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撩年级第一了 作者:泠见

    &他又在撩年级第一了——泠见(55)

    哐的一声,仓库大门被人带着蛮力从外打开。

    探照灯在屋内四处扫射,最后定格在地上伤痕累累的人身上,以及坐在台球桌上,以一个后仰的姿势撑着台球桌桌面,对着破财的仓库顶扯唇笑的人。

    阿简!

    蔺天成目光触碰到那满身沾染着不知是谁的血迹的人,瞳孔骤缩。

    那还是他儿子吗?

    前天换上干净的衣服,现如今衣服上沾满污渍与血迹,像个颓废的斗士,充满疲惫又带着餍足的笑。

    这一刻,他感觉他似乎从来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这个儿子心底的脾性。

    蔺简侧眸瞥了一眼,薄凉的眼皮透着自带的漫不经心。

    呵,这是他的亲生父母呢。

    蔺母从进来看到满地的血迹,下意识嘴巴惊讶的微张,她抬起手,掩面,惊恐的不敢前进。

    蔺简无心去观察这些人的表情。

    他撑着手臂,抬头。

    屋顶的那束光正在打在他脸上,在黑暗中勾勒出他的轮廓。

    结束了。

    蔺天成连忙对着身旁的警察说道:还好,还好,他没事,谢谢你们。

    他打着自己的算盘,可偏偏蔺简做出的这些事情,让他找不到一个借口去圆场。

    蔺母最先反应过来,跑到蔺简面前,抓着他的手臂看上看下,一遍焦急的检查着伤口,一边担心的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蔺天成顺这个话接茬:是啊,阿简,你没事吧?

    夫妻两刻意营造成一种两人都是受人绑架的姿态。

    蔺简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两人,将目光定在蔺天成面上,扯唇冷笑道:我用我的方式解决,这个结果蔺先生你还满意吗?

    他巴不得他从来没有他这个儿子吧。

    这样也好。

    他们再也不必以父母的名义拒绝他对象,他自己接受就好了。

    蔺天成气到脸上一片灰,谁都能看的出来,现场这幅局面,谁才是那个肇事者。

    任凭他们颠倒黑白,蔺简还是要被带走配合。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安静的几近坦然,抿着唇,带着一身傲骨和报复后的惬意轻松被带出去。

    哥!

    刚出仓库的大门,一道强光照射进来,他抬手,遮挡住了那道光。

    指缝将光线切割成几缕纤丝。

    顿了一分多钟,那道光线暗淡。

    额

    怀中重重冲击过来的力道让蔺简轻哼了一声。

    腰间被紧紧圈住。

    他微微侧身,将下巴抵放在他的肩膀上,微眯紧了眼睛,用一种调笑的声音问他:你怎么来了?

    直到说出话来,他才发现他的嗓子因为被烟熏而变的沙哑了几分。

    调笑的意味落在宁悬耳里,心口一悬,埋在他肩膀处低声抽泣着。

    蔺简喉结滑动了一下,慌里慌张的哄着:哭什么啊?

    哥,你没必要这样,真的,你不要这样,他不值得,他真的不值得。

    宁悬眼睛泛了红,哭音哽咽又有着娇弱气息,惹得蔺简心疼的发慌。

    没事了,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蔺简拥着他,像哄小孩子似的。

    尽管眼前这个大孩子根本哄不好。

    你有没有受伤?

    蔺简双手摊开,没事,我没事。

    你的手背

    那上边又一块烧伤的痕迹,即便是在黑暗中,也与其他皮肤的颜色格格不入,被宁悬一眼就发现。

    蔺简懊恼的垂下手,弯唇笑了下:没什么。

    宁悬慌乱无神,他还穿着病服,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沁着他特有的体香,混杂在一起,灌进蔺简的鼻息。

    他这一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用这一切,换他安然无恙。

    蔺简轻轻放开他,冷着脸向着身后的黄毛道:带他回去。

    黄毛不敢上前,尴尬的站在那儿解释:他要来找你的,他一天连饭都没有吃。

    蔺简眉头缩的更深,对着面前这张咬唇眼眶红红的少年,心硬不起来,却还是故意摆出一副冷脸,交代道: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听医生的话,从今以后,笑的开心点,知道了吗?

    宁悬是个多么敏感的人。

    从蔺简推开他的那个姿势他就想到了。

    少年不顾颜面,就是在哭,哭的让人心疼。

    蔺简再次抱着他,唇畔碰了碰他脸颊,听话,回去。

    宁悬哭的更厉害了。

    一张白皙的脸上眼眶红红的,眼角的湿意全部杵在蔺简脖子处,染湿了那片肌肤。

    宁悬撒娇的抱着他的腰,哽咽的道: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的吗?

    嗯?

    他们都说我是小灾星,专克身边的人。

    蔺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哄道:没有,你一直是颗小福星。

    不是的,我的父母,还有你哥,对不起,我真的就是一颗小灾星,让身边的人都出事,真的

    不是这样,你不是,好吗?蔺简轻声细语哄着。

    这个人,对他来说,比他生命都宝贵。

    那你证明给我看,别进去,别承认好吗?宁悬一口气说完。

    蔺简倏地心口一扼。

    他的结局,从他开始一腔孤勇的策划开始,就想到了。

    无论进退,都是悬崖峭壁,结局只有粉身碎骨。

    宁悬看出了他的犹豫,轻轻掐了掐他的腰:哥,你在想什么?不准进去,听到了没?

    没人会理解黄毛找到他,将蔺简那句话带到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像揉进了碎渣子一般,慢慢的,遍及到五脏六腑的疼痛。

    黄毛都没见过一个人瞬间脸色苍白,失去血色的样子。

    他似乎被气到了,多半个时辰,没讲一句话。

    宁悬仍不放弃,瘪着嘴道:哥,我不喜欢看护帮我洗澡,你帮我擦身体洗澡好吗?我也不喜欢外卖,你能不能帮我做?

    蔺简目光凝起一片阴翳,顿了片刻,他才沉沉的吐了一口气,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在他耳侧轻轻的道:对不起。

    对不起。

    三个字,否决了宁悬对他的全部祈求。

    他下手有多重,他自己心里清楚。

    宁悬的叔叔,他要一鼓作气的扳倒。

    这个结果,从一开始,不就料想到了吗?

    世间难得两全法。

    蔺简不顾任何人的眼光,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没说任何一句话,跟着警察上了车。

    卷地而起的风将宁悬宽大的病服吹到一边,单薄的身形立在风中,少年的睫毛处氤氲着的湿意越来越浓。

    最后结成一滴晶莹,堪堪掉落下来。

    彷徨,无助,害怕。

    *

    宁叔叔的验伤报告已经出来了。

    对蔺简提出了诉讼。

    蔺简已然知道自己的结局,他的方式,残暴,简单,不计后果。

    可每每想起来他心中的少年叮嘱他的模样,心里百转千回的痛苦缱绻。

    他的手臂遮在桌子上,轻轻掩着面。

    蔺母来看了他两次。

    蔺简面无表情,临走时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蔺母视线飘了一下,当看到儿子那双坚定的眼时,她没有在说谎。

    这孩子骨气挺硬的,绝食,身体越来越弱了,哦,这还有我跟他的聊天记录。

    蔺简看着宁悬发过来的一句:他不出来,就让我自己饿死算了。

    莫名的,他扯了扯唇,笑了下,又交代道:让他好好吃饭,再瘦都没肉感了。

    蔺母嗯了声:你杰叔叔认识有名的律师,不怕他宁家的势力,你放心,妈咪一定会让你出去好好上学。

    不用假惺惺的为我,我不会救你儿子的。还有也不用让那位帮我,我自己做的,会自己承担后果。蔺简面无表情的说完。

    蔺母很快琢磨出他话中的意思,叹了一口气:你爸爸和我,都会救你出来的,无论如何,相信我们。

    蔺母请的这名律师,是一位知名的华裔律师,在国际上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

    保释期间已经禁止了亲属探亲,蔺简跟这名律师沟通交流。

    律师偶尔用英语表述了一些法律名词,蔺简波澜不惊的听着。

    他的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是那天听到蔺天成说宁悬叔叔与他父母有关的时候做的决定。

    他没有直接让他在车祸中毙命。

    在他看到的时候,扔掉了手机。

    让他在那个黑暗的时候,卸掉一切防备,刺激他说出一切。

    蔺简即将高考,已经耗不起打官司的时间。

    蔺家交了钱将蔺简保释出来,蔺天成将这一则证据交上去,对宁悬的叔叔提起控诉。

    商场上,他不计钱财的跟着宁家杠,有蔺母在一侧帮忙,他少花了不少心思。

    短短半个月,宁家溃不成军。

    宁悬亲自出庭作证,身上的伤以及那个少年令人心疼的自述,让法官彻底对他的叔叔下了审判。

    距离四月结束还有五天的时间。

    宁悬终于见到了蔺简,他瘦了不少,轮廓也更加的清厉。

    颓废的沧桑沉淀在他身上,多了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他变的少言寡语,没有以前的插科打诨,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宁悬绝食抗议,直到那个人亲自带着饭菜来到病房。

    他沉沉地坐在他身边,帮他倒了搁置在杯中的冷水。

    宁悬像个金枝玉叶的小公子,默不作声,视线随着蔺简的身影而动。

    蔺简重新给他接了热水,放在他旁边。

    再慢条斯理的打开饭盒,饿坏了吧。

    没有。床上的人在对接视线的下一秒,直接撇过头,我困了,你走吧。

    蔺简夹了一筷子菜,帮他调了好位置,轻轻碰了碰他:吃点好不好,我亲手做的,虽然不怎么好,黄毛他们想吃我还没给。

    第73章 杀出一匹黑马

    宁悬垂着眸,对他整个人熟视无睹。

    蔺简不知道该怎么说,平时一哄就好,如今自己心里理亏,怎么哄也哄不好。

    黄毛对他说,宁悬不怎么肯吃饭,那脸小的瘦着都没肉了。

    宁悬的脚腕其实没什么,只不过上次自己跑出去,又重新伤到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平时的出行基本靠着护工。

    宁姑姑有些忙,碍于男女有别,她只是日常的探望,让方景映前来陪了几天,

    方景映自从知道他跟蔺简的关系之后,就不敢探望,畏畏缩缩的。

    黄毛揪着他,教训了一顿。

    他自己也说这是自己活该。

    宁悬也没有跟他联系,这些天照常的复习。

    桌子上都是他的书籍课本。

    蔺简将他的位置调好之后,宁悬顺势拿过一个笔记本,在上边写写画画。

    蔺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恰在这时,护工拎着水果进来。

    护工是个老头,他不认识蔺简,以为是宁悬同学。

    看着蔺简,憨笑两声,对着宁悬道:你同学啊?你们聊,我去帮你们切水果。

    阿伯。宁悬叫住他。

    老伯回头,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宁悬淡淡的道。

    蔺简突然觉的仿佛自己是个空气人一般。

    护工忙放下水果,笑吟吟的走过来,下意识的将蔺简向后推了推,然后慢吞吞的将宁悬搀扶着下了床。

    蔺简忙搭手,我来吧,你去忙。

    不用你啦,小伙子,你坐着吧,我收钱做护工的,照顾病人很擅长的。老伯热情的将他的请求拒绝。

    蔺简微微皱着眉。

    难不成这一段时间都是这个样子么?

    他唇角有些干,舌尖掠过唇角,抬起指关节左右磨了几下。

    上厕所,要人陪着,那洗澡岂不是

    蔺简慌忙甩了甩脑袋,将那些场面挥抹掉。

    倏地,他迈了一大步,不容置喙的将宁悬从老伯手中接走:还是我来吧。

    宁悬不情不愿的将全部力量靠在他身上。

    蔺简一只收拖着他的腰,一只手搀扶着他手臂,默默地带着他向前走。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想直接来的公主抱。

    他自己生气的想着,手中的力道不由的重了几分。

    宁悬哼了两声,断续的声音将蔺简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手指呈自然蜷缩状,扣在他腰侧。

    那截腰,他深知那里的厚度。

    如今再次摸上去,单薄的像个纸片人一般。

    蔺简很懊恼,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很会就到卫生间了。

    他背过去。

    良久没听到身后的响动,蔺简不由的回头:怎么还不解决?

    宁悬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淡淡地抬起手腕。

    手腕上贴着挂完点滴的胶带。

    怎么了?

    宁悬哼唧两声:手疼。

    蔺简扫了他面上坦荡的表情,又想起平时是不是护工帮助他拉拉链。

    眉头再次皱的深了些。

    落在宁悬眼里,更有几分矫情的意味。

    他不情不愿什么?

    刚刚还堂而皇之的说着带他来呢。

    蔺简的手指缓缓放下,垂眸,找到拉链的位置。

    他刚握住拉头,就听到耳侧一道声音响起:慢吞吞的,是没见过吗?

    蔺简:

    他快速拉下,后边本来也用不着他帮忙,他轻车熟路的扶着。

    宁悬心里满是别的想法,轻轻偏过头,咬着唇。

    蔺简将他收拾好,对着这张脸,他极其想触碰,但又不敢去碰,只好慢吞吞的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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