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可别小瞧了他,”沫沁柔轻笑,“您放心,一切都交给柔儿,我保证我们会平安无事。”
    一场勾心斗角的密谋在这夜凉如水的寒夜里悄然进行着。而与此同时,身在大荣国的皇晟樊也接到了皇后失踪的消息。康宁皇帝正掘地三尺地找人。不过,他还知道一件更蹊跷的事情,不止始皇帝的妻子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大荣国王爷景沐暃的表妹沫沁柔。素来听说这个表妹打小蛇蝎心肠,不顾一切地爱慕她的表哥。思及此,皇晟樊大概也能猜到点什么了。“这个沫沁柔,还当真是有点本事啊。”他笑得莫名其妙,“估计连南夜国皇帝中毒的事儿,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他们可就是逼近穷途末路了。我猜想着,他们接下来要找去合作的人,大概就是我了。”皇晟樊回到自己的府邸,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似遇见了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喜事。
    而墨府此时,正在全力为下一步作打算。
    墨府的羊肠小路曲折回环,此刻的时节,路上更是一片繁华。锦绣与景沐暃在那里散步,“娘子,如今看太子那样夸你,为夫深感欣慰啊。不知娘子你,是如何长得这样才貌双全的呢?”
    “好了,别闹了。”看着景沐暃凑近的脸,锦绣的脸变得通红,“莫不是夫君你教的好,我哪里有这本事?”
    “还是娘子会说话啊,你瞧,那芙蓉花与那蝴蝶,像不像是我俩?”
    两人玩玩闹闹,忽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闯进花园,对着景沐暃耳语几句。景沐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大荣国皇后失踪,也就是锦绣的母妃失踪。
    “何事让你这般忧愁?”锦绣伸手展平景沐暃额前的褶皱,“可否告知一二呢?”
    “哦,无事。只是府中那些无聊的家丁和外界的一点小矛盾。”景沐暃说话躲躲闪闪,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只是怕她过于劳累。而锦绣虽是不信,却也不再多问。她想知道的事情总是有办法知道的,不必囿于一时,让他太过难做。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过问了。”锦绣绕到一株牡丹花后,嗅起了它的清香。
    “我先去与殿下商议些事情,娘子现在此处赏着花,候我一时。”
    “那夫君可要记得,让殿下不可过于心急。万般事情皆有定数,操之过急不会善终。”锦绣抬起头,对着男子粲然一笑,便又低下了头。
    锦绣看着那身影进了屋,自己便偷偷出了门去寻那侍卫模样的男子。
    而此时五皇子府中,倒是一番热闹的景象。五皇子夜弘一个妾室喜诞麟儿,府中上下都在庆贺,处处张灯结彩搞得分外隆重。这一切就像是故意为之,特地候着某个贵客的到来。沫沁柔看着布置完好的府邸,心里五味杂陈,若是有一天能够得偿所愿,那么她的新婚场地,自是也该如此隆重。
    夜弘独自站在大堂内,看上去似乎很紧张。
    “殿下,别紧张,相信我。”沫沁柔入了屋子,唤来一个黑衣人密语几句后。端坐在某个并不显眼的角落,“殿下,我们借着为孩子庆生的由头,相信淮王一定会来的。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不方便频繁在您的府中出现,若是王爷到了,您差小厮唤我即可。我就先去客栈避避风头。”
    在沫沁柔离开后不久,淮王便入了夜弘府内,像是早有打算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的准备,一身轻松的进了门。“素闻五皇子殿下待人友善,如此一见,可见所言非虚啊。在下与皇子非亲非故,皇子您还能记得我,我倒真的该是感恩戴德啊。”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夜弘一边客套,一边对着身边的小厮道,“去把姑娘请来。”
    “王爷您可是叱咤一时的人物,如今虽是偃旗息鼓,但我相信王爷若是有机会,定是可以东山再起的。”夜弘把他请进屋子里,遣散了屋外喧闹的人群,“你们先带着夫人回房间稍事休息,我们稍后会奉上特别的东西给大家。”
    “殿下您这是做何啊,我是来为小殿下庆贺的,如今连面都没见到,殿下就把他们散了。”
    “王爷您可真会说笑。”未等夜弘有什么反应,门外便传来一声娇笑,沫沁柔拿着圆扇进了门,“哪有来祝贺还两手空空的道理呢?”
    “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呢?”皇晟樊明知故问。
    “王爷为何而来,我就为何在这里。”沫沁柔心中早已明了,如今这王爷大概是早已摸透了她的底细了吧。
    “那姑娘不妨说说,你们叫鄙人来的目的啊。”
    “王爷您应该知道如今您在宫中的地位,”沫沁柔冷笑,“殿下可能不清楚,但作为同一个国度的人,小女子可是清楚的很。王爷不妨找个可靠地靠山,助您一臂之力。”
    “那姑娘说说,何为可靠?”
    “可靠即为,我们两方各有利可图,同时又有共同的事物可以去做。如今我与殿下结盟,我为情,殿下为利。王爷大概也是知道如今南夜国发生的事情。仅凭我二人之力真的难以逃脱。我们殿下为了南夜国的皇位,你为的是大荣国的皇位。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景沐暃与夜痕,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锦绣。如今我们三人联手,必定事半功倍。王爷您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也可以一跃千丈。不知王爷您,意下如何?”沫沁柔虽是问句,但内心已经基本可以断定他会同意,最多也就扯扯嘴皮子功夫。
    “那不知殿下,会给我什么保障?”皇晟樊将眼光转到夜弘身上。心中无比的恍然。
    “王爷所思所想,我们必定会竭力奉上。”夜弘言简意赅,“但是,我们希望王爷能够不留余力地助我们成功。”
    “本王自然会,若是有利可图,拿本王何乐而不为呢。殿下,我们今日立下盟约,祝你我二人各登皇位,姑娘早日寻得情郎归。如此这般,可是称得三人心意,本王就先回去为小殿下备贺礼了。”
    “王……”
    “诶,殿下,不必追了。”沫沁柔抓住夜弘,“您大可放心,作为一个失势的王爷,除了联合我们,他别无选择。您不必为他耗费心力。如今,我们大可以安稳一段时日了。”
    出了门的皇晟樊,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身后隐匿的仆人。
    “这个女人,倒真的有几分心机。难怪可以将夜弘捏在手里耍的团团转,如今幸亏她要的只是一个男人。若是要了这天下,也并非是全无可能。”皇晟樊叹了一口气,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准备长途跋涉回府。
    墨府里,墨言看着手下递上去的密旨,心里很难受。
    “太子殿下,”他转身看着一旁椅子上的夜痕,“如今阿琪下落不明,我们唯有继续耐心等待了。”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夜痕叹气,“我们若是单刀直入指责五皇子,怕是难以服众。为今之计,唯有好好照顾父皇了。沐暃,你说呢。”
    “也唯有如此了,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那夜留下的可疑的地方甚多,我们要仔细盘查,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才好。还有,皇上那里我们自是不能放松,锦绣王妃难以解的毒,虽然难治,但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一个还未找到的人身上。我们自是应该多注意些,寻觅些民间神医。”
    “好,就照你说的做。沐暃,你们大荣国情况如何了。”
    “说到这个,”景沐暃神色凝重,“我倒真的有件事想跟殿下禀报,大荣国皇后颜若书失踪了。这件事牵涉甚大,她的失踪,估计与五皇子脱不了干系。我们应当彻查此事。可是……”
    “可是应当秘密进行,不让你的宝贝王妃知道?”夜痕轻笑,“不过你的王妃倒真的是聪慧。”
    “这是自然。”景沐暃看向远方,前面的路,还很长。
    第455章 久闻大名
    月夜下的风卷云,苍苍白白,有些事便如一只惊弓之鸟飞入这景色,羽翅上下翻转间,便激起千层变换就如夜弘里屋站着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精练,眉宇之间写着耐心,和被隐藏地完美的野心,站在厅室中央已多时辰——皇晟樊。
    夜弘站在窗前,依着柱子,回头,合了合衣衫,开口
    “哦~久闻淮王大名,不想今日还真得一见,怠慢了”眼角上挑,眼底藏了三分轻视七分不在意。
    “久仰”皇晟樊微伏身子,作揖。
    “方才本王立在窗前倒是看到了有趣的一幕,夜色将好,淮王可愿听”夜弘负手转头,眼里有暗光流转。
    皇晟樊嘴角藏笑“自然是甘当奉陪的,今日登门也无多礼数,但恰好带酒两壶”
    “淮王怎知本王今日恰需浊酒两杯下肚?来的巧!”
    “坐!”
    “坐!”
    夜弘颔首看淮王手里的酒,笑道
    “方才本王看到一只惊弓之鸟,胡乱撞进本王眼里,散了一夜的好云,想来是落伤,看这势头,必是落到本王院里了”夜弘抬手给皇晟樊斟酒,定定地看着他。
    “哦~那王爷想来是容不得院里有这带伤之物了?”皇晟樊手里摸索着上等的瓷质酒盏,眼底昏暗夜弘轻笑“淮王言重,区区一鸟,本王还不甚在意”夜弘又笑了,淡淡地很冷,侧身卧到了榻上,单手撑头,眼里有满到溢出来的轻视淮王手里酒盏握得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抿了薄唇,也绽开一抹笑,抬头道“王爷倒是不拘小节啊,想必有大宏图吧”淮王抬手将盏中之酒喝尽,给侧卧的夜弘亮了盏底,夜弘才拿起酒盏,抿着轻笑,饮了一口“依淮王所见呢?”
    “王爷必然不是池中之物,一夜的好云皆在王爷眼中,差不了”皇晟樊拿起酒壶斟满,心想——这夜弘手中,怕是有我不知道的牌。
    “那这伤鸟,该如何呢?”夜弘戏谑地调了话头,料定淮王今夜逃不脱对自己托盘而出。
    “这鸟飞高,想必来自远方,听王爷所说,这鸟也壮硕,能受了伤??????”淮王停了停,将盏中的酒又饮尽,道“想必也有些故事”
    夜弘嗤嗤地笑了出来,刚欲说:“那??????”淮王突然挺直了腰身眼睛直视着夜弘,大声说道“落入王爷院中,这也是天注定!万丈宏图也必然逃不脱机遇!”淮王定定的看着夜弘,又缓缓道“且看王爷如何参透了”
    夜弘收了笑,眼底黝黑更深,心想这厮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呵呵,中气倒是足的很,就怕是没什么底气。
    夜弘右手撑起身子,眼中暗波流转,坐定道“本王???不参禅,烦的慌,今日幸得淮王做陪,酒是美酒,人也是良人,可惜天色晚了,淮王也要注意身体,莫再陪本王贪杯了,来人!收拾出府上最好的一间屋子,伺候淮王下榻!”
    “不劳烦了,本王带了些人来,应是赶得回去的”皇晟樊起身作揖,不再多言夜弘看着淮王的背影道“慢着!本王府上???也无甚好物,这一对碧玉簪,权当谢过淮王的好酒了”夜弘负手而立,眼里有一丝摇摆不定淮王背对着夜弘冷笑着道“那本王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走出夜府,皇晟樊抬头看了看夜空,门外早已是一辆大马车和一众侍卫候着,身边府上的管家问“王爷,可是好了?”淮王俊朗的脸上带了神秘的微笑,将礼盒递给管家道“不急,让本王的话,多留两日”
    管家伏了伏身,说“那王爷,夜晚凉了,快些上马车吧”
    淮王越上马背,说“今夜好景色,本王骑马走,启程!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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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
    沐沁柔府上
    贵妃榻上得一美人,摇扇摆着,唇红齿白,腰肢柔软,青葱段般的手指上挑着一撮细发,眼里有数不清的媚意——沐沁柔,美人问地上跪的一个宫女“哥哥今日怎样了?”
    宫女唯唯诺诺“回公主????还????还是那样”
    沐沁柔低头看地上的宫女,眼里不耐烦地紧,横眉冷对,厉声说道“那样是怎样,本公主日日叫你守在哥哥的府上,就为了听你一句还是那样?”
    宫女连忙扣头“不???不,奴???奴婢不????不敢”
    美人冷笑着“哦~我知道了,锦绣那狐媚子又有所作为了吧”
    宫女头扣个不停,沐沁柔看着心烦,手一挥“下去!”
    这时有一太监登登登跑到殿门口,跪下说“禀公主,门外有人将一封信交与公主,说是???说是公主看过即懂。”
    “呈上来”
    沐沁柔取过太监双手捧上的信封,拆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共事之人,但求一会”
    美人心想——夜弘这是又怎么了,莫不是颜若书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不对,淮王想来去找过夜弘了,凭他的筹码,这应该是一桩好事啊,怎会谈不拢?莫不是???哼哼,好你个淮王,吊着夜弘,等着龙吐珠呢???
    沐沁柔起身,道:“传侍卫”美人换了一身侍卫装束,带了侍卫两三,趁着正午宫内轮值,潜到了夜弘府上正午看不到天上的云,万里晴空,太过纯粹,反而美的假了沐沁柔到了夜府也不拘着,推开门外的侍卫就往里走,急得一府上下着急忙慌得向主子通报,老管家在阶梯上摔了好些个跟头,到了殿内跪下就说“禀王爷。有???有一行人,闯到府里来了,老???老奴拦不住啊”夜弘抬头瞥了一眼门口,看到了沐沁柔,说:“无妨,你先下去吧,泡些好茶上来”
    管家伏了伏身子“老奴知道了”
    管家低伏着腰出去了,正撞见往殿内走的沐沁柔,连忙伏得更低了“老奴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沐沁柔冷笑一声道“下去吧”
    美人抬眸,看到坐在案上的夜弘,嗤嗤地笑道:“你一找本公主,本公主就来了,这诚心你何时见过?”
    夜弘起身作揖道“公主自当是有义之人,夜某自铭记在心”
    沐沁柔坐到身旁的榻上,问夜弘“所谓何事?”美眸半挑,打量着夜府夜弘看沐沁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公主冰雪聪明,还料不透区区夜某?但听公主指点了”
    沐沁柔把玩着夜弘放于案上的瓷器说“你我即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手里也有了我给予你的颜若书这张大牌,可别让别人吊了出来,给他人做了嫁衣”
    夜弘道“自是不会,只是淮王那厮前些日子夜访本王,看似有些底气,怕不是知道些什么,威胁也好,怕就怕他手上有制敌的牌,让那厮抢了先机去,事情可就没那么好办了”
    沐沁柔低着头沉默了些时候,心里嘀咕,此事唯一心知肚明的便是自己,双方的底细自己也都清楚,想前些日子淮王来找自己请求与夜弘牵线搭桥,自己死咬住不松口,套出了他竟知道阿琪的下落,想来夜弘也猜到本公主必然不会白白牵这根线,哼哼,夜弘这厮,也算问对人了。
    沐沁柔抬头看着夜弘,眉目间有千丝万缕的心事流转,说道:“且先这样吧,颜若书是张好牌,但不如阿琪这小蹄子的下落当紧”
    夜弘直视着沐沁柔“阿琪?淮王竟然知道阿琪的下落?”
    沐沁柔眼里有了丝不悦“这是淮王翻身的好时候,他想必也是来分颜若书这一杯羹的,他解我们燃眉之急,我们为他前程铺路,也算可以,若我们将他拒之门外,他找到阿琪,抢得了先机,我们与哥哥都没好果子吃。”美人脸色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愠怒,凭空杀出了一个淮王,人越多,最后鹿死谁手越难把握。好他个淮王,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夜弘道“且不谈这些了,公主一路奔波刚进府上就与本王说了这好些,本王也真是怠慢了,来人把本王吩咐泡的上好的红毛尖拿上来,再端些公主爱吃的糕点,还有,把本王藏的百年陈酒启上来。”夜弘顿了顿,朝公主说“今晚有贵客要来”
    黄昏,在诗人眼中天际的光色晕染是一日中最动人心魄的媚,在夜弘眼中却是最没用的时刻,他喜欢墨色夜空中或多或少的云尽收眼底,似山峰如流水,东起北上南下西进,片片纷纷就好似他一步步下的棋。一点一丝蚕食他想要的江山。
    野心,生来帝王家,凡事做到极致皆是枷锁,夜弘也害怕自己一日日冒出的不为人知的野心,日进庞大,树敌众多,但他就是想要——君临天下夜弘还在负手思索,殿外踉踉跄跄跑来一个宫女,跪地道“王爷,门外有人等着,遣奴婢进来报一声,说是???说是让王爷出???出去,接???接他”
    “哈哈哈哈,他让本王接,本王就给他这个面子,不知公主????”
    沐沁柔放下古玩道“同去吧”
    夜弘与公主踏出殿外,不知何时,起风了,冷风,肆无忌惮的的刮着,下人们连忙给主子加衣,府上门口,冷风中心站着一个一如他日俊朗的男子——淮王,淮王笑说“今夜路过贵府,不求别事,只想问问王爷,王爷府上的那只伤鸟可还好?”淮王笑意十足,有道“本王还念及王爷的‘倾心之谈’,想再与王爷一叙,不过这回,本王可没带酒”
    夜弘淡笑不语,抬手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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