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蛮荒时代 作者:万山横

    &末世之蛮荒时代——万山横(41)

    正说着,房屋和菜地里的竹架子又轻微晃动了几下,从屋顶上滑下来一片瓦,摔在地上啪地一声脆响。陆志飞头皮一紧,撒丫子就朝屋里跑,边跑边大喊:阿和,快出来!地震了!

    卢志和正在院子里洗菜,看着动静不对,也飞快地跑出门来。陆志飞一把抓住他的手,心里怦怦乱跳着,两人一起站到了开阔的菜地里。

    正在外面忙碌的人们都聚拢到菜地里,看着房子和四周的山。朱云低声说:刚又地震了?

    吴大齐忙安慰道:别担心,看样子是小震,刚就摔了片瓦。

    那今天还会不会有大的地震啊?卢九月睁着眼睛问,心里有点慌慌的。

    这问题谁也无法回答。末世开始的头两年里,大大小小的地震十分频繁,不过,那时很多人因为躲避丧尸,都在野外生活,才能在房塌地陷的时候幸免于难。直到近一两年,地震才少了很多,然而他们都忘不了,山崩地摇的时刻是多么可怕。

    好一会儿,江铭才说:不用太担心吧?就算有地震,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咱们住的都是平房,而且修得很牢固。

    是啊,陆志飞也说:我们住的这幢屋,可是很久以前建的,最开始的地震都被它扛过来了。去年我来的时候,它还是好好的,我跟九月只把屋顶修了一下。

    这话很好地安抚了大家的情绪。他们在屋外站了一会儿,见没有余震了,便走进屋去,跟往常一样开始做饭。不过,吃饭时他们还是把桌椅都搬到院子里了。等吃完饭,吴大齐想了想,到底还是觉得不放心,决定当晚让大家都搬到户外去。

    朱云和吴元在屋外的晒谷坪上铺了蓬布和雨毡布,卢志和在四周燃起了几堆驱蚊虫的艾草。几个人把铺盖搬出来,铺到雨毡布上,躺在被褥上聊天。

    去年一年都没怎么地震,这回怎么又来了!吴昆叹了一口气说。

    没事儿,不就几间房吗?陆志飞说:万一震没了,咱们再建!现成的砖头瓦片,现成的木材,几个月就盖好了,只要人没事,怕个屁!

    是啊,吴大齐也说:而且我还就不信了,老天爷能真把咱们家盖的新房震倒喽,那可是咱们小江儿设计的!

    江铭对自己都没那么大信心,闻言有点忐忑,正要说话,就见旁边的朱云突然坐了起来,说:明天一早就割麦子!

    大伙儿都望向她,朱云又说:我记得前几年,每次地震过后都要下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搞不好这一回也要变天说着她突然举起胳膊,感受着空气中的动静,问:是不是起风了?是不是?

    好几个人同时举起了胳膊,卢九月迟疑着说:好像是。

    朱云一骨碌从被褥上爬起来,说:不行!今晚就割麦子!咱家地里的麦子都熟到这份上了,可经不起雨淋!

    麦子是未来一年的重要口粮,可开不起玩笑,几个人忙都跟着她坐了起来。吴大齐有点为难地说:天这么黑,也看不见啊,怎么割麦子?

    咱不是有电吗?陆志飞忙忙地夹着被套往屋里走,说:我这就去拿灯!

    大伙儿也顾不上什么地震不地震了,都抱着被窝卷往屋里走。毕竟即使还有地震,房子塌了也能再修,但这几块地的麦子若是被雨淋了,可来不及再种,他们冬天的吃饭问题就会大大地打个折扣。

    没一会儿,陆志飞就提着蓄电池,一手挽着电线到了田边。吴昆在田埂上支了个竹竿,两人把那盏一百瓦的灯泡挂在竹竿顶端,然后扭亮了开关。雪亮的灯光照亮了麦田。四周的蚊蚋都朝灯下聚拢了来。

    风渐渐大了,没有星光,灯泡在竹竿顶上轻轻摇晃。几个人拿着镰刀下了地,像割油菜时一样,肩并肩站成一排,开始割麦子。镰刀锋利的刃口划过已经半干的麦茎底端,发出刷刷的声响,不一会儿,每个人身后就铺了一长条割倒的小麦。

    等一趟割完,开始割第二趟时,朱云直起腰,看了看越发黑沉的天空说:大齐,你跟二飞和昆儿把割好的麦子往屋里搬!能搬多少是多少!

    吴大齐应了声好,把镰刀收了,和陆志飞、吴昆一起,三个人把割好的麦子捆成捆,放到独轮车上往屋里运。新盖好的两间厢房空空荡荡,还没来得及堆杂物,正好放麦捆。几个人便分工合作,一拨人割麦子,另一拨人源源不断地把割好的小麦往厢房里搬。

    风越来越大了,麦穗被风吹得起伏不定,竹竿上的灯泡荡来荡去。好容易割完一块田,几个人气儿都没歇一口,就又下了另一块地。谁也没心思说话,只顾埋头干活儿。田野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阵一阵的风声掠过,带走了暑热,却让忙碌的人们心里更加焦虑。

    呀这时,在前面埋头割小麦的朱云忽然轻轻叫了一声。

    她后面的卢九月听到了,立刻直起腰来问:怎么了云姐?

    没事儿,朱云说,同时暗暗地看了看自己腿上的那个刀口,咬着牙继续朝前割。

    血从她腿上流下来,浸湿了裤腿,滴落在残留的麦茎上。不过天太暗,大伙儿都忙着手头的事,谁也没发现那些深色的血迹。

    朱云又割了一趟麦,见腿上的血还没有止住,便站起身说:我去喝点水。要给你们带水来吗?

    田里的几个人都埋头说不用,朱云便小跑着朝屋里去了。她进屋点了灯,卷起长裤,就见靠近脚脖子的地方豁开了一指长的一道口子,正在朝外漫血,朱云忍不住骂了一声,撕了根布条,紧紧缠住了伤口。

    血很快把薄薄的布条浸透了,朱云又咬牙多缠了几圈。坐了一会儿,她觉得血似乎是止住了,便吹了灯,起身朝外走,割伤的腿不敢使力,怕让伤口又绷了,走起路上就一跛一跛的。正好碰到陆志飞推车进来,看见了忙问:云姐,你腿怎么了?

    没事儿,朱云朝他摆摆手,说:刚下台阶时不小心崴了一下,不要紧,走两步就好了。

    陆志飞忙说:你在家歇会儿再去!

    不成!朱云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心里越发急煎煎的,说:这可不敢歇。等割完麦子,要多少歇的工夫没有?

    快到麦田边时,她便不敢再跛着走了,怕被人看见,一群人大惊小怪起来,反误了农活儿。这时几个人已经割到了她前面,她便悄悄走到自己的那厢麦地前,埋头弯腰继续朝前割麦子。

    就着灯泡明灭的光线,每个人都忙得汗流浃背。眼看着田里的麦子越来越少,堆进房里的麦垛越来越高,几个人这才没那么心焦了。不知不觉忙了一夜,到天快亮时,他们已经把最后一块田的麦子割完一半,这时,天上忽然打起了雷。

    轰隆隆的雷声从山这边滚到山那边,霹雳声在头顶上炸开,把卢九月吓得一哆嗦。雪亮的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坪子。谁都舍不得进屋避雷避雨,在黎明前的这片黑暗里,他们如同战场上冲锋的战士。割麦子的人加紧了手里的动作,推车的人跑得快要飞起来了。

    忙了一夜,没一个人觉得累,也来不及觉得累。当第一滴雨从空中坠落时,地里的小麦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厢,被几个人围过去,蚕食般迅速放倒了,吴大齐把麦子结成小捆,每个人背一捆,拿着镰刀飞快往家里跑。从麦田到家里的这段路很短,但等他们跑到家时,还是被雨水淋得透湿。

    雨似乎是成桶成桶地泼下来的,屋檐下的水流成了片。不时有雷声在屋顶上炸开,闪电把墨色的天空劈得四分五裂。跑回家的人们把打湿的麦子堆放到厢房里,这才长喘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

    天啊,雨下这么大!江铭站在檐下感叹:幸好云姐英明,连夜让咱们把麦子割了,不然辛苦种下的几亩小麦地算是毁了!

    大伙儿深有同感,不由都很佩服地看向朱云,陆志飞想了想说:云姐,刚你说脚崴了,好点没有?

    朱云没回答,只抹了抹被汗水和雨水沾在脸上的头发,淡定地说:我腿割伤了一块,阿和,帮我看看吧。

    第55章 打麦

    屋檐下的几个人都吃惊地围过来, 尤其是吴大齐,一听就急了,什么时候割伤的?伤得厉害吗?怎么不早说?

    吴元也弯腰去拉她的裤腿,说:我看看, 伤到哪儿了?

    不要紧, 没事儿!朱云忙摆手制止, 说:小伤口, 就是刚才割麦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刀割腿上了。我主要是怕发炎, 才让阿和看看。

    你还知道会发炎?卢志和的神情也难得地严厉起来,说:走, 到堂屋里去,把灯点燃,我给你擦洗干净了敷点药。

    几个人忙着点灯的点灯、烧水的烧水, 吴大齐把老婆背到堂屋里,让她坐下。卢志和在她面前蹲下来,把裤子卷上去,缠着几圈布的脚踝露了出来。

    你这布从哪儿扯的?干不干净啊?卢志和皱着眉,把布一圈圈解开。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 最里层的布粘在肉上, 卢志和轻轻一扯,便把伤口又带出了血。他忙停了手, 生气地说:早告诉我多好!我那边备有开水煮过的布,比你这不知从哪儿扯来的布总要卫生一点吧?

    吴大齐又气又心疼,也说:你就不知道当心吗?你不念着我, 总要为元元想一想!

    朱云难得低声下气地说:我这不是怕几亩地的麦子来不及收上来吗?不要紧,伤口不深!

    卢志和本来还想说她几句,看吴大齐眼圈都红了,只得忍住,转身去了那边房里,从药柜里抓出几样草药配了,去灶上煮药。等草药熬成了褐色的汤汁,才舀到盆里,端去了隔壁房里。

    吴大齐已经端了热水,帮朱云草草擦洗了一回,没敢洗脚,怕沾着水伤口发炎。等草药汁凉下来了,卢志和便让朱云把脚放进盆里浸泡着,泡了半天,他才动手,一点点把粘在肉上的湿布条揭下来。

    雷太大,不敢点电灯。吴元和卢九月便蹲在旁边,举着油灯为他们照明。布条撕下来时,到底还是扯着了伤口,又有点出血,卢志和便拿干净的布按压止血。好一会儿,血止住了,他才帮朱云擦干脚和伤口,说:伤口确实不深,不用包扎。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千万别把伤口打湿了。

    好,这两天咱也别洗澡了,我就给她擦一擦就行。吴大齐听说没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忙着把水端出去倒了。

    卢志和点头,说:你自己要注意,只要不发炎,就没什么问题。

    朱云十分感激,趿着布鞋站起来,说:太谢谢你了阿和,快回去睡会儿吧,累一夜了。

    直到这时,卢志和才觉得又困又累。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了,大雨还在倾盆而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吴昆和陆志飞在厨房做了点简单的早饭,也都端过来,大伙儿围在一起草草吃了点东西,这才各自洗了澡,上床睡觉去了。

    雷在坪子上空滚来滚去地炸,闪电一道接着一道,似乎要把房子都震塌。天跟漏了一样,急雨打在屋瓦上,四处的流水哗啦啦响成了一片。吴大齐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醒了,他看旁边的老婆还在睡,便悄悄爬起来,去看她脚腕处的伤,见伤口没有发红,这才放下心来,继而操起了别的心。

    还会有地震吗?他们的房子扛不扛得住?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稻谷田淹了,他越想心情越沉重,后来索性把心一横,去他娘的,震就震吧,死了算球。可只要一天不死,老子就得活得自在、活得快乐!这贼老天,越不让人快活,老子就越要自己寻点快活让他瞧瞧!

    他暗地里骂骂咧咧的,起床穿了衣裳,找了块雨布披着,走到门口往坪子里望。就见坪子里白茫茫的一片,远远近近的都是雨。园子里的豇豆架子被雨砸倒了一排,光光的麦田里积着半田水。吴大齐心里又不由得庆幸起来,多亏老婆反应快,及时把麦子收起来了。否则,半年的劳作真就泡了汤。

    然后他又朝坪子里的水稻田望去。就见稻田里也都是白茫茫的水,只在水面上露出一点青色的秧苗。小溪里的水也上涨了许多,远远看着就知道水流十分湍急。吴大齐看了一会儿,赤脚跑去菜地里,把豇豆架子扶起来,重新加固了一下,顺便摘了几条黄瓜、几个西红柿和茄子,准备回家做饭。到门口时,就见陆志飞也起床了。

    二飞,怎么不多睡会儿?吴大齐问。

    该死的雷炸得太响,吵得睡不着了。陆志飞站在檐下打了个呵欠。吴大齐便洗了两个西红柿,递给他一个,两人站在檐下边看雨边吃西红柿。过了一会儿,陆志飞说:走,哥,咱俩到水田看看去。

    吴大齐也正有此意,两人便扛着锹,披着雨布,朝坪子的稻田走去。路过水塘时,就见水已经漫出了堤埂,和旁边的田连成了一片。两人淌着齐膝深的积水,顺田埂朝前走,到稻田边时,裤子全都打湿了。

    田里的水把秧苗淹了大半部分,只露出一点禾尖在水面上。吴大齐不由心焦,转来转去地看了半天,最后和陆志飞一起动手,在小溪挡水的坝子旁边挖了道缺口,好让溪水尽快泄下去。然后他们又在靠溪边的田埂挖了几道缺口,让水田里的水流进溪里。忙乎了半天,两人衣服都湿透了,眼看水田里的水位低了一点,这才扛着锹,顺田埂回家了。

    其他人也早就起了床,正做饭煎药各自忙碌。吴大齐和陆志飞洗澡换了衣服,出来后又被卢志和强按着头,一人灌了一大碗热姜汤。大伙儿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午晚饭,聊了会儿天,就又非常心宽地回房睡觉去了。

    雨下下停停,一连半个月才放了晴,倒是没再地震了。出太阳那天,屋里的人都激动坏了,江铭和卢九月洗了一大堆衣服,全是雨天攒的,把房前几根竹竿都晾满了。卢志和则是一大早就挎着菜篮,要去看温泉口的菜地。结果走到半路,因为溪水太深太急,过不去,被同去的陆志飞拉回来了。

    等晒谷坪的泥地晒到半干,吴大齐便开着拖拉机,用大石碾子重新把泥地压平实了,几个人挑的挑、背的背,把厢房的麦捆全都运到晒谷坪上摊开晾晒,有几捆打湿的麦草已经有霉味了,大太阳连着晒了两天,才把霉气给晒干。

    雨停之后,气温下降了不少,太阳却依旧很毒,早晚温差很大。这天上午,等阳光把晒谷坪晒热了,几个人才把脱粒机和风车都抬过去,开始给麦穗脱粒,忙得热火朝天。朱云脚伤没好,被勒令不许上场,却也耐不住寂寞,非要跛着脚站在晒谷坪边,时不时地指手划脚说两句,光荣地充当了一名场外指导。

    小麦脱了粒、扬了灰,又摊在坪子上晒了好几天,直到每一粒麦子都晒得金黄发亮,才被装到袋子里,收进了屋。进进出出的人看到那几袋小麦,无不是喜气洋洋,朱云和卢志和暗地里盘点了一下存粮,也喜滋滋地说:够了够了,就算留两袋做种子,余下的也够咱们吃大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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