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至立春(GL) 作者:一月青芜

    &小雪至立春(GL)——一月青芜(53)

    她睡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梦中的一切朦朦胧胧,等她醒了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春雷破晓,惊蛰落雨,这个恼人的冬季,就要过去。

    颜扉是哄着她睡着后,小心起来,去外面看看何家的四合院里,雪言弟弟在照顾爸爸,何雪茗和白霖羽在厨房做饭,只有王旭东钻人家书房说是看书。

    王旭东坐在何家的书房里,看着那些堆满的艺术品,皱着眉毛,回头对颜扉悄声道:你说,这些东西按照老太太生前意愿,都是留给雪言的,我拿几幅画,雪言不介意吧?

    颜扉拧他耳朵:把你的爪子拿开,别碰雪言的东西。

    王旭东哎呦叫疼道:我是怕她鉴赏都鉴赏不过来,这都能开博物馆了。

    颜扉哼道:那也不行。你哪只手拿,剁你哪只手。

    王旭东怕疼,缩缩脖子道:你这才和好,就开始护着女友的财产吗?

    颜扉才道:什么什么财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财迷心窍。这都是雪言妈妈的手稿,真迹,她珍惜呢。

    王旭东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开玩笑。顿了顿,又很高兴拿手肘撞撞他的小狐狸道:行啊你,怎么就哄的她回心转意了。

    颜扉自己还纳闷:我没哄,是她哄我。

    王旭东对这件事最满意,搂着颜扉肩膀道:不管你们谁哄谁,我都喜欢,这下你们谁也不走了,我还是最大赢家。你们都是我的老婆。

    颜扉微微皱着眉头,骂了他:臭不要脸你。可想了想,又淡淡道:可我和雪言商量了,虽然我们和好了,但香港的事,我也不能言而无信,我可能还是要去半年,起码帮玉姐把工作团队组建了再回来。

    王旭东揉着自己的头发,怪她道:你怎么死脑筋啊,雪言妈妈刚去世,正是心理脆弱的时候,你怎么能还是要走。万一白霖羽和她又和好怎办?

    颜扉立在那堆古香古色的书画前,只是叹息一声道:旭东,其实你是最不了解雪言的人,你知道吗?

    王旭东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落的个这般罪名。

    颜扉在他身边,小声跟他道:我想何老师要的,不是事无巨细的呵护,也不是别人觉得她脆弱。你想想,你要是脆弱,你能十年如一日在家照顾生病的爸爸,一个人不哭不闹吗?久病床前无孝子,普通人都坚持不下来的,何况她金枝玉叶。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互相信任的人。

    她把她想明白的事,告诉了王旭东,心中突然有了全部底气那般,淡淡道:白老师虽然对她好,但是她和雪言之间,纠葛的事太多,她对雪言越好,恰恰是她不相信雪言可以自立自强,雪言想明白了很多事后,才选择和白老师做朋友。

    王旭东听完,吸了口气道:我相信她啊,我怎么没信她?我是她最好的哥们兼下辈子的老公,我怎么会不信她。顿了顿,还是有些失望:那你还是要走吗?想想你要走一阵,我也舍不得你。

    他倒是比何雪言还婆婆妈妈,颜扉点了头道:我毕竟还有我的事业和人生呐,既然我们的感情已经升华到这个境界了,我走个一年不载不影响,她也可以专心做做她想做的事。

    王旭东揉揉眼睛,捧她的脸道:颜扉,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是你先得道成仙了,你怎么突然就升华了。

    颜扉差点把他嘴撕烂了道:滚你丫,我一直就这样。

    王旭东给了她一个定义:没心没肺。

    颜扉凶他:你就不能换个好听的词儿形容我吗?

    王旭东搜肠刮肚送了她一个好词:大智若愚。

    颜扉对着他,皮笑肉不笑回了个呸。

    王旭东叫她吐了一脸吐沫星子,和她在书房打闹半天。

    等晚上开饭的时候,白霖羽做了饭,何雪茗把饭端上来,颜扉去喊何雪言起床。

    何雪言迷糊睁开眼,脸上挨了颜扉亲了一下,听见她笑着道:何老师,起来吃点东西,有好吃的,可香了。

    何雪言嗯了一声,似还没睡醒,伸手去摸颜扉的脸,极为眷恋道:我做了个梦。

    颜扉凑在她跟前,眼眸看着她道:你梦见什么了?

    她的眼眸水润漆黑,何雪言瞧着她精致的脸孔,淡淡笑了道:我梦见你,梦见我们在牧场,在草地上在散步。

    颜扉凑过去吻她的嘴角,把她拉起来道:等夏季的时候,我带你回去,让你看看我老家的样子,带你去林场走走。

    何雪言点了头,眷恋她的美好:那说好六个月以后,我们去北疆。

    颜扉笑了,与她相拥道:我带你回阿勒泰。她在她耳边说了话道:带你去见我爸妈。

    何雪言抿嘴笑了,她突然发现她不再恐惧,点了头说好。

    她温柔的像风,颜扉不知怎么鼻子一酸,要哭了一般道:我要告诉他们,我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所有人反对都没用,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何雪言摸着她的脸,吻在她额头道:颜扉,如果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那就没有人可以反对。

    第68章

    晚宴是在一种极为缓和的气氛中进行,白霖羽的饭做得色香味俱全,王旭东吃的塞了满嘴顾不上说话。他顾不上说话,其他人便也不说话了。

    何雪茗低着头自顾自吃着,何雪杉本来就不爱说话,颜扉也便不好说,何雪言去房间伺候她爸爸吃饭。

    白霖羽细嚼慢咽,王旭东吃的差点咬了舌头,才抬头看着她笑了道:白老师,你都有这手艺还写什么文章,咱们合计合计开个餐厅,保证赚的比韩寒那小子好。

    白霖羽一笑道:做一顿家常还行,天天顶着锅碗瓢盆,时候长了肩颈也受不了。她答了话,仍是那般和气:兴趣只有在兴趣的时候,才能做好,改成职业就没有爱了。

    王旭东眼珠子轱辘转道:白老师,你说,除了娶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天天吃上你做的饭。

    白霖羽不与她计较:给钱也行,一顿一万。

    王旭东呵呵直笑道:肉偿行吗?

    颜扉在旁边直接拿叉子叉了这孽畜的手:我先尝尝味儿。

    疼的王旭东哎呦哎呦,可怜兮兮:颜颜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何雪言伺候她爹吃完饭,刚从房间里出来,瞧见这闹腾,对王旭东道:就你不老实,占人一顿饭便宜,就想着占人一辈子,不要脸。

    王旭东捂着手,算老实了:雪言,当着你家里人面,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也顶好面儿的,给你弟弟留个好印象。顿了顿,看着何雪杉道:自古文理不分家,我最近正在写科幻小说,正缺一个你这样搞研究的顾问,你刚回国,不如哥哥带你好好玩几天,见见繁华的北京城。

    何雪言一巴掌打了他后脑勺:离我弟弟远点。叫我看见你接近他,小心我砍你的腿。

    她极少这么凶,当时都把王旭东吓愣了,举着手:我离他远远的。

    何雪杉在对面腼腆,劝她道:二姐,我好好的,你也不要紧张。

    何雪言坐在她弟弟旁边,护犊子那样道:你不知道这人坏。如今家里的事刚过,你还要念书做研究,住几天,陪陪爸,你再回去。

    何雪杉在她跟前倒不像是弟弟,宛如她儿子听话,点了头:我都听二姐的。

    她一家这出戏,看的王旭东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神剜着何雪茗,问这是怎么了。

    何雪茗低头吃着饭,漫不经心道:杠打老虎鸡吃虫,我们仨一个怕一个。看什么看,你离我弟和我妹都远点。

    哇塞,王旭东算看明白了,她们一家子三姐弟都是斯德尔哥尔摩综合症。大姐对二姐凶,越管的何雪言抬不起头,何雪言还越不跟她姐姐闹。她反过来管的她弟弟抬不起头,事事都全不反抗。

    王旭东因而对白霖羽道:没看出来啊,她还有两幅面孔。

    白霖羽笑笑,给王旭东夹菜堵她的嘴:你不知道的,多了。

    颜扉倒是高兴,对白霖羽道:白老师,你不觉得雪言凶起来。

    什么?

    还挺攻的吗?

    王旭东差点把自己呛了。

    饭吃了,一群人收拾了桌子,何雪言系着围裙在水槽边洗碗,颜扉给她擦盘子,听见外间白霖羽要走,何雪言才走出去,送人出门。

    王旭东开车刚好带白霖羽走,路灯下面,白霖羽要上车,何雪言喊了她一声,很自然上去给了她拥抱,说了谢谢你帮我。

    白霖羽露出微笑,抱着她道:早点休息,再见。

    何雪言点头松开她,让王旭东好好送她回去。

    车从巷子里开出去,何雪言侧头看了身边的颜扉,去拉她的手道:人都走光了,忙了几天,终于安宁了。

    颜扉把她拉着,淡淡道:我还没走。

    这话一语双关,何雪言忧郁的眸子散出些温情的光,端详她的面容道:颜扉,你走到哪儿,你都在我心里。

    这大约是她能说出来最肉麻的话了,颜扉把她的手拉的更紧:我是撞了多大运气,叫你牵肠挂肚。

    何雪言嘴角微微上扬道:那是很大的运气了,你还不好好珍惜。

    她自信起来,颜扉笑嘻嘻挽着她胳膊,把她拉回小院子,叽里呱啦在她耳边说着珍惜,怎么不珍惜,特别珍惜。

    大冬夜晚上,何雪言被她拉回房间,颜扉给她冲了奶茶,缩在沙发上,盖着一张毛毯,一块看电视,何雪言叫颜扉抱着道:也不知道,我把我屋子的东西都卖了,够不够给我姐还债?如果不够,我是不是还要卖了这院子?

    颜扉微微皱着眉头,想她这金枝玉叶也是可怜,自己也没享受几天,坐牢一样看着一屋子的古董字画,全叫那大姐败家折腾光了,心疼死她们雪言了,捧着脸亲了又亲道:别急,警察都在通缉你姐夫了,万一赃款能追回来呢?这事儿,你姐按理也是受害人,现在舆论也都站在你们家,你姐夫身败名裂,就算卷款在国外,那也是赃款,可以起诉的,你姐自己的锅,你帮点可以,全帮了她不长记性。剩下的钱她自己名下又不是没财产,要卖也是她卖她的房,她没地方住,你再接济她。

    何雪言也不傻,点了头,窝在她怀里道:就是,我好不容易娶了你,不能搞到连个房子都没有,让我老婆住哪儿?顿了顿,淡淡笑了,摸颜扉的脸:我要留着院子,好好养我老婆。

    颜扉叫她甜死,在她脸边猫儿般乱蹭:何雪言,我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嫁入豪门了是不是?

    她一张妩媚可爱面孔,撒娇起来粘死人,何雪言叫她蹭的痒痒,淡淡笑了道:是啊,你了不起,终于嫁入豪门了。可惜一进来,家里就叫我姐掏空了。就剩这院子老值钱,可也不能卖,我也辞职失业在家。

    颜扉听了也没泄气,紧紧搂着她,心里都是恋爱的甜道:我养你啊,雪言,就凭你长得这模样,我要包养你一辈子。

    何雪言在她怀里感觉好暖和:那你这模样,我是不是要包养你俩辈子。

    颜扉仰着自己那张倾国倾城的狐狸精脸,笑了道:少了,我的脸值起码值三辈子!

    何雪言捏她鼻子:臭美。

    颜扉咿咿吖吖一阵,把她按着又亲了一口,亲着亲着上了头,把她拉起来往床上扔,何雪言也没抗议过,也是想的厉害,亲的难舍难分。

    等晚些的时候,何雪言躺在枕头上,被子里去枕颜扉的胳膊,与她淡淡说了话道:我想过了,你去了香港忙生意,我在家处理处理家务事。一边照顾爸爸,一边把我妈妈的诗书画好好整理,出版发行。

    颜扉搂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心中从来没有这样自在过,那些悲伤似乎都被冲淡,只剩下对生活的爱与期许:雪言,和你在一起真好。我真不想离开你。

    何雪言也略感慨道:那我说,你留下来吧,别走,你会不会不走了?

    颜扉叹口气道:如果你非常希望的话,我还是会为你动摇。

    何雪言却摇头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为难你,而且你发展事业是好事,当锻炼了,我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变的更好。如果在外面不开心,或者不好的时候,就要及时告诉我。

    颜扉与她依偎着,吻了她额角道:你也一样,在家受委屈了,给我打电话。我周末不忙了,会回来看你。

    何雪言点了头,她分外喜欢和颜扉在一起,可以坦诚相对。这种感觉多么弥足珍贵,有些人相爱,但是一生也无法了解对方,她和颜扉不一样,在颜扉跟前,她就觉得特别安宁,可以将那颗柔软的心放在她手中,不怕受伤或者心碎,只想靠近她,互相温暖:颜颜,我也会去看你的。我们可以一起在香港走走,散散心。

    颜扉笑了道:我先去探路,找找好吃的,才好带你玩。

    何雪言说了好,抱着她,终是困倦了,闭了眼眸,在她怀里睡了。

    第69章

    这个漫长阴郁的冬季总会过去,气温会随着太阳从南回归线往北而抬升,暖黄的太阳,赤道的季风,潮湿的雨云,交汇的雷电,让北国会一点点苏醒。

    周而复始,莫有例外。何雪言睡醒的时候,靠在枕上,摸着颜扉的发丝,感觉她生命的循环已经进入了新的周期,这孩子终于像一棵藤蔓的种子,在她心中滋长,缠绕了她整颗心脏,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颜扉,她揣测过爱情最隐秘的一面,想到最后,可能觉得是因为安全。

    她对人,对事,对生活的惴惴不安,那种被母亲忽略,被情人抛弃的不自信与不安全,在颜扉这里就化为了乌有。

    尽管她没有办法掌控这孩子的行为与思想,颜扉不会为了她留步,不会为了她放弃某些原则,但她感到与她在一起心中最平静,拥有一个不必互相违心迁就,又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人真是十分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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