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攻有毒 作者:挫纷/乡村非式中二

    &这攻有毒——挫纷/乡村非式中二(23)

    但翁杰凭着记忆走到他床边,弯腰摸到床沿,放下盲杖,在床边坐下。

    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困小帆有些委屈地说。

    那快睡吧,明天还要起来上学呢,哥哥也要睡了。但翁杰轻声说,随即在他身边躺下了。

    小帆的床不大,勉强能睡下他们两个人。

    嗯,哥哥晚安。小帆往但翁杰怀里钻了钻,咕哝着说。

    晚安。但翁杰轻轻抱住他,也闭上了眼。

    陈嵘处理完工作之后,回卧室的卫生间洗了个澡,自从但翁杰住进来之后,他就很少在这里洗澡了。

    收拾好自己躺上床关了灯,他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寂,远甚于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那种。

    明明但翁杰只是去了楼下,而且还跟他说了只陪小帆一个晚上,无论空间上还是时间上都没有远离他,可他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安,像下一步就会踩空从高处坠落一样。

    闭上眼过了很久都没有一丝睡意,而且强烈的不安也没有丝毫减缓,他才意识到这可能是焦虑的症状之一。

    以前他只是经常失眠耳鸣,很少会恐惧,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恐惧,难以描述的恐惧。

    陈嵘侧过身,面向但翁杰之前睡过的那侧,把他用过的枕头抱进怀里,然后他的身体一点点蜷缩了起来。

    室内是开了空调的,是和人体体表温度成黄金比例的23℃,陈嵘还盖着空调被,平常绝对不会感觉冷,可是他现在却冷得浑身发抖。

    而且焦虑发作时那种熟悉的肌肉抽搐也开始了,腿上,手臂上,后背上,甚至是手脚上,肌肉群时不时的抽搐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乱窜一样,毫无规律,也完全控制不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终于忍受不住了,摸到床头灯,开了灯起来去找药吃。

    宋祁提醒过他,精神类药物不能随随便便用药停药,得遵医嘱长期服用才可能有效果。

    可是他每次都是撑到撑不下去了才想起来去吃药,症状稍微缓解一点他就又停了。

    他知道这样不好,也体验过很多次突然停药带来的副作用,可是他就是没办法老老实实长期用药。

    抗焦虑的药和抗抑郁的药是同一种,副作用有很多,最明显的一种是会让人嗜睡,睡醒之后也会一整天都头脑不清晰,思维迟缓,像突然变傻了一样。

    那种状态下就算是陈嵘也没办法处理好工作,更何况他的董事长位置坐得并不安稳,陈峥和那几个老股东每天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

    陈嵘心神不属地吞了药,又灌了大半杯水下去,然后躺回床上,关了灯开始等待药效发作。

    这个过程并不美好,他的精神放松不下来,身体却在药效的作用下慢慢沉睡,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抗拒意识的消失,可是越抗拒就越难受。

    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会加重他的不安和恐惧,即便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个过程,他还是会因此痛苦。

    这种痛苦不会因为经历过而减轻。

    这段时间其实并不长,可是对他来说却格外难熬。

    最终他还是没抵过加了量的药效,意识开始变得混乱起来,甚至还出现了幻觉,而且身体完全动不了,想动一下手指都不行,在睁眼都无法做到之后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种可怖的濒死感又一次笼罩了他,沉睡之后就再也不会醒过来的直觉非常强烈。

    很久以前他是不怕死的,对他来说活着本来也没有多大乐趣,如果注定要死,那就死好了,死的是他还是别人他都无动于衷。

    可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濒死感的时候他还没找到但翁杰,不甘心就那么死了,而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即便但翁杰永远不会原谅他,他也想留在他身边多活一段时间。

    正因为这份执念,他在面对濒死感的时候也更加恐慌、更加痛苦。

    他像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可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了,所有的挣扎都是不可见的,也注定是徒劳的。

    *

    大概是因为有小帆在身边,但翁杰这一觉睡得很好,梦都没怎么做,中间也没醒,一口气睡到小帆的闹钟起来的时候。

    他很多年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小帆听见闹钟,闭着眼又往但翁杰怀里缩了缩。

    他平时不赖床的,可是今天有哥哥在,他就不怎么想起来了。

    但翁杰循着声音,伸手摸到闹钟,关掉之后轻声对小帆说:小帆,醒了吗?是不是该起床了?

    小帆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又在但翁杰怀里赖了几秒钟,才不舍地爬起来。

    但翁杰也跟着坐了起来,他想帮小帆穿衣服,可是他眼睛看不见,大概只会给小帆添乱,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自己可以吗?要不要叫阿姨过来帮你。

    我可以的,我早就会照顾自己了。小帆自信满满地说。

    但翁杰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就是在小帆这个年纪开始接触的射击,后来不到十岁就被但凌峰送出去参加训练了。

    看来他是大人做久了,也像很多人一样会低估小孩子的独立能力。

    他笑着称赞了一句:小帆真棒。

    小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下床去找自己的衣服来穿。

    但翁杰的洗漱用品在楼上,因此不得不回了陈嵘的房间。

    进去之后他没听到声音,还以为陈嵘已经起来了,因为平时这个点陈嵘都已经起床收拾好自己了。

    但翁杰进了卫生间,洗漱完之后去衣帽间取了一套衣服换上,然后就下楼打算陪小帆吃早餐。

    保姆看见他下来,有些疑惑地问:先生还没起吗?

    但翁杰一愣,陈嵘还在房间?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入V有点激动,充了笔钱准备晚上给大家发红包,路过的朋友记得留个评论鸭,不然没法发

    第 48 章

    我不知道,你可以上去看看。但翁杰说。

    保姆于是上楼进了主卧, 看到陈嵘确实在床上躺着, 犹豫了一会儿, 轻声喊了他一下,可是陈嵘完全没有反应。

    保姆直觉有些不对,陈嵘睡眠不好她是知道的,很少会出现这种到点没起来又叫不醒的情况。

    她走近了,又稍微加大音量喊了几声, 还是没把人叫醒。

    这不正常。

    她试探着晃了晃陈嵘的胳膊,陈嵘依旧完全没有反应。

    保姆慌了神,连忙出去喊人。

    这个时候别墅里除了但翁杰和小帆,只有在外面等着送小帆上学的司机老张能帮上忙了。

    老张上去查看了陈嵘的情况, 立刻给大刘打了电话, 同时又叫了救护车。

    一番折腾之后大刘赶了过来, 看到陈嵘昨晚吃过的药没有收起来,人又昏迷着, 难免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他怕消息泄露出去会对陈嵘不利, 没让救护车过来,直接开车送陈嵘去的医院,又给公司里陈嵘的助理打了电话, 说董事长感冒了在发烧,今天可能去不了公司了。

    小帆被照常送去了学校,但翁杰没有跟着去医院,大刘安排了人在家陪着他, 严格来说其实是监视,如果陈嵘出了事,最有动机报复他的就是但翁杰了。

    大刘还不知道陈嵘立的遗嘱里写了什么,当然,但翁杰也不知道。

    但翁杰不清楚陈嵘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没多问,就安安分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消息,看起来既不兴奋也不担心,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守着他人是陈嵘的旧部之一,平时私底下会跟其他兄弟一起称呼但翁杰大嫂的,此时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忿,可是他又不敢对但翁杰怎么样,连多句嘴都不敢。

    一方面是他知道他们老大有多紧张但翁杰,另一方面是他对当年的那些事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个大嫂会对他们老大心存芥蒂确实也是人之常情。

    但翁杰就那么等了半个上午,大刘才打电话过来说陈嵘没事了,是因为服药过量,轻度药物中毒引起了昏迷,抢救之后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翁杰听他说完,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电话那头的大刘沉默一会儿,带着点期待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叫我过去?但翁杰问。

    大刘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漠,心里很难受,又试着劝他说:不是,老大还没醒,不过等他醒来看到你应该会开心一点。

    但翁杰嗯了一声,跟守着他的那个人说:送我去医院。

    大刘挂了电话,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陈嵘,忍不住心疼起来。

    虽然他知道这事多半不是但翁杰做的,可是应该还是和他有关。

    陈嵘还没醒,不知道他是故意吃了过量的药还是怎么回事,不过以大刘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会自杀的人,更不会在这种时候自杀。

    但翁杰到医院的时候陈嵘还在睡着,宋祁也过来了,正在问大刘陈嵘昨晚吃的什么药,吃了多少。

    大刘把带过来的药拿给宋祁看,又把化验单递了过去。

    宋祁看到单子上的数据,忍不住骂道:你们老大这是又抽什么疯?不想活了是不是?我说过多少次药不能乱吃,他倒好,想吃就吃想停就停,还敢一下子加这么大的量,没长脑子吗?操!气死我了

    大刘知道他就这脾气,而且也是因为担心陈嵘才这么生气的,所以没反驳他,好声好气地说:等他醒了你好好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回来,他不会这个时候想不开的,应该是意外。

    宋祁还想再骂两句,一扭头余光看见但翁杰进来,立刻转移了攻击对象: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你跟他住一块还能让他出这种事?

    大刘看了眼但翁杰,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忙帮他解释说:不怪小杰,他们昨晚没在一个房间,小杰陪他弟弟去了,老大自己一个人睡的。

    宋祁终于冷静了一点,想起来这位前不久刚自杀过,是个比陈嵘更难搞定的,于是他缓和了语气说:抱歉,我刚刚没控制好情绪。你是来看他的吧?需要我们出去吗?

    没事,不用。但翁杰淡淡道。

    大刘过去扶他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怕他会生宋祁的气,劝说道:你别往心里去,宋医生就这脾气,气急了逮谁都骂,其实没恶意的。

    但翁杰嗯了一声,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不动不说话了。

    他之前其实不知道陈嵘有什么病,也没见过陈嵘吃药,上次在医院宋祁啰里吧嗦跟他说了一堆话,他也没仔细听,只知道按宋祁的说法陈嵘应该是有什么心理问题。

    对此他倒是不吃惊,陈嵘这种变态没有心理问题才奇怪,只是他之前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

    从今天早上大刘他们的话里能听出来陈嵘昨晚吃的是抗焦虑的药,陈嵘也会焦虑吗?他可没看出来。

    宋祁跟大刘又说了几句话就安静了下来,三个人都没再说话,病房里就静得有些过分。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嵘终于醒了过来。

    意识回拢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没有死。

    昏迷之前的濒死感太过强烈,最后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死就好,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激过自己还活着这件事。

    他睁开眼,目光很快扫到了坐在病床边的但翁杰。

    还能看到他,只是就这样就足够让陈嵘激动的了。

    老大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大刘发现他醒了,连忙走过去问。

    我没事。陈嵘说着试图坐起来,可是身体提不起一点力气,头也特别晕。

    大刘连忙扶住他,又帮他调高了病床让他靠坐起来,问他:哪儿不舒服?需要叫医生来吗?

    不用。陈嵘说话的时候目光也一直黏在但翁杰身上。

    大刘见状,跟宋祁对了一下眼神,然后两个人都出去了,让陈嵘和但翁杰单独相处一会儿。

    但翁杰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陈嵘又看了他一会儿,声音虚浮地问:他们没难为你吧?

    他们指的当然是他手下那些人。

    没有。但翁杰看起来还是那副冷淡样子。

    不过他心里倒是对陈嵘这种虚弱的状态有些吃惊,从他认识陈嵘以来,就没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时候。

    可是也只有那点吃惊罢了。

    陈嵘这个时候耳鸣得厉害,比蝉鸣还要尖锐的噪音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头疼也更严重了几分。

    他忍着不适,努力想找话题再跟但翁杰说几句话,小帆怎么样了?去学校了吗?

    但翁杰嗯了一声。

    陈嵘知道但翁杰大概是不怎么乐意跟他聊天的,绞尽脑汁地又想了一会儿,不太情愿地提议道:刚好宋祁也过来了,你要不要先跟他聊聊?

    但翁杰沉默了一会儿,应了声好。

    他站起来,拄着盲杖打算去找宋祁,临走又回头跟陈嵘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的语气还是偏冷漠的那种,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可是陈嵘却因此激动了起来,再敷衍的关心也是关心,哪怕里面只有一丝真情,都足够让他受宠若惊的了。

    陈嵘按捺着起伏的心潮,看着但翁杰的侧脸,用他依旧虚弱的声音克制地说:嗯,谢谢。

    但翁杰于是转身离开了,因为进来的时候有些走神,没有记清楚方位,他费了点功夫才找到病房的门在哪。

    陈嵘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到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还有些疑惑,以为他是要上厕所,继而看到但翁杰伸手摸了摸卫生间门框,又用盲杖往前试探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走错了方向。

    他想出言提醒,却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但翁杰在试探之后换了个方向,这次终于找到了病房门,小心地拉开门出去了。

    陈嵘闭上眼,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下去。

    他那个时候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但翁杰的异常、早点送他去医院呢,如果能早点去看医生,但翁杰是不会彻底失明的。

    但翁杰出去之后,没多久大刘就进来了。

    陈嵘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去擦脸上的泪痕,可这一幕还是被大刘看到了。

    大刘心里很难受,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他:老大,你这次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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