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前我做了什么 作者:不间不界

    &失忆前我做了什么——不间不界(33)

    爻楝随意看了一眼,他知道凡人大多都爱金银,他也明白钱财的重要性,但他不能理解宁瑶瑶现在的观念,难道你能呆这里一辈子?

    不能。宁瑶瑶答得极快,身在青楼的女子,必然早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做过打算,爻楝哥哥,你可听说过王薇姬?

    因为知道爻楝不可能知道,宁瑶瑶问完便立刻答道:前朝以艺妓之身入宫为妃的奇女子。

    爻楝眯起眼睛,你想入宫?

    是,就算当不了皇帝陛下的妃子,那也得是王侯将相的侧室。宁瑶瑶自信地抬起下巴,她确实有这样的姿色,但美则美矣,爻楝却忽然有些欣赏不来,他转头看向不知何时也放下果盘,抄着手冷冷站在墙边的竹涧。

    两人对视一眼,爻楝搁下茶杯起身,那看来是我们逾越了,裘融他仅是一名普通的大夫,无法带给宁小姐想要的锦衣玉食。

    爻楝哥哥,你知道了我如今的面目,可厌我?宁瑶瑶十分直接地开口追问道,爻楝回身看着她的眼睛,细细描过的眉如画般细致,玉石耳坠衬得她肌肤胜雪,爻楝倏尔想起当初回忆中的那个不施粉黛的小女孩,敢爱敢笑。

    未曾人各有志。

    爻楝说的是实话,他是一名修仙者,五谷不分,不懂人间疾苦,他根本无法理解一句家道中落,究竟代表了什么,他不知道宁瑶瑶这五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也就没有立场去要求一名柔弱的女子按照自己认为是正确的道路前进。

    竹涧同他都认为即便再清贫再困苦,自由总是比困在金子打造的牢笼要好,认为性格和善的裘融比那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刘王爷好上百倍,但宁瑶瑶则不然,他们又何必强求呢?

    临离去之前,解开禁言的竹涧忍不住对宁瑶瑶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宁瑶瑶笑着摸了摸自己脖颈围着的上好狐裘,我做梦都想进那四方盒子里,有一个吃喝不愁的下半生,而不是做那手糙面黄的村妇,又怎么会后悔呢?替我谢谢你们朋友的好意,瑶瑶心领了。

    爻楝重新施展隐身术,也替闹着要体验隐身乐趣的竹涧贴上一张,楼下众小厮已经纷纷打扫起来,准备开张,两个人便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出,大摇大摆地准备回府。

    这时,爻楝忽然神秘兮兮地倾身到竹涧耳边,你猜我看到谁了?

    话有点耳熟啊?竹涧摸摸被热气蒸红的耳廓,谁?

    李公子。

    ???竹涧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什么李公子?

    爻楝这才想起竹涧没看过宁瑶瑶的记忆,还不知道宁瑶瑶曾经爱慕过的儒生,他拉过竹涧的手腕,快步走到一个男人的面前。

    五年过去,当初文质彬彬的李公子脸上蓄了胡须,整个人显得老成不少,分明三十不到的人,两鬓却有了少许白发,他的打扮还算周整,眼睛隐约瞥向彩梦楼的方向,步伐缓慢,最后却晃晃悠悠地踏进了一旁的小弄里。

    他谁啊?我们跟着他做什么?竹涧乖乖跟着爻楝向前走,但事情一定要搞明白。

    爻楝心中疑惑,宁瑶瑶说她是曲城人,家道中落,几经辗转来到京都东城,那李公子为何也在曲城?看这人衣衫、头冠,腰间的配饰等过得并不落魄,那宁瑶瑶先前为何不投奔他?

    李公子提着一壶酒,两个纸包停在了一家书店前面,夕阳西斜,店内已无客人,只有一名打扮干练的少年在最前面打着算盘,见到来人,少年高兴地汇报了今日的账目进出,李公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其中一个纸包,让他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少年高高兴兴地接过,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李公子自然不会知道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就跟在他的身后,他将店门关起,掌好烛火,收拾半天错乱的书本,好不容易清出一张干净的桌椅,搁下酒壶酒杯,又打开纸包露出底下的二两牛肉。

    他正准备喝酒解乏,忽然见到面前出现一道纤长的黑影,李公子震惊地后退,绊倒了腿下的木凳,而竹涧已经欺身上前,狰狞地笑道:别害怕,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李公子:

    李公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竹涧:

    竹涧怒了:我有那么吓人吗!你一个大男人叫得跟杀猪的似的!

    李公子一边尖叫一边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竹涧,好半天才凑出一句话:你,你,你不是那个

    哟?你认得我?竹涧奇了,这东国真是走一步三熟人?

    那个李公子咽了口口水,那个邪恶的龙妖!

    竹涧唇角揶揄的笑容顿消,他严肃地问道:你说什么?

    龙龙神李公子气息被吓得软了,可下一秒他读书人的傲骨又令他挺起了胸膛,不!你就是龙妖!你吃人!你吃了爻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罪无可恕,会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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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剑:你再说一遍谁吃谁???

    李:

    第46章 吃

    我吃了爻兄?你是说爻楝?竹涧抽抽嘴角, 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神情, 那我身后这只是鬼吗?

    按道理来说,竹涧抬起手指指身后,这个时候爻楝就应该乖乖地揭掉贴在身上的隐身符, 道一声李公子, 然后同他解释来龙去脉。

    但是爻楝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在竹涧拿拇指点点身后,示意他该亮相的时候, 仍旧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所以从李公子的视角来看, 画面就是竹涧对空气一阵骂骂咧咧, 外加拳打脚踢。

    爻兄李公子意识到爻楝的魂魄就在这间小屋里,没想到你就连死了都不得安生啊,是启亭无用, 杀害你的仇人就在眼前,我却无法为你报仇

    李启亭话说一半感知到竹涧阴森森的视线, 不由得两行老泪纵横眼前, 爻兄啊,启亭怕是今日就要来陪你了

    你这人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吗?竹涧恨恨地走上前,头一次体会到无法与人沟通的痛苦,他将刚才强取豪夺来的回影戒戴在右手中指上, 再用左手拽起李启亭的衣领把人按回椅间。

    临死前可否让我留下一封遗书?李启亭强忍着恐惧央求道, 竹涧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单手驱动银戒上潺潺水纹, 再废话打死你。

    李启亭看一眼桌上一口都未曾动过的美酒,那可否他忽得嘴唇一颤,后半句话憋死在喉咙里,只因为就在他面前,那酒杯缓缓漂浮至半空中,又慢慢倾倒,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人举起了这杯酒,再仰头将它喝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竹涧将指腹按在李公子的额头,闭眼再睁眼的瞬间,便置身于了李启亭的回忆之中。

    弯折的绕湖回廊被皑皑白雪覆盖,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冻住了干枯的垂柳枝,李启亭面对着此情此景,不由得感从中来,声情并茂地吟诗一首,平仄稍有不顺之处,他换了数个韵脚,仍觉得不够朗朗上口。

    处于他体内的竹涧都快闷吐了,他脑子里翻腾着各种死书生、酸书生、迂腐书生、百无一用是是书生,骂得词穷了才见李启亭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好诗!妙矣妙矣!我得赶紧去念给瑶瑶听,她一定喜欢。

    瑶瑶或许喜欢,但涧涧恨不得打死你。

    竹涧不耐烦地看着李启亭快速穿过回廊,再进入一丛梅林中,氤氲地梅花香气扑面而来,李公子心心念念他的宁瑶瑶,并未多做停留,但行至中途,两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让他不听也得听。

    听到熟悉的声线,竹涧瞬间支棱起耳朵,若不是李启亭也缓缓慢下脚步,恐怕他得气到直接挣扎出忆境。

    散发篁竹中,濯足寒涧流这难道不是你名字的来由?繁茂的梅花枝桠后,是一扇仅开了一半的小木窗,窗内爻楝单手持黑子,另一只手则温柔地为几乎将脸贴到棋盘上的竹涧抚去发丝上的花瓣。

    哪有那么浪漫的。竹涧双指捏住白子,不停敲击桌面,我该下哪?

    这还能问我?

    我不知道怎么下了。

    爻楝笑起来,眉眼弯弯,唇角也是姣好的弧度,是你一大早便进我房来,执意要与我对弈。

    快说!竹涧露了凶相,一瞬间尖利的两颗犬牙凸出嘴唇,双眸也从黑棕转变为鲜艳的金色,扁竖的瞳孔边散布着针样的细线,异人的样貌仅出现了一瞬,却将这边偷看的李启亭吓得跳起来。

    他低下头疯狂地揉了揉眼睛,再抬眸,却见竹涧仍旧是那副黑发黑眸的模样,坐在对面的爻楝也是非常淡然,刚才的一切好像都仅仅是他的错觉。

    下这。爻楝语气听起来无奈极了,他用食指点点一个位置,竹涧立刻十分满意地落下白子,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我的名字,封竹涧,封是族姓就不说了,竹涧的来由呢我爹是这样给孩子取名的,他在哪里

    竹涧做了一个十分下流的手势,这样了雌性,便将子嗣取为那处的地名。

    爻楝:

    爻楝:所以你娘是在竹涧里有了你?

    是啊。竹涧很无所谓取过另一颗白子,我们蛟龙都是自生自灭的,我生来便没见过爹,娘也没见过几面,我就知道我有个哥哥叫封草原,一个姐姐叫封戈壁,还有个小妹叫封大街

    封大街?谅是淡定如爻楝都有些稳不住了,竹涧哈哈大笑,我爹是真的很滥情,走到哪日到哪,或者说整个龙族都是这个样,你说的很对,龙性本淫吗。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问我也是这个样吗?竹涧唇角挂了一道浅浅的笑意,他撑起上身,压往爻楝的方向,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进食欲望的人类

    进食?爻楝侧过脑袋,避开竹涧的嘴唇,你要吃了我?

    是啊竹涧压低声音,吃了你。

    就凭你这三百年的老身子骨?爻楝一点也不慌,他站起身,将掌心中的棋子抛回棋盒中,下一秒,他的背影忽得一矮,接着另一人猛地扑上去。

    啊!李启亭惊呼一声,他从那种脑中一片空白的状态清醒过来,却仍然手足无措,过大的信息量令他思维停止运作,超乎常人的情形也令他毫无办法。

    这时,他的后领忽然被人揪住,整个人被迫转了一大圈,他体内的竹涧正尝试了各种办法去看屋里的状况,被这么忽然扭转视线,怒得简直要发飙。

    但发飙的前一瞬,竹涧看到了自己的脸,数秒前还在屋内的竹涧就这么出现在李启亭面前,两人靠得极近,那双被李启亭用错觉解释的锋利牙齿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显在外面,再一眨眼,乌发也变成明亮的银色长发,李启亭已经不敢直面对方,但他体内的那个竹涧却眼尖地发现了那双莹白色的龙角。

    比目前爻楝头上的那对更加坚硬,更长更粗竹涧默默地想着,这龙角放在我脑袋上,真是比爻楝盯着要顺眼万倍啊还有这银发金眸,也是趁我好看太多。

    竹涧伸出了他尖锐的指甲,方才听到了吗?若是没听到的话,现在总是看到了吧

    你李启亭算是胆子大的,竹涧以这种形态陡然出现在他面前,也没被吓到失语或者哆嗦,他握紧拳头,艰难道:你要做什么杀我灭口?

    杀你做什么不过我希望你日后离爻楝远些,不要靠近他一丈内,也不要成天爻兄爻兄地叫他,看着真碍眼。竹涧发狠道。

    窗内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声音,棋盘散乱,但爻楝倒地之后却至今未曾起身,李启亭发现这点之后急忙问道:爻兄怎么了?你把他

    嗯?

    你把爻公子怎么了?

    竹涧轻描淡写地瞥一眼那边的窗扉,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笑意,再明白自己不过的竹涧立刻意识到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象,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被自己制作成幻象,然后专门等在这里,放给李启亭看。

    这是有多厌恶李启亭啊?竹涧决定等回忆结束之后,出去替过去的自己好好揍李启亭一顿。

    怎么了?吃了啊。竹涧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根纤长的手臂,断裂处还是血淋淋的,你看。

    啊啊啊!!李启亭惊恐地尖叫起来。

    人类的心脏是最好吃的,我都没舍得吃。竹涧说着又摸出一颗还在收缩跳动的心脏,还有他那紧致的大腿,全是瘦肉

    嗝。李启亭直接给吓晕过去了,回忆也因此终止,竹涧在现实世界的小书屋中睁开眼睛,他沉默一会,哈哈哈哈地捶着木桌笑到癫狂。

    这一段记忆定然是李启亭决不愿再回忆的过去,他面色惨白地睁开眼,那一幕鲜血淋漓的小臂与心脏的画面还在眼前徘徊不去,李启亭干呕一声,找到痰盂吐起了酸水。

    爻楝莫名其妙地看着竹涧眼泪都笑了出来,他撕掉隐身符,拍拍竹涧的后背,再扶正他,看到什么了?

    噗嗤。竹涧看到爻楝的脸就想笑,看到我哈哈哈,把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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