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险境 作者:苏冬至

    &无限险境——苏冬至(152)

    红色丝线闻着血气,已经钻出孔洞,像一朵猛然绽放的彼岸花,刺目,妖异。

    铜钱的红色丝线被充沛的阴气滋养得肥美柔软,游走速度比先前更快。

    蜡笔小男孩已经放弃抵抗,只是不甘的盯着季思危,眼神怨恨又绝望。

    镜中世界的阴气比前两次稀薄了许多,看来快见底了。

    也是,副本不是什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方。

    季思危回到镜外的时候,铜钱上的血迹面积再次扩大,已经接近总面积的五分之四。他的异能也因此精进不少。

    季思危睡了一次安稳觉,第二天醒来,发现任务者们都放松了很多。

    这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他们就能重返现世,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这天闻人教授没有出现,任务者们怕节外生枝,安分地待在古堡里,寸步不离。

    季思危待着无趣,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散步,没走几步就碰见管家。

    管家的头发愁白了大半,一见到他就连连叹气。

    季思危觉得他有趣,逗了一句:管家,你叹什么气呀?

    没了,这里快没了。管家叹息一声:小客人,先失陪了。

    这句话耐人寻味,季思危走到门口,看到一个褪色的世界。原来青翠欲滴的植物只剩淡淡的绿色,红色的屋顶掉成了粉色。

    天空灰蒙蒙,万里无云,远处的一切变成了深浅不同的灰色,像一张定格的黑白照片。

    只有古堡维持着原状。

    难怪管家说这里快没了,因为这里的阴气差不多被季思危榨干了,快维持不下去了。

    晚上,树儿的门前出现了蜡笔画。

    树儿有些慌,她不想死在这,所以和柠檬商量着,把空房间里的镜子搬过来,学季思危之前的办法,把两面镜子绑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实施,季思危就上门了:我今晚可以待在这个房间吗?

    树儿看不明白他的做法,指着门口说了句: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房间被选中了吧?

    知道,不用忙活了,不会有事的。季思危问:我可以进房间吗?

    树儿求之不得:当然可以。

    因为焦虑,树儿和柠檬一直坐立不安,在这种不安的氛围下迎来了午夜。

    镜面出现阴气,季思危站了起来,捡起树儿找到的一捆绳子: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树儿紧张地问:去哪?

    季思危指向镜子:我之前去找过了,抽屉就在镜中世界里。

    真的吗?树儿喜出望外,也顾不上害怕了:这么说我们今晚就能回去?

    季思危淡淡嗯了一声,走进镜子里。

    树儿和柠檬对视一眼,咬牙跟了上去。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思危非常熟练的把房间里的幽灵捆上,开门,准备扬长而去。

    见她们不走,季思危回头:愣着干嘛,走啊。

    两人这才回魂,忙不迭地跟上。

    季思危进门的时候,蜡笔小男孩正巧回来,见到房间里的不速之客,生生止住了脚步。

    又见面了。季思危看向白色柜子,只见第二个抽屉上印着一块巴掌大的血斑,他笑眯眯地问:我现在要走,你要拦吗?

    这副本经不住他折腾了,免生变故,现在离开最合适。

    灵魂被碾碎的痛苦从来没有被抹掉,小男孩更恨不得他马上消失:走走走,快走。

    好歹也相处了一周,你这么绝情,真令人伤心。季思危摆了摆手,拉开了染血的白色抽屉。

    磅礴的光雾涌出,将他们卷入其中。

    意识恢复清醒时,季思危又嗅到了D7470列车特有的气味。

    小家伙,回来了?边上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听着年纪不轻了:车快要到站了,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季思危抬起手,看见白白嫩嫩的手掌,一用力,手背挤出几个小窝窝。

    这尺寸也太小了吧?!

    他伸手摸脸,摸到一团柔软。扶着柜子站起来,忽然发现自己比前面的椅子高不出多少。

    又矮了。

    季思危抬眼,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

    进副本之前,他和这双眼睛对视过一次。

    D7470的列车长,看着很神秘,不过现在态度温和,不像难缠的人。

    列车长瞥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列车的灯光照亮了前路,冷光之中,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小白圆点,隔着一面玻璃,仍让人感觉很有灵性。

    季思危整理过长的衣服,问了一句:列车长,你知道要怎么回去吗?

    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季思危又是一阵头疼。

    列车长:回去?回哪儿去?

    季思危:回羊城南站,回地面。

    列车长沉默片刻,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是生灵吧。

    季思危:嗯。

    怎么上了这辆车罢了,我也不问你原因。列车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说:你要回去,首先要得到一张重返人间的车票,然后在终点站下车,找到0号站台,等一辆列车。

    列车长身上没有一丝阴气,似乎也是个活人。

    季思危问:请问,我要怎样得到车票?

    列车长:车票?你已经有了。

    我不记得我有返程的票。季思危一愣,打开背包翻了一遍。之前白影给的彩色棒棒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彩色的火车票。

    起始站是鬼门关站,终点站是羊城南站。

    车次是A0000。

    座位号是15车厢10号。

    发车时间没有注明。

    原来这辆车的终点站真的是鬼门关。

    季思危收好车票,问道:列车长,我的身体还可以恢复成原来那样吗?

    列车长意味不明地说: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轮回不灭。轮回轮回,有来既然有回。

    在这之后,两人再无交谈,季思危安静地看窗外的小白圆点升了又落,如此反复。

    下一站是鬼门关站,列车已到终点站,请旅客们带齐所有行李物品,在此站下车

    列车缓缓停下,列车长做完一系列操作,又拿起他的水杯,慢慢抿了一口:小家伙,你跟我走吧。

    季思危跟在列车长后面下了车,终点站和他想象的差距很大,这里没有长相狰狞的鬼怪,也没有血池古林之类骇人的场景。

    这里就像个面积稍大点的车站,装修得比羊城的新高铁站还要气派。

    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数都是小孩子,有的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看着还怪可爱的。

    列车长带他走了一路,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里,给他指了个方向:你去那里检票,找0号站台候车,记住,到了站台后就不要往回走了。也不要再来这个地方。

    季思危说记住了,想道声谢,列车长却消失不见了。

    第十二卷 百无禁忌事务所

    第204章 我好了

    检票口站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胸前挂着张工作证,上面没有照片名字之类的信息,只写了个笔划粗犷的回字。

    她频频看向季思危,主动问道:检票吗?

    季思危点头,找出彩色车票,礼貌地递给她:麻烦了。

    检票员用朱砂笔在车票上划了一道,又递回,却没有放行,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思危,似有难言之隐。

    季思危望向里面:我还不能进去吗?

    可以。检票员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又跃跃欲试:那个,我能捏一下你的脸吗?

    季思危闻言一愣,谨慎问道:捏脸才能放行吗?

    不是啦。检票员慌张地摆了摆手:这是我的私人请求,那什么你长得太可爱了。

    这样啊。季思危弯起唇角,拒绝道:不行。

    检票员失望地收回手,蔫蔫地说:你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向左拐就到站台了。

    季思危道了谢,走了两步就被喊停了。

    检票员不知从哪翻出一双鞋子来,递给季思危:你应该需要鞋子吧?这是我买给小外甥的,给你穿吧。

    季思危有些诧异,他现在的身体太小了,鞋子根本穿不住,只能提在手里,袜子打了个结,还踩脏了。

    接过鞋子,季思危又道了声谢,想了想,忍辱负重地说:给你捏一下脸吧,就一下。

    真的吗!检票员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捏住季思危的脸颊,一脸满足:软绵绵的。

    好了,松手。季思危耳朵尖一红,穿了鞋子匆匆走入通道。

    检票员看着他的小小背影,很想喊一声再见,但考虑到这里不是适合再见的地方,只好作罢。

    0号站台前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很远。似乎彼此不认识,皆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车票上没有写明发车时间,附近也没有公告牌。

    季思危挑了张最近的排椅,安安静静地坐下等待。

    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未知号码:回来了吗( ˙˙ )?

    不知怎么,看着这个鬼少年惯用的表情包,鬼少年贴着黄符纸的脑袋就生动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季思危回:在等车了。

    未知号码:善。

    车站里的灯光照明范围有限,视野的尽头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也不知道这里多少度,季思危感觉有点冷,把八尾猫当做猫形暖炉搂着才缓和一些。

    几位乘客无声无息的,连姿势都不换一个,季思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声音,一辆红白配色的列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轨道上。列车的侧面印着列车车号,正是他等的那一辆。

    每一节车厢的门依次开启,季思危看向四周,其他乘客动了。

    他带着八尾猫和小木偶前往15号车厢,走到对应的位置坐下。

    整节车厢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温度却宜人。

    列车很快就开了,季思危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打了个哈欠。

    八尾猫甩了甩尾巴:虎牙,你睡一会儿吧,我和小木偶守着你。

    小木偶摸摸季思危的脸颊:主人,睡吧。

    季思危确实有些犯困,他点点头,抹掉眼角的生理眼泪,脱了鞋,蜷在椅子上睡了。

    累了一路,季思危这一觉睡得很沉,他醒过来仅仅是因为皮带勒得太紧了,双腿也憋屈得慌。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听到八尾猫说了一句:虎牙,你变大了。

    哪里变大了?季思危嘟囔一句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变大了一号,不是之前那种肉肉的样子了。

    列车长说有来就会有回,在来时的列车上他变得越来越小,在返程的列车上就会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季思危松开皮带,放下挽得高高的裤脚和衣袖,看向窗外。

    夜幕纯粹,满天繁星,列车行驶在清澈的水面上,目之所及,是波光粼粼,是星光灿烂。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没有开窗,却好像能感受到外面的风,季思危不困了。

    这辆列车一直没有停下,期间有工作人员出现,送了一次餐。

    季思危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长大,天亮的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在车里见证了一场日出,看云卷云舒,绯红的霞光铺满水面。车厢里充满生命力,他的疲倦一扫而空。

    再后来,列车行驶的速度陡然变快,快得他看不清窗外的景象,等列车慢下来的时候,他才惊觉外面的风景很熟悉。他又回到了荒废的羊城南站。

    列车到站时,没有广播提醒,门开了之后,乘客们自觉下车。

    下了车,手机的时间再次运转。

    凌晨六点,车站里面亮着灯,隐约有人声传来,这里也没有变回杂草丛生的模样,看来羊城南站还在营业。

    季思危按照指示牌出站,走到候车大厅的时候,几个安检员看到他皆是一惊。

    嗯?先前给他安检的哥们儿眼睛瞪得老大,表情非常夸张:你还真的回来了?!

    卧槽,我当班到现在头一回见到从鬼门关回来的非工作人员!

    别说脏话,我们是有编制的人,被头儿听见了小心挨训!

    这少年什么来头啊?

    活活人?!

    几个安检员看着都挺年轻,季思危的出现似乎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季思危朝他们挥了挥手,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出了羊城南站的大门。

    打了辆车回到家,季思危强撑着精神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阿姨在休假,但冰箱里还是塞着满满当当的食材。

    季思危饥肠辘辘,给八尾猫倒了猫粮,准备随便做点吃的。

    他确信自己很清醒,但切菜的时候,有一瞬间菜刀突然不受控制,划伤了他的两根手指。

    血流如注,染红了砧板。

    血腥味刺鼻,菜也不能要了。

    季思危止住血,看受伤的位置,果然和他在副本里划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处理完伤口,季思危解下游亭亭的魂力项链,抬了抬腿。身体很轻盈,没有疼痛感。

    他尝试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迈出一步。

    步子很稳,没有摔跤,没有异样。

    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季思危连指尖都在颤抖。他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八尾猫和小木偶,张开双手笑了起来:我好了。

    微风掀起纱帘,送来馥郁的花香,阳光洒在季思危身上,发梢像洒了一层细碎的金光。他笑得那样舒展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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