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险境 作者:苏冬至

    &无限险境——苏冬至(148)

    古堡飘着几盏泛绿的灯火,鬼火似的在风里晃悠。

    季思危一路上只见到两个提着油灯巡逻的人,轻易就避开了,他顺利潜进古堡里面,摸着黑,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他数着门,找到对应的房间。

    原则上,午夜之后,这间房里面的镜子会和他住的房间产生联系。

    他停在房门前,看向对面的墙壁。

    上面挂着一幅装裱好的画,大约四开,光线昏暗,但那粗狂的线条实在太扎眼,黑夜也遮掩不了它的狂放不羁是小男孩的蜡笔画,这间房间被选择了。

    季思危握上门把手。

    打开这扇门,就能验证他的猜测。

    假设时间真的逆转回了一天前,这间房里现在应该有一个幽灵。

    那个被他吓跑的病服幽灵。

    高个子,削瘦,季思危记得它的脸。

    如果它在房间里,则悖论猜测成立。

    如果它不在,季思危就能通过镜子,看到可爱的八尾猫。

    希望它不在。

    季思危深吸一口气,向下一拧,门把手一动不动,似乎上了锁。

    耽误了几分钟,还是没打开门,就在季思危准备暴力拆门的时候,古堡外传来一下肃穆的敲钟声。

    咔嚓一声轻响,紧锁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丝寒意从门缝里溢出,直往骨缝里钻。

    季思危顾不上那么多,推门而入。

    瘦高的病服幽灵微微佝偻着腰站在镜子前,一只手伸出了镜外,听到声音分了点目光给他。

    看到那张脸,季思危心中惊骇,脑子疯狂运转。

    至此,悖论假设成立,他真的陷进了无穷无尽的循环里。

    放任下去,镜中世界可能会出现N个我,更糟糕的情况是我可能会消失,情况会失控我该怎么办?

    无数个想法从季思危脑中闪过,时间过于紧迫,他咬了咬牙,选择最冒险的一个做法。

    他想:改变过去!让我和小木偶无法进入镜中世界!

    黑刀落入手中,他朝病服幽灵走去,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吸得一干二净。

    病服幽灵瞪着一双死鱼眼看他,又扭头看向镜子外面。

    季思危隐约听到镜子外面响起朦胧的声音: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哦。

    病服幽灵既惊慌又委屈,季思危还没靠近,它就像个赴死的勇士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镜子。

    季思危一怔,原来病服幽灵是被镜子里的自己吓跑的。

    难怪那天病服幽灵没有躲回镜子里,而是一口气蹿到了门口。

    季思危不敢耽误,提着刀跑到镜子前。

    镜子外面,是他熟悉的房间,他看到自己的背影,正朝门边走去。

    季思危!回来!我在镜子里!

    情急之下,季思危双手按在镜面上,大声喊道。

    大喊自己名字的感觉非常奇怪,但他顾不上别扭,因为镜子外面的他压根听不到他的呼喊。

    下一刻,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镜和镜外的联系被切断了。

    季思危面沉如水,却没有迁怒于任何物件,他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冷静。

    在脑子里过了一边时间线,他想到病服幽灵跑到镜外世界后,附身在了黑帽男人身上,第二天被八尾猫撕碎吞了。

    这意味着,今天晚上除了他之外,黑帽男人也被幽灵选择了。

    说不定还有转机。

    主人,现在怎么办?

    小木偶有些担心他,这一连串的事情好像刺激得过了头,主人看着不太高兴。

    上楼。

    季思危带着小木偶风风火火地跑上三楼,直接冲到黑帽男人对应的房间外,不出意料地在墙壁上看到了蜡笔画。

    其他房间里的病人好像不存在一样,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儿动静,季思危隐约觉得古堡的氛围不对劲,但现在没时间去深究。

    打开门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幽灵正用双手箍住黑帽男人脖子,粗鲁地把黑帽男人的灵魂拖进镜子。

    镜子外面,刚刚跑掉的病服幽灵压制着黑帽男人的手臂,不让他反抗。

    这个画面匪夷所思,可以列入季思危评选的年度十大诡异场景里。

    季思危也没时间给它安排个名次,马上就冲了过去。

    高大的幽灵反应速度也不是盖的,连忙一脚踩在墙上,加速把黑帽男人的灵魂呲溜一下,整个儿拖了进来。

    因为用力过猛,黑帽男人的黑帽掉落在地,露出光滑圆润的后脑勺,看着脑袋上飘摇的几根独苗苗,季思危也不觉得好笑了。

    镜子外面,病服幽灵对他笑了笑,钻进了黑帽男人的身体里。

    镜中古堡的原则是以一换一,病服幽灵可以合理地待在外面。

    趴在地毯上的黑帽男人摸索到帽子,哆哆嗦嗦地戴好,见到季思危后,顿时大骇: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真的是NPC吗?

    季思危现在哪有空理他。

    这个时候,蜡笔小男孩应该在镜外世界涂鸦。

    完成工作后,蜡笔小男孩会回到二楼的房间里。

    季思危要争分夺秒地去堵人。

    小木偶,走。

    季思危跑得脚下生风。

    你去哪?

    黑帽男人心里一慌,拔腿就要追。

    身材高大的幽灵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摔在地上。

    黑帽男人被摔懵了,浑身骨头像被拆分了一样,他扭头想寻季思危,却只看到一扇紧闭的门。

    第198章 崩坏

    季思危一口气跑回二楼,停在蜡笔小男孩的病房前,喘匀了气后,尝试开门。

    这次没有受到阻碍,顺利打开了门。季思危打开手机背光往里照,灯光晃过镜面,他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

    他走进房间,开灯。

    天花上亮起一盏亮白色的灯,出了故障似的闪烁不停,明灭之间,季思危看清了镜子里的人影穿着条纹病服,浑身裹着绷带,只露出冷漠双眼的小男孩也正在看向他。

    这个画面和季思危进入镜子前的那一幕很相似,只是当时他站在镜外,小男孩站在镜中。

    季思危奔波了一天,在废弃小屋里待着的时候又嫌脏,站了好几个小时,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在镜子前,只是看着小男孩,也不说话。

    蜡笔小男孩见他在这种诡异的情境下,不仅不惊慌,还怡然自得地坐下了,衬衫上满是脏污却不见狼狈,眼睛里更是一片坦然,仿佛他才是镜中世界的主人。

    蜡笔小男孩不爽地眯起眼睛:你不害怕吗?

    害怕呀,不如你放我出去?季思危面不改色,这话敷衍得太明显。

    小孩子真是讨人厌。蜡笔小男孩捏碎了手里的蜡笔,直挺挺地站在镜子外面,看起来没有进去的打算。

    你说得对。反正他又不是小孩,季思危权当小男孩的话是耳边风。小男孩被他不以为意的态度气得内伤。

    季思危休息够了,抬手摸向镜面。

    触感冰凉,指尖无法前进一寸,他没有出镜外的权限,这面镜子就像一堵墙。

    蜡笔小男孩没好气地说:别摸了,摸烂了你也出不来。

    季思危从善如流地收回手:这里的时间是怎么回事?

    蜡笔小男孩答非所问,眼尾挑了起来,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我说过,你会后悔进来。

    这段经历挺有趣,季思危倒不觉得后悔。

    他没有再说话,闭目养神,他知道怎样做才能引诱小男孩说出更多线索。

    见季思危连眼睛都闭上了,蜡笔小男孩顿时觉得自己再次被轻视,他攥紧拳头,劝自己忍住。

    和坐在季思危肩膀上的小木偶大眼瞪小眼了半响,见季思危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蜡笔小男孩有些憋不住了。

    你在镜子世界里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蜡笔小男孩抛出一个诱饵,试图引起季思危的注意:你发现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了对吧,你无法改变过去,而且很快就会陷入新的一轮循环。

    季思危缓缓睁开眼睛,蜡笔小男孩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思危整理好衣袖,问道:天亮之后,镜外的我进入镜子,现在的我会怎样?

    蜡笔小男孩这次没松口,只说:天亮之后,你就知道了。

    季思危套不出话,看了看小男孩裹着绷带的细胳膊细腿:你为什么不进来,站着不累吗?

    蜡笔小男孩冷哼一声:我就不进去,你管我。

    季思危还真的管不着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蜡笔小男孩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忙问:你去哪里?

    季思危走到柜子前,拿出新的一床被子铺在床上,对小男孩笑了笑:既然你不进来,我先凑合着睡一会儿。

    小木偶贴心地把灯关了。

    蜡笔小男孩眼睁睁看着季思危理所当然地霸占自己的床,还嫌弃自己的被子,不可置信地说:那是我的床!

    我知道,所以说凑合。季思危和衣躺下盖好被子,还不忘嘱咐小男孩:嘘,安静点。

    凑合??作为这个世界最恐怖的存在,蜡笔小男孩感觉自己的尊严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践踏。

    蜡笔小男孩险些头脑发热冲进去,但想到天亮之后就能看到季思危绝望的表情,他忍住了。

    有小木偶守着,季思危睡得还算安稳,快天亮的时候,小木偶叫醒他。

    季思危睡得神清气爽,发现蜡笔小男孩还站在镜子外面。

    小男孩身后还是熟悉的楼道,有黯淡的光透进来,没有昨晚那么阴暗。

    但蜡笔小男孩身上的怨气更重了,眼下的黑眼圈特别明显。

    季思危很惊讶:原来幽灵休息不好也会长黑眼圈?

    蜡笔小男孩冲他翻了个白眼:什么黑眼圈,这是我的怨气!怨气懂不懂?

    好吧。季思危耸了耸肩:天亮了,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

    镜子外面的你进入镜子后,现在的你会变透明,有意识但不能说话,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得到你,你只能看着自己做重复的事情,无能为力。蜡笔小男孩阴森森地笑了笑,幸灾乐祸地说: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已经得到了古堡主人的祝福,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死亡。所以你会一直痛苦,得不到解脱就像我一样。

    蜡笔小男孩踏入镜中,镜子的另一面被墙纸覆盖,它再次变成普通镜子。

    小男孩幽幽地说: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季思危原本觉得这个副本难度不高,但现在看来,蜡笔小男孩显然比其他副本的鬼怪高级很多,不仅能对话,还有独立的意志。

    等等。季思危仔细琢磨小男孩的这段话,捕捉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你刚刚说,我不会死?

    注视着季思危的眼睛,蜡笔小男孩确定他没有一丝恐惧: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吧,循环下去你的意识会分散,灵魂会不断削弱,虽然不会消亡,却比死亡更可怕。

    季思危但笑不语。

    眼看着季思危的表情越来越危险,蜡笔小男孩忽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冷声道:你的异能被压制了,劝你不要试图挑战我,会受伤的。

    破解悖论需要一个突破口,我看你就像那个突破口。季思危握着黑刀,利索地划破食指,往手腕上的铜钱滴血。

    意识到自己割手指的动作越发熟练,季思危郁闷地叹了口气。

    血刚落在铜钱上,眨眼间便消失了。铜钱贪婪地吸收着温热的鲜血,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季思危怕被吸成人干,连忙止住血。

    你在做什么?蜡笔小男孩看不懂季思危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受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管你在做什么,马上停止!蜡笔小男孩抬起手,一根淌血的绷带从他手掌中冒出,蛇一样灵活地甩向季思危。一股股黑气从蜡笔小男孩的身体里溢出,充斥着整个屋子。

    寒意舔舐着皮肤,季思危感觉体温更低了,他侧身躲开攻击,再次回头,眼眸的颜色已经完全变了。

    就在这时,红色的光芒从铜钱的孔洞中发散出来,刺破弥漫在空气中的黑气。

    数不胜数的红色丝线从铜钱中爬出,像装了雷达一样,自动捕捉到那根继续攻击季思危的绷带,细细密密地缠上,吞噬。

    这是什么?!蜡笔小男孩连忙抽回绷带,但红线纠缠不休,死死咬着绷带不放,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把他拖得挪动了几步。

    蜡笔小男孩心中惊骇,只好自断绷带保命。

    镜子外面出不去了,小男孩摸不准这些红线是什么东西,第一反应是逃了再说,他还没跑到门口,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小木偶关上了门。

    几串红线贴着地底向四周爬去,封死了这个房间。

    屋子面积不大,亮蜡笔小男孩无路可逃,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缠上。

    丝线像精细的毛细血管,扎入他的身体,吸取他的阴气,蜡笔小男孩剧烈地反抗,却被缠绕得更紧。穿透灵魂的剧痛让他发出恐惧的惨叫。

    随着蜡笔小男孩的阴气越来越少,浓郁的阴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争先恐后地扑进铜钱里面,整个镜中世界都成了它的养分。

    站在屋子中央的季思危手臂上缠满红色丝线,像图腾又像枷锁,他脸色苍白,眉眼间满是戾气,像个活阎王。

    轰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响,整栋房子随之一震,墙壁上出现了几道裂痕。

    季思危抬眼看向窗户,覆盖在窗户上的红线主动向两边分开,玻璃瞬间崩裂,碎片落了满地。

    窗外,建筑和植物接连陷入地底,尘埃漫天飞舞,天空中布满一道道黑色裂痕,镜中世界正在崩塌。

    蜡笔小男孩已经快失去意识了,身体越发透明,双眼里的怨气却不减一分。

    这里阴气太旺盛,季思危感觉身体快爆炸了,他咬牙保持清醒,却在这时听到镜外的声音。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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