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冰 作者:一颗杭白菜

    &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55)

    回去没用多久,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夏琮靠在椅背上,车内温度熏得人有些懒散,他问郁小龙,这两年你有来过这里吗?

    你给我妈的卡,我放书房抽屉里了。郁小龙熄了火,不冷不热地说。

    夏琮闭了闭眼睛,头发在皮椅上轻蹭了两下,小龙哥还是这么绝情啊。

    郁小龙解开安全带,正要推门,夏琮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腕,滚烫的掌心隔着露出来的一截毛衣袖口在他皮肤上缓缓抚模过,上去坐坐吗?

    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丝丝缕缕的气音,短短几个字里勾着百转千回,可能郁小龙答应送他回来在他眼里很受鼓舞,或者又像是默许了什么。

    想睡我?郁小龙视线在他握着他手腕的指间停留了几秒,然后眼皮轻抬,讽道:就凭你现在?

    夏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靠近了他,你真的想知道分开这么久,我有多想睡你吗?

    郁小龙任由他一点点朝自己逼近,鼻端染上熟悉的味道,以及夏琮呼吸里那股若有似无的苦,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他快要口勿上来时,冷冷地把头偏开了。

    夏琮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低低地笑了声,额头在郁小龙肩膀上短暂地抵了下,换种方式也行。

    他解开安全带,把郁小龙的座椅推向后,头往那一处低去,郁小龙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抬手挡了一下。

    不想要吗?夏琮问,带着蛊惑一般地沿着他大褪摸了上去。

    郁小龙手扣在车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抬就能从这里出去,但他却没有动,他看着夏琮,突然从他这一番主观奉献的意图里看出了他的下贱来。

    他一腔躁郁的心情无处纾解,正如他轻易就能看懂夏琮的企图一样,他们之间,太多次的暴力相向由欲望开始,又由欲望结束,夏琮知道怎么样最能挑起他。

    他的推拒并不坚决,听着皮带扣碰撞的声音有片刻他仿佛置身事外,夏琮的动作令他身体里流窜过一股热意,但又好像尝不到真正的渴望。

    但谁又在乎呢。

    执意闯入暴力破坏他生活的人有什么资格向他控诉。

    或许在那一场欺骗里过度的隐忍让他变得偏执与神经质,又或是夏琮的纠缠令他愤懑疯狂却又无计可施,他看着他低头,好似带着刻意讨好地问他想不想要。

    郁小龙心底升起一阵扭曲的快意,迫不及待想看夏琮添舐吞土自己时的丑态,好像这样就能尝到些许将他踩在脚底下报复的滋味。

    于是他放任了他的所作所为,同时他在想,这样做对夏琮而言,究竟是他的忏悔补偿,还是只是他要求的退而求其次

    这样的事夏琮为他做过不止一次,但好像技术始终不怎么样。

    只是以往从这不怎么样中得到郁小龙想要的快感不难,但这一次却空洞乏味,除了细微的水渍声里绵绵不绝地腐蚀在他心口不断加深的痛意,什么都没有。

    车里残留的温度太高了,又或是夏琮嘴里不寻常的热意灼伤了他,郁小龙终于意识到这是个自取其辱的决定,是一场针对他的折磨。

    他推开了夏琮。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趗,响在密闭的空间里尤其剧烈,似要缺氧了一般,夏琮慢慢抬起身,帖着郁小龙的身体,侧脸蹭到他胸口时,在上面小心地落下一吻。

    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手臂横遮在眼睛上,仰着头轻椯了一会。

    郁小龙整理好衣服,推门下车,语气听来似乎并不领情,记住你说过的话。

    那我能再多说两句吗?夏琮睁眼看着他。

    郁小龙甩上车门,夏琮从另一边追出来,打个商量,两句不行一句行吗?

    郁小龙深吸了口气,你说。

    心平气和地跟你说句话真不容易。夏琮站在车门后,手肘轻搭着,他一直看着郁小龙,好像求来的这一句话很重要,迟迟酝酿不出口。

    郁小龙有些没了耐心,原本就觉得他说不出正经内容,这会更不想听了,他转身要走,却被夏琮叫住,郁小龙。他说:我很爱你。

    偌大的停车场空阔阴冷寒意渗人,说出来的话飘然于耳,好似没有一句落到实处能被人真正听进去。

    郁小龙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不是感动,也不是任何其他起起伏伏的情绪,而是在想,爱这个字眼,夏琮以前对他说过吗?

    谁知道呢,意乱情迷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话没在他耳边说,管他爱不爱他,愿不愿意听,听了心里什么想法,难不难过,当没当真。

    开一声口多容易啊,谁又规定一定要严丝合缝地贴紧了心里的想法才能说呢。

    不信?夏琮看他反应,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笑,看起来很无所谓,不信算了。

    不信最好。他关上车门,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微笑着朝郁小龙挥手,晚安,我的小卷毛。

    第七十四章 见过与没见过

    这之后将近一个月时间,如夏琮所说,他没有再出现过。

    长航的作品最终通过了导演组的评选,这意味着他们正式受邀参与电影的制作,虽然最终获得的制作篇幅占比不大,但这一具备里程碑意义的渠道开拓还是把汪浩洋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下午专门召集所有人开会,宣布这一好消息。

    郁小龙这段时间全副身心都忙于此,结果出来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获得除市场之外如此正规的来自行业内的认可。

    谁不喜欢被肯定呢,尤其是看重并全力以赴的,郁小龙承认这一点上他不能免俗,因为就连当初做着最为人不齿的营生时,他也希望至少殷叔是满意的。

    晚上团队聚餐,规格空前,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岁数普遍比郁小龙小,能吃能闹,个个喝得面红耳赤,郁小龙跟着有点喝多了。

    施杰打电话来查岗,汪浩洋接的,听说这么个情况,当即开着面包上了路。

    你这朋友可真够意思,我说给你叫车偏不干。汪浩洋笑着打趣,还说以后要喝酒去他店里喝,他请。

    郁小龙靠在椅背上,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听不清他说什么,他确实不胜酒力,长时间不喝就更退化得厉害,好在这回心情不错,倒不想吐。

    施杰来得很快,没让他等太久,小金杯自从上次被郁小龙开进修理店考虑大修一番后,似乎一下给力了很多。

    少爷咱不能喝就少喝行吗,多大人了还要我天天追后面盯着。施杰老毛病犯了,边给他系安全带边念,一个个嫌我啰嗦,可特么就是没一个省心的。

    没嫌。郁小龙调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瘫着。

    没嫌个屁。施杰骂,别以为我不知道,让你们出门当心全他妈当耳旁风。

    他丢给郁小龙一瓶水,问他想不想吐,想吐给他拿塑料袋,别一会吐车上,他可不洗。

    郁小龙摇头,这会酒劲上来脑袋很沉,像有罐子水在里面咕咚咕咚撞,但不晕,他把车窗稍微开了条缝,灌进来的一点风凉丝丝的,吹着正好。

    施杰听说他们被选上了,高兴地跟他聊电影的事,郁小龙没劲说话,时不时嗯他两声,鬼使神差地,他觉得风吹得手有点冷,摸索着伸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这两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雨水,中间还飘了两场小雪,出门他有些扛不住冻,之前脱下来的羽绒服又穿了回去。

    他手伸到底,无名指指尖像是套进了什么圆环里,触感有些硬,但比他手指的温度高一点,郁小龙忘了是什么,拿出来凑到眼前,想看清楚一点。

    这什么,戒指?施杰注意到他的动作,哪来的?

    圆环在指尖被轻轻拨动,上下晃动的弧度一下停住了。

    抢来的。郁小龙说。

    拉倒吧。施杰笑,一个破木头戒指还用抢,明儿借我点工具,哥哥也能给你磨一个。

    郁小龙也笑,翻到另一面去看,是挺破的,漆都快掉光了,斑驳成这样戴在脖子上也不嫌刺。

    说实话他真忘了。

    夏琮没有出现的这一个月里,郁小龙渐渐开始怀疑,那几次犹如是荒诞闹剧的碰面是不是只是他的主观臆想,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看,施杰什么都不知道,周围没有人知道,除了他自己。

    而他怀疑夏琮出现的目的,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合常理,两年前他明明放弃了他,选择和别的女人结婚,又怎么会突然跑回来再度跟他低三下四?

    可现在这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戒指却告诉他,原来都是有的,都发生过,夏琮不仅来找过他,那天在地下车库,还切切实实地跟他说他很爱他。

    郁小龙现在还能回想起他说这句话的表情,装得那么情深意切。

    扯淡。

    扯什么?施杰问。

    扯个塑料袋给我,快。郁小龙腮边突然泛过一阵酸意,他咽了咽,试图把那种不适感咽回去,但不忍还好,一忍胃里跟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抽搐。

    卧槽!施杰赶忙靠边刹车,转身去扯赵菲在车上备着的装货用的塑料袋,但已经来不及了,郁小龙扒着中控台,弯腰吐得稀里哗啦。

    施杰气得拿塑料袋抽他,郁小龙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是不是是不是!笑,你特么还有脸笑,笑你大爷!

    回去你就给我洗车,不洗完别想睡。施杰把新买来没多久的脚垫卷卷找个路边扔了,能擦的纸巾沾水勉强收拾掉一点,他回到车上,窗子全开了通风。

    好。郁小龙像棵歪脖树一样靠在窗边,半个脑袋挂在车外面,重新上路后施杰不敢开太快,风太烈了。

    又散了一会,差不多了,主要再吹下去人受不了,他喊郁小龙,让他把头抬抬,他要关窗了。

    郁小龙动了动,脑袋收回来了,手却伸向窗边,随着车窗不断上升,施杰恍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扔出去了,从他余光里一闪而过。

    他刚想问是什么,转头见郁小龙眼睛被吹得通红,眼泪水都快飞出来了,忙扯了他一把,彻底把窗关上了。

    手机响了两下,听声音应该是短信,郁小龙很少看短信,但这次他点开了,不仅如此,还眯了眯眼努力想要看清上面的字。

    【恭喜你。】

    【为你骄傲。】

    有人这么跟他说,号码没有备注,但他几乎一下就猜到了,他动了动手指,删了。

    第二天郁小龙没去公司,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头有点疼,他躺上床,看了会手机又睡了过去,一直到施杰打电话喊他去吃晚饭了才醒。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尤其夏琮出现的那几天,持续性的失眠令他一天里有一半时间都浑浑噩噩。

    郁小龙简单洗漱了一番出门,这种雨夹雪冻死人的天气,酒吧街居然人还不少,他从弄堂里拐进去,往后门走的路上,远远看见小周一个人蹲那在喂猫。

    流浪猫酒吧街以前少,这两年才多起来,这只大概一个星期前跑来的,一身黄毛滚得湿透,看着也就刚足月的样子,没人管这种天气估计活不过一晚上。

    小周好心收养了它,给它用纸箱旧衣服在后门边上做了个简易的窝。

    不进去站这干嘛?郁小龙看他耳朵都冻红了。

    等罗少钦。小周说:一会他过来拿猫。

    嗯?

    咱这边不是养不了吗,他说他来养。

    小周拎着猫窝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里面的旧衣服飞出来,潮湿的纸板差点给他转散架了,见郁小龙看着,他撇撇嘴,他那边给买了新的,用不上了。

    郁小龙点点头,要走,小周叫住他,上回的事,龙哥你能再陪我多聊两句吗?

    他看着很闷闷不乐的样子,脑袋快垂到胸口了。

    聊什么?郁小龙拢了拢衣服,陪他坐下来,长话短说,冷。

    哦小周应了声,吸了吸鼻子,就那天跟你聊完,回去后我仔细想了想。

    想出什么了?

    我他又卡壳了,欲言又止,一句话在嘴里酝酿了半天,最后说出来像是下定了毕生的决心,我可能确实挺喜欢他的,挺乐意跟他待一块。

    他不也喜欢你吗,那你苦恼什么?

    可关键他是个男的啊。小周抓了抓头发,你知道我以前我从来没想过,就这事,这事很颠覆,它不正常。

    是挺不正常的,郁小龙想说,就像这条街上,进了有耳你可以肆意妄为,可只要出了,你就是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异类,但这话他没有办法跟小周说。

    说了会辜负另一个人的期待,他们是异类没错,但却是人里面的异类,首先逃脱不了的,便是人的七情六欲。

    猫吃完了粮,跑来他们脚边蹭,边蹭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小周拨它进箱子,说外面太冷了,但它执意往外跑,他干脆拉开衣服把它揣怀里了。

    所以我就是想问,小周看向他,你以前那个谁,怎么过的?

    我跟你不一样,郁小龙听懂了他想说什么,我本来就喜欢男人。

    啊?小周一脸诧异,郁小龙以为这在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靠我一直以为是徐银亮的关系,他那么骚扰你你才小周痛恨道:日,前两天我还看见他了,还那副死样。

    郁小龙轻哼了声,有些无关痛痒。

    而且这傻逼居然有脸跑过来想跟我打听你,我当时拳头就痒了,真的,当年没踩上两脚真特么亏。

    过去了,他怎么样跟我没关系。郁小龙笑笑,又说:罗少钦人挺好的。

    我知道他挺好的,那天他都跟我说了,说以前不认识你们的时候就见过我,在那。小周指了指隔壁有耳,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去过,你们收拾菜杆那回我也没赶上,他还说后来找过我,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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