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寒 作者:烟猫与酒

    灼寒——烟猫与酒(30)

    我其实不知道是这样, 他尴尬地咧咧嘴, 我妈说家里来吃饭,没想到

    啊。结果他一开口, 卓晴晴瞬间也松了口气, 表情都活泛了:我也是被我妈逼硬逼着过来的。

    两人都没有忍住, 一同笑了起来。

    这一笑过后,包厢里明显变了种氛围。

    他俩互相诉说了各自家长不讲道理的行径, 都感到好气好笑又无奈。

    卓晴晴说她其实有正在发展的男生, 很喜欢,但是还没发展成男朋友, 她家里觉得那人太飘了,不是个过日子的性格,说什么也不同意。

    陶灼在心里权衡了一番,索性直接告诉她:其实我是弯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卓晴晴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大笑。

    陶灼第一次对外人出柜,紧张又一头雾水地看她。

    不好意思我不是笑你,我第一反应本来想说,你不用为了拒绝我找这种理由,然后她眼泪都笑出来了,拍拍胸口呼了口气,然后突然觉得这也太电影台词了,就没忍住

    陶灼反应了两秒,没太能理解卓晴晴的笑点,但是明白她肯定不是嘲笑的意思,就也跟着乐。

    所以你是真的同?卓晴晴笑完又问。

    嗯。陶灼点了下头。

    那你家里,卓晴晴想了想,以后决定出柜?

    其实已经出一半了。

    陶灼想到陶臻,决定回去再跟他算账,老妈在他店里安排他肯定知道,竟然不提前告诉自己。

    但是这些没必要告诉卓晴晴,陶灼只是又点点头。

    哎,都不容易。卓晴晴表示唏嘘,我也有几个弯的朋友,希望你们都顺利吧!

    说完她又比了个Ok的手势:我会保密的。

    谢谢。陶灼松下心里最后一口气,弯起眼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场突如其来的相亲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饭菜上了半桌子,他俩都没动筷子,不过还是留了互相的联系方式,当朋友确实还是可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陶臻没在店里,陶灼给卓晴晴叫了辆车送她走,自己直接去路边拦出租,给陶臻打电话骂人。

    陶臻在二店,接到陶灼的电话快要笑傻了,连连保证他真的不知道,老妈就说要他把包厢留出来,小姑要请人吃饭。

    我不回家了!陶灼忿忿地说,跟妈说我离家出走了,等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再回去,回去就出柜!

    陶臻又是一阵爆笑,说:去齐涯家是吧,行,知道了。

    陶灼:

    挂掉电话,陶灼叹了口气,其实他这时候更想去厉岁寒那儿,要是他今天就回来多好。

    齐涯对于陶灼的被迫相亲也表达了无情的嘲笑,陶灼懒得搭理他,他这一天忙完上课忙相亲,过山车一样过得心力交瘁,吃了饭没多久就睡了。

    睡之前还提醒齐涯明天八点喊他,要去画室上班,然后去接厉岁寒。

    迷迷瞪瞪间,他感觉齐涯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第二天,画室只上半天课,把小朋友都送走,剩下的时间就是大扫除。

    陶灼的教室平时就总整理,下午三点半,他把年度总结和这学期最后一次课件任务拷贝到画室总机里,就可以洗洗手去机场接厉岁寒了。

    开机时,电脑右下角自动弹出来小窗新闻,陶灼点叉时扫了一眼,看见什么不明原因肺炎,好像上午有家长也提到了肺炎,他没放心上,年年一到冬天就闹流感,中招的全是小孩子,陶且唯又有的忙了。

    临走前,老板拎着几袋金灿灿的费列罗进来,分给老师们当做放假礼物,交代年初八开学,祝大家过个好年。

    陶灼道了谢,张朵蹦蹦跳跳地过来问他走不走,陶灼告诉她今天不顺路了,要去机场接朋友。

    好吧好吧,张朵摆摆手,我一猜你就又有事儿。

    她把自己那份费列罗递给陶灼:给你吧,我包里塞不下,提着冻手。

    可别,我也不想拎,你给童童吧,她爱吃这个。陶灼笑着说。

    如果在之前,也许他真的就拿了,自从厉岁寒问他张朵是不是喜欢他以后,陶灼问发觉有时候张朵似乎对他格外好一些,就有意开始拉开距离。

    张朵应该也感受到了,看了陶灼两眼,她很轻地叹了口气,笑起来:行吧,年后见。

    年后见。陶灼摆摆手,走出了画室。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去机场的路上,陶灼的思路晃晃悠悠地想到。

    不管有心无心,其实他也算是拒绝了好几个人吧?然而转过来看,他也曾经是被拒绝的那一个。

    每个人都兜兜转转,可能是别人故事里的配角,但终归会拥有自己的故事,做自己真正的主角。

    他胡思乱想地文艺着,司机开着收音机听汽车广播,肺炎两个字模模糊糊地又钻进耳朵里,陶灼刚想仔细听听,老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干嘛。陶灼故意坏声坏气儿地接起来,又要跟我小姑合伙骗我?

    灼灼啊,老妈却没跟他说笑,声音像是有点儿迟疑,又做出很无所谓的语气,你昨天跟那个晴晴吃饭,看她像不像打喷嚏感冒什么的?没有吧?

    感冒?陶灼想了想,没看出来,问这个干嘛?

    啊,没事儿。老妈不知道跟谁嘀咕了几句才又回答陶灼,这不是什么新冠起来了嘛,你唯唯姐刚才打电话说好像挺厉害的这还,让注点儿意。

    肺炎也不是什么大病吧,陶灼有些茫然,跟卓晴晴有什么关系?

    说是武汉先起来的,今天才发新闻,她不是刚从武汉回来,老妈应该不想在电话里多说,嗨了一声,就这么一说,你早点儿回家吧,早点回来,回来再说

    老妈的电话这边挂断,那边广播里正好接上一句人死亡,卫生部提示呢传染性还是很严重的,那我们友情提醒广大司机朋友,注意安全与保暖的同时,也要做好自我防护,佩戴口罩,多多开窗通风

    陶灼愣了愣,司机从后视镜里与他对视一眼,默默按下了一截车窗。

    冷风呼地拍进来,陶灼的眉毛差点被掀飞。

    他手忙脚乱地保护发型,厉岁寒的来电又在这时候弹出了屏幕。

    第40章

    什么事情一涉及到死亡, 带给人的警觉与惊慌立马就严峻了起来。

    陶灼顿时觉得空气里布满了有毒气体,接电话的时候下意识连呼吸都屏住了, 憋着鼻子问厉岁寒:你到了?

    你还没到?厉岁寒笑了。

    我马上,你那个, 你找个人少的地方等我,别买东西吃也别跟人说话,我一会儿就到了。陶灼交代他。

    怎么了?厉岁寒奇怪地问。

    陶灼不想厉岁寒刚落地就给他制造恐怖情绪, 学着刚才老妈的口吻, 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有新流感起来了, 就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再看手机,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一切社交软件上突然充满了消息。

    大学高中的同学群, 画室群, 家里的群,跟安逸闻野他们的群, 各个公众号,腾讯新闻微博话题新型冠状病毒的话题铺天盖地, 围绕着人传人这个重点, 大肆地增长着热度。

    陶灼浏览了一会儿, 越看越茫然。

    怎么还跟非典比较起来了, 这么严重么?

    武汉昨天17例今天136例

    华南海鲜市场

    板蓝根板蓝根医用外科口罩或N95口罩

    陶灼后知后觉地要去搜口罩,微信群里,陶臻突然圈出老爸老妈和他,发了条语音。

    他打开听, 陶臻在转达陶且唯的话,说上个月她搬了一箱子洗手液消毒液什么的回家,里面应该有两袋口罩,让老妈这就去翻出来,出门就戴,还尤其叮嘱了老妈,陶且唯让她这几天别出去打麻将。

    这条刚听完,陶臻又发了一条,这条则是专门说给陶灼的,让他要是有朋友同学从武汉回来,尽量别见面,也别吃饭聚餐。

    老妈心虚地在群里回了两个惊讶的小黄脸表情,陶灼去点开陶且唯的头像跟她私聊,问她:姐,很严重么?我看有人说比非典还厉害?

    陶且唯过了两分钟才回他,估计还在医院,背景音乱糟糟的,还有小孩子在哭,她语速飞快,带着些不高兴的抱怨:前阵子就有人说,但是又辟谣了,说那几个提醒的医生是造谣,还被抓走写了悔过书,说什么不存在人传人,就都没当回事。结果今天钟南山出来说人传行没事儿,小吴你先回吧,表给我钟南山都说话了你说呢?

    老妈在群里一条一条的发语音,陶灼看着那些小红点,满脑子都是昨天卓晴晴的脸。

    他顾不上埋怨小姑的瞎撺掇,刚要告诉陶且唯自己昨天和一个武汉回来的人吃了饭,卓晴晴的消息却先弹了出来。

    卓晴晴:我是上周六从武汉回的家,我回来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武汉有肺炎了,但是我到现在为止没有感冒发烧一切都很正常,不管你是直接或者间接跟我接触都别怕别怕,我哪也不去了,一旦我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是群发,回不过来了,谢谢各位关心和理解[祝福][祝福])

    她发了一长串,陶灼没心思细看,匆匆扫完整段话,看到那句群发时,没忍住笑了一声。

    刚笑完,陶且唯又补了条语音说:不过也不用太恐慌,我看消息说主要是中老年群体,说来说去还是抵抗力的事儿,你记得让叔叔阿姨多注意。

    这两条消息临时给陶灼喂了颗定心丸。

    风刮得脸疼,他眯着眼朝车窗外看,今天天色很好,傍晚也红得透亮,前面就到机场了,接送口一贯的车水马龙,出来进去的人们也都行色匆匆一切如常,没什么人戴着口罩。

    他决定先不管网上那些虚虚实实的,人都到了,还是先把厉岁寒给接了再说。

    师傅,您方便在这儿等两分钟么?我朋友出来就走。陶灼勾着脑袋跟司机打商量。

    他刚才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笑,接电话时还说了感冒、肺炎这样的词儿,司机从后视镜里警惕地打量他,你赶紧走都快刻上脑门儿了。

    陶灼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毛衣领口拉了起来,像个忍者一样捂在脸上。

    这人比我还怕死。

    陶灼啼笑皆非,只好作罢。

    在航站楼前下车,他也忍不住学着司机那样把毛衣拉起来,又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上,包住整副口鼻。

    幸好今天穿了高领,陶灼边掏手机张望边心想,不然毛衣拉起来岂不是像个龟?

    他给厉岁寒打电话,刚刚拨通响了两声,就被人从身后搂住了腰,右边太阳穴的位置传来温热的触碰,厉岁寒蜻蜓点水地亲了亲他,将他转过来。

    怎么包得跟要偷地雷一样,他看着陶灼的造型就笑了。

    陶灼被这一下搞得心神荡漾,心态不一样了,厉岁寒随便搞点儿什么小动作他都受用得要命,就是大庭广众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还没顾得上脸红,厉岁寒一句话把他拉回到现实中。

    你也拉上。陶灼立马朝后挪了一大步,瓮声瓮气地比划手势,让厉岁寒也把鼻子挡起来,又问:贝甜呢?

    扔那儿了。你怎么了?厉岁寒疑惑地打量他。

    肺炎,说是跟非典差不多,今天刚爆出来,我没来及买口罩。陶灼看着不远处有两个戴口罩的年轻人走过去,顿时又引燃了他的紧张感。

    他看着厉岁寒没遮没挡的脸,简直比他刚才自己在车上还慌,屏住呼吸又上前一步,二话不说把厉岁寒的围巾拉高,胡乱缠了他满脸。

    厉岁寒刚才看到了肺炎的新闻,等陶灼时还听到有人在讨论,但是都没太当回事,充其量当作腮腺炎或手足口病,还发生在外省。

    他放任陶灼给他缠了个乱七八糟,围巾挡住他的半张脸,他弯着眼睛看陶灼,哦了一声:怕我传染你?

    是怕我传染你。陶灼给厉岁寒绑完就又退开一步,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强调严重性,武汉都死好几个了。

    厉岁寒的目光顿了顿,凝视着陶灼:你怎么了?

    陶灼没有隐瞒,把昨天跟卓晴晴相亲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厉岁寒。

    厉岁寒听了个大概就打断他,牵起陶灼的手嗯一声,说:先回家。

    陶灼要躲,厉岁寒没松开,还直接将他的手揣进了大衣口袋里。

    有人看我了!陶灼一边心跳一边要抓狂。

    厉岁寒无所谓地笑起来,用眼角扫他:快死的人了,还怕被看?

    陶灼惨叫:你不要诅咒我!

    回家的路上被厉岁寒的态度影响,陶灼也从刚才那种自我恐吓的状态里跳了出来,回到市区他看来看去,街上的氛围都没什么变化,戴口罩的人一路上也没碰见多少,还基本都是挂在下巴上的年轻人,所谓的新冠似乎只在网络上沸腾。

    他跟厉岁寒保持着偷地雷的造型说说笑笑,陶灼还假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最后几天要怎么过。

    经过小区外的药房时,他们顺路进去买口罩,店员小妹除了脸上戴了层口罩,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厉岁寒要一包医用外科口罩,她说没有医用外科只有普通外科,厉岁寒说都行,陶灼还要了一大袋板蓝根,小妹麻利地给他们拿了。

    直到他们转身往外走时,又进来一个大男孩儿买口罩,小妹一脸麻木地说:没了,最后一包刚卖掉,去别家吧。

    我就是从路口那家过来的,一包都没了?那个男孩很不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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