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发呆,随後就嘴角含笑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子陵真的很像水莲,出於污泥而不染。」

    我问:「他是水莲,那你算什麽?」

    世民听罢没有回答,他下意识望望自己双手,然後唇上幸福的微笑就此死去。

    其後是一段乱七八糟的日子。王世充垮台,魔门叛变,长江後浪推前浪。唯独是那两个人相处的时刻是一絮不乱的。就似他们身处的空间忽地被隔离,被抽开到不属於这片乱世的地域去。徐子陵一笑如春风,彷佛还会带著花香。偏偏当时却是寒冬,空气中只会弥漫著兵器所遗下的类似血腥的铁锈味。

    看到李世民望著徐子陵的神情,我便知他已无法回头。

    李世民爱上徐子陵的过程是迟缓渐进的,大概缓慢得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徐子陵是一服慢性毒药,当李世民发现自己无法抽身之时,天下已分成了两股势力:一为李唐,一为少帅国。自然而然,徐子陵就算说过不涉足政坛心仍是向著他仲少的,李世民纵是再爱他也无法让他倾於自己。

    他们相知、相交,最後,却似乎没有相爱。

    原因并不在寇仲。

    有一天徐子陵来找李世民,说,我会劝寇仲收手了。这天下,就归你。

    那刻李世民几乎就此以为徐子陵终於把自己的心放到他那边,以为,他对自己的爱,已经超越对寇仲的爱。

    然而在李世民为之喜出望外之前,徐子陵却说了句让他痛心的话。

    「世民兄,为了天下苍生……」

    我看著他那刚要勾起的唇角硬生生地僵了下去,然後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又划出了一抹无可挑剔的公式化的笑容。

    他答道:「为了天下苍生,世民不会负子陵所望。」

    好一个堂而皇之的天下苍生。

    最後天下入手了,确是十分堂而皇之地,打著天下苍生的名号而入手的。

    他身著黄袍,真龙天子做得毫不马虎,勉强算是赢得了徐子陵认可的微笑。

    那微笑温柔得犹如花瓣,水莲的花瓣。落到李世民眼里时,却变成刀锋,狠狠地割伤他的心。

    於是我命令宫中再不得放莲花,李世民却只颓丧地摆了摆手,口中迷糊地说著「也罢也罢」……

    「……反正我不过是个属於天下苍生的奴仆,只能入世,不能出世。」他迷惘地望著那池只剩枯枝的荷花池,自嘲说道:「出於污泥,就属污泥。」

    (徐子陵篇。完)

    後记:

    民陵啊...看书时总觉得这对很亲腻,在子陵面前的世民兄总是很君子,处处忍手。而当忍不了手时通常也会做一件事:在酒里下药(爆)

    至於子陵,一直也拿不好他的性格说...相信很多人也看过”天凡水莲”这作品,说子陵像水莲真是挺高雅哩。但我说子陵像湖,表面波平如镜,内里汹涌翻腾。

    不过水莲比较好写就是了xd

    对当天期待著朔月中的民陵部份的朋友说声对不起,忽然发觉...原来偶一直觉得子陵是属於仲少,他是守身如玉滴...(爆)

    风醉夜唐。大哥李建成篇

    风醉夜唐

    大哥。李建成

    人是自私而抱偏见的。於是他们不说李世民「弑兄杀弟」,而是「大义灭亲」,继而又在通鉴上加盐添醋,胡扯李建成如何荒淫,李元吉如何无道,非要将世民反托得完美无遐不可。总之他是历史上伟大的君王,他做错了事,就一定是因为别人先有负於他。

    他是圣人。那种悍劲不叫野心,是叫雄心、叫壮志。

    世民听罢只一笑置之,转头跟我说,世间没什麽可拆散自己跟大哥。

    「我们是兄弟,流的都是李家的血。」

    我不怪世民年少无知。所谓李家的血,就是帝王的血,而自古帝王的血就总带著一种慢性的毒,稍有不慎,它就会猛然将你毒至昏头转向,让你做出不可自控的事。

    但我无法开口提醒,因为历史,正是要让这毒发作出来。

    世民跟建成相差十年,由於年龄差太大,基本上大哥都只有疼二弟的份儿、也不屑跟他争宠。争宠的事是到了後来,当这壁江山成了他俩的玩具,他们就开始了一场不顾血族的明争暗斗。

    在那之前,世民说过,他的箭可为大哥冲锋陷阵,他的弓可为大哥遮风挡雨。

    但他双手,却不能为大哥奉上区区一壁江山。

    问题在於他学懂了区分「你我」之别。

    就在他,学懂了「我爱你」这三个字之时。

    之後别人喊他秦王,他亦跟别人般喊他大哥作太子。自小一起长大的家则分别成了秦王府与东宫。我的,你的。简明而残酷。

    有天他接到下人通知,说太子请秦王过东宫一聚。世民马上更衣动身,带著赴宴般的喜悦与心事重重。

    我诧然问道:「佩剑怎麽不带了?」

    「那是我哥,并非猛兽。剑刃何为?」说罢回头给我勾划了一个粉色太平的微笑,踏上马车头也不回的去了。

    然而他脸上再安然也是骗不了我。无论如何,他虽然想自欺欺人,心里却确是无时无刻都提防著那个他曾说过爱的人,就如那人如是对他。

    午夜时份他姗姗回来,带著一肚子的毒,脸容扭曲,痛苦的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不出所料,这趟是鸿门夜宴。

    谁也知太子的局天衣无缝。要他在东宫中毒,自家府上毒发,弄得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然而连世民也将此事弄得跟自己毫无关系般,只是说了句「我不舒服,不要吵我」,就栽头褟上。

    我说:「陛下,你中毒了。」

    他自嘲一笑,接道:「没错,是情花之毒。」说罢哗啦的吐出一口黑血,此後便不省人事。

    世民在褟上度过了痛苦的两天。主要是他起初根本没有打算战胜这毒,几乎是心甘情愿的被它弄死算了。我不时闻得他的呻吟声,而最常听见的,却是他大哥的名字。

    所喊的并非「兄长」、「大哥」或「太子」,而是赤裸裸的,「建成」。

    我默默望著床上的他,彷佛还能联想到当时席上李世民与李建成的对话。那时灯光火明,佳肴满席,建成笑容可掬,举起酒杯,就如每个弟弟的大哥般以温情洋溢的声线说,二弟,敬你一杯。

    世民垂首凝视带著异色的杯中物,稍稍迟疑,建成却打趣问他为什麽不喝?难不成怕酒里下了毒?

    世民听罢豁然一笑,举头就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只要是大哥要我喝的,就算明知是穿肠毒药,我也定当照乾无误。』

    也真的,如他所说。

    之後的事谁都再清楚不过。

    那杯毒酒彻底杀死了那个叫李世民的孩子,最後存活的人已不叫世民,而是奉天成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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