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作者:一南孚

    &十七——一南孚(29)

    然而这一次周晏辰的预言似乎出了差错,一直等到中午,学校也没有宣布放假的通知,反倒是周围的学校一个接着一个地传出离校的消息。

    刘彦近乎木然地跟傅忆微一一汇报:三中走了,放两天。

    二中从今天下午到后天晚自习。

    五中说先放着,返校时间等候通知。

    傅忆微咬着吸管,吸了半口血糯米,嚼嚼咽下去,问:四中呢?

    不等刘彦说话,严灏先替他答道:四中是初中,今儿早上根本就他妈没上课。

    连带着所有小学幼儿园,目前为止,方圆十里,只有咱们一个学校仍然坚挺。

    严灏露出一个苦笑:开心不开心?!

    刘彦两眼放空,靠在椅背上:我突然有点后悔。

    傅忆微恹恹地戳着杯底:后悔什么?

    我当初为什么要进这个一中?刘彦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连个假期都么得,好气哦。

    一句话连换了三种口音,傅忆微听得满脸冷漠:好好说话。

    刘彦:没有假期,我不会好好说话,嘤嘤嘤

    傅忆微眼里的嫌弃如果能实质化,早就化作万箭把他扎成诸葛亮的草船了,他诚心诚意地发问:那你能不能闭嘴?

    刘彦一扭脸:我不!

    傅忆微忍无可忍,几乎想泼他一脸奶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过这口气。

    不想再听刘彦乱扯,他没骨头似的歪到椅背上,摆弄了一下手机,看看最近几天的天气预报,皱眉道:有一个星期的大雪啊?

    周晏辰凑过来,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温热的气息从侧面席卷而来,熨帖着傅忆微的身心。

    好像是冷空气来袭,周晏辰在他耳边说,上午地理老师还讲了,这次是大规模的降雪,会持续很久。

    稍微动了动胳膊,让傅忆微由没骨头地靠着椅背到没骨头似的半躺进自己怀里,周晏辰拥着他,征求他的同意之后拿着手机切了个页面,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极其正经的话:

    想不想知道这种天气情况的成因?喏。

    傅忆微:

    这个话题是不是转得有点快?

    侧头只能看到周晏辰绷紧的下颌线,他想了想,声音颤抖地猜测道:冷锋过境?

    微微真聪明,周晏辰拍拍他的头,将搜索到的页面给他看,就是这个。

    对面两个原本注视着他们这种姿势的吃瓜群众被他们谈话的内容给震惊了,刘彦惊起拍桌,嘁嘁感慨:对不起,学霸的世界我真的不太懂。

    傅忆微其实也不怎么懂,但他是参与的一个,不能露怯,好不容易被划归到学霸的范畴,心里舒坦得不行,就没再跟他计较,舒舒服服地靠着周晏辰,一边听知识点,一边记备忘录。学霸,就要有学霸的样子。

    在校外消磨掉大半个中午,他们一行人不情不愿地回了学校。

    经过一上午的铺盖,校园里的雪已经积得比较深了,除了主要道路被踩出了空,其他的地方都覆了一层厚厚的雪被,不过满目的洁白并没能留存多久,因为很多学生正在乐此不疲地打雪仗。

    雪球扔来掷去的场面十分精彩,刘彦也想加入这个阵营,随手挖了一捧雪,团成球,对着傅忆微的脖子跃跃欲试。

    就在他将要把雪球扔过去的时候,周晏老师突然拉了一下傅忆微:微微。

    傅忆微转头:嗯?

    周晏辰帮他理理围巾,说:我们先回班吧?说不定一会儿会有放假的通知。

    好。

    刘彦没能偷袭中傅忆微,转手把雪球塞进了严灏领口,塞完就跑,冰得后者嗷一嗓子,追着他开始报复。

    傅忆微原本打算叫上他们一起,一看这情况,也就作罢了,顺手抓起一堆雪扔过去,转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跟周晏辰一起回班了。

    第46章

    学校的倔强持续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估计校领导也被这多年难得一见的大雪给震惊了,最终在广播里宣布停课。

    彼时傅忆微他们班正在自习,接上级通知这几个字一传出来班里就开始欢呼,听完广播,班主任在巨大的喧哗声里进门正式宣告放假,补充了返校时间,并要求各科课代表分发试卷。

    一张张卷子不要钱似的往座位上发,每个课代表都争先恐后地奔上去布置作业,唯恐让黑板空下来,架势看起来像要填满他们假期的每一分钟。

    不过没有关系,学生的想法其实很单纯,只要放假就行,不用上学,作业随便你怎么布置。

    等把最后一张试卷拿到手,一节课过了一半,很多同学都已经趁乱溜了,刘彦早在试卷发之前就跑掉了,严灏还要等家长来接,傅忆微看了看渐晚的天色,背上书包,拉拉周晏辰的袖口,示意他一起走。

    一步一滑地踏过走廊,学校所谓的防滑措施大喇喇地铺在楼梯口就一条毯子和几个展开的纸箱,被来来往往的学生踩得不成样子,有三分之二的面积沾着雪,红与白的色彩在眼前交错,给地面增色,活跃单调的氛围,让人产生一种在走红毯的虚荣感什么作用都有,就是不能防滑。

    不光不防滑,傅忆微试探地踩上去,觉得比不铺还危险得多,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办法,是嫌学生摔得不够惨吗?

    他踩上去差点滑倒,站稳之后,下意识向身后伸出手,头也不回地说:慢点,这儿特别滑。

    周晏辰原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冷不丁见他伸手,愣了一下,才搭上去,又听见他后面的话,连忙把手握得紧紧的,生怕他松开一样:好。

    答应完眼睛都笑弯了,微微这是不由自主地在关心他呢。开心。

    傅忆微正紧张地低头看地面,因此没有发现他的笑。

    有惊无险地走到楼下,傅忆微放弃了光滑的大理石走廊,戴上帽子,转头扎向大雪纷飞的地面。

    他的手还牵着周晏辰,似乎是忘了松,周晏辰也没提醒他,笨拙地给自己戴好帽子,用另一只手打开伞,撑在两人头顶,拉着傅忆微靠向自己:还下着雪呢,别淋着。

    嗯。

    其他班级还在坚持上最后一节课,一部分班级同学不畏严寒,十分勇敢地奔向操场,续中午的摊儿,接着打雪仗。所以校园里并没有多少行人。

    北风裹挟着雪花在空中飞舞,校园里的行道树穿了身白衣,每根枝丫上都积着比自身直径还要厚得多的雪,被风一吹就扑簌簌地往下落,砸到地面,完美地融入大家庭,了无痕迹。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其中穿行,身后落下几声正在打闹的同学的欢笑声,傅忆微被他们笑得有些心痒,大龄儿童的幼稚细胞瞬间开启,他也想享受一下打雪仗的快乐。

    于是,在经过一个小花坛时,他稍稍弯了一下腰,抓取一捧雪在手心握成球,趁周晏辰不注意的时候,猛地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看招!

    声落手起,一个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周晏辰腿上他瞄好的位置,,不疼,不会误伤也不会迸溅到其他部位,最适合不过发出嘭的一声。

    罪魁祸首在周晏辰转头前撤离,兴奋得满脸通红,当然也可能是冻得,脚步在逃跑,手里还不断发动袭击,满脸得志的笑容,看得周晏辰一阵无奈。

    手心空了的那一刻他还没回过神,直到腿部被什么东西砸到他才明白傅忆微是要做什么。一时失语。

    打雪仗这个游戏,他从小学以后就没再玩过了。一方面是因为以前雪下得都不够大,盐粒一样的雪籽没有打雪仗的价值;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过分早慧的他不怎么屑于玩这种游戏,一想到要跟一群人在冰天雪地里打打闹闹,弄得一身都是雪,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是如果把那些无聊的小朋友代换成傅忆微,看着这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奔跑,他直觉这幼稚到令人发笑,但又忍不住地感觉好可爱,就连曾经很讨厌的娱乐都被加了一层天然滤镜,觉得似乎还挺好玩的样子。

    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吧。

    微微,他掂起一块雪球,估摸着位置,顺手一掷,扔到傅忆微脚边,小心点。

    行吧,这样的自己也幼稚得可以。

    傅忆微见他接受邀请,顿时充满了干劲,嗖嗖地发射着雪球,跑着跑着,帽子被风吹开也不管。

    两个人你追我赶,颇为智障地在校园里追逐了一阵,周晏辰用伞挡住他的攻击,瞅准机会,一下子跑到他背后,傅忆微回头没发现人,正奇怪呢,突然后颈一凉,周晏辰用刚摸过雪的冰凉的手贴了一下那里。

    嘶!傅忆微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脖子,猛地拽住他的手,义正言辞地控诉,你这是偷袭!

    周晏辰被抓到现行也不慌张,表情很无辜地指了一下自己腿上沾的雪:明明是你先偷袭的。

    傅忆微自知理亏,但不认: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砸的是你的腿,又不疼,傅忆微说着说着底气就来了,可你的手那么冰,直接塞我脖子那儿,太凉了。

    他摸摸自己的后颈,刚才那股子刺骨的寒意在那里留下了深刻的感应,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我错了,我让微微再摸回来。周晏辰坦然接受他的指控,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脖子上碰,傅忆微措不及防被他拉住,手心贴在他颈部温热的皮肤上,光滑的触感令他无所适从,一时间竟忘了收回来。

    周晏辰勾起唇角:不过微微的手是热的,不像在罚我,倒像是在帮我取暖。

    傅忆微触电一般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种滑腻的感觉,掌心仿佛有火在烧。

    面对周晏辰揶揄的视线,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解释道:应该是刚才摸雪摸久了,手有点热

    事实上脸也有些热,不过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更红了点,看不太出来。

    他发梢沾了几片雪,过分长的眼睫上也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痕迹,淬了星光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漫地的白和眼前人的身影,两颊酡红,好像不饮自醉,嘴唇原本冻得发白,此刻因为血液回流,将那里也晕出红润的颜色,加上主人紧张时舔上的透亮水迹,仿佛草莓味的水果糖,叫人忍不住想尝一尝。

    周晏辰眸色晦暗不明,盯着他的嘴唇看了许久,抬手拂去他头顶的雪花,指尖向下,点点他的眼睫,欲言又止:微微

    傅忆微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教学楼与图书馆的中间,一个夹角,鲜少有人注意。下着雪,大部分班级还没有放学,不会有人发现。

    意识到这一点,周晏辰的手滑落至傅忆微的肩膀,用伞在两人头顶撑起一个倾斜的小空间,将傅忆微推到墙边,喉结滚动,说话刻意带着撩人的尾音:

    微微,我想吻你。

    傅忆微惊讶:这可是学校。

    他凑近,抵着傅忆微的鼻尖,两人的唇相距不过半公分,眼神专注缱绻,带着掩饰不住的深沉渴望,重复道:我想吻你,就一下,不会有人看见的,好不好?

    许是他话里的渴求太过明显,傅忆微又心软,且对这么近的距离没有太大的抵抗力,又或许是对他没了什么抵抗力,只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就抱着早亲早完事的心理,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一触即分:好了。

    不太够,周晏辰揽着他的脖子再次吻上来,话语淹没在唇齿间,微微,接吻要再深一点。

    第47章

    回家的时候,雪势渐小。

    衣服在打雪仗时弄湿了,傅忆微一到家就脱了下来,冲进浴室洗澡。因为冷,即使开着浴霸也抵挡不住的寒意逼迫他迅速结束战斗澡,换上睡衣跳回屋里,饿虎扑食一样哆哆嗦嗦地钻进被子里取暖,顺手打开电热毯。

    他盘腿坐在床上,将被子披到头顶,两角在下巴下面相接,再往下的部分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想了想,又伸出一只手把手机抓过来。

    今天晚上给自己一个优待,暂时脱离无休止的题海和作业,从明天开始洗心革面好好学习,现在就先玩一会儿手机解解乏。

    他坐得累了,索性趴下,被子罩住身体,电热毯的热度上升很快,暖融融的床铺使他更不忍离开,暴露在外的手臂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温暖,直直能熨帖到心底里。

    在大雪天窝在房间里睡觉是最舒服的事情,诚不欺我。

    身体回暖,傅忆微松开被角,毫无顾忌地打起了游戏,一局末尾,正当他即将带领队伍取得最后的胜利时,屏幕上跳出了几条微信消息。

    结束以后他点开看,是周晏辰发来的:

    微微你晚上吃什么?

    要不要来我家吃?

    我之前买了火锅底料,我们可以吃火锅。

    一连三条,怕他看不懂,还很贴心地拍了张照片,入镜的有自己的手和一包火锅底料,以及一些牛肉卷和火锅丸子。明晃晃的邀请。

    他的算盘打得很是地方,下雪天和火锅简直绝配。傅忆微点开图片,只看了一眼,立马回复:我马上到!

    发完以后他就手忙脚乱地开始套衣服,想着即将吃到的火锅,连被窝都不要了,从起床到出门只用了三分钟不到,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周晏辰家门口。

    楼道里吹来一股寒风,把刚从温暖的房间里回归冰冷的人间的傅忆微吹得狠狠地颤栗了一下,恰好这时候周晏辰打开门,他便风一样蹿进去。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周晏辰家。两人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同班同学兼邻居,平时来来往往必不可少,有时在这边吃饭,没事儿一起洗个衣服晒个被子,搭把手整理房间,一来二去的,对彼此的家摸得都很熟。

    不过还是周晏辰到他家的次数多一点,从搬过来就登堂入室,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进进出出形成习惯,跟自己家没什么区别,一直没拿自己当过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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