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天神的伴手礼 作者:无难公卿

    &[综同人]天神的伴手礼——无难公卿(46)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让人不知不觉就感受到了寒冷。

    真是难得的狼狈现状啊。他依靠着墙,曲起腿坐在原地,并不打算起身。

    仿佛过去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终于在这个巷子里响起。广津柳浪身后跟着一个打着手电的黑衣人找了过来。

    听到广津柳浪对自己失职的道歉,森鸥外才向他的方向转过头去。手在移动的时候却突然触及到了地面上躺着的一只纸船。

    他惊讶了一瞬间。

    在这之前这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一看就很富有童心的东西。大概是什么人特意送到他面前的吧?

    广津先生,能麻烦你帮我打一下灯吗?森鸥外如此询问着,捡起了被放在自己身侧的纸船。

    是。

    广津柳浪拿过了身后部下的手电,示意对方离开。他站到了森鸥外的身侧,为他照亮了眼前的一块区域。

    借着灯光,森鸥外慢吞吞地将纸船拆开,抹平了纸张上的折痕。

    纸张上的德文字迹工整到刻板,措辞也十分规范,看样子落笔前每个单词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大概可以算是为数不多的能体现写信人身为德国人严谨的地方。

    [我所尊敬的老师、引路人、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阁下:

    展信佳。

    ]

    看吧,就连一开头的称呼也是刻板到不行,正式得让人想要发笑。

    这可不像是情书应该有的问候语。

    森鸥外当然知道写信人为什么不会使用那些热情洋溢的称呼,甚至连情书都用着这么疏离的开头。

    在被拒绝过一次之后,他就绝不会再试探第二次了。他的学生在感情上一如既往,是如此的胆小。他比谁都敢于招惹别人,唯独在真心相交一事上退却得比谁都要迅速。

    如果不能在他有真心相交的想法之后抢在他之前展现真心,他就会急流勇退,最终退回到自己生铁铸成的壳子里再也不出来。

    在爱情上也必定是如此。况且,爱情只会让人更加自卑、更加胆怯罢了。

    这封情书,写信人估计也根本没想过要让他看到。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将这封略有些啰嗦的情书看完了。

    他保持着展开信纸的姿势沉默了许久,才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将信纸对折两次整齐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广津柳浪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沉默着站在他的旁边等候指示。

    啊,稍微有点,有那么一点不太开心。森鸥外压低的声音在小巷子里响起。

    很奇怪,他的确感到不太开心。

    他感到不开心的次数并不少,但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样。只是轻微的不太高兴,但是却始终耿耿于怀。

    肺气管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并不难受,却令人在意。

    他将这归因于被曾经朝夕相处,也算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狼崽子咬了之后的不快。也知道这是因为曾经对自己极为狂热、能够被自己轻易掌控情绪的孩子,突然能够摆脱他的影响,随时都能飞得高高地远离他的这件事,他感到了不开心。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确实会因为这件事感到郁闷。

    好像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就要溜走了一样。

    那个不知名的存在让他进入了鹤原日见的意识空间,用对方的视角体验了一遍回忆。

    溺爱孩子的母亲夸奖孩子隐藏起来的能力,说他是注定要拯救世界的英雄。

    幼小的孩子被母亲揽在怀里,用茫然的语气问:我来拯救世界,那谁来拯救我呢?

    母亲温柔地看着他,话语里是身为一个母亲的坚定:我来拯救你。

    森鸥外控制不住地再次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鹤原日见时对方的眼神。

    看其他的人或事时漠然而又无动于衷,湖绿色的眼睛死气沉沉,却在交流时泄露出一丝丝的希冀。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

    那个孩子在问:谁来拯救我呢?

    第68章 chapter.67

    金发的幼童在深海中浮沉, 他紧闭着双眼, 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生命活力的木偶。

    那是个一看就知道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孩子。像花朵一样娇嫩, 像花朵一样脆弱。

    即便是生来就与身边人不同, 生来就与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在母亲的保护下,尚还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伤害到他。

    那是已经被当事人抛弃掉的、刻意遗忘的过去。

    森鸥外站在一片虚无当中,能够透过门看到那片颜色晦暗的深海。也能看见在深海里死去的幼小孩子。

    自从不久之前, 他被自己的学生挟私报复,却以意外的方式进入了对方的意识空间后, 就经常在入睡之后不知不觉来到这个地方。

    他能够知道那一片荒芜才是鹤原日见意识空间的真实样貌。而可以被他看到的其他景象,无非都是已经被严严实实压在意识主人心底的回忆。

    他不知道让他看到这些景象的人是谁, 也找不到停止进入这个意识空间的办法。并且他十分清楚, 如果作为此处主人的鹤原日见发现了他, 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客气。

    毕竟他已经了解了, 现在的鹤原日见,与其说他是鹤原日见, 倒不如说是使用着鹤原日见这个名字的罗塞曼尼。人依旧是那个人,只不过已经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了而已。

    他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见识到那份资料上所记载的造物主。

    一手造就了八月孤岛, 按照自己的想法将不必要的存在全部清除。妄图以强权建立起绝对秩序的乌托邦,痛恨着战乱、纷争和人类之恶的人造之神。

    刨除一切表象去看他, 也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但是一个孩子已经能够做到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了, 一个孩子内心里的绝望与阴暗也已经能够将成年人都溺死了。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也不属于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

    他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给自己制造出的隔离壳子里,将自己和世界划分出了泾渭分明的界限。他藏在自己的结界里,用尽一切的方法拒绝着世界,同时也在渴望着有什么人能打破这个壳子, 将他带到阳光底下。

    但是他没能等到这样一个人。

    原本他的母亲可以。但是斯蒂芬妮女士已经在逃亡的路上死去,所留下的也只不过是她的儿子对她的思念所制成的复制品。

    原本森鸥外也可以。

    但是森鸥外比任何人都更要清楚,他是绝对不会将鹤原日见拉到阳光底下的。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是在黑暗当中生活着的生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鼹鼠,是会被太阳杀死的。

    不是谁都能像太宰治一样,像泉镜花一样,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他亲手捕获了这个怪物,给他套上锁链,将他的双足钉入大地。他卑劣地利用了对方小心翼翼全盘付出的感情,束缚着他、役使着他,榨取他身上所有能被榨取的价值。

    他知道那叫做雏鸟情结。

    遭受过严重创伤的少年,在满是恶意与提防的环境中举步维艰。在所有人的漠视中,只有森鸥外向他伸出了手。

    刚刚破壳的雏鸟会将第一个见到的生命认作它的母亲,这就是动物行为学中的印随学习,也叫作初次印记。同样的,对于人类来说,遇到的第一个特殊的人、特殊的事,也会形成这种初次印记。

    对于鹤原日见来说,森鸥外就是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特殊的人。

    尽管那时候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森鸥外却依然熟练地利用了这种心理。

    他似乎从没考虑过这份感情变质的可能,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而对方对于自身的感情也太过于迟钝,坦然的态度从不引人误会。

    所以等到催化剂被投放下去,一切都乱套了。

    十七岁前的鹤原日见濡慕着自己的教导者,心甘情愿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刀,刀尖永远对着任何敢于向他的教导者亮出獠牙的敌人。十八岁后的鹤原日见被清空了相当长的一段记忆,即便那段时间所生出的感情也被一同清除,但依然不可抗地对于教导者心生向往。

    不管经过什么样的改变,鹤原日见会爱上森鸥外,永远都是不可抗力。

    即便这份爱变得扭曲,即便他的内心再怎么痛苦。就算是下了地狱,森鸥外也永远是他的诅咒。

    而诅咒本人应当为此感到自得吗?不,他从来都没有为此感到自得。

    森鸥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卑劣,他对于自己反复利用对方的行为也并不引以为豪。但既然他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那么他就同时是这个组织的奴隶。必要的时刻连自己都能够为了这个组织牺牲掉,更不要说是自己的学生了。

    没有谁是无辜的,也没有谁是幸运的。

    都是黑暗中隐藏的鬼怪,都是牺牲掉了很多的败犬。谁也不用同情谁,谁也不用嘲笑谁。

    他热爱着横滨这座城市,所以他将自己化成奴隶。在他的眼里,横滨至高无上,组织至高无上。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是不可利用的。

    或许鹤原日见离开了港口黑手党,摆脱了他永无止境的利用,反而会更好一些。

    仅仅以教导者的身份来看,他并不希望对方是为了谁而活。如果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仅仅是为了一个特定的人,如果没了这个特定的人就会失去活着的勇气,那么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死去。

    如果鹤原日见活着的意义仅仅是森鸥外,如果对方没了他森鸥外就不能活下去,那么还不如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他杀死。

    森鸥外想要的是赋予鹤原日见活着的意义,并不是成为他活着的意义。

    所以,在鹤原日见选择叛逃,与他为敌之时。除了理智地分析对方可能会造成的危害,针对对方做出各种应对方案,或许他还有些自己不成熟的学生终于懂得反抗的欣慰在里面。

    只要能获得这样的成长,那么不论是对方被自己杀死还是自己被对方杀死,都是一种悲哀的好结果。

    只不过,如果对方要对横滨造成不可挽回的危害的话。那么结果只能是他杀死对方,他不会允许这个结果之外的可能出现。

    身为首领的部分在分析利弊得失,身为教导者的部分在欣慰对方的成长。那么到底是哪一部分在感到怅然若失,在感到略微的气闷和不高兴?

    或者说,原来他还有立场来感到不快吗?

    啊,好烦啊。好像无论何时都能看到您啊?熟悉却久违的声音在森鸥外的背后响起。

    不是经过变声期之后形成的青年音色,也不是前几天见过的属于萝莉的轻柔嗓音。是更久远一点的,明明应该被埋葬在记忆里的清脆的少年嗓音。

    没有遭逢巨变后的死气沉沉,没有对周围一切都无所谓的漠然。是任性的、嚣张的、带着理想践行者特有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音色。

    那个时候的罗塞曼尼满心都是建造一个新世界的雄心壮志、对乌托邦的美好憧憬。过往经历的痛苦在他将要创造的未来面前不值一提。

    森鸥外转过身去。他看见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实验服站在不远处的少年。那是十二岁的鹤原日见,和十三岁的面容没什么两样,却也截然不同。

    他的脖子一侧还带着那串实验编码AF2000。

    对了,没错。既然意识已经被重置成了造物主,那么在意识空间里的形象也应该是造物主应该有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造物主。是还没有被摧折傲骨、还没有向黑暗妥协、还没有遇到过森鸥外的罗塞曼尼。是任性的、独/裁的孤岛暴君。

    如果从来不曾遇到过他森鸥外,鹤原日见就会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吧?不管是摆脱了过去重回阳光之下,还是站在里世界之巅。但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是他的学生,他的那个鹤原日见。

    罗塞曼尼君的意识空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森鸥外态度坦然地面对鹤原日见的尖锐针对,我原本以为这里应该会有些更加明亮的东西,而不是只有一片荒芜中挂着一颗昏星。

    对方从鼻腔里嗤笑出声:无论是罗塞曼尼是AF2000,亦或是鹤原日见,归根结底都是同一个人。就连爱洛,也是我的另一个自身。所以,无论怎么改变,意识空间是永远不会变的。

    既然鹤原日见的意识空间已经成了这副荒芜的鬼样子,那么即便是意识被修改成了我,这里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并且

    他看向森鸥外,眼中露出极度的排斥,嘴角下拉,转过了头。

    对于自己的眼光,他不予置评。

    罗塞曼尼君似乎对于我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森鸥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意识空间将自己排斥出去。而看样子对自己简直恨之入骨的罗塞曼尼也没有就此动手攻击他。

    对方的身体瞬间挺直,僵硬了许久。

    在森鸥外再次发出疑问之前,鹤原日见甩了一把袖子,气势十足地离开了。

    他并不想将事实说出来,也不想费心思编什么瞎话去糊弄对方。所以就只有离开这里这一个选择。

    这里既然是鹤原日见的意识空间,从不曾改变,那么这里的法则就依然是鹤原日见的法则。那就是,即便是自己,也不允许对森鸥外动手。

    他恨这个所谓的法则!

    原本的发展应该是他在发现森鸥外的第一时间,就能瞬间将对方的意识重创,然后扔出意识空间的。

    看看,看看,什么叫作茧自缚。说的就是鹤原日见这个憨批!

    看看,看看,什么叫恨铁不成钢。说的就是为了自身快要揪秃头发的造物主他罗塞曼尼!

    他讨厌死森鸥外那个男人了。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得到鹤原日见的喜爱啊?

    作为鹤原日见过去的自身的他,为什么反而偏偏要被自己所厌恶?

    就算是另一条已经消失的未来线上,那个拿到了书的自己,也只不过是选择了改变这一个节点。让强势的过去的自身来改变走向,从此离森鸥外远远的。

    到了那个时候,鹤原日见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回到过去,直接从源头上抹消这个对自己产生了巨大影响的男人。

    明明只要在见到森鸥外的第一眼就杀死他,就会避免所有的悲剧。

    区区雏鸟情结而已。

    区区救命之恩而已。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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