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如此多骄(穿越) 作者:金浮屠

    &哥儿如此多骄(穿越)——金浮屠(82)

    罗湛明脸上微红,连随身的折扇也没拿,往常寸步不离的阿木更是不见踪影,可见来得匆忙,贺婶,你先别急,听我说。这件事情还与我家药铺有关。上次不是我与贺兄合作,收了您家一批白芷吗?

    白芷消肿排脓,祛风止痛,益气补血。前几天我们同春堂免费派药布施,白芷也散发了不少。今晨有人报案,有领了药材的难民疑似中毒而亡,捕快在他喝过的残留药渣里发现了白芷,以及,混在其中的柴芜。

    见几人一脸茫然,罗湛明开口解释道:柴芜不是中药材,而是一种毒草,多长在阴凉潮湿的地方,果实切块晒干后与白芷很是相似,食之轻则令人四肢麻痹,高烧不退,重则可能导致死亡。

    人命关天,我家同春堂也歇业了,掌柜被衙役带走。不过事情真相还未清楚,他们被关暂时也只是为了提审,没有性命之忧。我相信贺兄的为人,掌柜也跟我保证他收货的时候仔细查验过,并没有问题,此案疑点重重。

    物以稀为贵,柴芜即便只是毒药,也远比白芷价格来得高,哪个傻子会把柴芜掺在白芷里面卖?若贺泽真想杀人,杀人动机又在哪里?且怎么会选一个这么愚蠢又麻烦的方法?

    疑点简直一抓一大把。

    大家放心吧,我大哥夫是一流的破案好手,他会查清楚的。

    罗湛明望向贺安哭红的双眼,手抬到半空,又放了下去,只再次道:如今贺兄身陷囹圄,你们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李氏兀自落泪,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林煜若有所思,深深朝他鞠了一躬,多谢。

    这谢是谢他出事后没有抽身撇清自己,反而第一时间跑过来通知他们。

    嫂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罗湛明轻叹了口气,又道:此案尚没有定性,探视比较方便,我们得尽早跟贺兄通个气才是。

    我跟你一起去。林煜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眼神坚定。

    贺安紧紧抓着他的手,又祈求地看向罗湛明:我要跟你们去。

    阿姆,现在阿爹还没有回来,若是我们都走了,他回来时定然着急,还请阿姆留在铺子里等阿爹,说清楚情况,也好让他安心。不待李氏开口,林煜率先道。

    他怕李氏看见贺泽在牢里又会忍不住伤心。

    这好,这老东西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捞往外面跑!你们去吧,我就在铺子里等着。

    李氏也明白此时不是只顾着伤心的时候,她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罗湛明带着林煜和贺安进了县衙的牢房,有他打点,守牢的差头很好说话,只叮嘱了几句便放他们进去了。

    林煜看见贺泽的时候,后者身上的枷已经取下来了,正双手枕在脑后躺在稻草铺的床板子上。

    你还挺惬意!林煜差点都气笑了。

    106、08.16晋江独家发表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贺泽走到牢门口,见到媳妇和弟弟, 脸上有了笑容。

    大家都快急死了, 你

    阿兄,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放心, 没事,阿兄很快就能出去了。贺泽的脸上添了歉意,他给贺安擦了眼泪, 又摸了摸他的头, 哄了两句,方才将视线转向罗湛明, 此事?

    罗湛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又道:贺兄放宽心, 此案若与你无关,我大哥夫一定会查清楚的。

    嗯,我信周大人的能力。贺泽转了两圈, 问道:对了,你可知是谁报的案?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县城的乞丐大多聚集在城东那片废旧草屋, 一般都是逃难来的,其中三五抱团,报案人在群体里关系和死者比较好。且不说贺泽,此案与同春堂干系更大, 虽然此刻尚有掌柜担着这责任,但是若真的发现问题,只怕他家也难辞其咎, 罗湛明哪里敢不用心,因此因着身份之利也打听了不少东西。

    也是乞丐?

    对,去年一起逃难来的。完全的局外人。

    药铺里可还搜出有其他的柴芜?

    罗湛明摇了摇头,明白了贺泽的意思,没有,领了药的人中只有那个乞丐中了毒。

    你觉得这件事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你家来的?或者只是意外?贺泽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了,他道:假设我就是凶手的话,现在来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属于误杀,柴芜意外从我手上流到死者手上,期间没有人认出来那是毒药。

    第二就是我脑子有病,随便杀的人。毕竟我既没有杀人理由,更没办法保证那点柴芜能准确送到死者手里啊。

    贺泽顿了顿,又道:但是第一种,你同春堂的掌柜行医数十年,不可能验收开药的时候都没有发现。第二种就更牵强了,我新婚不久,又喜得麟儿,合家幸福美满,我脑子有病去杀人吗?

    虽然现在我确实受了牵扯,但如果是针对的我,这局也做得太烂了些,背后的人是傻子?

    谁是傻子!

    王家院里,王富成一巴掌甩在小厮脸上。

    小的一时情急说错了,是当然是那些胆敢惹怒公子的蠢货!小厮反应很快,连忙补救道。

    这才对嘛!得罪了小爷我还想有好果子吃,他做梦!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富成也不跟小厮,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内堂,舅舅跟周文达吃酒吃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少爷别急,拖得越久就证明舅老爷和周大人聊得越愉快,到时候那贺泽的事,还不是舅老爷一句话的事?

    也对。

    王富成放下心来,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舅舅又有职权在手,罗家是周文达的岳家,摊上这等命案,他舅舅把台阶多给周文达搭好了,他还能不下?

    想得正欢呢,房门打开了来,周文达率先走出,也不见他舅舅出来送,王富成心思忐忑,忙追了上去,周大人,周大人留步!

    周文达脚步一点没有放缓,只冷冷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这,这怎么了这是王富成看向小厮,语气不安。

    房间内,李得明正给自己倒酒呢,见两人进来,兀自饮了半杯。

    舅舅,你和周大人这是怎么了?没,没事吧?

    他不问还好,话音刚落地,李得明变了脸色,冷哼一声,啪嗒把杯子摔在了地上,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

    还有你个蠢货,都不长脑子的是不是!李得明走到王富成跟前,重重地打了他一耳光,平日里尽学会了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旁的一点没学到!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你以为栽赃嫁祸是这么容易的!就凭你,你竟敢人命关天,你以为我什么事都保得住你!

    舅舅,不会,不会查出我了吧?还是到了此刻,王富成也明显察觉到了事情正朝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他一手摸着脸,明显乱了方寸。

    你放心,还没这么快。李得明看他一眼,方才我只是暗示了两句,让他把事情往那你说的贺泽身上一推二五六就是,我不会管,可人一点不给我面子啊,义正言辞地说什么公正廉明,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能让人受了冤屈哼,就他清高!就他是个好官?

    说着李得明又来了怒火,猛地一脚踹在了王富成身上:哥哥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你哪怕做事之前通知我一声呢!做完了倒想起来让你舅舅给你擦屁股了?

    舅舅,舅舅你别打了,我之前受了伤,这伤还没好呢!王富成慌了,一时也害怕地紧,猛地抱住李得明的大腿哭诉道:舅舅,万一,万一要查出来了您就我这么一个外甥啊,您得救救我!那周文达不过一个小县令,您的话他哪敢不听!

    呵,可人家就敢不听,周文达是个硬茬子啊,说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可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但这话哪能说出口,李得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外甥,只恨不得把他一脚踹死了事。

    舅舅,舅舅

    王富成越想越害怕,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王父王姆听到动静连忙赶了过来,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先是对王富成一顿训斥,又忙不迭地跟李得明求情。

    阿弟,你,哥哥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儿,老王家也就这么一根独苗,你可不能富成前阵子才瘸了一条腿,这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李得明看着这一家三口哭得闹腾,忍不住揉了揉发皱的眉心,他方才说的也不过是气话而已,到底是自个儿的亲外甥!他在本家地位不高,那母老虎连个儿子都没给他生一个,他一向是把这个外甥当亲儿子看待的,哪里能不救!

    可要是那姓周的真查出什么确切凭据来,他又该如何救?

    他是六品的京官不错,可吏部藏龙卧虎,人人沾亲带故的,他一个没甚背景的六品,也就是个打杂的,此次若不是原定的官员因病来不了,上面的看他资历老才把这个名额给他,他哪里能混上这个巡察使的身份!

    李得明一想到这里,也觉得自个儿心酸得很。京官说得好听,但在哪儿他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倒是琼川山高皇帝远的,周文达这土皇帝当的可是自在威风得很

    李得明想到这里,瞳孔突然放大,一个危险的念头渐渐从他脑子里升起。

    若是

    他越想越停不下来,半晌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屋子里的哭嚎声终于停止。

    起来!李得明向着王富成道,语气软了下来,现在先回去,让我好好想一想。

    见他发了火,几人也不敢再留,王家父姆提溜着王富成退出了房间。

    周文达,周文达房间内的呢喃声经久未歇。

    罗公子,你们几个得快着点儿,这时间马上就到了!监狱里,先前给他们放行的狱卒一脸为难。

    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好,烦请再等等。

    狱卒退去,贺泽揉了揉贺安的脑袋,安抚道:好了,你们赶快回去吧,记得跟阿爹阿姆报平安,让他们不要担心。

    嗯。

    贺安眼泪汪汪地重重点头,看得贺泽在心里把幕后之人狠狠记了一笔。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王家

    还请罗兄帮忙,多盯着些那个来报案的,还有和死者生前抱团的几个乞丐,说不定他们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罗湛明拉住了贺安的手肘,我们先出去,让贺兄和你林哥单独聊会儿。

    贺安乖乖任他牵着,边走边回头跟贺泽摆手,那模样,跟生离死别也差不多了。

    许是最近犯案的人少,贺泽所在的旁边的牢房都没什么人,新婚夫夫隔着木栏对视,贺泽这才发现林煜眼眶都红了。这会儿没有旁人,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像是砸在贺泽的心上,重若千钧。

    对不起,夫君的错,我错了别哭了

    贺泽慌了神,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方才小安哭的时候好他还只想着哄,现在却忍不住跟着难受起来,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还有孩子呢,你要是再哭下去,你也不想孩子以后生的丑是不是,你看咱俩都长得这么好看,孩子若是长得丑了,他以后肯定埋怨你贺泽隔着木栏的缝隙摸了摸林煜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哄道。

    这话越说越离谱,林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胡说什么!我们的孩子哪里能长得丑,你丑才对!再者说,他要是生的丑跟我哭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见他笑了,贺泽也放松下来,你是孕夫,要保证心情愉悦,不然会影响孩子的,说不定就变得丑了。

    你林煜无言反驳,气得急了狠狠抽了一下贺泽的手背,让你说!

    嘶贺泽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很久没享受过小妻子的暴力教育,他竟还觉得有些怀念,怎么样?这下不生气了?

    贺泽将手递到林煜跟前,还想让他心疼一下。林煜定定地看着他,想得倒美,快治好了!

    遵命,我的老婆大人。

    牢房的地面生长着不少杂草,贺泽手一扫,那些杂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与此同时,他手上的红肿也在飞快消失。

    你看,没事了。

    贺泽转头扬了扬手,又站起身来,林煜只看得见他的手停在半空,牢房里的杂草便都渐渐变黄,他脚下的那一株却呲溜一下攀升到他的膝部以上,根茎也变得粗壮,赫然已经成了一株草中之王。

    然后贺泽三下五除二把这株草大王拔了出来,递到了林煜手上,你看,我不会有事的。

    他在试图用另一种方式消除林煜的担忧。

    107、08.17晋江独家发表

    罗湛明拉着贺安出了牢房,一到外面便放开了自己的手, 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此时已近黄昏, 夕阳西下, 贺安一下午的紧张情绪到此刻方才消除一些, 他抬头想说些什么,一个你字刚出口便戛然而止。

    罗湛明脸上发红,之前心中焦急一直没有注意, 贺安现在才发现那上面若隐若现的指印。

    谁, 谁打的啊?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上去,罗湛明却偏了偏脑袋, 没事, 不疼。

    家里药铺出了这么大的事, 影响不可谓不大。他们家另外两家药铺也已经停业,酒楼货运的生意也难免受到影响。这些只是其次,他阿爹一辈子重名声, 现在家里的铺子却摊上了人命官司,又从阿木嘴里知道了他上次落水以及和贺家相关的事情, 以为他交了什么狐朋狗友,情急之下这才打了他。

    贺安只是在父兄在的时候习惯做个小孩,但他不傻,眼中歉意涌现, 是不是,我家连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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