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雀 作者:寒潭鸦

    &盲雀——寒潭鸦(141)

    采石场里进了几个老缅?携带多少武器?他们进入采石场的目的是什么?幕后指使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不知道董亮已经两眼空洞全无生气,仿佛连痛觉都没有任凭小腿上汩汩冒血,半晌后,却见他突然眼底闪光猛地抬起头,惊醒并呜咽:

    车车!

    与此同时,三辆巨大的八轮自卸土方车正缓缓驶过采石场巨大的铁栅栏门,沿运输平道向北边平整的场地上驶去,稳稳的开到工棚不远处的山壁底下,依次停好,车头正副驾驶室门打开,跳下来6个工人。

    近5米半长的货斗被篷布遮蔽严实,里面的砂石土方和石料堆积得冒了尖儿,车牌号分别是:滇Q6**33、滇U29***和滇U890**。

    采石厂最北端,是早被挖空不能再往前作业的断崖和滑坡,厂办行政楼、简易工棚、危化品仓库、工人宿舍、食堂和休息场所都在旁边,工棚往外不过五十米便有直立高耸的崖壁,为了防止塌方,沿山壁下部斜坡修建了近8米高的网状水泥挡墙。

    水泥挡墙前面,就停着那三辆大货车,辛苦了一路的司机们围在货斗后面聚众点烟。

    为首的那个,先拧开保温杯喝了口热茶,再深嘬一口香烟,才慢悠悠的拿出手机拨号码,常年生活在机械轰鸣的高分贝噪音环境里,交流基本靠吼,打电话也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生怕对面听不见。

    老董!接货人呢?拉半道上又让哥几个转回来,一进厂子还被你领来的老缅撵到工棚旁边,不让停进采区,你们是准备让哥几个把东西往哪搬啊?搬你办公室里去啊?

    工棚!?

    对面老董的声音明显也很诧异,但等了一会儿,又听见他压着嗓子说:

    钱不少给,货不用你们管,哥儿几个先回宿舍待着去,今天不出车。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驾驶员满脸狐疑,有工友围上来问:

    老董啥意思?昨晚大半夜火烧屁股一样现在却又不让出车就让那些货这么摆在车上啊?那能安全吗?

    能有啥不安全?为首的驾驶员沉下脸,抬手一撞工友的肩背嫌他疑神疑鬼,边推搡着几人向宿舍走去边大咧咧的喊着:

    以前又不是没摆过,又不是没人查过,不照样屁事没有么

    电话这边,董亮倚靠着水泥墩子挂断电话,低头看着冯旌海递来的香烟,愣了一会儿,才接过来闷闷的抽吸一口:

    北边工棚底下有暗道,直通山腹内的药厂,知道内情的有我、他,还有今早押车的六个司机,里间厂子里的东西已经搬空了,但人还在,有一个驻守在里面,带着几个厂里的保安,是那些老缅安排的,说是要有人从通道里面出来,肯定是来搞事的,让我们把人先堵在通道里面,不能让他们跑出来。

    搬空了?冯旌海惊疑:谁向你们透露的消息?老缅有几个人?他们进厂的目的是什么?

    董亮皱了皱眉,开始陈述事实般编瞎话:

    没谁,荣星会所一出事,我为了安全起见,就决定连夜把厂子里搬一搬。老缅是徐兴荣找来了,前两天虎哥不见了,偏偏那时候徐兴荣说找他有重要事,自己又脱不开身,就安排他们几个进来找赵虎,跟我见过面说过话的就2个,但他们的人绝对不止这个数。

    尔扎:你他妈放屁!徐兴荣连你的工厂具体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端了他的会所就能唬住你?你要就这么点胆量你还敢搞这杀头的买卖?说,到底是谁给你递消息让你关厂?

    董亮立马咬紧牙不吭声,负隅顽抗。

    尔扎都惹强压怒火,深沉的喘息了一口,明白眼下必须得先救人,再一联想他所说的北侧山壁和山腹,以及那张潦草的矿坑巷道管道图纸,忽然问:

    你们采石场的蓄水池、沉淀池有几个立方?位置在哪?从哪里引水?

    董亮一愣,不明就里老实答道:

    蓄水池、沉淀池都在采区北边的半山坡上,有2300立方,水源来自山体地下水,厂里打了排污井和水井,今年西南省份大部分地区都干旱,水位一直达不到标高,水池枯得都快见底了,一个月前开始下雨才有所缓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水位还是在水平线下,我没办法才从山下引水,制砂成本立马高了一大截。

    山体地下水?尔扎都惹惊疑的睁大眼睛,急声问:铁烙山附近不是没有天然形成的蓄水点吗?

    没有明湖,但有暗渠。反正只要和制毒无关,和药厂无关,董亮便答得干脆,

    整座山体里暗渠不少,附近又有好多规模小的采矿厂和作坊,产量不够排污不达标,为了应付环评检查和压缩采矿、制砂成本,清水、废水都不敢走山下的水源和渠道,而是往山腹里抽排,挖了堵,堵了挖,根本管不过来。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山那边的采矿场,那座厂矿十年前就是因为矿坑渗水事故死了三十好几个,厂子赔了个精光,才炸洞封的厂。

    尔扎都惹如遭雷劈,赶紧用董亮的手机拨到厨子的通讯器上,冲接电话的林逆涛怒吼出:绳子已经解开,你俩必须马上离开!便挂断电话,

    又借冯旌海的手机拨给余知检:

    你他妈在搞什么?警力增援呢?

    已经跟着那三辆车进场了,最多五分钟,你们的位置。

    采石场西南角第三阶采区平道,林逆涛还在山壁上面,你是想害死他们吗?你他妈赶

    一个紧字还没有说完,屁股底下的水泥墩子却猛地抖了一下。

    紧接着,山体很远处有轰隆隆的一声闷响,这个声音才是董亮最熟悉的,闷沉鼓动,不敞亮,不刺耳,却让人心翻,像是有地龙滚动喷出一股强烈的怒气,掀得山体水波一样往外涟漪。

    是山腹内深孔爆破的C4=炸=药被=雷=管=引爆,巨量冲击波在管状巷道内爆发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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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事今年闭,后面的正文情节不多了,会在今年最后一天全部放出。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完结了攻坚克难,奋战年底!秃头大哭!

    第139章 评议

    爆炸了!?

    西南省府, 省委常委办公区, 行政楼六号楼。

    身着便服的余知检一扔签字笔,嚯得一下从真皮沙发里站起来, 原本摆在膝盖上的表格A4纸和文件洒了一地。

    卢隐舟他敢!他真的敢!?

    四指扣紧掌心肉,拇指放进嘴里, 愤恨的闭紧牙关,指甲崩断螺纹破裂,渗出一手血。

    脑袋里急锣重鼓敲得嗡嗡作响,余知检讶然,他卢隐舟他是疯了吗?就为了掩盖浓黑处那些的罪行, 他胆敢倾山毁证枉顾那么多条人命, 还真是一条尽忠的好狗。

    再弯腰去扒拉地上的材料, 找到刚刚被压在出境事由申报表下面的那一摞,边逐项扫过去确认边对着手机部署道:

    尔扎老师, 博县铁烙山方圆9公里范围内, 有大小石厂、制砂厂、砖厂、铸件厂共38家,其中你们所在的采石场有在岗工人174人,厂里有二十一座客车1辆, 小型客车4辆,运输土方车8辆, 刚刚进入厂区的丽州博县公安局警力共计40人, 警车8辆, 负责指挥调度的是他们县局巡警队队长, 姓邓, 可以信任,他的联系方式你记一下!

    十四分钟内顺序爆破4次,时间间隔不规律,我推测=炸=药=是根据山腹里不同性质的岩层和窖积水位置安放的,首当其冲就是北侧山坡和厂房边的断崖,那帮畜生不止是想倾轧,更是打了让积水冲掉腌脏的主意!余知检,我顾不过来!

    我明白!余知检打断尔扎都惹,忍不住又抬手狠咬拇指指腹:人命第一。

    这种时候你才说人命第一,怕是晚了点!

    尔扎都惹愤恨不已逞口舌的诛心之言最终也没骂出口,挂了电话,他立即就把林都推上警车。

    但不用他诛心,余知检自己已经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指甲裂口渗出血珠,在省委组织部干管处办公室干净透亮的大理石瓷砖地上,滴落出一点一点刺目的鲜红。

    余余处长表格您填好了么?我们副部他刚回来

    刚还觉得这公安厅领导很谦和,怎么转眼就要吃人了?

    办公室文员小姑娘战战兢兢的凑过来,偷偷瞄一眼地上的血渍,再紧张的盯着来人眼角边那道突兀狰狞的疤,她也知道这会儿绝对不是提醒盛怒中的领导按规章制度报备事项的好时候,可也不能一直干瞪眼耽误事儿,时间紧迫,这一项办完,后头还有好多流程要走呢

    闻声回神,余知检再弯腰捡起刚填了一半的表格和签字笔,十分不讲究的往衣服上一抹血,龙飞凤舞迅速写好,取出红印泥往签名栏上按好糊成一团指纹,递给小姑娘,便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编了条短信:

    【勉子,对不起,但我不能收手。】

    源州,临潭,缉毒队办公室过道走廊。

    刚从医院折返的张程勉看到短信时,气得血压蹿高伤口直飙血,恨不得把手机砸到墙面上。

    老余你混蛋!你让我还有什么脸再去见姜大哥?还有什么资格再去给林大哥一家祭酒焚香?你他妈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却让我抵上一条命都不够!

    怒火冲天,控制不住情绪手肘往墙面上砸出一片淤青,安排出去跟着冯旌海的弟兄们在突发变故的第一时间就向自己汇报了铁烙山采石场的情况,有人正九死一生,无比凶险,可他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

    因为一墙之隔的会议室里,还坐着满屋子等他指出下一步行动方向的前辈同僚,余知检不收手,就意味着接下来马上就会扑向临潭、扑向源州、扑向西南一线公安缉毒队伍的,是一场恶战!

    勉子,出啥事了?

    说没事谁也不会信,张程勉吊着胳膊定了定神,满脸愠色的真话假话掺一块敷衍:

    小涛有消息了,他和姜铎在一块,这两小混蛋不知道抽哪门子疯跑去周箐调查无名尸体,把事情越搞越大,越搞越难收场,追逃组现在全是郑侠他们特警队的,我担心两边起冲突时,老郑下手太狠。

    他活该!方娅夜叉一样炸了毛两手叉腰,冲他们原大队长黑脸竖眉头,怒其不争!

    勉子,你还护着他啊?这臭小子真是和三两一个德行,就该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等郑侠把人逮回来,老娘我都得大耳刮子扇他,!

    不护着,我也得使劲收拾他!张程勉笑骂附和,又凑近轻声嘱咐:

    看他把我们方姐给气的方姐,先别给里面的说,等等老郑的消息。

    方娅点点头,重新换上担忧的神色:

    勉子,撑得住吗?你干嘛那么着急回队里?警令室老罗一上任就把在岗的集中起来搞政治理论提升,大家伙儿都憋着气呢,要不,我就说你还在医院,咱别搭理他。

    这种时候还搞理论学习?张程勉嘴角抽了抽面露嘲讽,再神色一肃,抬脚就往会议室去,霍局越逼我,我越要死赖在队里。

    但前行不过几步路即将推开会议室大门时,张程勉忽然不动了,只定在门前细不可闻的轻叹并坚定:

    我得在临潭缉毒队,等着他俩回来。

    午后2点,乌云翻滚。

    天色晦暗得像是已经到了黯哑无光的傍晚,会议室亮起灯,残破老旧的玻璃窗框被临潭的狂风推攮的吱吱呀呀,几乎要盖住暂代履行缉毒大队长职务的罗主任那又哑又慢的讲课声。

    但除了缉毒队众人,会场里其实还坐着刑侦、治安、刑事技术和派出所的不老少民警,肩章通通是二条竖杠带星以上,有实职也有光享受待遇的,范围明确针对性很强。

    基本平日里都和被禁闭隔离的老姜有点交情。

    赶情他们这一伙风风雨雨二十来年的老公安,反而思想觉悟都不太够,还得专门被挑出来搞集中学习。

    黑明辉心内呸了一口,坐在会议室第一排却明目张胆昏昏欲睡,从一开始不耐烦、不理解,愤怒不甘到后来被催眠得神思飘忽,不知怎么忽然就回忆起20多年前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刑侦缉毒本就是一家。

    那会儿自己和老姜分别隶属于当时的刑侦一队和三队,追犯人时一起牵过驴一起骑过马,开过手摇把拖拉机,仗着年轻,带上两光馒头就敢翻山越岭的追踪侦查缴土匪,和种鸦片的周旋,帆布胶鞋的鞋底都磨破过好几双。

    到后来,三队改制成涉毒案件专办队伍,老姜开始搞大烟案子,专业性更强,自己却是五花八门的恶性案件年年都要办,故意伤害、诈骗、盗抢、性=犯=罪、甚至是处心积虑的预谋杀人,形形色色什么品种的作恶者都见过。

    但恶性案件以不可预见的随机性和短时利益居多,犯罪主体动机成分复杂,不像涉毒的,利益链条深辐射范围广。

    底层药瘾者往往也会成为社会治安隐患点,中间分销商则隐蔽于各行各业,大部分还涉赌涉黑驳杂不堪,而在往上,那些数钱数到手抽筋的

    是社会机体关键部位的跗骨蛆虫,他们参与的最少,手一抬就够了,却能豢养出一个体量庞大的浓黑世界。

    要进一步加大反腐倡廉的力度,扎实推进惩治和预防腐败制度体系建设,严肃查办公安系统贪腐渎职案件,实行空前严厉的重大事故直接责任人、部门负责人、分管领导问责举措和一票否决

    报告!

    会议室沉重的对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断讲课人,张程勉和方娅不待人说请进就自顾自的往里冲,端坐在主席台上刚刚兼任缉毒队主政官的警令室老罗,有点挂不住脸,又不好发作,只得关心的问:

    张大队,你怎么又回来了?

    已经处理完伤口也输了液,医院里我待不住,队上还那么多事情,虽然从现在开始我既不用管也不用担责,但一时也丢不开,是不是?

    罗主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作声,心底有盘算,干脆趁空隙让听课的民警们松松筋骨,自己也喝口热茶润润喉咙。

    过了三五分钟再准备开口继续讲课时,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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