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错 作者:庄玄

    &你可知错——庄玄(28)

    殷烈连抱都有些抱不过来,指挥着冷寒泽跟他一起抱松塔。

    里面的松子什么样?冷寒泽问殷烈。

    殷烈用手刀劈开一道缝,露出些松子来,放在手中,努力掰开,你没吃过松子?

    没有。冷寒泽接过殷烈手中的松子,吃了一颗。

    混元躺在榻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水镜中的场景,不时说几句话,冷寒泽比我想的笨。

    晋仇看着冷寒泽,他正掰着松子,殷烈在松塔上破开一道道口子,掏出松子就扔给冷寒泽,叫冷寒泽剥出果肉来,他一半冷寒泽一半,两个人分着吃。

    云阶上一日都难见一人,他们两个坐着,倒是其乐融融。

    晋仇垂眸,混元跟他讲过冷寒泽,说冷寒泽是个异数。

    生在天地间的异数,按常理推断就是来给混元找麻烦的,这种异数出现的机会不会,只有在天地不稳时才可产生,混元活那么久,也才见了三个。

    上次发生是因他想强行造出另一个自己,天地开裂,神魔皆反,混元灭世,才消除一切。

    混元笑,以前我觉得危险,上两个异数也的确把我害地很惨。但冷寒泽有点不同,他对我没什么兴趣,我试探过,也改过他的命,我改命的本领很厉害。

    他冲晋仇笑得就像个在讨糖吃的孩子,晋仇却不爱看他。

    冷寒泽或许的确不同,但生在天地中,便该明白天是不可违背的。

    人若违天,下场便如殷王一般。混元对殷王或还有心软的时候,对他却不会,他不想对自己的猜测进行尝试,所以天要求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杀再多人只要不是他所在意的,他便不用放在心里。

    晋家的童子皆是从晋地各处悉心选出的,他们从小便被教导听我的话,我观察他们百年、千年才可付出些许信任,再将他们派回原地。可如此,我命他们做丧尽天良之事时仍心中提防,时常用水镜监视之。而你认识我不过百年,却将天下交与我,自己独自去分裂神魂,千年不问世事,你何处来的信心?这信心是晋仇所没有的。

    混元从塌中站起,抹去水镜,我是天,当然知道你会做我命你做的事,你幼时起便很少反抗,贯会麻痹自己,且无贪心。殷烈自认为懂你,觉得一切都是你的私心导致的,你的确有私心,但你的私心不在权利上。

    殷烈正在水镜中和冷寒泽闲聊,混元抹去了那一块,带晋仇出屋门。

    屋外是极高的松树,往上万丈,便是云阶,殷烈的所在。

    去跟殷烈聊聊吗?混元抬头看天。

    晋仇摇头,没什么可聊的,我与他并不是太亲近。

    不亲近就更要聊了,难得你们父子团聚,你哪怕什么都不说,呆在他身边也行。

    混元,有必要吗?魏激浊出现的那一刻,他对我的猜疑便愈重了。如果先前只是猜测,是殷烈的无端妄想,那日魏激浊出现,抛给殷烈的眼神与怪异的行为,同他只身前来,迟迟不杀自己的举动,便足可给殷烈证据了。

    你可以说是魏激浊故意挑拨你与殷烈的父子关系,是魏激浊没安好心。

    我的确相信魏激浊没安好心,可你挑着我与殷烈去的时机,让楚子开迎神碑又是为何?

    什

    晋仇不再言语,他学着混元的动作望天,微微叹了一口气,原先他是想让殷烈多陪自己几年的,但现在他觉得殷烈很厌恶自己。

    你走吧,我去看殷烈。

    他说出对混元的最后一句话,身影消失在原地。

    别忘了你现在没有法力啊。混元喃喃一声,他明白自己造的孽不少,不光要自己造,还要晋仇跟着他一起做恶事,不过晋仇做完恶事,肯定转瞬便忘了,心中没有愧疚的人,真是连恶人都不如,只是晋仇也不是恶人。

    殷烈看见晋仇的时候,正好吃完一整个松塔,爬在松针上,思索着下次要对哪个松塔动手。

    晋仇来了,也不说话,但晋仇不说,不代表他不会跟晋仇说。

    从下面走上来的?还是几月没见,你法力恢复了点,能上云阶了?

    我爹跟你说别的了吗?我在晋家用水镜联系他,都联系不上,也不知是他不想见我,还是被晋家的结界隔住了。

    天下的事就是你做的吧,魏激浊是本身就被你下命令了,还是不知你是假失势,妄想夺取天下?他看着可有野心,不管跟你有没有关系,你都别信他,万一他反咬一口,你这样的,就要完了。天下能被你骗的,也就我爹了。我听说怀孕会让人变得不清醒,你骗我爹给你怀孩子,不光是为他在这过程中失去法力,更是因为他在这时期会变傻吧。我要是他,平日再宠你,知道自己跟你独处还要没法力了,也要把你法力给封上,干脆一起没法力得了,省的你害人。

    晋仇听着殷烈的话,他本都不想回,听到殷王时,却道:他不会,封两个人的法力,如出事,天下便是他人的了。留着我的法力,就算我心怀不轨,天下还是在我们两人中的一个手上。他从来不介意跟我分享天下,但我介意。

    殷烈眼角微撇,你竟然真的敢这么说。

    晋仇的青衣混在松树中,我一直敢承认,我第一次见他,连头都不被允许抬起,等我真见他的脸,便开始自惭形秽。他厌恶

    你对家人都没心,就算我爹不杀你全家,你也不会对他有心,到时候,连跟他虚以委蛇都不肯做了。

    晋仇静默,他想着跟殷王的过往,平心而论,他跟殷王在一起时很开心,同修炼一样的开心,能让人做很久很久,比恪守家规要好得多。

    他们说你杀了我爹,只是因我殷地毕竟为天所容,遭天所救,我爹才又活一次。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杀我爹吗?殷烈掰下一颗松塔。

    晋仇凝视殷烈的脸,明明是与殷王相差无几的脸,却不能给他任何熟悉的味道,殷王疑天,殷烈信天的原因他明白了些许,你爹的确是为天所救,他死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天救活了,但天是有所图。

    我没问你天如何,我只想知道你还会不会杀我爹。殷烈声音极低。

    他与殷王一样,声音故意放低时往往意味着威胁。

    你爹杀我全家,当然要以命换命,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他。天救活他,不代表他未死过,算是第二次活,此次的命与我无关,现在的我不会再杀他。晋仇说地很平静,心却不正常地跳了一下。

    他想起殷王的死,他亲手用锥子扎进他体内,殷王在跟他说话,但嗓子哑了,他听不清,也不愿看殷王的口型。殷王是在告诉他,他们有个孩子,孩子不是假的,赵射川跟魏激浊骗了自己,把那个死孩子藏起来了,如果他愿意,能不能把孩子跟他葬在一起。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顾着对伤痕累累的殷王动手。如殷王后来未活,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真的有孩子,孩子从始至终都不是假的,一切都是他的自欺欺人。

    他跟殷王,是没有理由再在一起的。

    这结果他早就认为理所当然,却还是心中闷闷的。

    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殷烈拔高嗓音。

    晋仇喘了口气,他一开始看残肢血河时,也需要喘口气,后来便不用了,这次他相信也一样,同殷烈说完,便是说完了,他自己一个人时,除了修炼的法门,再不想其他。

    你资质不如你爹,一定要勤于修炼,未来在晋家这几年,你爹不在身边,没人看管你。你虽不爱听我的话,却要知道,修炼是为自己好,切不可荒废。

    殷烈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晋仇,你为何总是跟我提修炼,你除了这个便不想其他吗?你对其他人也只说这些?对我爹也只说这些。

    你爹很愿意和我交谈修炼的事。

    呵。殷烈笑了,仿佛晋仇真是无聊透顶,他拉起一旁的冷寒泽。

    走,我带你出去看看,你得记住,这世间比修炼有趣的事多的多,如果有人只知道修炼,就不用跟他过了。

    殷烈将摘下的松塔放平,命冷寒泽站在上面,他也晃悠悠地站在上面。

    松塔上凹凸不平,待两人站稳,殷烈用法力使松塔飞起,御着松塔便飞驰在天地间了。

    哈哈,你快乐吗?他问冷寒泽。

    冷寒泽说了什么,晋仇没听见,他看着殷烈消失在自己面前。

    第45章 信与不信(三)

    晋仇这些年隐于晋家不问世事,就像之前无数个岁月,他闭关修行,只凭天下自己去前行。

    对晋家弟子,他的说法是自己要清修以恢复法力,但他的法力早就恢复了,现在闭关,也只是他喜欢闭关,而身处乱世,他不想参与的借口。

    当崇修仙人时,他被世人歌颂,心中并无欢喜。从上面跌下分毫,被人辱骂憎恶,他也并不将其放在心上。

    他一向麻木,现在只是恢复原样而已。

    你是一直不打算出来吗?不陪陪我?把我留在晋家,你自己反而不动了。现在晋家结界外全是人,我出不去,别人进不来,你视若无睹。殷烈经常冲晋仇言语。

    燮宫灵气虽旺,却不如山洞幽静,晋仇早早搬出,留着晋家人在外干着急。

    我做饭了,你别一直辟谷啊。殷烈碗中的饭香传出。

    晋仇极为无奈,殷烈来之前他已辟谷千年,对饭菜一事提不上些许兴趣。

    殷烈干脆在外面学了声蓑羽鹤的叫,但洞内没人理他。

    你不理我我去找冷寒泽了,你不喜欢我跟他接触吧。

    晋仇睁开眼,世事中他最喜欢的便只有修仙,感受灵气贯穿于体,往来不绝的舒适感。殷烈的出现已扰乱了他的生活,但他总不能不管。

    离冷寒泽远些。

    那离谁近,你吗?那天只是说你几句,不知捅到你哪儿块地了,竟然跑山洞不出来。

    我过得本就是这种日子,只是恢复往常而已。

    啧,那我走了。

    殷烈的声音果然消失了,晋仇叹了口气,他不担心殷烈喜欢冷寒泽,依他所见,殷烈更喜欢女子一些,只是被人诱拐便不好了。

    九年悠悠过去,晋仇展示给外人的法力愈强,殷烈也与晋家人的关系愈近了些。

    晋仇常常听到他与童子们的打闹声。

    再有一年,天下仍乱,再死一年人,他便可出来,救民于水火,扫尽天下之乱,收拾好一切,去藐姑射山接着闭关。

    他喜欢平稳的生活,现在的日子太乱了,扰地人心中不静。

    可今日外面有些吵,不是往日殷烈同人玩闹的吵,而是另一种,想起来,他已有几日未开水镜看世

    魏激浊半月前带人屠了曾地,血从山顶留下,染红泥石,所有树木都被波及,而成艳红的恶狱。

    外面发生何事?他问童子。

    童子支支吾吾地,结界处似乎不稳,已经派人去用灵石加固了,主上修行便可,他们说能处理。

    晋家结界外一直有人妄图攻破结界,夺晋家之物。

    但他们的声音从未传到晋家过,他晋崇修亲自设的结界,改了几千年,以那些普通修士的水准,断难攻破。

    就算是殷王,想要破解此结界也需百年。

    但这结界从内攻破要比从外攻破简单,他本打算一年后在结界上动手脚,使魏激浊打开结界,两人争斗,他重做崇修仙人。

    魏激浊当他属下多年,来过晋家数次,能打开结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众人恐怕还怀疑魏激浊为何迟迟不开晋家结界。

    魏激浊给外人的说辞是崇修仙人每次出关都会更改结界,这次结界便改了,而仙人出事太过突然,他还不知解开的方法。

    这说法的确是真的,晋仇自己将结界改了,短时间内也只有他打得开。

    殷烈在何处?他突然问道。

    童子似乎思虑了片刻,才道:在结界处,正帮着改结界。

    殷烈?改结界?

    当前晋家内,除他外,便只有冷寒泽打得开结界,但冷寒泽表现地一向懒惰,不是会开结界的人,他也只是意义上的会开结界,而从未真的试过。

    殷烈在晋家待九年,对结界很感兴趣,但以他的资质阅历,并开不得结界。

    晋仇起身,出了山洞,童子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究竟发生何事了?

    主上,主上,结界似乎要破了。童子终是说出声来。

    晋仇看着远方,他身处之地离每处结界都极远,算得上幽静,但凭他的耳力,已听见外面的杂乱。

    你们有事瞒吾。他并不心急,结界迟早要破,只是现在比预想的早破了一年。

    童子们在怕什么?

    主上,每处结界都在破。

    吾看得见。

    的确每处结界都在晃荡,他感知了一下,估计没人管的话,不到半刻所有结界都会碎。

    少主在每处结界都停留过。童子又道,

    晋仇知道不久前这些人开始管殷烈叫少主,但殷烈在每处都停过?他能开结界了?

    站起吧,吾去看看,休再哭了。

    晋仇感受着殷烈的气息,却发现有些感知不到,他去西崖,西崖处的结界裂开了数道花痕,橘子树因着灵气的波动,枝叶果实从枝干上掉下,齐齐枯萎。

    他在这处的结界上加了吸取力量的符,结界快破,就自动从树上吸取灵力了。

    修士们也在旁拿着灵气供给结界,殷烈不在此处。

    休管了,用灵石补只治其表,于内里毫无帮助。

    主上怎来了,不是再过段时间法力才能恢复吗?

    结界要破,自然来了,吾法力已恢复地差不多,无需担心,外人要来便放他们进来吧。

    晋仇转身便去另一处结界,殷烈不在西崖,便该在沃山出口处的庭院内。

    可他方准备动,便听见结界处一声巨响,西崖的结界破了。

    随着这一声破裂,紧紧传来的是各处结界的破裂,齐齐轰鸣,晋家被爆裂声惊破。

    有修士在外侧看着,西崖处一片争吵,夹杂着数不清的笑声。

    晋仇帮晋家弟子隐去了身形,看着从西崖处涌出的人。

    从这出来挺好的,这什么,连橘子都是干枯的,晋家人忒不爱惜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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