抽身。

    外面已是春暖花开草长茵飞,南方的早春是爽晴而舒适的。元清河颇为惬意的在窗前站了片刻,蓦地看到桌上的石头,那人昨天在集市上赌回来的石头,已经用工具切开了。

    心念一动,他将石头翻了过来,怔住。

    只见石头外面包着一层薄薄的丑陋石衣,石衣下面包含着满满一汪碧翠阳绿。

    倏然回头望了一眼沉睡的人,想到昨晚那乱七八糟的情话:像那块石头一样爱着你。

    心里满满的,都是你……

    他其实想说的是这个吧?

    石诚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那人呆立在窗边逆光的背影,他双手垫在脑后,舒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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