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错 作者:庄玄

    &你可知错——庄玄(17)

    仙人怎带着殷王之子来了?齐问的声音懒散而清越,引着人往他那处看。

    殷烈便真的看他。

    我想来自然便来了。跟着崇修仙人安全些,齐地这么乱,保不全我的命便没了。殷晋两家虽有仇,以崇修仙人的高风亮节,倒不至于害我。

    崇修仙人不做声,齐问那天生上扬的眼角慵懒地眯了下,齐地不乱,寒泽亦是维护你,不会叫你出事的。

    出事便因为他,掌门与冷寒泽这般亲近,又是何关系?殷烈寻了个地方,坐在崇修仙人身旁,越过崇修仙人与齐问交谈着。

    他是我养子,只是看不上我,平日里与我极为冷淡。

    他身上那股懒散劲倒是和掌门像。

    是我学他,不是他学我。齐问讲到此有些落寞,远处的洪钟声却恰好传来,辰时已到了。

    他们不再说话,而众修士进入山窝处,洋洋洒洒,泼墨般遍布山中旷野。

    歌颂天地与崇修仙人的礼乐响起。

    众修士站立着,目光看向崇修仙人。

    一刻后,礼乐之声稍缓。

    崇修仙人道:皆坐下吧,此次主人是齐地掌门,吾只是来看看。

    山中又是一阵赞扬崇修仙人的话。

    参差不齐,没人问殷烈是来做什么的,这里知道他身份的本也不多,只当是哪个门派的公子,由崇修仙人带来此地开开眼界。

    此次比试分十场,一日一场,无甚新意,想看便留下,不想看,离去也无什么损失。齐地修士已在颁布规则,这东西听着便枯燥地紧。

    众地修士前来此地,虽大部分是为看崇修仙人,却也有小部分是真冲着比试来的。

    齐地作为大的修仙门派,本在法术上有自己的新意,现在看样子却是不准备展示在众人面前了。

    只是何意?只办十场,还是一日一场?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凡间的比试,再怎么慢,一日也能办完十场,齐掌门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

    可这比试本就是由他与殷王之

    场中的人声越来越大,纷纷杂杂,齐问却还是优哉游哉的。

    第一个比试的人已上,竟是冷寒泽。

    不是两人对试吗?怎么就一个人!太敷衍贫道们了。

    嘘,这位据说是齐地的二把手,连齐掌门都极为听他的话。

    可他一人又能有什么新意。

    不知,但李道人,你眼前是否有些昏,我怎感觉看到了幻影。

    有什幻影,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些殿宇,飘飘然地,隐在云雾中,看不分明。

    可我看到的与你全部相同,是片荒芜的旷野啊。

    殷烈听着那些话,渐渐沉默了,他没看旁边的崇修仙人,因为他看不到,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只一片空寂,站起身,殷烈明白自己这是中冷寒泽的法术了。

    不知道晋仇正在干什么,应该没中法术,那自己等下便会被他叫醒了。

    殷烈站在原地,拉伸一下自己的身体。

    听见了他爹的声音。

    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可以出生后再想。是晋仇那个王八蛋,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出生,所以不给自己起名。

    真是,殷烈一腿半蹲,往下抻着另一条腿,听着那些他都不大记得的话。

    无非是晋仇一味地逃避。

    晋仇跟他爹说根本没孩子,说他肚子里怀的是假的。

    可能的确是假的,他们根本不会承认自己是他们生的孩子,哪怕是自家爹,在外的话也是他同女修生的自己。

    晋仇更是在天下传播灭情绝性的思想,休说是男子之间,便连正常的男女之情都要被人揣测。

    殷烈,你在想什么?一个懒慢的声音插入,殷烈撇了下嘴,明白这是冷寒泽的声音。

    什么都不想,你又是在想什么?

    想着睡觉,吃完饭便睡。

    呵。殷烈笑了声,然后他便醒了,晋仇正看着他。

    你的底子不够稳。稳的话不会轻易中术。

    殷烈撇嘴听完晋仇的话,站起身,不准备再待下去了。

    场中人渐渐醒来,交口分析着方才那法术是如何趁他们不注意施出来的。

    还能怎么施,山窝,有草木瘴气

    只是自己知道又能怎样,还不是中术了。

    殷烈踢了块石头,向客栈中走去。

    冷寒泽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今晚我带你去一处。

    今晚我不出门。

    一顿饭交换一个秘密,你会喜欢的。

    我什么都不喜欢也不想给你做饭。殷烈声音低沉,隐含怒意。

    你这样会吃亏,齐地不是殷晋两家,对这里我要比你熟地多。冷寒泽睁眼,他那浅色的眸中是深渊般的冷静。

    使殷烈的心有些发寒。

    第27章 齐地疑云(四)

    殷烈从山窝回到客栈后,便开始炖鱼,一锅好鱼总是要细炖的,他以往没时间,便不在意这事。

    这次他要显露自己的手艺,就格外认真了些。

    冷寒泽说告诉他一个秘密,他喜欢秘密。

    日头越来越高,又渐渐落下去,夜色弥漫,崇修仙人回来后没有说话,殷烈便未去打扰他。

    他细细炖着鱼,将它装在瓦罐中,听着外面的虫鸣。

    扣扣地敲门声响起,是冷寒泽来了。

    你动作未免太慢。殷烈将瓦罐递到冷寒泽手中,关上门,悄悄走出了客栈。

    离客栈不远处,有棵大树,此时树下无人,大多聚在酒馆里、暗舟中讨论着白日的事。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快点说,我还要回客栈。殷烈夹了块鱼,塞到嘴里,鱼刺都被炖化了,且本来也不多,他便努力吃着。

    说是给冷寒泽做的,却不想让冷寒泽占太大便宜。

    所幸冷寒泽也并不在意殷烈的举动,他只是看着殷烈,不知为何,殷烈觉得他那透着睡意的眼有些清醒地瘆人。

    你知道天下的孤儿那么多,齐问为何收留了我吗?

    不想知道。

    修仙界讲天命,如是冥冥中注定了齐问会捡到冷寒泽,那一切也没有深究的意义。

    而且孤儿不孤儿的,有时候殷烈自己与孤儿并无多大区别,但又不同,他是有爹的。

    齐地一直以来被殷地管束着,那时殷王还是天下的主人,殷王阏商残暴,恨不得将天下灵气敛入殷,使众人无法修行。冷寒泽讲着,他的语气很平。

    殷烈却怒了,我先祖不是那种人,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吃我的东西了!

    殷王阏商的确有此嫌疑,你不信便不讲了。只是那时齐地的先祖已无法忍耐,不是无法忍受殷王阏商的残暴,而是无法忍受自己一直为臣,修行永远不如殷王的命运。于是那一代的齐侯找到了楚地的巫祝,问如何能使齐地摆脱自己的命运,巫祝以其损命而不肯算。齐侯强迫巫祝,于是巫祝道,用心智交换结果即可。

    殷烈笑了,巫祝一直是站在殷地这边的,怎么可能帮他们算。

    但之前的

    巫祝的确不愿,她只是让齐侯献上自己的心智。

    嗯,听着跟街谈巷议似的,没有根据。殷烈盘起腿,靠在树上。

    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又将盘起的腿打开,顺便伸展了一番。

    巫祝说整八千年后有子降生,如其愿,可帮齐地得修仙界。冷寒泽的声音很轻,他看着殷烈,听着殷烈的大笑声。

    你是说那孩子是你?你是在夸耀自己吗?论起身世来,我的都要比你的曲折。殷烈站起,踱着步,有些危险地看着冷寒泽。

    冷寒泽并不惧他的直视,这世间能让冷寒泽的情绪大幅波动的事物似乎已消失了,他那双透着理智的眼眸中所迸出的只可能是对事物的探知了解。

    你的身世当然曲折,殷王冒着大不韪给崇修仙人生子,却被暗算,失去了殷的天下,你更是死而复生。但有些事物的出生本就是不知不觉,没有迹象的。

    殷烈觉得今夜的风有些冷,但他相信冷寒泽不会凭空说出这种话来,因为冷寒泽看着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说出这种没有边际的话,往往意味着,这话是真的。

    所以,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殷地早已不是修仙界的主宰了,当然齐地更不可能是,晋仇虽然无能,命却很好,爱他的人很多,信他的人也很多,这些人只听他的鬼话。

    可人心易变,如若崇修仙人的法力不复,便从天边跌下来了。冷寒泽喝了口汤。

    我是齐问从河边捡来的不假,我无父无母却不是被人抛弃,而是齐问杀了我父母。八千年前的巫祝推出了时间,八千年后的齐问用自己的眼推出了人,那个人便是我,他说要将我从家中带走,享尽荣华富贵,我父母不信,便为他所杀。由此,我不到半岁便被他抱来了。冷寒泽丝毫不悲伤,只是在陈述一件事。

    殷烈听着这件事,他不问冷寒泽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冷寒泽既然知道他是晋仇与殷王所生,当然更该知道他自己的身世,我是晋仇的儿子这事,是天下皆知了吗?他突然问。

    冷寒泽摇头,

    毕竟崇修仙人在关键的那几百年一直在闭关。

    你当着齐问的义子,却想着害他?殷烈笑了,他觉得这事很熟悉,晋仇也被殷地灭了满门,他接近自家爹,给出了足够的报复。

    今日的秘密便是讲如何害齐问的。冷寒泽此话讲完,周围便更静了。

    我在齐地待着,自然要帮齐问做事,殷王已不是天下的主人,齐地要想夺得修仙界,便应从现今的修仙界主宰,崇修仙人身上下手,而崇修仙人不如殷王的,恰恰在于法力。

    除了我爹,谁能赢得了晋仇。晋仇好歹活了六千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冷寒泽低头,殷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今年才十三,就算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打得过晋仇。

    对,所以我让齐问找了另外一个人,与殷地也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你直说,休让我猜来猜去的。

    是从夏地来的,叫夏悼。

    嗤,夏悼不是最后一位夏家的家主吗?十万年都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夏地与世隔绝,为殷所灭后,再不出现,夏悼当时未死,便有可能活着,他资质虽平平,活几万年,修为也不弱了。

    就算修为不弱,也活不了那么久。更何况,你们有何办法将他叫出来帮你们。殷烈后悔了,早知道冷寒泽跟他讲这些,他便带个法器,给自家爹传音,夏地与晋地没仇,与他殷地却有仇。

    冷寒泽明显看出他的紧张了,以夏悼的资质,能胜崇修仙人,却胜不了殷王,你大可放心。至于夏悼,我们自是准备了东西,引他来帮我们。

    殷烈不做声,他的心跳地有些快,并未因冷寒泽的话而放心,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或许是被阴谋的味道熏着了。

    你随我走,我带你去见见那东西。

    你这么好心,给我讲你们的阴谋,是想将我也变成你们的一环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愿让齐问得逞,且想看看他全盘打算落空时的模样。还有,你的饭我很喜欢,崇

    一切都消失了,只剩那些灯被罩上一层朦胧的味道,殷烈停住了脚步。

    我不想去。他道。

    冷寒泽停下看他,殷烈的身姿很是修长挺拔,脸好看异常,与殷王却差了很多。

    被护在殷地的两百年,使殷烈经历的事太少了些。殷地人对他的宠爱,使他对人世间的算计并无太多认知。

    那便回去吧,太晚了,再不回去,崇修仙人该出来找你了。

    带我去能做什么?见到那物,将那物偷偷带回吗?还是将它弄坏,使齐问再无法对夏悼交代,使夏悼不助齐问。这一切你便可做,如是真与齐问有仇,这仇藏在心里,越少人知道越好,凭什么讲给我听,让我去做这事。殷烈板着脸,直视着冷寒泽。

    他的气息很冷,使这雾气都有些带冰。

    我虽与齐问有仇,忍了这么多年,报仇也不在这一时。将为夏悼准备的东西弄丢或弄坏,齐问也不会有大的损失,至多是失信于夏悼,惹夏悼不快,却不会伤齐问的命,而我必使齐问生疑。你不同,如夏悼同意为这东西伤崇修仙人的命,崇修仙人便危在旦夕了。我与你有缘,又吃了你的东西,卖你一人情,做不做全在你。冷寒泽站在雾中,他的确懒得做这一切,对复仇一事都无多在意。

    崇修仙人那么想复仇,是因他与父母妹妹感情深厚。而他甫一出生,便被齐问养着,怎么可能将复仇真看地那么重。

    这世上要想自己过得好,便得学会超脱,不去想俗间的事。

    崇修仙人一生的错便是他永远学不会超脱,而只会逃避,麻木自己。

    我可以去见见那物,但要与晋仇、我爹说一声。殷烈觉得这事不简单,冷寒泽十之八九在说谎,但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他,去见见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夏悼前来,夏悼又是怎么活几万年的,这东西听着一点都不像真的。

    冷寒泽站在原地,像是睡着了。

    殷烈在空中划出几道痕迹,告诉晋仇与殷王,他要出去一下,如久久未回,记得来找他。

    他爹殷王可能不知他在说什么,但以他爹的警惕性,应该过不久就会试着联系他。

    但是,殷烈的手有些抖,他也不知他爹会不会来。如果是一年前,他是全不会怕这些的。可现在,殷烈放下手,看着那些向远方极快飘去的墨色,走向了迷雾中。

    第28章 齐地疑云(五)

    崇修仙人坐在屋中,殷烈正是少年爱玩的时候,常常外出,他便不问殷烈去做了什么。

    就像在晋家时,他是愿意放任殷烈的。只是要保证殷烈的安全。

    主上,殷烈不见了。属下跪在地上向他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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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错——庄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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