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只拂袖出了殿外,而长善则是坐于万鸢的榻上左右打量,离床榻的不远处是张案几,案几上除去摆着兵法军书以外,还摆着些茶叶与茶具,其实她每每一来,总会嗅有阵阵茶香。她也不知道万鸢是何时起竟是爱上了喝茶的,她记得昔日,万鸢最是厌恶喝茶,说茶中总有种苦涩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万鸢终是回了来,此次他脸上再不带笑意,只略带了一丝不安。

    见到了长善,他便开口问道:“碧儿,今日可有见过瑾之?”

    长善点头说:“有,清晨时就在殿外见到过瑾之哥哥。”

    万鸢不禁暗暗松了口气,随后问道:“那他可有说过,要去哪儿?”

    长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答道:“他说要去江南,碧儿也问了他为何要去江南,只是瑾之哥哥不告诉碧儿。”

    万鸢一怔,他到底也不明白柳冬为何要回江南,只是心下总觉隐隐的不安。忽的想起昨日皇帝要他中午起兵攻敌之事,只是现下时候已到,皇帝的身影却迟迟未来。

    攻敌之事自然不可再等,于是当下想将令牌取出时,却惊觉令牌早已无了踪影,他不由愣住了。牌丢了,人走了,这二事偏偏来的恰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立在原地细想了一番,偏偏觉得柳冬是将自己的令牌拿走,随之替自己带兵杀敌……

    来不及多想,万鸢便转身离去,步子匆匆丝毫没有打算等等长善,长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她赶忙跑去想要跟上万鸢的步子,怎料才步出殿外,那人已无了踪影。

    来到平日里练兵之地,却见一派清净,万鸢心下顿时慌了,难道当真如他所想的,柳冬要替他带兵杀敌么?!

    心下万般的苦涩难受,他一时愣在了原地,明明是照来的日光是初夏的一缕暖阳,他却竟觉万分的寒冷。

    瑾之……他的瑾之……

    若上天显灵,定要望瑾之一世长安……

    想到此,他只赶忙跑出宫门,守着那扇宫门的侍卫见是万鸢,也不好多问几句,只是见他神色古怪的,也甚为疑惑。万鸢身上一直藏着匈奴的地图,于是他便一直向着匈奴方向跑去,他没有骑马,只以双腿跑去想要跟上柳冬的那批军马。

    他从未试过如此狼狈,被石子绊倒后跌落于地,衣上、手上不知何时被石子划破了。衣上俱是灰尘,脸上亦是沾了些脏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乞儿,若说他是王爷,还恐怕没人敢相信,谁会相信一个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的王爷会弄成这般模样?

    狼狈归狼狈,可他没有想过停下来,他自然知道匈奴骑兵骁勇善战,个个勇猛至极,比起我朝兵将确实厉害之甚。他没有把握能胜战,所以他不知道柳冬是否会平安回来,他要将他找回来,他想将生的希望还给他,他只要瑾之活着,他便足矣。

    最后,他终是回了宫。

    一众宫人瞧见他回来时,都不由一怔,他们何时见过如此低落如此狼狈的万鸢?全身上下俱是灰尘不说,脸上还有不知何处沾来的脏东西。

    ……

    过去了几日,万鸢形容早已憔悴了不少,长善为了让他笑,还亲自学了女红,只是万鸢虽有笑容,却是那种不笑好过笑的,彼时长善看着他那笑容,当真觉他还是冷着那张脸好看些。而皇帝则是温言温语地劝他,万鸢虽颔首应之,只是那副呆愣的模样,当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得入耳。

    这几日来,宫中上下都在背地里说:万鸢到底还是那副模样好看。于他们的记忆中,万鸢永远都是那个儒雅公子,识礼识趣,聪慧谦逊,宅心仁厚,执着一柄描金骨扇徐徐轻摇,俊朗英气的面容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他向来并无什么架子,只是除去晨时起来有些火气之外,其他之时,还算甚好。

    然而却在某日夜晚,有信笺至京奉圣上说什么已擒匈奴王之事,皇帝一阅此信后,便赶忙行去万鸢的殿中,让他看了此信。

    但见信上字迹整齐大方,万鸢便知这定是柳冬亲笔所写的,心知柳冬平安无恙,一直悬着的心也不由放了下来,将信念罢,便见他立时笑得傻乎乎的,嘴也快咧歪了似的。

    “瑾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万鸢喃喃,心下是禁不住的阵阵窃喜。

    这几日待他来说,简直是折磨,他很想见见柳冬,想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添了伤,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想他,还有许多许多……

    柳冬带兵回京的彼日,万鸢早早地着好衣裳立于城门下等柳冬回来,万鸢展扇轻摇,只幻想着等会儿见到柳冬时该要如何。想着想着,他自己也不由笑了,这会儿人还没来,自己却想到如此之远了。

    兵马是在下午时才回了来,万鸢远远地便能看见带着一众兵马之人的便是柳冬,远远看去,那模样当真好不威风,让万鸢也有些看得入神起来。那人骑着骏马向他渐渐走来,那袭月白衣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如绽放的点点桃花一般。

    只是人还未行近,忽的,柳冬便自马上坠落于地,万鸢瞪大了眸只觉心慌至极,然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有何动作,却只能将那一声“瑾之”硬生生的压回嗓子里,只能看着那人已坠于地下,惊得尘埃忽起。?

    ☆、结局

    ?  初夏夏风尚是微凉,带着丝丝花香飘入了殿中,却不能带走殿中的阵阵药汤苦味,床榻之上躺着的柳冬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似比平日看去安静更甚。万鸢坐于榻边守着他已有一日,他紧紧握着柳冬微凉的手,只盯着柳冬面容看了许久,只觉眼前渐渐被泪水模糊一片。

    “鸢哥哥……”长善小心翼翼地走至万鸢身后,随之她轻轻咬唇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柳冬。

    万鸢闻言,而后转脸:“碧儿。”

    “瑾之哥哥适才服了药,那、那定会好起来的……”说着,便行上前去,白皙的双手轻轻抚上了万鸢的肩上,随后轻轻拍了拍似是安慰。

    万鸢点头:“嗯。”

    长善瞧着他那模样,只觉心下万般难受,她见过万鸢笑过、怒过,却从未见过他哭过。所以她在听到那微微的抽泣声时,已不禁怔住了。

    回过神来,长善已满脸担忧,她不知所措地行至万鸢身旁,随之举起衣袖为他拭去泪水:“鸢哥哥别哭,碧儿舞剑给你看!”末了,当真将腰间的佩剑拔出,随后便要开始舞起来了。

    万鸢摇了摇脑袋,看着眼前的长善说道:“不必。”话音刚落,便见长善神色失落,不过一会儿,她便将剑收入鞘,只低着脑袋徐步出了殿外。她是当真想鸢哥哥开心起来,她是当真喜欢看鸢哥哥的微笑,她不喜欢这样的鸢哥哥……

    长善目光担忧,在步出殿外之时,她不禁回首看了看殿中那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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