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体 作者:微风几许

    &发光体——微风几许(7)

    陆斐问:那我让助理联系你。

    凭什么是助理?

    就连分手后从这里家里搬出去,都是助理来处理的,陆斐就那么忙吗?

    可是,就连在路上迎面碰到,陆斐也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因为房子,陆斐是联系了他没错,但这样的方式,只让舒沅觉得陆斐早已抽身而退,他才是上赶着紧抓不放的那一个。

    那就算了,这件事我也不是非要做。舒沅指尖发颤,僵硬地说,我可以不和你交换的,反正留着也是留着,要不是不想欠你的,我才不会管。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陆斐做出了妥协,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当面谈。

    舒沅:我不知道。

    陆斐问:下周四有空吗?

    舒沅:不确定。

    陆斐说:那你看一个时间,我来配合你。

    舒沅说:再说吧,我最近很忙。

    陆斐说了句好,舒沅抢先挂断了电话。

    他面对桌子,看着桌上无法无天翻着肚皮睡觉的猫咪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在鼻子发酸泪意上涌之前用手狠狠地揉了脸。

    这次舒沅没有哭。

    第11章

    此后一两个星期里,舒沅都保持着一种迷茫的状态。

    陆斐给他发了几次短信,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舒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子的事,陆斐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总之陆斐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上。

    舒沅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

    他其实一点也不忙,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中间还去温宜家打了好几次游戏。对于两人的事,温宜什么也没有问,这让舒沅觉得很安心。

    有一天舒沅接到朋友的电话。

    朋友新开了一家花店,周五开业,邀请舒沅和陆斐去玩,还开玩笑说要请陆斐剪彩,搞不好能凭着陆斐的颜艺现场吸一波粉。

    舒沅坐在温宜家他最喜欢的那个奶白色沙发上,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朋友骂了句,问道:你怎么回事,这次怎么闹这么久?差不多得了吧!周末前赶紧和好啊,听见了没有?

    舒沅就很生气:什么叫闹?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在闹?

    朋友愣了下:那,不然呢?总不能是陆斐要分手吧。

    舒沅啪地挂了电话,恼羞成怒,狠狠地锤了十几下抱枕才红了眼圈。

    从提分手,到朋友劝解,到家长介入,再到财产分割,最后到完全公开。

    不知不觉,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快要走完全部的流程。

    他反应过来,他不是不想见到陆斐,而是潜意识里不想和陆斐划清最后一道界限。

    把房子的事情处理完,就意味着他和陆斐完全没有任何瓜葛了。而约定处理这件事的时间,就是在为斩断他们之间所有关系的最后一刀,商议行刑日期。

    舒沅痛恨这样没有用的自己。

    他有点赌气地给陆斐发信息:[周五晚,XX俱乐部,我有时间。]

    俱乐部那种地方陆斐不喜欢,说不定不会来。

    那么不能及时处理这件事,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陆斐可能在忙,没有回复。

    舒沅去洗手间洗了脸,出来对温宜说:我要回去了。

    温宜握着游戏手柄,似乎很担心他:不玩了?

    游戏界面暂停着。

    舒沅对游戏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摇摇头:不玩了。

    看见他和陆斐发信息的过程,温宜似有犹豫,但还是说:那天和陆斐在一起的那个人,叫元加依,是合作方的人。陆斐和你分手一两个星期后才开始追陆斐的,听说,陆斐的私人号码他都还没搞到手。

    舒沅:哦。

    温宜有点着急,在他关上门前补了一句:意思就是陆斐现在还单身,但以后就说不定了,你是不是傻?

    舒沅开车回了家。

    点了一份外卖但戳了几下就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

    陆斐是单身,那又怎么样?

    被甩的人是他,凭什么就要他主动呢?他委屈,想哭,可是并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也没有人问过他的感受,他们只是让他去把陆斐追回来。他已经试过了,可是绝情的、想开始新生活的那个人不是他。

    舒沅带着情绪去洗完澡,好容易哄好了自己,出来一看生无可恋,呼噜又在那块羊毛地毯上尿了。

    新买的猫砂没有半点作用,羊毛地毯才是它的最爱。

    舒沅收拾地毯的时候收到了陆斐的信息。

    陆斐只回了一个字:[好。]

    *

    周五早上,舒沅起得很早。

    因为要和陆斐见面,他在衣帽间挑了大半小时的衣服,每一件都觉得不满意。其实陆斐要晚上才会来,等到晚上再好看的造型可能也不太好看了,最终舒沅放弃了,找到穿得最舒服的一身,就那样去了朋友的花店。

    这一整天,舒沅都围绕在鲜花的香气里,心情变好了点。

    他喜欢花,也喜欢植物,旅行途中总爱记录本地看不到的植物特性,慢慢地也写成了一个植物养护小专栏,即便过去几年中那些植物该怎么呵护,陆斐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朋友谢晓芒也是富二代,但花店的规模很大,不算是玩票性质的。

    她的人缘很不错,什么类型的朋友都能捞出一大把,这天店里很热闹。

    没有人询问舒沅关于他和陆斐正式分手的事。

    他们都不再是少年人,结束一段感情后不必在朋友圈煞有其事地昭告天下,只要通知了一个人,渐渐地消息就会传遍私人的人际圈。

    就像他们当初在一起时一样。

    当时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最开始谁也没有告诉。

    偶然有一天被人知道了,很快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舒沅的朋友不看好陆斐,陆斐的朋友同样也不看好舒沅。

    几年过去,那些不看好他们的早已淡去联络,剩下这一些都是看着舒沅一路作过来的。前段时间舒沅说分手了,和他们疯玩,这段时间舒沅却玩起了人间蒸发,似乎有点自闭,从这一点上能看出他们这次的分手是真的。

    晚上,谢晓芒包下来他们常去的俱乐部,一些对白天的活动没兴趣的朋友陆续都来了。

    每进来一个人,舒沅都会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一眼。

    谢晓芒问他看什么,他说没事。

    谢晓芒和一桌人玩骰子,有新的客人来得去招呼,就让舒沅顶上。

    舒沅本是老手,这晚却连连吃瘪,转眼就喝了不少。等她回来的时候,舒沅脸都喝红了,她笑骂:你在我这儿借酒消愁呢?闪开,一边儿待着去,一会儿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舒沅靠在沙发上,因为被谢晓芒捏脸而不爽:你才消愁呢。

    谢晓芒叫人拿了水来给他喝:我看也不像,你心里本来就是有人的。

    舒沅想反驳,可音乐声吵得他脑子发晕,谢晓芒也被人拉走了。

    在闪烁的光线里,在沸腾的人声里,他像在漂浮,有点昏昏欲睡。

    有人坐到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他明明是晕着的,却心中猛地一跳,睁开眼睛来。

    不是陆斐。

    好久不见。那人说,沅沅,听说你分手了。

    舒沅觉得有点厌烦。

    这个人叫靳琛,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这一个朋友圈子里面的人,属于不看好他和陆斐在一起然后关系淡去的那一波。靳琛更不一样的是,他追求过舒沅,人尽皆知的那种。

    白天靳琛没有来,舒沅也没想起他。

    早知道晚上的活动这人会出现的话,他早走了。

    舒沅重新闭上眼睛:关你什么事。

    靳琛调侃:在生气呢?

    舒沅说:你走开。

    靳琛走开前,凑近了些在他耳旁意味不明地说:这么久不见,沅沅还是这么辣啊。

    第12章

    温宜的交际圈和这些人没有关系,这晚没有来,所以没有人寸步不离地看着舒沅。

    他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清醒了些,就自己起来加入了朋友们的游戏。

    陆斐那边,则因为临时的工作被耽误了下班时间。

    时间不早了,陆斐还没有吃饭,助理也和他一样。因此,陆斐叫他把自己送到XX俱乐部就先回去。

    陆总去那里干什么?助理问。

    有点私事。陆斐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升任总监以来竟比以前还要忙,不是应酬,你可以先走。

    助理说好的。

    他们走出公司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途中陆斐似乎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深夜的城市依旧是繁华喧闹的。

    陆斐坐在后座,霓虹灯的光线照进车窗,时不时从他的脸庞上掠过。

    陆斐今年才二十九岁。

    作为一位业内有名的青年才俊,他实在是过分年轻,也过分地有魄力。人们都说陆斐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与他理智得可怕的头脑有不小的关系,但只有在他身边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理智冷静并不适用于所有人身上。

    恢复单身的这一个多月,陆斐私底下的话比以前更少了。

    他几乎不需要私人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如果不是应酬的话,能让他这个时间段还出去的人,助理大概知道是谁。

    他们开车去了俱乐部。

    陆斐下车前将领带与外套都留在了车里,松开袖扣对助理说:早点休息。

    陆斐在侍应生的指引下走了一段路,推开门的刹那,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陆斐?

    谢晓芒你还请了陆斐?

    音乐停了。

    陆斐扫视了房间一圈,说:抱歉,我找一下舒沅。

    房间里安静了。

    当年清傲孤高的陆斐,如今已经有了骄傲的资本。他身上那股精英新贵的气质,与这乌烟瘴气的场合格格不入,就像一片不慎坠入泥中的云彩,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不觉间,陆斐已经站到了可以俯视这群人的高度。

    令某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自惭形秽。

    不是分手了吗?

    所有人心里都在犯嘀咕,有不认识陆斐的人小声询问身边的人他是谁,窃窃私语。

    谢晓芒是主人,她起身走过去和陆斐打了招呼,说:陆斐,你先坐吧,舒沅刚去了外面说要通通气。

    陆斐对她点了点头,说恭喜她花店开业,然后道:你们玩,我在外面等。

    他一出去,谢晓芒就赶紧给舒沅打了电话,却发现舒沅的手机忘在沙发上,上面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来电者写着:陆斐。

    *

    舒沅猜陆斐应该不会来了。

    他在房间里和大家玩了一会儿,只很短暂地忘记了这件事,可是只要游戏不轮到他,他就会忍不住往门口看。可能是被满屋子的二手烟熏的,时间越来越晚,他越来越难受,几分钟前他说要出来透透气。

    他在俱乐部户外泳池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靳琛也来了。

    靳琛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舒沅不想理他。

    要不要考虑我?靳琛问。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舒沅觉得他脑子有病。

    你不会那么长情吧。靳琛在他身边坐下,拿了一支烟出来抽,不是说早就想和他分手了吗?

    舒沅闻着烟味有点想吐: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

    靳琛笑了声:瞧瞧,还这态度?被你那前任惯的。

    舒沅鼻子一酸,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用你管。

    那是怎么样?靳琛抽了一口烟,吐出来,又说,难道你还真在为他难过?我可不这么认为你不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点眼熟?

    舒沅酒意冲头,有点晕,他就那样醉眼迷蒙地看着靳琛。

    眼熟?

    为什么眼熟?

    靳琛凑过来了些,道:忘了?

    舒沅:

    靳琛提醒他:眼前这个泳池。

    泳池有满满的一池水,池底灯光照得水面清澈,夜风中波光粼粼。

    舒沅霎时睁圆了眼睛。

    几年前,他在这家俱乐部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那晚他们玩得很疯,不少人都下了水,陆斐来接舒沅时不怎么高兴。

    舒沅湿淋淋地从泳池爬上来,他穿的白色上衣,在水里还好,但身体一露出水面,变得几近透明的衣服就紧紧贴在身上,皮肤、身体曲线都一览无余,还不如不穿。他一上岸,陆斐就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旁人在起哄,说舒沅的男人来了,问他服不服管。

    陆斐不苟言笑,不爱玩,在众人眼中是死板无趣的代名词。

    舒沅听得生气,陆斐的表情让他丢了面子,显得他好像真的被陆斐吃得死死的似的,他当场趾高气扬地打偏陆斐的手:还轮不到你管我。

    陆斐站在那里看着他:那你想要谁管?

    舒沅卡了壳,他说不出来,只好气呼呼地告诉陆斐:反正不是你。

    一群人开始吹口哨。

    有人在喊:林君辞!林君辞!

    舒沅对着靳琛有点犯恶心。

    不,不仅仅是对靳琛,他心里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针对自己的厌恶感,不明原因。这让他呼吸变得急促了些,心一阵阵发疼,虽然那晚以后他再没和那群人玩过,也没有再来过这里,但当时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

    靳琛从他身边退开了,舒沅一抬眼皮,就看见了站在泳池对面的陆斐。

    泳池水面的光波反射到陆斐的脸上,使得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玉一般的质感。

    有点冷,有点陌生。

    有那么一瞬间,舒沅觉得那可能是他喝多了以后出现的幻觉,陆斐怎么会真的来了。可是他很快发现不是的,因为身边的靳琛发出了啧的一声,显然也发现了陆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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