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攻有毒 作者:挫纷/乡村非式中二

    &这攻有毒——挫纷/乡村非式中二(33)

    小帆在人群中看到但翁杰,立刻就飞奔了过去,抱住他没有拿盲杖的那边的胳膊,握紧他的手,上车的时候没松开,到下车也没松开。

    对此时的他来说,只有哥哥能给他一点安全感了。

    吃了晚饭回到房间之后,小帆又忍不住问但翁杰: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想回家,不想住在这里了。

    但翁杰捏了捏他手心,有些愧疚地说:再等一段时间可以吗?哥哥现在还没办法带你走。

    可是叔叔是坏人,等他回来了我们怎么办?小帆很担心地问。

    他这个年纪,只能简单地把人分成好人和坏人,陈嵘害他哥哥看不见东西,那他就是大坏蛋。

    第 61 章

    但翁杰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这一系列复杂的事,只能安慰他说:叔叔受伤了, 暂时不能伤害我们。

    那要是他伤好了呢?小帆还是不放心。

    伤好了也不会, 哥哥会保护你的, 也会保护好自己。但翁杰语气坚定地说。

    他又哄了好一会儿,小帆才暂时被他安抚下来。

    陈嵘在鬼门关来回打了几个滚,等他清醒地见到大刘的时候,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翁杰怎么样了。

    因为脸上也有伤,他一说话便牵动了伤处, 不过这点疼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大刘穿着无菌服进去探望他,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很是心疼,他跟小帆都没事, 你放心, 在你好起来之前, 我会帮你照顾好他们的。

    陈嵘终于松了口气,他这些天做了不少很不好的梦, 特别害怕但翁杰会出什么事。

    消除这个担忧之后, 他才想起自己伤,微微侧过头看着大刘的眼睛问:我是不是毁容了?

    大刘心里更加难受,嘴上还要安慰他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可以修复好的。

    陈嵘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连眼睛都闭上了。

    大刘知道他还醒着,又看了他一会儿,叮嘱他让他好好休息, 别想那么多,然后就出去了。

    第二天宋祁进去探望的时候,陈嵘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落寞问:翁杰是不是不愿意来看我?

    他之前来过,那时候你还没醒。这两天周末,他在家陪小帆。而且他看不见,一个人进来也不太方便,等你转普通病房就能见到他了。宋祁安慰他说。

    陈嵘下半张脸上的皮肤被烧伤得很严重,这个时候还不能做什么表情,耳朵和脖子也有大片的伤痕,只有眼睛被胳膊挡了一下没接触到硫酸,还完好如初。

    宋祁不忍心看他的伤处,就一直把目光聚集在他眼睛附近,试着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交流的欲望,就暂时放弃了继续跟他沟通。

    毁容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是很大的打击,尤其陈嵘之前还那么好看,他一个旁观者看着都心疼得不行,陈嵘作为当事人,肯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接受,不急在这一时。

    等陈嵘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的时候,但翁杰被大刘劝着又去了一次医院。

    陈嵘见到他,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

    之前这大半个月,最让他痛苦的不是伤口传来的剧痛,不是毁容,也不是一个人躺在病房里不能动,而是见不到但翁杰。

    宋祁见了,连忙提醒他说:你别激动啊,小心伤口裂开。

    他身上那些烧伤的地方已经被清了创,由于不会被治疗费用限制,医生选择了喷雾皮肤代替传统的皮肤移植为他治疗,因为皮肤移植给患者带来的痛苦不亚于烧伤本身,而且本质上是一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大面积烧伤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取足够的用来移植的皮肤。

    喷雾皮肤这种新型的治疗方式是利用自体细胞再生系统,取伤处附近的皮肤,分离出角质化细胞、黑色素细胞、成纤维细胞进行大量体外培植,然后将含有皮肤细胞的悬液制成喷雾皮肤制剂,喷洒在伤处促进皮肤再生,相对来说会让疤痕看起来没那么恐怖。

    陈嵘身上被烧伤的部位长出的新皮肤还很脆弱,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严重的伤处确实可能会裂开。

    而且他那几根断了的肋骨也还没长好,呼吸快一点都会觉得疼。

    可是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从但翁杰进来他的眼神就黏在了对方身上,他像被强制戒毒的瘾君子在戒断期间又尝到了毒品的味道一样,疯狂吸食着他的精神毒品。

    但翁杰在他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起来没有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陈嵘又看了他一会儿,才有些紧张地问:你还好吧?

    但翁杰嗯了一声。

    宋祁觉得他俩这对话明显是反过来了,不应该来探病的但翁杰问受伤了的陈嵘这句话吗?

    不过他并没有多嘴,他已经意识到,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原本就不应该过多掺和这两个人之间的事,尤其他还总是习惯性为陈嵘考虑,这对但翁杰很不公平。

    小帆怎么样?陈嵘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想跟但翁杰多说两句。

    但翁杰这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受了惊吓,想回家。

    陈嵘一愣,随即心慌起来,怕但翁杰要走,放软了语气恳求道:别走好吗?小帆不喜欢那儿,我可以给你们换个地方住。

    但翁杰想说他不喜欢的是你,可是考虑到陈嵘的伤,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在这种时候刺激陈嵘,会让他有种乘人之危的负罪感。

    他不觉得自己提出离开陈嵘就会同意,更不可能答应陈嵘不走,所以没再说话。

    陈嵘一厢情愿地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妥协,除了放但翁杰走,其他什么事他都可以答应。

    他实在无法忍受没有但翁杰的日子。

    但翁杰没有在医院待多久,他没什么话想跟陈嵘说,陈嵘也愈发找不到话题,两个人相顾无言,但翁杰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陈嵘这一身伤恢复起来很慢,从ICU出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下床活动,自然也看不见自己毁容之后的样子。

    髌骨粉碎性骨折通常要两三周的时间才能愈合,可是陈嵘的情况要更复杂,因为有酸液从伤口流了进去,当时医生差点决定要给他截肢,好在大刘从别的医院调过来的骨科医生及时赶到,看了伤情之后说可以试试先不截肢的治疗方案。

    大概是陈嵘命硬,几次非常凶险的情况都挺了过来,腿也侥幸保住了,就是愈合的时间延后了一周多。

    所以从受伤那天开始算,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在护工的帮助下稍微做一些活动。

    又过了几周,他终于能拄着拐杖下床走动了。

    第一次一个人去卫生间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看到自己毁容之后的样子,他还是没控制住情绪,一拳打碎了卫生间里的那面镜子。

    护工听到声音连忙过去查看情况,可是他把门反锁了,护工进不去,只能出去喊人。

    等大刘带着人撬开卫生间的门时,看到陈嵘正躲在角落里,身体蜷缩起来坐在地上,脊背微微着发抖,把脸在曲起来的双腿里埋得严严的,双手还捂着耳朵。

    大刘意识到他可能是又犯病了,连忙让其他人退出去,给宋祁打了电话之后就在门口守着,怕陈嵘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宋祁前段时间一直在试着给他做心理疏导,他看起来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毁容的事,所以听到大刘说陈嵘又犯病了的时候,宋祁还想是不是但翁杰又做了什么刺激陈嵘的事。

    等他赶到现场,才明白自己想岔了,毁容对陈嵘的打击果然不会因为他的心理疏导就消失。

    在毁灭性的创伤面前,心理医生能起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考虑到陈嵘的腿还没好,不能长时间保持那种蜷缩成一团的姿势,宋祁只能先让人强行给陈嵘用了药,过程中陈嵘反抗得很激烈,明显很抗拒别人的靠近,被人制服之后甚至疯狂地叫了起来,任凭宋祁和大刘怎么安抚都没用,直到药效上来他才安静下来。

    大刘叫护士过来给陈嵘处理手上的伤,又建议说近期不要在房间里放镜子和能反光的物体,怕陈嵘再被刺激到。

    宋祁也赞同他的想法,陈嵘要是没有精神疾病会好办很多,可是看他这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发作,谁也不知道他再被刺激到会发生什么事。

    但翁杰来医院的次数很少,每次都是大刘让他去他才过去一趟,从来没有主动要去看陈嵘。

    这段时间他除了陪小帆,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盲文练习上。

    虽然他不是先天眼盲,之前又已经有足够的汉语基础,盲文学起来并不费劲,可是真的要熟练掌握一门语言,还是得靠大量的持续不断的练习,这一点盲文和其他语种是差不多的。

    不用因为陈嵘分心,他的学习效率也比之前高了不少,这一两个月下来,盲文的读写都没什么障碍了。

    尽管被陈嵘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跟陈嵘不死不休的打算,可他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如果有一天能重获自由,会盲文起码能让他不用像之前那样过得那么辛苦。

    在小帆有独立的能力之前,他得担起自己作为哥哥的责任,不能不用陈嵘的钱就过不下去日子。

    经过前段时间一步步的试探,他知道陈嵘对他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陈嵘没有变态到用他自己的生活和身体健康大费周章地演戏骗他,或许有那么一点可能是真的喜欢他。

    可是就算陈嵘真的喜欢他,也真的知道错了想弥补他,那又怎样?他不是照样不肯放自己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  医学相关可能会有bug,我尽力了o(╥﹏╥)o

    第 62 章

    经过陈嵘的那次伪装欺骗之后,但翁杰已经彻底不再对所谓的爱情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了。

    陈嵘是不是喜欢他, 对他来说都一样, 他只想好好照顾小帆, 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如果不能,那陈嵘也别想好过。

    陈嵘醒过来的时候大刘和宋祁都在旁边守着,大刘见他睁开眼,小心地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宋祁则在一边认真观察着他的反应。

    陈嵘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又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他记得他去照了镜子,却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脸。

    对,他把玻璃打碎了,那张可怖的脸好像也跟着一起碎掉了一样。

    再之后的事他就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记得自己做的梦, 梦里的他走在人群里, 很多人盯着他看, 最开始是仰慕和惊艳的眼神,突然间他的皮肤燃烧起来, 随即迅速剥落下去, 露出里面令人作呕的焦黑和腥红。

    之前那些仰慕地痴迷地看着他的人统统像看到什么可怕的妖魔一样四散逃开,有几个没有逃的,恶狠狠地拿东西往他身上丢, 看起来是想砸死他。

    他没有觉得痛苦,反而在心里冷笑,他早就知道世人就是这么肤浅,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仰慕能打动他, 哪怕那眼神看起来无比真诚。

    可是他笑着笑着却在人群里看见了但翁杰,一开始但翁杰还是那副眼神呆滞的样子,陈嵘心里庆幸他是看不见的,看不见自己现在的丑陋样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翁杰的眼神竟然逐渐恢复了正常,陈嵘在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陈嵘终于慌乱起来,他害怕在但翁杰脸上看到嫌恶的表情,也害怕看到同情和怜悯。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开始逃跑,想跑出但翁杰的视线范围,可是不管他跑得多快,依旧能感觉到那目光黏在他背上,怎么也躲不掉。

    陈嵘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没听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很快他又觉得呼吸不畅,缺氧迫使他大口喘息起来,可是肋骨的伤还没好全,这让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大刘被吓得赶紧去摁了床头的铃,想叫医生过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宋祁也手足无措起来,之前陈嵘发病之后用了药清醒过来的时候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按理说睡了一觉情绪是会平稳很多的。

    医生过来给他做了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可是他依旧呼吸困难,医生只好给他用了氧气罩,确认他有精神病史,又让护士用束缚带固定住他的手脚不让他乱动。

    陈嵘是半清醒的,他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却发不出声音,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

    精神病患者最痛苦的大概就是这种时候,本来就已经很难受了,不仅没办法让别人明白自己的痛苦,还要被人以为自己好的名义限制行动,被熟悉的人防备疯子一样防范着,如果真的疯了倒还好,偏偏自己又没疯,那种无力和憋闷让原本的痛苦瞬间翻倍。

    宋祁见他挣扎得厉害,连眼神也逐渐疯狂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给他用药。

    他也知道这样只能暂时缓解一下陈嵘的痛苦,不可能长期这样做,可他已经找不到其他办法了,就算是住进精神病院治疗,病人情绪激动的时候医生也只能用药让人睡过去。

    至于患者睡着之后是不是也会痛苦,很多医生是不会考虑的,只要病人看起来安静下来就行了。

    陈嵘确实在药物的作用下又安静了下来,昏睡过去的状态在旁观者看来比刚刚好了很多,只有患者本人才知道陷入无穷无尽的噩梦无法醒过来有多可怕。

    陈嵘的意识先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感觉自己醒了过来,能看到病房里守着的人,也能听到他们说话,可是他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种鬼压床一样的状态让他很难受,他痛苦地挣扎着,感觉过去了很长时间之后,他终于能动了。

    他坐起来,伸手想挡一下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却发现自己的手是透明的。

    他看向大刘,发现对方似乎完全没看到他,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和身体分离了。

    他能感知到病房这个空间里的大部分东西,不是用眼睛看的,视角不会像正常的时候那样被限制,可是他看不到自己。

    陈嵘慌乱起来,他害怕自己回不去,他有种很强烈的死亡预感,可是他还不想死,所以他很慌张,很恐惧,比上次惊恐发作时的恐惧更加强烈。

    可是他的痛苦和挣扎都是不可见的,大刘因为疲惫在旁边打起了盹,宋祁冲了杯咖啡在喝,病房里很安静,甚至因为连续很多天的雾霾之后突然出现的阳光而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陈嵘昏睡期间,大刘接到消息说陈峥被抓了。

    那天他着急送陈嵘去医院,没有亲自去追踪陈嵘,其他人跟着跟着把人跟丢了。

    虽然之后他们一直没停止过对陈峥的搜捕,连警察也一直在找他,可是他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完美地躲过了街头巷尾密布着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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