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攻有毒 作者:挫纷/乡村非式中二

    &这攻有毒——挫纷/乡村非式中二(14)

    宋祁闲扯了能有半个小时,床上躺着的那位愣是一声没吭,连让他闭嘴都没有。

    出师不利!

    这俩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好歹当初陈嵘肯跟他说话啊。

    搞心理疏导的,最怕遇到对方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不能交流,他一个人说再多,哪怕说出朵花来都是白瞎。

    宋祁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心态也没那么稳了。

    我说这位兄台,您能应我一声吗?我们这行也不容易,又碰上陈嵘这么个老板,他等下问我跟你聊得怎么样,我说你压根没搭理我,他会让我哭得很惨的。

    这样,我最后再问你个问题,问完我就出去,让你清静清静。

    你对陈嵘,到底是爱还是恨?还是爱恨交织?宋祁不怎么冷静地问。

    他以为但翁杰会被这个问题刺激到,然而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

    宋祁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个人真的是醒着的吗?

    真睡和装睡毕竟不一样,他的判断很少出现失误,但翁杰对他的话不是毫无反应,再厉害的人也无法控制住那些细微的动作,比如眨眼,比如呼吸频率的变化。

    但翁杰是没睁开过眼,可是他的眼皮和眼球动过。

    而且当他反复提到陈嵘的时候,但翁杰的呼吸频率也会有变化。

    他确实是醒着的。

    宋祁只能挫败地承认自己这次失败了。

    行吧,你现在不愿意说话,我也不勉强你了,等你想说的时候,随时可以找我。陈嵘虽然是我老板,但我首先是个医生,基本的操守还是有的,不会泄露病人隐私。

    你好好休息,我不烦你了,回见。

    宋祁说完就转身出了病房,门外守着的人见他出来,立马往门口走了过来。

    宋祁瞅他们两眼,又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的但翁杰,摇着头叹了口气。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他这回是真摊上事儿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但翁杰睁开了眼。

    眼前是熟悉的一片漆黑,一丝光亮都没有。

    他都已经快要忘记能看见光是什么感觉了。

    而这也是拜陈嵘所赐。

    恨吗?

    他又不是圣父,怎么可能会不恨。

    只是他一直都知道,仇恨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可能会毁了原本的自己,所以才只想着逃跑,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跟陈嵘有交集。

    可是陈嵘又一次找到了他,也又一次伤害了他,把他作为一个人所剩下的最后那点能称得上美好的东西也毁坏殆尽。

    而且他以后大概永远都逃不掉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没有人看到病房里的那个人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容的幅度并不大,也一点都不夸张,只是有些许怪异。

    也没人知道,又一个灵魂正在扭曲。

    很多人的改变都是悄然无声的。

    次日,但翁杰提出要出院,陈嵘跟医生确认过他确实没什么大碍之后,让人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但翁杰脖子上还裹着纱布,出院时穿的衣服是陈嵘让人准备的,布料和做工都比他之前穿的好太多,尺寸很合身,款式也是最新款的秋装。

    他虽然瘦,身材比例却极好,体态也因为从小运动的原因很有美感,换了身打扮就让人无法把他和那个破旧的盲人按摩店里的小钱师傅联想起来。

    陈嵘临时让人给他买了根盲杖,材质是新型的碳基复合材料,不重,而且强度大,手柄处的弧度是特意根据人的手掌握东西时的弧度设计的,握起来手感很好,比竹竿好用太多。

    即便但翁杰用了盲杖,陈嵘还是不放心,怕他会摔倒,执拗地忍着脚疼也要去扶他。

    但翁杰没有拒绝,这让包括陈嵘自己在内的一众人都很吃惊。

    陈嵘看着但翁杰,总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不是外表,是给人的感觉,这让他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但翁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一趟,他没让其他人进去,陈嵘他们只能在外面等。

    陈嵘以为他是要收拾东西,可是但翁杰出来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拿,只是又上去找了趟房东太太,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没多久但翁杰就下来了。

    走吧。但翁杰拄着盲杖下了楼,语气平淡地说。

    陈嵘突然意识到他是哪儿跟之前不一样了,他的说话的语气太过平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以至于让人觉得很冷漠,还有他的表情,自从他醒来之后,就没见过他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几乎跟那些流量明星拍戏时一样面瘫。

    陈嵘心里有些慌乱,他觉得现在的但翁杰像是戴上了面具,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或者,更可怕的说法是,他现在像个假人,虽然能动,却没有活人的那种生气。

    陈嵘想到这,不自觉打了个冷噤。

    应该只是暂时的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一行人回到首都之后,陈嵘原本想让但翁杰先休息一晚再安排他跟但翁帆见面,可是但翁杰不肯,陈嵘怕再惹他不开心,只好直接让人把车开去了但翁帆的学校。

    但翁帆已经八岁了,正常来说六周岁开始读小学,八岁已经能上三年级了,但是他智力跟不上,留了一级,所以还在读二年级。

    他们到学校的时候还没到放学时间,陈嵘先带但翁杰去见了但翁帆现在的班主任孙老师。

    但翁帆是前不久刚转学过来的,陈嵘安排人把他的户口转到了首都,不然入学不方便。

    所以孙老师对但翁帆的情况其实不是特别了解,陈嵘只让人跟他说多照看着点但翁帆,其他的没多说。

    但翁杰跟孙老师聊了一会儿,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最后又问他但翁帆长什么样。

    孙老师一下被问懵了,不知所措地看向陈嵘,陈嵘则疑惑地看着但翁杰,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但翁杰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相信他,怀疑但翁帆根本不是他弟弟,而且他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不信任。

    陈嵘心里难受,又很清楚自己这是活该,只能用眼神示意班主任实话实说。

    孙老师一边回忆着但翁帆的长相一边跟但翁杰描述他的五官,他闹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他能判断出来这俩人应该都是他得罪不起的,所以只能心惊胆战地尽量说详细一点。

    他那边紧张得额头直冒汗,说完之后只听见但翁杰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从那一个字里完全听不出来情绪,无法判断他对自己的回答是否满意。

    因为但翁杰从头到尾脸上都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给人感觉很疏离,而且陈嵘还对他很是逢迎,让孙老师误会这俩人里但翁杰的身份更高一些。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说错话的地方,但翁杰又只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吓得他双腿都开始隐隐发抖了。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补救一下,下课铃突然响了起来。

    第 34 章

    但翁杰听到铃声就站了起来,陈嵘扶着他去找但翁帆。

    孙老师目视这两个人离开之后才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不是他心理素质差,是这个城市里的贵人实在太多,而且有钱人家里的孩子都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他一个小市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人,说不定家里给他花钱走关系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这个饭碗都得丢。

    陈嵘虽然只见过但翁帆几次,却清楚地记得他长什么样,小孩子现在五官还没长开,就已经跟但翁杰有六七分相似了,尤其是那双灵动的鹿眼,跟他当年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少年射击冠军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陈嵘从孩子堆里辨认出但翁帆,拉着但翁杰逆着人流走过去。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大多活泼得很,路都不好好走,非要蹦蹦跳跳或者推搡着往前,经过陈嵘和但翁杰这两个引人注目的大人时,有几个特别跳脱的还过去搭讪。

    但翁杰跟在陈嵘后面,游魂一样,谁都不搭理。

    陈嵘被吵得有些烦,可是有但翁杰在场,他不便发作,只能耐着性子应付了那些孩子,还要顾着但翁杰别被人撞到。

    好不容易挤到但翁帆跟前的时候,陈嵘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小帆,还认识叔叔吗?

    但翁帆背着小书包站在教室门口,在一群活泼的孩子里显得有些过分安静,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怯生生地看了陈嵘一眼,同时也看到了陈嵘身边的但翁杰。

    他们兄弟两个从来没见过,可是但翁帆一下就被但翁杰吸引了注意力。

    不知道是不是血缘关系的缘故,平时特别怕生的孩子竟然主动往但翁杰那儿走了过去,走到距离他差不多一米远的位置才停下来,然后仰起小脑袋疑惑地盯着但翁杰的眼睛看。

    但翁杰没有戴墨镜的习惯,也不会特意闭上眼,所以乍一看不太能分辨出他是盲人。

    但翁帆不知道但翁杰的眼睛失明了,他甚至还没有关于失明的概念,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人的眼睛有些奇怪,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陈嵘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亲切一些,然后跟但翁帆介绍说:小帆,这是你哥哥,亲哥哥,你知道亲哥哥是什么意思吗?

    但翁帆似乎有些紧张,收回目光之后微微低下了头,不知道在看地板还是看自己的鞋子,抿着小嘴没有说话。

    亲哥哥呢,就是说你们俩是一家人,是亲人。陈嵘跟他解释道。

    但翁帆小心翼翼地看了陈嵘一眼,眼神很明显带着疑惑,看起来还是没完全明白。

    陈嵘回头看向但翁杰,看到他呆愣愣地站在那儿没什么反应,试探着说:翁杰,你来跟小帆说会儿话吧。

    但翁帆也跟着陈嵘抬头看向但翁杰,但翁杰似有所感,竟然对上了他的目光。

    哥哥?

    但翁杰听到一声稚嫩的童音,声音里带着点怯懦。

    虽然他看不见这个叫但翁帆的孩子长什么样,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陈嵘策划好的另一个骗局,可是听到但翁帆的这声哥哥时,他有种说不清的直觉,这是他弟弟,他妈妈用命换来的弟弟。

    理智告诉他应该对这个孩子保持警惕,因为陈嵘在他这儿是个没什么信用的人,说的话肯定不能轻易相信。

    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应了但翁帆一声,他习惯性用手里的盲杖敲了几下地板,确定前面没有障碍物之后便往前走了半步,扶着盲杖蹲下身,生疏地喊了声:小帆?

    但翁帆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眼睛是看不见的,犹豫了一会儿,迈开步子往他跟前凑了凑,好奇地盯着他的双眼仔细看了一会儿,又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小声问:哥哥,你是不是看不见?

    但翁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嗯了一下。

    但翁帆伸出小手去摸他的脸,用软糯的童声安慰他:哥哥不哭,别难过了。

    陈嵘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但翁杰哭了,连忙扭头去看,可是但翁杰脸上明明没有水痕,眼角也没有。

    谢谢小帆,我没事。但翁杰微微笑了笑,说。

    陈嵘看到他笑,心里一喜,有表情就好,他真怕但翁杰一直那样死气沉沉下去。

    教室里的其他小朋友已经走光了,走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因为陈嵘提前跟班主任打过招呼,平时会等人来接但翁帆的老师看到陈嵘他们过来,也下班离开了。

    但翁帆牵着但翁杰的手,自告奋勇地给他带路。

    陈嵘眼心塞地看着那个传说中有些自闭的小鬼一点都不自闭地抢了自己的位置,却只能一个人生闷气,他觉得在但翁杰那儿,他不仅远远比不上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亲弟弟,很可能连他手里那根刚用了两天的盲杖都比不上。

    可是他不能埋怨任何人,因为这是他自己造成的局面。

    出了校门之后,陈嵘才从难过的情绪里回过神,问但翁杰道:晚饭是回去吃还是在外面吃?

    但翁杰并不想去陈嵘那儿,可是他也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考虑到外面的食物没有安全保证,给小帆吃他也不放心,所以他回答说:回去吧。

    陈嵘有些激动,他以为但翁杰不会去他那里的,那我打电话让他们准备晚饭,你们想吃什么?

    但翁杰低头,看向但翁帆,问道:小帆想吃什么?

    但翁帆认真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眼陈嵘,才小声说:虾,还有可乐鸡翅。

    陈嵘笑着说:好,我让厨师给小帆做虾和鸡翅。翁杰你呢?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但翁杰跟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和刚刚跟但翁帆说话时不一样,冷淡了很多。

    陈嵘的笑容僵在脸上,过了一会儿才勉强调整好情绪,刚好司机也把车开过来了,陈嵘帮他们拉开后座的车门,又提醒但翁杰:小心别撞到头。

    但翁杰没理他,让小帆先上去了,自己才收了盲杖钻进车里。

    盲杖是可折叠的,能像折叠雨伞的伞柄一样收起来,折叠后的长度大概四五十公分,拿着并不碍事。

    陈嵘看他没有撞到哪儿,就帮他关上车门,自己绕到前面坐进了副驾。

    陈嵘的住处已经从原本的那所位于郊区的别墅换到了市区的一个高档小区,同样还是别墅,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那一所房子的价格足够让但翁杰这样的人工作上千年,甚至更久。

    小帆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对里面的环境不算陌生,下了车之后他还是牵着但翁杰的手,尽心尽责地给哥哥导盲,带着他往门口走。

    但翁杰没有来过这里,之前那六年他一直住在郊区那栋别墅。

    虽然他失明已经有几年了,能在一定程度上通过其他感官弥补视觉的缺失,可是一到陌生的环境,他还是会有些不安。

    有时候未知本身就足够让人恐惧。

    尤其这里还是陈嵘的地盘,难免会让他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哥哥别怕,我会帮你看路的。小帆抓着他的手,小声跟他说。

    但翁杰发现小帆对他的情绪变化好像很敏感,刚刚在学校就是,他根本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可是小帆都能感知到。

    他心里有些疑惑,陈嵘之前跟他说小帆智力有问题是在撒谎吗?班主任也在撒谎?可是为什么呢?

    小帆给他的感觉明明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骗他说小帆智力发育不正常呢?

    但翁杰压下心里的疑惑,柔声道:谢谢小帆,小帆真棒。

    小帆不过被表扬了一句,就立刻非常不好意思起来,小脸都变得通红,头也埋得很低。

    然而但翁杰看不见他这种表现。

    陈嵘跟在他们后面,愈发觉得自己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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