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 作者:洛者书

    &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238)

    不好。

    偏偏在这个时候,容嫣那该死的邪妖瘴竟发作了。

    对面雨君早已红了眼,此番见血,攻势更是猛烈。昭崖觉得半边身子发麻,胳膊都抬不起来,却还逞强扬声问话,全然不顾体内妖瘴凶极,此番发作得狠了,已到了雨君站在眼前都瞧不清的地步。

    若下官落败,雨君不打算将下官带回玄霄殿,交给帝君审问吗?

    交给帝君,免不了他看在帝姬面上,又要庇护你。雨君指了指脚下,眼神冷冽,我就在此地,亲手为雷君报仇。

    雨珠连着线般持续飞来,宛如空中下着细密的箭矢,统统浇上火油。昭崖跌倒在地,不住后撤,眼睛紧紧盯住雨帘后不断靠近的清瘦身影,妄图找寻对方松懈的一瞬空当,引来九天玄雷,击打在雨君的天灵盖上,为自己挣来一息的逃脱时机。

    若此刻一击不中,就只能趁他回九重天前另寻机会。

    只要神尊还未出关,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那一息空当还未出现,雨帘后的人影却踉跄几步,对着昭崖直挺挺倒了下来。他死不瞑目,显然到死都想不出,会是谁在背后偷袭。

    湛陵从雨帘中缓缓走出来,居高临下,看着昭崖。后者仍旧跌坐在地上,并不意外似的,抬手抹干净唇畔的血,仰起头来,语气肯定:

    你杀了他。

    湛陵定定道:若我说,我不是有意的,你信吗?

    我也不是有意要杀死雷君的。昭崖低下头,湛陵能看到他垂落的眼睫,颤巍巍的,可说出去,有谁会信呢?

    也是,连我都不信。湛陵蹲下身来,主动向他伸出手,但好歹咱俩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了。你总该相信,我不会背叛你。因为我背叛你,就是背叛我自己。

    昭崖没动,盯着那只手,看上面的血迹逐渐被雨水冲刷干净,像下了一场红雨:你不怕,这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圈套又如何?

    他就是心甘情愿,落入他的圈套中的。

    昭崖太多疑了,没有这一步,他会永远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如果这是个圈套,那这正合湛陵的意,如果是天意,那只冲这一点,他也该感谢上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好像再看不得昭崖受苦。或许是递出第一颗醉梦丹之后,只远远站着看,湛陵已经不能心安,只有将昭崖护在身边,他才能觉得真正安全。

    你好像很痛苦?湛陵收回手,往怀里掏来掏去,掏出来递给他:来一颗?

    拿开。昭崖没有接,我需要记住些苦痛的滋味才能走下去。

    湛陵再一次伸手过来时,他没有再拒绝,而是尝试扶着那有力的臂弯站起身来。雨已经停了,摇雨铃跌落地上,乌雨云惊得四散,昭崖难得地叹了口气,声音仍旧温不热般: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记着,往后再难,再苦,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你都只能陪我走下去。

    湛陵没说好,只看向雨君死不瞑目的尸身:那个我拿去处理。

    就放在那里,不要动。昭崖终于稳稳站立起来,低声道,我自有安排。

    妖界的天,原本还是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下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好雨,可没过多久,竟又突然晴空万里了。

    也不知天庭司雨的仙君在搞什么鬼名堂。若叫凛安知道,怕又离挨罚不远了。

    离渊在洞口徘徊一阵,还是没想出该如何跟凛安解释,自己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原本他只是想出去打点野兔子解馋,却不知误入了哪里,被一迷雾石阵困住。他觉得好玩,解了挺久才脱身,玩的时候不觉得,一回来才发现,原来天都黑了。

    重塑神刀耗时甚巨,他们一般都是轮着来打,几个时辰换一次。离渊出去躲懒许久,重担自然全落在凛安自己肩上了。

    希望他别生气才好。

    进了洞,见凛安神色如常,离渊一颗悬心这才落下,赶忙冲过去将他手中活计接过,好声好气道:

    出去耽搁了会。你歇歇,换我来吧。

    说话间,他脱了上衣,宽肩窄腰,腰腹间轮廓分明。每一次挥打的间隙,热汗都溪流般沿着脊背刷刷泻下,又像洞外激湍的瀑布,带着仿佛永不停歇的气势。

    鬼使神差般,凛安在离渊身后伸出手,摸了上去。他天生体寒,再热也不会出汗,更别说汗流浃背,此番看离渊热气腾腾的,满载年轻□□该有的朝气蓬勃,不像他,早已经暮霭沉沉。

    一开始还只是单纯好奇的抚摸,到最后,却已然从后面伸出双臂,将离渊整个环抱住。

    离渊怕那些飞扬的火星溅出来烫着他,轻声叫他松开,凛安却固执地不肯松手。离渊便由他了,语气看似无奈,背人处却嘴角疯狂上扬,简直快咧到耳朵上,止都止不住。

    那时,他们都以为这样的光阴能永远持续下去,没想到,短短半月之后,它便戛然而止了。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即将轰烈袭来,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却还对它一无所知。

    第283章鸿门宴

    凛安闭关的后半个月里, 六界发生了两件大事。

    这第一件,是三千金甲的首座终于定了下来。然而这位新任的金乌宫主人,却并不是先前呼声最高的牧灵。

    首座大选在即, 牧灵上书仙帝,坚决请辞,说自己长居九重天,许久不闻下界之声,为免德不配位,特来自请下凡历练一番。因归期不定,希望帝君不要将他考虑在首座人选当中。

    仙帝苦留无果, 只能依了他,同意牧灵下凡历劫。但仙帝心里也明白,对方这一去, 很可能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复返便不复返, 牧灵知道他过去那么多秘闻,若不能为自己所用, 也绝不能再留在天上。

    毕竟, 那句德不配位, 还不知在影射谁呢。

    于是,这金甲首座的重任,便落到了湛陵的肩上。

    说起也是奇怪,那湛陵自飞升以来, 便独来独往, 桀骜难驯。即便得了神尊恩惠,入了三千金甲,也从未去太始殿当面谢过,像头不肯套缰的野马。可近来不知为何, 却转了性子,变得沉默寡言,指哪打哪,像把突然开了窍的宝刀。

    不过他这样,倒正称仙帝的意。

    要听话的,才最适合首座的位子。最好是拳头够硬,又没有舌头,才能叫上位者放心敢用。

    至于牧灵为什么突然要走,湛陵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跟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比起来,好像就没那么重要了。

    金甲首座认主,按说也不算小,可跟后面那第二件事比起来,却微小得仿佛不值一提。

    雨君遇害,摇雨铃失踪,九天不得降甘霖。又逢西北有旱魃出没,饮尽江河湖水,引来天下大旱,上万生灵干渴而死。

    能解眼下燃眉之急的,唯有龙族的镇族之宝

    龙珠。

    非龙珠不能解。

    可龙珠是龙族命脉所在,龙王又怎会轻易交出?

    一时间,各路言论甚嚣尘上,归根结底,都是要逼龙王交出龙珠,避免生灵涂炭。

    就在这时,专司查证雨君死因的金乌宫终于放出确切消息,雨君,还有之前的雷君,都是丧于魔族离渊之手。要想解天下大旱,要么找到并杀了离渊,夺回摇雨铃。要么让龙族交出龙珠,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瀛洲龙宫。

    先前是你姐姐,现在又是龙珠。为父早说过,你跟那个离渊厮混在一块,只会给咱们家招来祸端!

    龙王气得暴跳如雷,血丝爬满眼珠,显然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他气急败坏,指着九赭的鼻子骂:

    混账东西!你知道离渊在哪,是不是?还不快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龙族年轻的太子殿下身穿靛蓝剑袍,跪在堂下,眼中血丝不比他爹少上多少。可他看似跪得恭顺,态度却同样强硬:

    父王,儿臣与离渊情同手足。儿臣可以拿项上头颅担保,他绝不会做这种为祸苍生的事!

    你相信他?你相信他有用吗?有本事你让他们相信!帝君若信,本王就信!龙王早已将王者风范抛到一边,咆哮道:滚出去,去把离渊带回来。他若不肯,杀了也成,一定要把摇雨铃拿回来!

    他这话说得杀气腾腾,九赭觉得刺耳极了,腾地站起身来,跟他爹对着吼道:

    且不说儿臣不知离渊在哪,就是知道,也绝不会出卖兄弟!

    好,好,你很好!龙王怒极反笑,手指几乎戳到九赭挺拔的眉骨上,你不想出卖兄弟,难道想出卖老子吗?!我告诉你,龙珠是龙族命脉所在,本王绝不会交,你若没能耐解眼下困厄,就老老实实照我说的去做!

    谁说我没能耐解龙族困厄?九赭向后倒退三步,一撩衣摆,再度跪了下去。他高高拱起手来,声音激昂:解困之路并非只有两条,儿臣求父王赐兵,儿臣要去西北讨伐旱魃!不除旱魃,势不回还!

    赐兵?讨伐?龙王被惊得险些跌坐回王座上,嘴唇哆嗦:逆子!你可知此时动兵,帝君会以为龙族要反啊!孽障!你休想从我这拿走一兵一卒!若真有本事,你就自己变出兵来!

    父王是老了吗?何时竟变得如此胆怯!九赭冷笑着站起身来,都被仙族欺负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敢反击。招兵便招兵,有什么难的?我就不信我泱泱龙族,竟无一个好男儿!

    撂下这番话,他转身就走,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全然不顾龙王在身后大呼小叫,气得跳脚。

    九赭说得没错,龙族男儿都是有胆色的。他们早为这飞来横祸憋了一肚子怒火,听说太子殿下要带队去杀旱魃,无论成没成年,个个都跑去报名。九赭振臂一呼,竟呼来了一支千龙队,见那些毛都没长全的小龙还在为剩余名额争得头破血流,他只得挨个按着脑瓜子将他们赶走,然后关上大门,开始为奔赴西北作最后的准备。

    后来,当一切结束之后,人们还会回忆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从东海到西北,铺天盖地一片龙影,黑压压的,遮蔽了天空,惊走了那些叫嚣着啄食活人骨头的秃鹫。水龙喷出水雾,火龙带走火焰,风龙吹散灼热,雷龙怒劈妖魔。

    那个时候,在哪怕是大漠深处最固执的老者,看着空中那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都会有些动摇,动摇到相信这位从遥远东方来的太子殿下真的能带来福音。他真的能杀了旱魃,真的能让甘霖重降大地,让地里长出秧苗,树上结出果实,让他们能喂饱家中儿女。

    可他们的九赭殿下,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或许等他再长大一点,等他当上龙王,他能成为护佑一方的伟大君王,可现在,他还太稚嫩了。他能斗得过北方大漠的烈日酷暑,能斗得过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却终究,斗不过藏在暗处的阴谋诡计。

    九赭走前那一夜,破例没宿在军营里,而是回了他跟芳洲的小家。他将毛茸茸头枕在芳洲柔软的大腿上,又慢慢向上蹭到了女子怀中,被她的手臂温柔环抱着,那么香,那么暖。

    小洲,我给你唱支歌吧。

    芳洲摸了摸他的脸,俯身在九赭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柔柔地笑:好。

    她没问是什么歌,九赭也没解释,就那么自顾自低声哼唱起来:

    青天朗朗,云海茫茫,熙攘海内,独我为王。

    地野苍苍,瀛洲荡荡,问我儿郎,何时归乡?

    一滴冰凉滴到脸上,九赭睁开眼看,见芳洲在无声地流泪。她在他身边躺下了,环抱住他的腰,脸埋进肩窝:九赭,你怕吗?

    怕,怎么不怕?九赭将她拉出来,替她吻掉脸上的泪,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揉搓,可一想到回来以后,天下旱灾能解,龙族也能平安,我就不怕了。况且

    芳洲眨着眼看他,睫毛忽闪忽闪,很无辜的样子:况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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