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攻有毒 作者:挫纷/乡村非式中二

    &这攻有毒——挫纷/乡村非式中二(36)

    从但翁杰的眼睛拆了纱布那天开始,陈嵘的状态就一直不怎么好,这个宋祁也知道。

    你多留意一下,别让他长时间一个人待着。宋祁说。

    大刘应了,又跟宋祁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晚饭过后但翁杰去小帆房间坐了一会儿,两个人聊着聊着,小帆突然靠近他压低声音说:哥,我们找机会逃走吧,我不想一直住在这里。

    他想的是,反正哥哥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他们应该可以自己生活。

    但翁杰愣了愣,心道他又何尝不想离开这里,可是这次没有人帮忙,陈嵘肯定轻易就能查到他们的行踪。

    他看着小帆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忍心直接告诉他他们大概是逃不掉的,别着急,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逃走,你先乖乖去上学,不要和其他人说这件事。

    好,我知道的,不会跟别人说。小帆很认真地应道。

    但翁杰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想了很久关于逃跑的事。

    因为白天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他一直到后半夜才有了点睡意,所以第二天起得有些晚,出去就发现小帆已经上学去了。

    他一个人吃了早饭,难得问了一声陈嵘有没有下来,保姆说还没有,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上楼去了。

    陈嵘刚醒,他夜里没睡好,这个时候还躺在床上不太想动,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大刘找他,就披着睡袍过去把门打开了,然后转身回了卧室。

    他最近一段时间睡眠都很差,早上起来会头晕一段时间,脑子也发木,所以直到但翁杰出声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但翁杰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身上的伤疤,因为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再加上他视力不好看不清,所以没怎么被吓到。

    更让他吃惊的是陈嵘那副病态的瘦到皮包骨的样子。

    虽然上次看见陈嵘的时候就觉得他瘦了很多,可是那次他穿着衣服,而现在他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睡袍,即便但翁杰视力不好,也能看到他胸口那排根根分明的肋骨,腿也细得吓人。

    但翁杰没想到他会瘦到脱形的地步。

    这几年陈嵘一直躲着他,两个人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但翁杰又看不见,自然不知道他瘦了那么多。

    第 66 章

    但翁杰之前还是对陈嵘的病存了一份疑虑的,直到亲眼看见他此时的样子, 才确信他没有装病骗自己。

    但翁杰心情有些复杂, 此时的陈嵘跟他记忆中的样子差距太大, 大到让他情不自禁地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他看到陈嵘脚步虚浮,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一样,忍不住问:你还好吧?

    陈嵘的背影猛地一僵,顿了几秒之后发疯一样往房间里跑,好像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慌乱地找了一圈之后, 他扯过床上的被子,缩进床头和墙壁围成的角落里,用被子遮住自己的头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但翁杰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看他抖得厉害, 怀疑他是又犯病了, 于是走近了些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陈嵘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如果床底下是空的, 他这会儿估计已经钻进去了。

    陈嵘?但翁杰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又喊了一声。

    别别过来陈嵘连声音都发着抖。

    但翁杰见他还能说话,心想他大概不是犯病,不解地问:你干什么呢?

    陈嵘感觉到他在靠近, 因为过于紧张,他连理智都渐渐消散,带着哭腔大声吼叫道:别过来!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 你冷静点。但翁杰这回确定他是又犯病了,语气都放得柔和了些。

    但翁杰出去的时候大刘刚好过来了,陈嵘刚刚吼的很大声,他听到之后连忙赶过来查看,撞见但翁杰之后有些着急地问道:老大怎么了?

    应该是又发病了,他不让我靠近。但翁杰说。

    大刘进去看到那团还在抖动着的被子,小心地喊了声:老大?

    陈嵘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躲在被子里发着抖。

    大刘见过太多次他犯病的样子,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容易慌乱了,他让但翁杰先出去,自己留在房间里陪陈嵘。

    但翁杰出去之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发了会儿呆,他原本是想试着跟陈嵘谈条件,看看能不能让他跟小帆离开的,可是陈嵘现在这个样子,短时间内大概是没法跟他好好说话了。

    一直到下午宋祁赶过来的时候,但翁杰都没能完全从早上的震撼中走出来。

    他在客厅侧耳听着楼上的动静,听到了陈嵘充满痛苦的喊叫声,还有宋祁和大刘安抚他的声音。

    这个过程持续了挺久,但翁杰以前也不是没听到过,只是他之前不能完全相信陈嵘真的病的那么重,总是会怀疑那些是陈嵘为了骗他演出来的。

    等陈嵘终于安静下来之后,但翁杰提着的心才暂时放下,然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很关心陈嵘一样,便又对自己皱起了眉。

    宋祁下来就看见但翁杰一脸纠结地一个人在那坐着,他过去打了声招呼,问:眼睛怎么样了?能看见我吗?

    能,不过看不清。但翁杰掀了掀眼皮,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你早上有跟陈嵘说什么吗?宋祁又问。

    但翁杰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每次陈嵘发病都会怀疑陈嵘是被自己刺激到了的毛病,我敲门,他给我开了,我看他好像不太舒服,问了他一句你还好吗,然后他就躲起来了,不让我靠近。

    宋祁也就是按照惯例问一下,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追问。

    但翁杰见宋祁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问:他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宋祁一愣,一方面是这几年来但翁杰从来没有主动问过陈嵘的病情,另一方面是陈嵘不是第一天这样了,这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竟然搞得跟不相干的陌生人差不多。

    你是想问他的病因还是?宋祁想了想问道。

    能说吗?但翁杰这个时候确实想知道陈嵘生病的原因。

    按理说不能,宋祁严肃道,不过,难得你会关心他一次,而且你们俩情况特殊,我觉得还是跟你说说比较好。要是事后老板追究的话,大不了我以后不做心理医生了。

    他的病因挺复杂的,要追溯到童年的时候。

    宋祁尽量简洁明了地跟但翁杰讲述了一遍陈嵘的童年,然后又一次忍不住感慨道:如果一个人在童年时期能得到身边人的关爱,哪怕只有一个人爱,不管他在心理上受过多严重的创伤,长大后都不会发展出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病。

    得不到爱的人在被伤害之后是无法自愈的。

    所以,在你第一次见到陈嵘这个人之前,他就已经出了问题,只是从表面看不太出来。

    他那时候的状态是几乎完全没有共情能力,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共情能力吧,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会有,只是有些人会在受到严重的心理创伤后选择把它关闭起来,这样就能隔绝外界那些不好的事,以此减少自己的痛苦。

    从某种程度上说,失去共情能力而变得麻木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相当于他为自己造了一副无坚不摧的盔甲,有了这个,几乎没有人能够从感情上伤害到他。

    可是后来,就是你走之后,他总算闹明白了对你的感情。不跟别人共情是没办法好好爱另一个人的,因为这个,他主动卸除了那身盔甲,把他最柔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那部分毫无防备、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面前。

    我知道你没有故意刺激过他多少次,真正让他一步步崩溃的,是他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伤害你的、无法挽回的事。

    毁容只是其中一个因素,不是根本原因,就算他没有毁容,你们俩这摊事儿也早晚会把他逼疯,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后来的他必须为以前的他承担做错事的后果,所以他的痛苦是向内的,相当于他每天在对自己挥刀。

    这种内部损耗对人的毁灭性有多大,你也看到了。

    但翁杰一言不发地听完,失神了片刻,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跟宋祁说: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放我走,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他愿意放我跟小帆离开,以后都不再纠缠的话,我可以不再计较以前那些事。

    宋祁闻言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没劝过吗?算了,明天我再试试吧,他今天用了药,已经睡下了。

    谢谢。但翁杰发自内心地说。

    虽然宋祁说的话有时候会让他生气,可是不能否认,宋祁对陈嵘是真的尽心尽力了,只这一点,他就没办法真正讨厌宋祁这个人。

    第二天陈嵘醒过来之后,宋祁等他看起来情绪稳定了,才把但翁杰的话转告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药,陈嵘这次竟然没有过分激动。

    我需要点时间再想想。

    宋祁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他还没起床,这只是个梦,不然的话陈嵘怎么可能会表现出妥协的迹象?

    他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感觉到疼之后才多了点现实感,然后他怕陈嵘反悔,连忙说:那你慢慢想,不着急。

    他又照例叮嘱了陈嵘几句注意休息按时吃饭之类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下楼之后他甩了甩了脑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以为陈嵘是铁了心要跟但翁杰绑在一起,不死不休了呢。

    肯松口就好,起码还有商量的余地。

    宋祁拐了个弯进了但翁杰房间,尽职尽责地做着他的传声筒工作,转述完陈嵘的话之后,他又说: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跟他在微信上聊天,或者打电话,只要不是面对面的形式,他应该可以接受。总让我这么两头跑也不是办法,你们俩之间的事,终归要你们直接沟通才行。

    但翁杰应了,又跟他道了谢。

    送走宋祁之后,但翁杰又一个人发了会儿呆,他也没想到陈嵘竟然肯松口。

    整理好思绪之后,他找到手机,试着给陈嵘发了条消息。

    他们俩的微信的聊天界面还保持着加好友之后的一片空白,好友是三四年前加上的。

    在吗?

    楼上的陈嵘听到手机的提示音,晃了会儿神才去看消息,打开微信看到是但翁杰发过来的,他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他的这个微信号只加了但翁杰一个人,这几年间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

    不过就算是幻觉,他也没办法对着但翁杰发来的消息却不回复,虽然他之前经常这样对其他人。

    在

    陈嵘是抖着手打出的这个字,身体越来越差的同时,他的手也越来越不稳,连夹菜都有些费劲,尤其是紧张的时候。

    要聊聊吗?但翁杰问。

    好

    但翁杰的眼睛还不能长时间对着手机屏幕,所以他干脆发起了语音通话。

    陈嵘看到他的语音邀请,犹豫了片刻才滑了接听。

    你还好吗?但翁杰一半客套一半好奇地问了一句。

    啊嗯陈嵘因为过于紧张,一时间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清楚。

    你在躲着我是吧,这几年一直都是,最近躲得更激烈了。但翁杰用的是陈述语气。

    陈嵘没有出声。

    我之前总怀疑你的病是装出来骗我的,因为你曾经大费周章地骗过我。

    陈嵘听着手机扬声器传出的稍微有些失真的但翁杰的声音,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幻觉,他真的在跟但翁杰通话。

    两个人明明在同一所房子里,只隔了一层楼板,却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好好说上两句话。

    对不起。陈嵘说。

    我不是要听你道歉的,陈嵘,放过我吧,我们原本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俩谁也没有过好自己的生活。我很累,不想再计较以前的事了,我只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你放了我,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你也不用再为自己的过错自我折磨,这样对谁都好。

    你把我留在这,却连见我一面都不敢,有意思吗?

    我们都三十多岁了,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态,继续折腾下去,还能撑几年?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但翁杰说着,突然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压抑着的低泣,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陈嵘在哭。

    然后没等他再说什么,对方就挂断了通话。

    但翁杰看着黑了屏的手机,重重地叹了口气。

    陈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天,直到大刘急得找人来撬门,他才神思恍惚地从地上爬起来去打开了门。

    大刘见他没事,挥手让开锁的人离开,然后一个人进去了,过了几分钟,两个人一起进了书房。

    一个多小时之后,大刘从书房出来,带着一摞文件直接下楼去找但翁杰。

    这些是老大名下的所有房产,大刘把一摞房产证摆到但翁杰面前的桌子上,你喜欢哪些,随时可以去办过户手续。

    至于车子,老大说你的眼睛开车不方便,如果你想配个司机的话,车子也随便挑。

    还有,这是股份转让协议,老大已经签过字了,你签完,再找律师做个公证,文件就能生效。

    大刘说完,又拿了张银.行卡递到但翁杰面前,这里面有些钱,密码是你生日,老大让一起给你的。

    老大说了,这些是给你的赔偿,你要是觉得不够,还想要什么可以提出来。

    他同意让你跟小帆离开,不过你得接受这些赔偿。

    大刘神色复杂地把陈嵘交代的事一件件说清楚,然后等但翁杰的回应。

    但翁杰没想到陈嵘会来这么一出,他压根儿没想过找陈嵘要什么赔偿,更没想过拿走陈嵘的大半家产。

    那张卡他认识,是陈嵘以前常用的黑卡,最开始的时候,陈嵘还把副卡给过他,他没要,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张卡里面不是有些钱,是有陈嵘大部分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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