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越过了曹蔚宁到了众人面前,那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首当其冲,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发难。

    男人见来者不善,下意识地往后退去,顾湘冷笑一声,忽然一抬手,袖子中竟有两条铁链子直直地射向他面门,男人往后一弯腰躲了过去,谁知那链子像是有魂一样,径直缠上了他的脖子,顾湘阴森森地低声道:“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要怪就怪……”

    随后,她便用力将那链子往后扯去,竟是当场要将那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的脑袋给搅下来。

    赵敬怒喝一声,拔剑向顾湘刺去,顾湘竟不躲不闪,一副要拼命地架势,门户大开地等着他捅,一把暗器甩了出去。

    曹蔚宁叫道:“阿湘!”

    他便再不管不顾,飞身上前,“当啷”一声挡开赵敬的剑,一把抓住少女拉着链子的手,喝道:“放手,咱们回家!阿湘,你快放开他!”

    顾湘一怔,竟不由自主地撒了手,铁链子落在地上,她整个人无意识一样地被曹蔚宁拉着撤了好几步,才讷讷地问道:“回家?”

    曹蔚宁深吸一口气:“回家。”

    赵敬冷笑道:“好哇,既然是鬼谷的小妖女,就不用狡辩了,咱们也不是让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话音未落,身后一道劲风袭来,赵敬慌忙躲开,回头一看,竟是叶白衣——叶白衣手中抱着龙背,并没有出鞘,可只是这样一扫,竟就逼开了赵敬。

    叶白衣看也不看他,只是对曹蔚宁说道:“你方才说过的朋友,是姓周的小子吧,你带我去找他,我就送你们离开。”

    众人被他出手震撼,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马也不下,便要将顾湘和曹蔚宁带走。

    莫怀阳终于开口了,他只说道:“曹蔚宁,你敢走?”

    曹蔚宁脊背一僵,站住了,转过身去,张张嘴,说道:“师父……”

    莫怀阳冷冷地说道:“你跟他们走了,从今往后,我清风剑派,没你这个人,你堕入邪道,以后……我派自当同所有武林同道一路,与你势、不、两、立!”

    曹蔚宁身体好像晃了晃,顾湘忙伸手扶住他。莫怀阳说道:“你想好了,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曹蔚宁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顾湘觉着他握住自己的手一刹那间,松了下来,随后却握得更紧,只听他说道:“师父,我对一个朋友发过誓,说我这一辈子,从那时候到死,一时一刻都算上,绝不会有片刻做出辜负阿湘的事——您从小教我言必行、行必果,我不能对一个姑娘家食言而肥。”

    莫怀阳脸色铁青,咬牙半晌,才冷冷地笑出声来,连说了三个“好”,猛地转过身去,好像不想再看到他了似的。曹蔚宁跪下来,顾湘皱着眉,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他跪了下来。曹蔚宁对着莫怀阳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落地有声,额头上立刻见了血,他眼圈通红,失声道:“徒弟不孝!”

    随后又转向莫怀空,也是三个落地有声的响头,咬着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莫怀空眼巴巴地瞅着他,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能愤愤地骂道:“他娘的,这是什么事?”

    顾湘这才将曹蔚宁扶起来,叶白衣在旁边等着他们,莫怀阳忽然回过头来,眼神闪了闪,声音放软了,竟显得有几分脆弱,叫道:“蔚宁。”

    曹蔚宁心跳一顿:“师父……”

    莫怀阳深吸一口气,迟疑半晌,才招手道:“你过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叶白衣一皱眉,嫌这师徒两个麻烦,可看着曹蔚宁已经走过去了,便将头转到一边去——反正这生离死别的也不关他的事。

    曹蔚宁走了两步,就跪了下来,用膝盖蹭到了他面前,莫怀阳百感交集地看着他,半晌,闭了闭眼,将手放在他头上,就像他还是个很小的孩子似的,叹道:“你们这一辈人,我是最疼你的。”

    曹蔚宁哽咽道:“师父,我……”

    他没能再说下去,这温情脉脉的一幕陡然变了调子,谁也没想到,莫怀阳说完那句话以后,那抚着曹蔚宁头顶的手竟突然发力,猝不及防间将万钧的掌力压在了曹蔚宁的天灵盖上。

    曹蔚宁的七窍登时喷出血来,顾湘撕声尖叫起来,血溅到了莫怀空身上,莫怀空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依然跪着的人——然后莫怀阳松开手,曹蔚宁一声不吭地往一边倒去。

    莫怀阳垂下眼,低声道:“我清风剑派,自祖师爷创派以降,从来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忠孝仁义以持身,未曾出过一个叛徒,莫某惭愧,教导无方,竟出了如此离经叛道的不孝之徒,只得……清理门户,以谢天下,叫诸位……”

    莫怀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怒吼道:“我操/你大爷!”

    莫怀阳顿了片刻,随后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剩下的话说完:“……见笑了。”

    顾湘猛地向他扑过去,形似疯狂,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她尖声道:“我杀了你们,我杀光你们所有人!”

    叶白衣眼疾手快地飞身而至,伸手在她后颈上轻轻砍了一下,顾湘的身体便软软地倒下了,叶白衣接住她,冷冷地抬眼扫向眼前的人,最后定在了莫怀阳身上,说道:“她说的话,你们听见了。”

    没有人回答他。

    叶白衣径自点点头,抱着顾湘上了马,撂下一句:“在下长了见识。”便绝尘而去。

    顾湘神志不清,眼角却落下一滴泪。

    原来……这世道上,正邪不两立,不是说说玩的。他是正道,她是邪道,便注定不能在一起,这就是规矩。规矩是世上大多数人定下,并且遵从的,想要违抗,便非得有能耐,豁出去,和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舍生忘死地较量一番不可。

    胜了,便跳出去了,负了,便……

    老孟还不知道他准备的东西用不到了,他居然真的将温客行说的“嫁妆”准备了,满满地放了一个院子,有点“十里红妆”的意思,子孙宝桶、子孙对碗、红木箱柜乃至各种妆奁宝盒、金银器具一应俱全,连凤冠霞帔都给准备了好几套。

    温客行长到这个岁数,从未遇见过什么喜事,也没喝过一滴喜酒,头一回知道,原来新娘子嫁人,也是有不少讲究的,竟还颇有兴致地一样一样地翻看起来,还特意将“嫁妆画”捧起来,站在那仔细研读了一会,得出结论说道:“画工倒是不错,不过比不得我一位朋友画的别具一格。”

    老孟卑躬屈膝地跟在他身后,闻言忙问道:“谷主的意思是换一套么?”

    温客行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将那“嫁妆图”放了回去,随意地在旁边的一口红木箱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老孟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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