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之名 作者:绿野千鹤

    &以牙之名——绿野千鹤(81)

    【夏渝州的爷爷,也是你的爷爷,他是给了爸爸第二次生命的人。】

    【夏叔叔会代替爸爸照顾你的,小树要好好的爸爸对不起你。】

    那个跟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拿着旧照片给他指认夏爷爷夏叔叔小渝州,咧嘴笑得像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傻子。

    夏渝州瞪大了眼睛,这些事他是真的不知道。周树的亲生父亲,竟然是爷爷转化来的血族。那么,所谓的在医院里捡到被母亲遗弃的重病小孩,也是瞎扯淡。明明是夏爸爸一直关注着周树的情况,见他妈妈放弃,第一时间就把人抱走了。

    周树把录影带装回包里,拉上拉链站起身:我亲爹,是你爷爷初拥得来的儿子。他替你爸去守镜了,回不来了。

    夏渝州指尖微颤:替

    没错,替!周树突然提高了嗓音,双目赤红地瞪着夏渝州,你们家拼命繁衍后代,初拥半种,就是为了有更多的人替你们守镜。

    夏渝州摇头,想要解释:不是,小树

    别他妈这么叫我!周树梗着脖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什么救命之恩,什么养育之情。你们家养我,就是让我像我爸一样,做个替死鬼。我只不过,是你们家的奴隶,仅此而已!

    做奴隶不好吗?古极扒着门框从洗手间里探出头,那可是伟大的始祖种!

    闭嘴吧你!夏渝州感到一阵窒息,两眼发黑。

    周树拽起背包,龙卷风似的冲了出去。

    夏渝州抬脚就追,被大力甩上的门狠狠撞到了鼻子,嗷一声踉跄跌坐在地。

    渝州!司君赶紧跑过来,抱着他查看伤势,别动,我看看。

    鼻子被碰出血了,好在没有碰到牙。那颗脆弱的小血牙还在嘴巴上好好呆着,委委屈屈地探出个尖尖。

    呜柔软的手指触碰到鼻尖,一阵酸疼骤然从鼻腔传到了后脑勺,夏渝州的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

    很疼吗?司君慌了神,赶紧拿了纸巾给他擦眼泪,越擦越多。

    我不知道他爸爸的事,老夏根本没有提过!我只知道他是我弟弟,呜呜呜夏渝州哭得伤心,他一个根正苗红的现代社会好青年,哪里有什么奴隶什么替死鬼的想法。从小他只知道那是需要疼爱的弟弟,虽然总是打闹,但爸爸没了之后,周树就是他最亲的人。

    司君抱着他,任由他把自己的居家服当成擦脸巾,蹭得满是眼泪鼻涕:你家为什么要守着那面天镜?

    老夏说没人守,世界就要毁灭,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每代人都是这么做的。想想夏家这一代代的往镜子里填人命,最后还不落好,一群洋鬼子还要拔他的牙,好不容易养大的弟弟还反目成仇。夏渝州越想越委屈,哭得直打嗝。

    司君轻轻给他拍背:不如我们先看看无疾镜里的记忆,也许家里的事也能有答案。

    夏家的传承断了,夏爸爸仅有的那点知识,还因为顾忌着孩子的感受没敢说清楚,只能寄希望于先祖留下的这面虚镜。如果知道了天镜的前因后果,周树的事兴许能有不同的角度。

    夏渝州洗了把脸,重新回到沙发区,三人围着那面古镜盯了半晌。

    无疾镜作为传家宝,里面一定记载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古极眼巴巴地看着,很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关于自己先祖的记载。

    司君点头,看向夏渝州:开始吧。

    夏渝州:开始什么呀?这东西怎么打开?

    他根本不知道虚镜怎么看啊!

    司君恍然,小声跟他道歉,拉过夏渝州的手指咬了一口,在无疾镜的背面滴了一滴。

    夏渝州惊奇地看着那黄铜镜的背面,艳红的色泽逐渐侵染了繁复的纹路,显示出了上面阴刻的字迹,龙飞凤舞的无疾二字。

    而后,再次将镜子转过来,原本一片虚无的镜面逐渐有了光亮。

    虚镜就像是一个平板电脑,相应的血就好比电池。血液里的能量有多少,就能支撑这画面放映多久,古极尽职尽责地给夏渝州讲解,咱家的这个更高级一些,只认夏家族人的血。我的血都没用

    话越说越小声,因为无疾镜中的光亮越来越耀眼,远超过平板电脑放映电视剧的亮度。

    哇,这什么呀!夏渝州惊呼一声,眼前骤然爆发的白光,将三人都吞没了。

    再睁开眼,已经身处一片颇为原始的河滩上,乱石丛生,杂草没膝。

    不远处有嘈杂的人声,三人便转头看过去,景象倏然拉近。竟是一群穿着古代粗布衣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一扎着红布的巨大箩筐里,绑着两个穿红肚兜的小孩,一男一女均哭嚎不知。

    说过多少次,不许活人生祭!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清风似的从看傻的三人身上穿过去,拦在了村民面前。

    哇!古极突然惊呼一声。

    你小声点!夏渝州赶紧捂住他的嘴。

    不是,古极挣扎开,这不是简单的虚镜呈像,这是全息影像啊!啊啊啊啊啊!先祖们也太厉害了,那时候都能做出全息记录仪了!

    司君仔细看了看周围,抬脚走过去,凑到了白衣人的面前。

    那张在梦中总是自动替换成夏渝州的脸,终于显出来真实样貌。只一眼,便明白了,何为银色诗琴弦上的月光。那是苍白语言无法描述出的美貌,是凡人没有资格触碰的谪仙。眼前这些愚昧、邋遢的男女老少,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那时候的司家先祖,马鞍山侯爵,原姓斯图尔特的贵族骑士、吟游诗人――司南,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穿着与雕像上一模一样骑士服的侯爷,踢踏着马靴快步跑过去,在百姓与夏无涯起冲突之前挡在了中间。他那插着艳丽羽毛的大檐帽,与这古香古色的环境格格不入,很是滑稽。

    不得无礼!司南牢牢按住一名壮汉试图推搡的手,将夏无涯护在身后,这是国师大人!

    等这话说完,负责保护国师的侍卫们才匆匆赶来。没办法,两位老爷跑起来像飞一样,实在是跟不上。

    百姓们不认识夏无涯,但知道国师,赶紧跪下行礼。

    大人,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近来瘟疫横行,听闻临县有人投童男童女入水,不久便疫情渐止。我们

    一派胡言!夏无涯甩袖负手,露出了腰间通体莹蓝的宝剑,临县的瘟疫是本座入水治的,与那活人生祭何干?尔等速速退去,瘟疫之事本座自会料理!

    有那一队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百姓们自然是不敢多言,叩谢之后便带着逃过一劫的童男童女迅速离去。

    河滩清空,夏无涯立在高处,看着缓缓潺潺的河水眸色冰冷。

    你还要入水吗?司南用不甚标准的官话问他,眼中尽是担忧。

    不然呢?你替我去?夏无涯撩起上唇,露出尖锐的獠牙。

    哦,亲爱的涯,不要冲我露血齿。司南单手捂住胸口,脸颊通红。

    夏无涯不理他,刺破手指在空中结印,弹指打到了河面上。那鲜血结成的繁复印记,就那么悬浮于滚滚河水之上而不散。夏无涯拔出宝剑,一跃而入。

    不多时,清澈的河水中突然冒出了浓稠的黑血,又被罩在上面的血印封住,没有散落进河水。

    轰――夏无涯一手提剑,一手提着张狼皮跃水而出。

    咳咳咳扔掉手中的皮毛,夏无涯以剑撑地,跪伏着呛了几口水出来。

    司南赶紧去扶他,被夏无涯嫌弃地推开。从怀里掏出个银质外壳的火折子,扔给司南,叫他把血印封住的那团黑东西给烧了。

    你为什么要入水抓这些狼?把他们引诱到岸上不好吗?司南烧了半天不得其法,自己也差点掉水里。总算烧完,再抬头,夏无涯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这是狼妖的傀儡,夏无涯用绢布擦拭自己的宝剑,它们身上有狼妖的魔气,一旦散开就会引起瘟疫,必须在水镜里杀死。

    司南拎起那块湿漉漉的狼皮抖了抖,想放到火堆边,跟夏无涯换下来的衣服一起烤干,被侍卫无情拒绝。他这时候显然还没有封侯,只是个远道而来的洋人贵族,侍卫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污秽的狼皮,怎可玷污国师的衣裳。

    好在他是个乐天派的吟游诗人,并不在意这些,并且觉得侍卫说得有道理。把狼皮扔到石头上自然风干,颠颠地跑到夏无涯身边坐下,掏出背后挂着的诗琴,轻轻拨弄琴弦。

    简单质朴的音色,弹奏出带着异域风情的曲调,在这山野荒滩上,竟出奇地美好。

    夏无涯轻笑:你这胡琴虽小,倒也动听。

    你喜欢,那真是太好了。司南笑得牙不见眼,尽职尽责地为国师演奏乐曲。

    夏无涯收起宝剑,单手支着下巴看他:你有这手艺,不如去皇宫里当个乐师。跟着我,可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

    哦,亲爱的国师,我追逐的并不是升官发财,修长的手指逐次划过琴弦,湛蓝的眼中满是星光,吟游诗人追逐的是快乐,是故事。在这个国度,你是最值得我追逐的人。能跟我讲讲魔气是什么吗?

    天色渐暗,日落月升。

    夏无涯伸手,有极淡的星光自天空落下,在他指尖环绕,莹莹点点煞是好看:魔气是天地自然生成的,我们灵族就是与之伴生的,此消彼长。你今天烧的那些就是魔气凝结的秽物,魔气少了,人间就能少些灾祸。

    司南被这美景镇住,忘了弹琴。半晌不见夏无涯再开口,才回过神来继续演奏:啊,我们那边,叫做血族。说着,稍稍伸出个牙尖给国师看,而后又迅速缩回,耳朵红红。

    血族,这名字倒是直白,夏无涯挑眉,似乎觉得会伸缩的牙很有意思,忽然凑近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瞧,灵族是靠天地灵气生存的。血乃活物身上的精华所在,是天地灵气聚集最浓郁的地方,吸血其实就是吸取灵气。

    第114章 无疾(下)

    就这样, 三人一直静默地看着全息影像里的故事。

    夏无涯像个不知疲倦的仙人,一路走一路杀, 狼皮积攒了两大车。过年也不回京,就叫人把狼皮运回去,权当给皇帝的新年贺礼。

    皇帝拿他没辙,只多派了几个宫人过来伺候,让夏国师衣食无忧。

    在夏无涯不知第多少次呛水之后,司南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提议:既然你入水, 是为了用水中的倒影, 那何不把狼引到镜子里呢?

    镜子?夏无涯挑眉,向身边的宫女伸手, 宫女立时奉上一面随身携带的小妆镜,你说这种东西?

    铜镜无论怎么打磨,表面都不可能完全平整, 照出来的东西都有些许扭曲。这小小的妆镜,只有巴掌大,就算能映出影来, 人和狼也进不去呀。

    于是,司南拉着他去了西北的边塞小城,从波斯商人手里订到了一面巨大的银镜。在那里,夏无涯顺手救下了一名叫做古纳尔的波斯血族,收他做自己的随从。

    古纳尔是个非常伶俐的小伙, 在波斯就是个做器皿的工匠。夏无涯教他借用灵气炼制武器的方法,一学就会。

    有了镜子的帮助, 夏无涯可以在陆地上进入镜中世界杀狼、灭魔,事半功倍。而司南也学会了入镜, 并且摸索出了镜中冻结魔气的能力,省了夏无涯许多力气。

    你们东方的血族,都这么强吗?司南常常因为夏无涯的强大而惊叹。

    当然不是,夏无涯站在月下的山崖上,清风吹动他长长的衣摆,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我是最强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再不会有了。

    当朝的皇帝,少年登基,励精图治,奈何天灾频发。

    东一处伤寒,西一处天花,到处爆发瘟疫。后又出现厄犬伤人,狼妖作乱。罪己诏写了不知多少道,却无力阻止这濒临崩溃的世界,他很不甘心。先帝暴虐无度,昏聩嗜杀,天下却风调雨顺;他呕心沥血,为国为民,江山却风雨飘雨。

    直到夏无涯横空出世,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是天地间魔气暴涨的缘故,我会解决这些的。

    魔气暴涨,妖邪横生。那些魔气催生了许多强悍的狼妖,他们四处作恶,制造傀儡和厄犬,百姓水深火热。

    而相应的,灵族中诞生了夏无涯。

    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我生来就是专门克制这些邪物的。在我有生之年,定要还天下一个太平。

    夏无涯回头,崖上盛开的花树,落下纷纷扬扬的花瓣,那谪仙一样的美人微微地笑,向看呆的司南伸出手:你可愿与我一同消灭魔气。

    当然!司南握住他的手,这真是项伟大事业,我会让司家的子子孙孙都这么做下去。我还要为你写很多很多的诗篇,令后人传唱。

    夏无涯嘴角一抽,缓缓收回手:倒也不必。

    司南追着夏无涯从东海到西蜀、从漠北到江南,忙碌而充实,惊现而快乐,这样的日子似乎永远都不会走到尽头。

    直到,夏无涯将所有的狼妖逼到了天镜中。

    险峻奇峰中的悬崖瀑布,深山老林,无人无津,天然形成的大镜子,最适合囚禁狼妖。

    涯!司南快步冲上去,扶住体力耗尽的国师大人。

    夏无涯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这些狼妖是杀不死的,我必须把他们封印在天镜里。但须得有一人镇守镜中,为天镜提供灵气。

    我去!忠诚的仆人古纳尔立时举手。

    夏无涯伸手,摸了摸古纳尔的脑袋:不,只能我去。你们西方血族,无法外放灵气。如今夏家其他人的灵力都没有我高,进去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耗尽,马上需要新人补充。他们必须尽快繁衍后人才行,要子子孙孙无穷尽。

    说罢,夏无涯将一枚黄铜镜塞到了司南手中:拿着它,这是打开天镜的钥匙,如果没有这把钥匙,进去就出不来了。把这个交给夏家人,告诉他们,如果天镜附近的天空红光乍现,那就是我死了,天镜的屏障会在三天之内破损,让他们尽快补充新人来。如果不及时来,狼妖就会逃出,天下就会再次瘟疫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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