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 作者:千载之下

    &松松——千载之下(51)

    林小松点头。

    蛮帅的啊,居然都不在朋友圈秀一秀。

    爸爸。乐乐举着奶茶,咧嘴笑。

    楚毅随之看过去,两人目光交汇,林小松没甩他,进后厨继续干活。

    下了班,林小松换好衣服,帮孩子拿着没喝掉还剩一半的奶茶,乖乖,我们走了。

    楚毅拿了外套也站起来,我车就停在对面,走吧。

    林小松完全当他是空气,牵着乐乐就往外面走。

    楚毅感到了家庭琐事之中的无奈,不过今天这事,换做是他,也会生气。

    楚毅后他一步到家,林小松已经在卧室收拾箱子,他那小房子的租期还没到,现在还空着。

    他妈坐在沙发上,盛气凌人:你媳妇要走。

    楚毅看着她:你少说两句吧。

    走到房间劝林小松别跟他妈一般见识,林小松不说话,手上的动作更加利落往箱子里丢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孩子常玩的玩具。

    楚母见他拉着箱子出来,阴阳怪气道:你别走,我走,大不了以后我不来烦你们了,孩子是我天天去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忘了这么一天,什么气都往我身上撒。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以后不管了。

    林小松怒叱:她才五岁,你不想接你早点说,嫌烦了你跟我说,你怎么能把我女儿扔在那儿不管!?

    楚母颇感委屈,她白天被他气糊涂了才至于此,谁会成心把孩子扔掉,你别在我儿子面前挑拨是非,他妈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

    楚毅夹在其中,头疼:你别说了。

    林小松控制不住情绪地冷笑:你们这一家子就没个好东西!

    乐乐不明所以,喝着奶茶看看爸爸,再看看楚叔叔。

    楚母这边挺不高兴,白天的气还没消干净,转眼连带着儿子被人骂不是好东西,我说给我儿子留个种,你怎么回的,说什么他是个无儿无女的命,有你这么咒人的嘛!

    林小松被她这番红口白牙地质问,瞬间想起生平平时的种种心酸,怕丢人,瞒着生,一岁多,那孩子就走了。

    乐乐被楚母的话吓哭了,眼眶里含着泪打转,不敢哭出声来。

    林小松把孩子拉到房间里,锁上门,自己一个人走回客厅,食指指着楚毅,问楚母:我咒他,你问问你儿子干的好事!

    楚母一步步紧逼:那你倒说说看,他干了什么,供你吃供你住,怎么就对不住你了!?想嫁给我儿子的,外面有的是,离了你,他能找更好的,你还真别拿乔。

    楚毅扯开他妈,狠声:行了,别说了,回你自己家去!

    别啊,让你媳妇说清楚!

    林小松死死咬着下唇,突然间咧嘴哭了,眼泪鼻涕肆流,他用手背抹了抹,你儿子把我肚子搞大了,他不肯认。

    楚母傻愣住了,努力捋一捋这话里的意思,手微微扬起,扶着头冷静了会儿,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

    林小松忿忿道:我给你儿子生过一个女儿,养到一多岁,吃苹果噎死了,你说是不是报应!?你们家还想留种,怎么不怕那孩子回来找你们索命!?

    你一个男的,怎么可能呢!?

    林小松掀开衣服给她肚子上的疤,剖腹产留的,以后过清明,你也给你孙女烧点纸。合上衣服,又抹了把鼻涕和泪,自嘲地笑笑:我要是男的,我家里人也不会这么对我,狗屁!

    楚母懵在了原地,半点力气提不上,转过去直接甩了楚毅一个巴掌,怒目切齿:造孽啊!

    林小松敛住情绪,神儿却散了,整个人呆若木鸡:我本来就没想生她,死了就死了,她化成鬼反正不会来找我,会来找你们。

    楚毅按住林小松,眼睛里攒聚着所有的不甘:孩子叫什么!?

    林小松摇头:没意义了。

    她叫什么!?

    林小松痉着眉:她已经死了,你不要再问了,我本来也没想要她。

    这都是骗人的鬼话,没想要平平,他为什么要一遍遍跟他奶奶祷告,求她在地底下替他多多照顾平平:你这么疼松松,一定也会疼松松的女儿。

    楚毅扒拉他的眼睑,想彻底看清这人的瞳孔,松松。

    林小松忽而放声大哭:我想我奶奶!

    楚毅拦腰抱起他,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将人放到床上,又去拎了条热毛巾给他擦脸。男人就像丢了魂一样坐在地板上,默默守着。

    林小松背过身不想看见楚毅,让他缓一会儿,只要一会,他就能从过去的悲痛中走出来,他现在还有乐乐,他什么都不怕。

    松松。楚毅轻声喊道。

    林小松闭着眼,脑子里一一闪现过王平川、周玥、许胖子、刘阳以前诸多朋友的脸孔。到底还有人关心他。

    房间里漆黑无声,楚毅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有预感那个孩子可能已经不在,可从别人口中亲口证实她的死亡,他根本无法接受,也许他心里本来还存有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幻想。

    过了许久,林小松忽然说:她叫林平安,平平安安那个平安,我在我们那儿的省城生的,她已经会叫爸爸了她肯定是嫌我这个爸爸太土太穷了,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还不如死了舒服。她倒解脱了,留我一个人,她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他自言自语絮叨着以前的事,我相过很多次亲,就想找个不土,还又有钱的,一找还真让我找着了,要不是姓周的有老婆,我跟他就成了。你给我买的那个房子,我以后是要留我女儿的,我还要拿你的钱给她报名学钢琴学跳舞,我们乖乖以后还要当小画家。你妈说的对,离了我你能找更好的,我不怕离婚,离了婚我也能分你的钱。

    楚毅起身压住他,狠狠吮吸,眼睛嗜血发狠似的:我没想离婚,这辈子咱俩就这么扯下去吧。

    林小松笑,一对眼睛盈盈秋水,像个妖精,那你亏大了。

    楚毅吻他,呼吸粗放紊乱,整个人像抓着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地交缠续命,松松你信我,我把你娶回来,是想对你好的。

    林小松还是笑:我还能信你什么。

    两人从房间出来,楚母还在客厅里,林小松去另一个房间把孩子拉了出来,再提上行李箱子,推门出去。

    楚毅追出去,电梯就在他前面一秒阖上,楚毅不停摁着下降的按钮,等他到了楼下,父女俩已经不见了。打电话问过王平川和许胖子之后,想了想,只有一个地方他能去,驱车便往那儿赶。

    出租车上,乐乐紧紧挨着她爸爸,脸上泪痕未干:爸爸,是不是叔叔不要我们了?

    不是的,我们今天先回以前的家住。

    乐乐想到了那架大大的钢琴,你给我买钢琴啦?

    对啊,我们乖乖最近表现很好,这是爸爸给你的奖励。

    乐乐吸了吸鼻子,傻呵呵地乐着。

    第76章

    林小松回到以前的房子,把柜子里的那床棉花拿出来套上被套,边边角角理顺了,由着晚上盖。棉花来自老家早市,新疆人弹的,六斤重,跟着他走南闯北四五年,摸上去依旧蓬松软和。

    爸爸,明天幼儿园的车子会开到这里接我吗?乐乐还举着奶茶杯子吸溜,里面已经空了。

    咕隆咕隆吸管摩擦空气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不亚于指甲划擦黑板。

    林小松侧头撩了眼他女儿:乖乖,已经喝光了,去把它扔掉。

    乐乐还在使劲地啜吸空气,歪着脑袋瞧林小松:那你说,车子会不会过来呀?

    明天咱们早点起,爸爸送你过去。林小松想了想,明天爸爸跟你一块上学,去把空杯子扔了。

    好吧。乐乐一颠一颠地跑到了厨房,门外适时传来敲门声,她还是以前那套流程,先问人家是谁,再决定开不开门。

    乐乐问完了,拧开门,小脸一皱,委屈地嘟哝:叔叔,你为什么要把我和爸爸赶出来啊?

    楚毅弯身抱稳了她,长腿直接往房间里迈,难于开口,整个人明显疲惫紧绷,灯光将它的影子照到白墙上,薄薄的像一张纸片。

    你回去吧。林小松正在套枕头,没看他,我今天跟乐乐住这儿。

    楚毅轻放下孩子,拉着她走到林小松跟前,喉结动了动,嗓音低迷:丫头明天是不是要开亲子运动会,我已经请好假了。

    林小松拍了拍两个套好的枕头,一左一右摆到床头,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孩子,声音里已经听不出波动,不麻烦你了,我去就行。

    楚毅紧紧地盯着他,忽而叹了声气:都结婚了,我也是她爸爸。

    说得好听。林小松拿眼尾看他,在你那个家里,除了我,没人真正关心我女儿过得开不开心,她不合群,跟其他小朋友玩不到一块去,这些你跟你妈知道吗?你们肯定要说了,别人能行,为什么就她不行,那我今天告诉你,她跟着我林小松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上班只能把她锁家里,没人跟她说话,所以她性格奇怪,所以她不合群。

    说到后面,一个字比一个字落音重,几乎咬牙切齿,可谁能明白,这孩子之于他的莫大意义。相遇的时机太对了,那么小的一个奶娃娃被亲生父母扔在医院门口,那么多人围着,她只冲他咧了咧嘴。他站在人堆里,也冲她笑。两人就这样暗中达成了协议,林小松仿佛枯木逢春,重新活了过来。

    楚毅无计可施,丧女的痛还在心里堵着,眼前又是满地鸡毛,男人冷静半晌,恳切道:跟我回家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林小松说:那是你家。

    楚毅望着林小松,探寻稍许,想从中一点点拼凑出一个女娃娃的模样,估计有两个酒窝,皮肤很白,哭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林小松这样,鼻涕眼泪哗哗地流?

    她乖不乖?男人突然问了句。

    乐乐一直好奇地瞅着两个大人,终于听懂了这句,迫不及待地插嘴:我很乖的,老师们都夸我!

    林小松看着乐乐,呆滞许久,突然扯了下唇角,都过去了,你管她乖不乖,年年都有小孩出意外,不差我们家那个。

    楚毅整个人晃了一下,脚步虚浮,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以着力的地方,只能死死掐着林小松的胳膊,喃喃道:为什么不带着孩子回来找我?

    林小松甩开他的手,猩红着眼:我找过你多少次了,你肯认吗!?楚毅,那孩子不在了,你们家得负责!

    乐乐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不敢吱声,傻掉了,哭都哭不出来,痉着眉头抿着嘴,好半天,突然哇地一声,跑过去搂住她爸爸的大腿,爸爸,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乖。林小松蹲下来,揩了揩眼泪,拍拍孩子的背,爸爸没生气。

    楚毅气闷,长吁了一声,弯腰挟着孩子的咯吱窝把她扔到了卧室门口,锁上门。

    你疯了!林小松赶过去想拉开门。

    楚毅挡住他,眼神决绝:我们回一趟你老家,去看看我们女儿。

    林小松嗤笑: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说完,又想去拉门。

    楚毅紧紧钳住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全落到林小松身上,咬着牙,嗓音全破了,嘶哑干冽像被风沙劫掠过,松松,我们回去看看她。

    男人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一刻,自小父母离异,他便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小小年纪顶天立地,童年时代稍纵即逝,过早的懂事与成熟,成年后,见惯了医院里的生离死别,以为世事淡泊,早已麻木了。

    我都六年没回去了,还回去干什么,你要真有心,就对乐乐好一点。林小松闭上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

    门外孩子哭闹,楚毅渐渐松开了怀里人,将门打开了,小丫头梗着脖子,泪眼朦胧地瞪着他,好似他是一个天大的坏人。

    林小松背过身抹了把脸,再转过来,蹲下身搂着哄:听话,不哭,我们乖乖明天还要去拿第一。

    我讨厌这个叔叔。乐乐破声大哭。

    一阵铃声打破僵局。

    楚毅接起,那头是顾旭阳,听声音大约是喝了酒,说话时语气含糊,舌头像打了结,他皱皱眉,问:什么事?

    旁边是他人的起哄之声。

    楚毅立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再看林小松已经在帮孩子拆麻花辫子,回了句我现在很忙,直接摁掉挂断。

    乐乐,我们去洗澡。林小松推着女儿朝卫生间走。

    楚毅出声:跟不跟我回去?

    乐乐扭头,气呼呼地瞪过去一眼,林小松砰地关上卫生间的小门,隔绝掉一切扰人清闲的声儿。

    楚毅无奈,站在门口扣了两下门,我走了。男人离开了这间出租屋,到了楼底下,仰头看看三楼那点微弱的灯光,心烦不已,去车上点了根烟。

    隔不久,赵瑞这厮给他来了通电话,大为斥责他刚才的恶劣态度,言辞间明显为顾旭阳抱不平,楚毅听完他嘚吧嘚吧竹筒倒豆子,烦躁地问一句:玩的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赵瑞玩世不恭地说:对啊,人也不是故意非得给你打,谁让你就排在联系人第41位?

    楚毅伸手到窗外弹了弹烟灰,声音冷清:他要今年二十岁,随他怎么玩。

    赵瑞不忿:不是,人顾旭阳招你惹你了,你至于这么冷嘲热讽!楚毅,我发现你这个人,压根就是没心没肝!当初他铆足了劲儿追你的时候,我就知道热脸贴冷屁股这事不能做。

    楚毅正是积郁难排的当儿,不巧就被赵瑞撞上了,他靠在座椅上,深吸了一口烟,眼皮沉沉:怎么着,我要有心有肝,是不是还得扔下老婆孩子不管,再跟他搞个婚外情!你们要真盼着我家庭和睦,就别他妈玩这种幼稚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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