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捧我上皇位 作者:鹤安

    &所有人都想捧我上皇位——鹤安(23)

    他摇首道:罢了,先生还是继续讲学罢。

    楚青痕见人气色不好,现下也无心思再听学,继续讲下去也只是做无用功罢了,索性拒了:殿下不必勉强,今日早些下学罢。

    施昼这几日疲惫的很,既然楚青痕提出来了,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应下了。

    他眸子里盈上笑意,鲜活的不行,直直瞧着楚青痕道:先生真好。

    楚青痕对上那双漂亮的眸子,心上不知为何微动,他垂下眸收拾桌上的物什,避开人的视线,声线还是平稳的:那臣先退下了。

    施昼应下,顺下起身目送人出书房:嗯。

    楚青痕一身白袍,手中握着几卷书,文人的高洁、翩翩公子的清冷,好看的令施昼移不开眼。

    待到楚青痕转身要退出房外时,才开口道:明日见先生。

    楚青痕淡声应了:殿下好生歇息。

    房门被阖上。

    施昼重新坐下,靠着椅背,舒服的叹息一声。

    他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觉着楚青痕比上书房里的夫子好上太多,若是那些夫子们,别说只是单单气色不好了,就算卧病在床也会来到跟前滔滔不绝的念叨书里的内容。

    施昼隐隐觉着自己忘了什么,漫不经心扫过书房那满架子的书时,才突地恍然。

    楚青痕借给他的书!

    他一直念着要还给人,最近心思烦扰,老是忘记,今日又忘了。

    不过楚青痕刚走不久,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施昼赶忙把一早就收拾好的那堆书抱在怀里,出了书房随便找了个太监接手过去。

    他追着楚青痕,那太监追着施昼。

    先生停步!

    施昼喊,他几步跑过去,大力攥住楚青痕的手腕。

    他跑了一路,被冷风刮了一路,手心是凉的,这下触手又是温暖的。

    楚青痕一身清冷白袍的底下,暖的不行。

    令施昼想起,同样是一身白袍的施斐,温润的底下,却是冷的他一抖。

    他压了压心思,把这些无关的对比抛出脑外。

    楚青痕一怔,转身去看人:殿下怎的追过来了?

    施昼跑的气有些不顺,微喘着气,面上染了些粉,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上唇,才道:先生的书本殿

    施昼深呼吸,把气喘匀了:一直忘记还,方才突然记起,就追过来了。

    其实那些书,楚青痕并不在意,虽说是借,但在楚青痕心里就是赠给施昼了,借完书的第二日他就去买了新的回来。

    莫名的。

    楚青痕看着面前年轻的小殿下,莫名的隐瞒下,又莫名的这般道:那殿下可要随我一道出宫?

    施昼想,自己出宫去拿的书,自然也得亲自送回,不然有怠慢之意。

    于是应道:好,我让他们备马车,先生稍等。

    楚青痕低声回:嗯。

    他们坐下马车,一路出了宫,到了大街上,进了闹市,在马车里便是嘈杂的人声。

    施昼坐不住,掀帘看了一眼,而后吞了口口水。

    烧鸡,剔了骨的,整只被吊起,金黄色的油滴从酥嫰的皮上滑落,那肉里也滴着汁水。

    那铺子还在给人做生意,取了一只下来,用油纸裹住,接过油纸包的人馋的受不了,就地大快朵颐起来。

    施昼就看着人扯下那肥厚的鸡腿,咬了一大口肉。

    馋了。

    楚青痕将一切瞧在眸中,却并未出声,直到他的小殿下欲言又止的看了他好几眼,才出声问:殿下?

    他眸底压着丝笑意,马车里光线昏暗,叫人看不出。

    施昼咳了几声,问楚青痕:先生可想下去逛逛?

    楚青痕也不在作弄人,符合施昼的心意道:随殿下意。

    施昼立刻接口:那先生我们下去瞧瞧?

    楚青痕自是同意的:嗯。

    施昼一下马车,顾不得楚青痕,就往回走,走到那铺子面前,毫不客气的要了一整只。

    铺主利索的弄好,施昼接过了油纸包,刚想掏出荷包付钱时,身旁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碎银递给铺主。

    施昼看过去,是楚青痕。

    应是楚青痕以为他身为皇子,不会有带银钱出门的习惯,但施昼出宫惯了,这银钱他自是随身带着。

    他怔了下,一直在他眼中清清冷冷的楚青痕,骤然触碰到这些俗物,仿佛沾上了些人间的烟火气。

    施昼道谢:多谢先生。

    楚青痕只道:走罢。

    施昼边走边吃,半点皇家子弟的颜面都没。

    他下意识递给身旁的人,却突然反应过来他身旁不是与他熟到不行的江奕,也不是卫瑾那不拘小节的纨绔,而是他的先生楚青痕。

    实是冒犯。

    施昼立刻想伸回手,却没想到楚青痕微低头,就着他的手轻咬了一口。

    他瞧得仔细,那薄唇贴的是他方才咬过的地方,轻撕了点肉丝,就淡淡移开,面色上也是淡淡的,道:尚可。

    施昼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收回手。

    嗯,这天仙被他扯下凡了。

    罪过。

    楚青痕触碰过的地方,施昼也吃下了肚,人对他都没嫌弃,他自个也不能这么小气,大大方方咽了下去。

    施昼轻扯了下楚青痕的宽袖,这人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快撞着人了也不知避避。

    此时走的道狭小,路边一乞儿跪坐在地上乞讨,面前摆着个破碎的瓷碗儿,里头是稀疏的铜板。

    方才楚青痕就差几步,就踩着人讨饭的东西过去了。

    楚青痕定睛一看,随后俯身在那碗里放了些碎银,低声道:抱歉。

    那脏污的少年似是孤僻阴沉的性子,看了楚青痕一眼又畏缩的垂下,蚊子声道:谢谢谢。

    施昼也想出一份善心,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蹲下身借宽袖遮挡,塞到那少年紧攥的手中,笑着道:收好,可别被人瞧见了,会抢走的。

    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这少年这般瘦弱,若是手中突然得了什么好东西,被些混子瞧见,定是守不住的,那么他的好心就成了坏。

    少年怔怔的看着他,又看着人走远,攥紧了那锭银子,半响才道:谢谢。

    哟!谢谁呢?得了什么好东西,给爷交出来!是一个有些健壮的男人,身上衣服破烂,头发黏结,瞧着比那少年还脏。

    他蹲下身,大手一握,就将少年碎碗中的银钱揣进兜里,后头跟着的几个青年也上前围起人。

    不是第一次,少年也已经吃过教训,反抗的下场曾让他奄奄一息。

    他想起那位公子的笑颜,又攥紧手。

    男人大力扯住他的头发,啐道:小兔崽子,还想吃教训?

    头皮被扯的生疼,少年皱起眉,配合性的往后仰让疼痛减缓,而后犹犹豫豫的伸出手,才露出银子一角。

    一旁的青年污浊的眼中顿时盛满肮脏的欲//望,急//色的抢过来:这小子走了大运!

    男人松开少年,把银子夺过来,忙不迭的塞进怀里:这贵人也是大方!

    那还不是便宜了我们。

    这小子怎么老是这么走运!

    真是让人不爽!

    少年被他们踢倒在地,他抱头,蜷缩起身子默默承受拳打脚踢,猛然一个踢翻,他瞳孔骤然一缩,眸子里倒映着方才那两位公子。

    从喉腔里挤出嘶哑难听的低笑。

    被看见了啊,他难看的、丑陋的、被任意羞辱甚至屈服的一幕,抱歉玷污了你的眸子,求求你别看了

    楚青痕似乎能从他身上看见自己以前懦弱无能的一幕。

    预料之中的,他看见施昼冲过去阻止。

    本来一开始只是简单看了几眼,施昼见少年乖乖交出去后,觉得这人还是拎得清楚的,没有因为身外之物而选择丢了性命,却没想到那群混子仍不肯罢休。

    一群垃圾,施昼眼里泛出冷意。

    他身后的楚青痕只静静站在那看着,似乎叹息了声。

    不愧是母子吗?一样的好心。

    袖里的匕首探出,刀刃用令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贴到男人脖颈上,施昼冷声:停手。

    那男人还不以为意,低头一看,吓得直接坐倒在地,大喊道:停停停!

    银子拿出来。施昼威胁的将刀刃往内压。

    刺痛感让男人恐惧的不行,从怀里掏出来所有的银子就想讨好的给施昼。

    还给他。

    男人一下黑了脸,咬牙切齿的将银子丢到一旁的更加破碎的碗里。

    跪下来,道歉。

    男人眼里满是愤恨跟屈辱,让他给一个废物跪地道歉?!又不得不恐惧的跪起身。

    他递给一位还算镇定的青年一个眼神。

    就在那一刹那!男人手肘猛地往后一撞!那青年配合默契的往前一扑,其余青年也暴起围攻而上。

    就这些人三脚猫的功夫,施昼根本没带怕的。

    快速侧身一躲,匕首配合内力瞬间往前飞起,直直插进扑过来青年的臂膀,那青年痛嚎一声跪倒在地,施昼手下一转,掐住男人的脖颈,大力收紧,男人面色涨的青紫,双眸睁大到几乎暴出。

    这一幕直接逼的剩余几人不敢靠近。

    那男人终于知晓怕了,内心充斥着对死亡的恐惧,断断续续的从口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施昼松开手,低声道:滚。

    一群人逃命般地瞬间跑的不见人影。

    那少年还倒在地上,身上疼的不行,勉勉强强半撑起身,垂下眸不敢对上施昼的视线,小声道:谢谢。

    施昼蹲下身:能走吗?

    少年点点头。

    施昼道:我带你去医馆。

    他问少年:你怎生不去找个活儿干?

    少年小声回:我年纪小,力气不大,还吃得多没人要我。

    楚青痕听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府上还缺伺候的人,你可要来?

    这孩子瞧着可怜,当年有人这般救他,现下楚青痕也无妨再救别人。

    施昼听了有些诧异,他见楚青痕方才淡漠的模样,以为人是不屑于理这些麻烦事,此时却开口了。

    少年自是无二话。

    医馆。

    大夫在内堂给人治病,施昼跟楚青痕在外堂候着。

    少年不再此处,施昼也有机会提方才的事:先生是好心人。

    楚青痕只道:你觉着是就是罢。

    此时在外头,他也没再喊殿下。

    施昼困惑楚青痕有些生硬的语气,以为人不同意自己的说法:先生的确是啊,换做是我,付了这药钱也就作罢了。

    就算他在宫外有府邸,也不会再多管,收纳来历不明的人,他又不是嫌麻烦不够多。

    楚青痕摇首,口中提起另外一语:你

    他顿住,这般称呼实属失礼。

    施昼知晓他在困扰什么,道:先生唤我阿昼即可。

    阿昼单单这两字一瞬内就在楚青痕心上滚了好几圈,才出口道:阿昼为何救他?

    施昼想都没想,就道:心下不忍就出手了,倒是没想其他的。

    楚青痕在心里道,还是有些不同的

    施昼也问他:先生呢?

    楚青痕在袖子的手微微一攥:觉着他可怜得紧。

    他垂眸看着杯中茶,神色仍是淡漠:同我一般。

    施昼没反应过来,只看着人:先生?

    楚青痕眉眼无波,道:便救下了。

    施昼突兀的想起那次在书房里楚青痕道他父母对他是厌恶的,可是楚青痕背景上却是一家和睦,他开口试探道:先生说笑了,先生家境殷实怎会同他一般?

    楚青痕却是没再开口了。

    等少年看好伤,大夫开了药后,三人打道回府。

    楚青痕进府后,让坐着轮椅的管家带少年下去安排了。

    施昼捧着堆书,在心里想,楚青痕府上还是同上次那般沉静,他一路随着楚青痕走到书房,在院子里看见一位有些年纪的老人修理着白梅树垂下的花枝。

    他这时才突然发觉,楚青痕府上的奴侍怎的都是老弱病残?他想着想着,心下有了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先生府上的奴侍该不会都是京中的乞儿?施昼问。

    楚青痕推开书房木门的动作顿了下,道:大部分。

    施昼心下惊叹,楚青痕心地暖的不如面上那般清冷。

    他跟在后头,也进了去,顺手将房门阖上。

    楚青痕手中替他拿了些书,打开暗室后,提了个烛台停在门外。

    施昼疑惑他怎么还不走,就听见人道:阿昼若是还怕的话,就仍牵着臣的衣袖进去罢。

    施昼本是不怕的,被楚青痕这么一说,往那黑黝黝的廊道看了一眼,顿时就怕了,抬手牵住人的袖摆,才微微安心,牵住了。

    待他们穿过狭窄的廊道,楚青痕开始点亮烛台时,施昼才微松了口气。

    他如上次那般,扯着人衣袖,乖乖的跟在人后面,看着人点亮一盏一盏烛台。

    施昼看了许久,将心下压着的好奇问出:这些乞儿大都来历不明,先生不惧吗?若是他们有旁的心思岂不是引狼入室?

    楚青痕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又继续:瞧过的,他们眸子是干净的,臣不惧。

    施昼忍了又忍,还是问:先生为何?

    烛台此时已全部点亮,楚青痕将手上的烛台放在室中的木桌上。

    他道:臣并非家境殷实。

    楚青痕走到一处空着的书架前,将怀中的书整整齐齐的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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