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童话(GL) 作者:孤海寸光

    &温柔童话(GL)——孤海寸光(66)

    郁绵仰起头,把手中一罐啤酒喝完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我啊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还不知道要在哪里停留。我会好好考虑的。

    许小妍没再说话了,只再递了一罐啤酒给她,心里忽然有几分伤感。

    她宁愿她喝醉了,大哭大闹,也不愿意她这么清醒冷静的说她不知道,说她要好好考虑。

    是不是只有把她灌醉,才能让她大声哭出来呢?

    按照惯例,裴松溪新年只休息了几天,就回到公司继续工作。

    魏意已经调任大中华片区的副总,但在会议间隙,仍旧如往昔一般,给她端上一杯咖啡:裴总。

    裴松溪偏过头,一向冷清出尘的脸上隐约透着倦意,她轻声说:谢谢。

    魏意有些不太放心的看着她:刚才王经理汇报工作的时候,我看您有点出神。如果太累的话,您是否要考虑下先回去休息一下,这场也不是很重要的会议。

    裴松溪摇摇头:不必,我没事。

    被魏意这么一提醒,她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确实有些走神可是这几天,她几乎没有一夜好梦,精神状态有些欠佳。

    她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了翻滚的情绪,翻阅着桌上的文件,听着下属的汇报。

    放在桌上的手机悄无声息的亮了一下。

    她本来没打算看,只目光轻轻瞥了一眼,等看清发消息的人,眉心却慢慢拢了起来。

    竟然是是许小妍那个小姑娘给她发的消息。

    是很多年前加的好友了,那时候绵绵还在附中读书,有一天不太舒服,她让许小妍帮忙照看着她。在那之后的这么多年,这个ID只静悄悄的躺在她的列表里。

    怎么会突然给她发消息

    是因为绵绵吗?

    裴松溪目光微凝,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击解锁,进入对话框,就看见对方发来的视频。

    她的指尖轻轻蜷缩起来,喉头微动,理智尚在提醒着她此刻还是工作时间。可是下一瞬,她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整个人恍惚的站了起来,椅子被踢倒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而她置若罔闻,只步履匆匆往外走去,留下一室的人面面相觑,汇报人更是吓傻了眼,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恼了她竟然把一向冷沉持重的裴总气的摔椅而去。

    可裴松溪顾不上这些了。

    对方说,郁绵在她那里,她说,这是她的视频。

    她回到办公室。一向波澜不惊,淡漠如水的人,此刻也有一丝狼狈,她的呼吸剧烈的起伏着,指尖颤抖着点开那个视频。

    照片的光线是有些昏暗的,大概是国外的晚上,镜头先从地板上堆满的空酒瓶上掠过,裴松溪不满的皱了皱眉。可下一秒,她看到了郁绵,看到她两年多没见到的人。

    女孩握着一瓶啤酒,手腕上那串紫檀木佛珠那么晃眼。她正仰着头灌下一瓶酒,好像是在笑的,笑着笑着就停下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忽然开始紧张焦躁,拿过旁边的书包开始找,找了不久,似乎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又笑了,把那张纸亲了又亲,那么虔诚又专注的姿态。

    裴松溪似乎有所感般的盯着那张纸,眼角眉梢都在轻轻颤抖着,直到女孩终于醉了,往后靠着墙,她的手慢慢垂落到地板上,那张纸也飘落下来裴松溪终于看清,那是那张失落的老照片,是她去郁绵的家长会,是所有照片的第一张。

    在最初的最初,在开始的开始。

    先前,她就发现少了一张照片,一连在家里找了好多天,上上下下都找遍了,都不曾找到她在焦灼难安中也想过,是不是被郁绵带走了。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画面中静止了好一会,又渐渐的动了。

    酒醉中的女孩有那么一瞬清醒过来,下意识握紧手掌,却意外握了个空。她有些慌张的四处看了看,直到看到那张照片在不远处,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的把照片捡起来,贴到怀里,靠近胸口的位置,才又靠了回去,慢慢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视频到此,结束了。

    裴松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后退一步,靠着门,再也站立不住,慢慢滑坐下去。

    她捂着嘴唇,不受控制的开始哽咽:绵绵

    她曾在心底千千万万次叫她的名字。

    她将那个视频看了几遍,保存下来,才点了退出。

    裴松溪想起新年夜那个电话,想起女孩在夜风中轻声问她,裴姨,我可以回家了吗。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想好要如何回答她,可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眼底压抑的水光最终落成了泪珠,她的声音是颤抖的:绵绵我从来没有不让你回家。

    那话简直是在拿刀子剜她的心。

    第83章 83

    年后, 郁绵跟许小妍告别。

    两周的假期还没结束,她提前返回了研究小组,有新的任务安排。导师跟当地社区合作在做一个项目, 主要解决老旧社区居民建筑的改造问题,跟科研无关,只是一项纯粹的公益项目。

    郁绵回到阔别已久的小公寓, 才发现这半年都没回来过, 窗台上都落了灰。这一两年来, 她去了很多地方。有时候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现在生活短暂的回归到常态, 就像大三那年一样,她帮着老师做项目,其他时间内都在图书馆看书。

    只是这一次也没能停留太久。课题组里同学有意于参加国际大学生建筑大赛,去年就已经开始报名参赛,她当时也一起参加了。很巧的是,这次的决赛地点就在永州大学。

    郁绵接到通知, 看到永州大学这四个字,忍不住笑了笑。

    她暂停了这边的工作,提前飞了回去。

    离比赛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团队里有个研究小组最近正在考察西南的佛教寺庙,在去永州之前,她先前往西南, 跟同伴汇合。

    这次的任务是相对轻松的。比起寒风呼啸的西北沙漠, 西南地区气候温暖宜人, 年轻人们钻到大山深处,有时候去找破落的老建筑,有时候去找寻名家遗迹的故址,工作内容比先前更为丰富有趣。

    郁绵也喜欢这种生活状态,她享受把时间填满的感觉,于是也跟着同伴一同探寻建筑遗址。直到比赛将近了,她该前往永州时,却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左腿被倒下的石碑砸伤了,流了不少血。

    同伴中有女孩子,一看到那么多血,吓得脸色发白,甚至流泪。郁绵忍着痛意,叫她们不用紧张,说她很好。

    研究小组的组长是博三的师姐,性情沉稳不少,一边安排人联系医院,一边低声说:郁绵,你不要逞强啊,难受就哭。

    郁绵笑了笑,嘴唇也有点苍白,没有这个年纪女孩子应有的娇气:我没有逞强。

    组长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她:你真的不是强忍着不哭?

    郁绵摇摇头,神情平静而坦荡:不想哭。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年少的时候裴松溪待她好,她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安全感,有时会为了一点小事儿哭泣。可是现在,她要给自己答案,也要给裴松溪答案,她当然不能哭。

    她说不逞强,就是真的不逞强。

    村子里的赤脚医生赶来帮她消毒包扎的时候,她也一滴眼泪都没掉,只笑着安慰同伴说没事,她不疼。

    组长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感觉到这个年轻女孩内里有一种很强的韧性。

    原本以为她是一朵纤弱的玫瑰花,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她长在荆棘之上,沾满了清晨的每一滴露水,风霜不侵,严寒难减,在温柔美好之下有一颗非常坚韧的心。

    所幸的是,她的伤口并不严重,郁绵休息了两天,就坐上了去永州的飞机。

    到永州时,她从机场走出来,站在无人的长街上,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雪。

    像极了她曾在这里度过的冬天。

    郁绵先跟团队成员汇合,把行李放下,就打了车,在路上发了一条社交动态:「隔了这么久,又回到这里了」

    站在熟悉的校园里,她感觉到亲切又熟悉。

    雪花簌簌的往下落,校园里很安静。她沿着湖滨小道慢慢走了半圈,忽然感到一丝淡淡的遗憾裴松溪从没陪她来过她的学校。

    她很想带她走学校的湖滨小路,很想带她去看宿舍楼下的百年梧桐,很想告诉她北方的风很大很大,每次刮风的时候她都会想她。

    她会看到她刚刚发的那条朋友圈吗?

    或许会看到的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还要一点时间。等间隔年结束,她要去英国读一年期的硕士,然后开始工作。

    离经济自由、个体独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程要走。

    只是这一刻,她站在北方的春雪里,忽然又开始想她,想念她。

    开春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温暖了。

    裴松溪站在窗边,看着日光一寸一寸的从窗台绿植上掠过。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给纪绣年打了电话:绣年,你在哪,有空聊聊天吗?

    电话那端有点吵:我在商场,在给小琅挑礼物,你过来吗?

    好,我现在过来。

    裴松溪挂了电话,提前从公司离开,到了约定地点,站在那里等纪绣年。

    很快,纪绣年从一家店出来,她穿着黛兰色的长风衣,妆容清淡大方,笑容温和,朝她走过来:松溪,等很久了吗?

    刚到不久。你选好礼物了?

    还没有,刚刚买了一对腕表。我想再买两只香薰。你时间不紧张吧?

    裴松溪点点头:今天没事了。

    纪绣年微微一笑,眼角浮现细细的纹路,有一种被时光酿造过的浓醇美感:嗯,走吧。

    她在以古龙水和香薰蜡烛闻名的柜台前细细挑选,一边跟裴松溪说话:你最近很忙吗?上次约你出来,你也说没空。

    不算太忙,只是不工作的话,会不知道怎么让时间过去,时间久了,有时候不想出来了。

    纪绣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温柔通透:你有困惑。

    裴松溪抿唇,不置可否的笑了下。

    商场里人多嘈杂,她们没有继续往下聊。裴松溪陪着她选香薰蜡烛,偶尔也看一看香水,她看到郁绵以前常用的那瓶,拿起试香纸闻了一下,却觉得很失望。

    难怪说香水是很私人的东西,会沾上人的体温,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有不同的味道。试香纸上的味道,跟她记忆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旁边有两个年轻女孩在挑选香水,笑容明亮欢快,声音正好传来:哎这是不是那瓶?我记得它的香语很美好玫瑰生长在土壤中,我的爱就藏在你的影子里。我想买这个![注1]

    柜姐热情的介绍:您说的没错呢,这是我们家的经典之一哦,来,您试下香。

    裴松溪在一旁静静听着,等她们走了,才迈步过去,看着刚才那瓶香水,眉梢微微蹙了起来。

    这只香的前调偏冷清,后调是醇美温柔的玫瑰味。香味似乎没有让她觉得惊喜,只是香语忽然让她感到触动。

    她指了指它,跟柜姐说:我要这个,谢谢。

    纪绣年刚刚选好香薰蜡烛过来,笑着问:你怎么也买上了?

    裴松溪接过手提袋,跟她一起往外走:随便买的。

    纪绣年已经买好了礼物,两人走出商场,在长长的步行街上散步:好了,现在说说你的困惑吧。

    裴松溪轻轻嗯了一声,却慢慢别过头,看着路边橱窗里的影子问:你你是怎么喜欢你妻子的,她比你小好几岁吧?

    纪绣年愣住了:你问小琅?

    对。你介意我问你这个问题吗?

    纪绣年笑意加深,目光通透的看着她:没事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我和小琅的事情你也知道一些的。我跟她算不上一见钟情,是她先追求我的。

    裴松溪点点头:她她仰着头,眼睛亮亮的看着你吗,你看着她,难道不会

    纪绣年轻声打断她:不,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这样的。有句话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的就是有的喜欢,开始的很突然,但是却很难忘。

    裴松溪不太认可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早就有所起了。早就有了。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她踩着她的影子偷偷跟着她的时候,她在橙子上亲了一口的时候,在她抱着她说要双倍快乐,分她一半的时候,在无数个相处的日日夜夜,在每分每秒流逝的时光里。

    纪绣年有些疑惑的叫她的名字:松溪?

    裴松溪笑了下,笑意里有一点压抑的绝望:像是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她是那块浮木,是那束阳光。我明知自己不该不该靠近她,我会拉着她下沉的。可我情难自抑。

    在这场对话之初,纪绣年就知道她在困惑什么,她忍不住叹气,轻声问她:那你能放得了手吗?

    我我不知道。

    裴松溪喃喃自语,像是一场艰难的自我说服。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要到忍耐的极限了。

    从四五年前,她就察觉到自己异常的占有欲,那是不对的。所以她克制,她后退。

    她明明知道,只要她说一句话,绵绵一辈子都会守在她身边。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偏偏一句话都不能说。

    可是,裴松溪只要一想起郁绵,一想起那个新年夜看到的视频,就感觉心脏被捏住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郁绵年少时无家可归,失去亲人,那是苦;待她长大以后爱上她,却因为她远走不归,更是苦。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她。

    唯一能做的就是颠倒日夜的工作。因为现在裴家和郁家早已利益相关,只要裴氏集团一日比一日壮大,那么郁氏也会振兴,会更好可是这不够,这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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