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 作者:不问三九

    &燎原——不问三九(29)

    把这些讲给人听,要么是在酒桌上当个谈资,当初过得越难,现在越能吹得高。要么就是讲给知己听,我经历过这么多事,所以我变成今天这样。我给你讲讲从前,你随便听听。

    汤索言和他打出生起或许就过的是两种人生。没吃过苦,没看过人脸色,打小不管在哪都是拔尖的那个。

    想安慰你几句,但是都过去了。汤索言把茶台拖到一边,坐得离陶晓东靠近了点。

    不是想听你安慰,就是给你说说。陶晓东很自觉地也坐得靠近了点,俩人挨着坐,靠着后面的玻璃门。

    对面楼的灯已经灭了一半。有一半的人已经睡了,还有一半醒着。他们是醒着的那一半人,清醒着聊自己和从前。

    所以很多人说我狂,傲得没边。陶晓东笑起来的时候肩膀一耸一耸,两人现在胳膊挨着胳膊,汤索言也能很直观地感受到他的笑,我就是很狂,我今天的成功都是我一步步走出来的,吃苦换来的,活该我成功,我不狂谁狂。

    一个成功的人肆意笑着说这样的话,他不可能不迷人。带着过来人的自信,带着成功者的狂放。

    汤索言看着他,看他现在因为笑着而敛起的下巴,和眼尾向下的弧度。陶晓东也转过头看他,脸上笑还没收起:怎么了?

    汤所言说没怎么,也浅浅地笑了:只是觉得很骄傲。

    陶晓东挑起眉:因为我吗?

    对,因为你。汤索言也学着陶晓东刚才的动作,朝前面比了一下,高山那么多,现在晓东是最高的那一座。

    这就是明着夸了。

    陶晓东这一晚说了很多,顺着自己的脚印捋捋这一路,捋得自己都飘了,不经常捋都忘了自己多牛逼了。此刻心是高高扬起来的,在这样的时候汤索言说因为他觉得很骄傲,这句话让陶晓东彻底上头了。

    脑子很热,心也很热,呼吸都变快了。

    汤索言站了起来,朝陶晓东伸手,陶晓东还是刚才的姿势没动。汤索言垂着视线,又说了句:除了骄傲,也挺不舍得。那么小的年纪吃了这么多苦辛苦了。

    陶晓东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俩人隔空对视了几秒,陶晓东一侧胳膊拄着地,猛地站了起来。

    他把汤索言怼在玻璃门上的时候,汤索言后脑在门上磕了一下。陶晓东伸手在他磕的那处垫着,手心也揉了一把。

    你这是陶晓东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喘,声音压得极低,心疼我啊?

    他是真上头了,如果此刻他是清醒的,他一定做不出来这事。

    汤索言思绪在脑子里打了好几个转,很多种方式,很多种回答,但是他看着陶晓东现在的眼神,和他压抑着的呼吸,最后闭着眼给了个嗯。

    陶晓东一口气提了上来,盯着汤索言的眼睛,脖子上的筋浅浅的显了出来。

    汤索言那么帅,脸上脖子上到锁骨,能露出来的每一根线条都灼人。陶晓东咬上他锁骨的时候,汤索言尽管克制,也还是因为没防备出了个声。很沉的一个音,带着呼吸沉沉地砸下来,这一声让陶晓东有片刻的回神。

    他抬起头再次去看汤索言的眼睛,四目相对,陶晓东在短暂的某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汤索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咬都咬了,陶晓东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过后就有点回忆不清了。

    全程没有过交流,除了彼此交错的呼吸没有其他声音。两人贴得很近,腿挨着腿,胯贴着胯。

    陶晓东手指隔着布料在汤索言小腹右侧轻轻划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汤索言的脸,追着他的神情。汤索言看着他,没阻止。

    当指尖和皮肤之间不再隔着布料的时候,汤索言抬起手,在陶晓东后腰按了一把。

    陶晓东呼吸乱了。

    手心湿漉漉的,有汗。

    两个单身男人要在深夜聊天,你说我思想干净,他说我什么都没想。谁会相信他们自以为真的鬼话。

    行为受情绪支配,情绪一点点垫到了某一个不做点什么都觉得不对劲的位置,再加上几分情感加成,情绪自然就熬成了情欲。

    一个曾经有恋人但没什么性生活,一个多年没有过恋人了。这两个凑到一起,谁能比谁克制。

    一把火扔进干柴堆,天都烧红半边。

    陶晓东单身多年的手艺在人身上使了几成,当着自己又爱又敬的人面前,放肆地撒欢。撒欢的时候也留了点理智,只敢动动手艺,然而这对他们来说也足够了。

    房间内被某种气息填满,夹杂着那丝陶晓东喜欢的淡香,两种味道一合,把人迷个半死。迷得沉醉不醒,迷得灵魂打着颤。

    汤索言纵着陶晓东撒欢一场,纵着陶晓东用牙齿轻轻啃咬他的脖颈和锁骨。

    最后风平浪静时,陶晓东看着自己弄出来的痕迹,皱着眉伸手搓了搓。

    汤索言没出声,任他搓。

    搓也搓不掉,陶晓东一点点回神,觉得过了。

    站起来想走,想去客卧或者沙发上想想明天怎么办。被汤索言一拦,索性也就没再折腾,睡了。

    第二天汤索言天亮才睁眼,睁眼时房间里的气息还在,人却没了。

    出了房间到处找了一圈,哪也没找着半个人影。

    汤索言拿起手机,才看见上面有条消息。打开看就六个字

    言哥我先走了。

    汤索言抬手捏了捏脖子,想想昨夜半场荒唐,摇头笑了下。

    陶晓东早就走了。

    天没亮透就睁了眼,睁眼看见眼前的汤索言,记忆回笼,画面刷刷刷一起冲进脑子,陶晓东得有十秒种的时间没有呼吸。

    起来把地上用过的纸巾和已经干了的湿巾都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带走那袋垃圾。

    脑子太木了,坐进出租车上半天,低头一看,这一袋还在手里攥着。

    陶晓东靠在后座上闭着眼长长地吐了口气。

    单身久了什么丢人事儿都干得出来,这他妈乱了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东:我什么都想了。

    小妹妹们:那不能够,哪能呢,你可啥都没想。

    第38章

    如果一天之内有多台手术的话, 汤索言通常是不换刷手服的, 直到最后一台手术结束,这样方便, 不用来回折腾。

    然而这周他衣服换得倒勤, 严格按流程来, 出去之前刷手服肯定换掉了。

    这周三汤索言不接门诊,排了满天的手术。午休的时候汤索言换了衣服, 跟徐教授一起吃了午餐。师母给带了饭, 每次带饭都有他一份。

    教授也是全天的手术,几乎都是靠关系硬排进来的, 他现在接诊不多, 一号难求。

    吃饭的时候徐老跟汤索言聊了几个病例, 来回争论了几个回合,最后教授笑了,不再说。两人多年师生关系,在院里徐老从不遮掩他对汤索言的看重, 当初就是他亲手领着带出来的, 后来汤索言出国没回来, 他亲自去给带了回来。

    科里副主任好几个,汤索言是话语权最高的那个,除了徐老就是他。主任医师哪个没资历,个个都比汤索言年长,经验和能力也不差。徐老一步步把汤索言推到今天的位置,这么些年和院里各层级领导不断博弈, 哪个组织里都缺不了派系的较量,哪个教授没有自己的学生。

    但汤索言也确实能服众,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最优,挑不出错来。

    你师母念叨你好几次了,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徐老说。

    汤索言笑着点头,说:师母惦记我。

    惦记着呢,半年不见月月都提。

    汤索言收了餐盒,一起拿去扔了。徐老去看患者,他回自己办公室等下午的手术。

    手机上安静得一条消息都没,这几天都很静。

    有人过来敲他的门,汤索言说了声进,把手机放进抽屉。

    进来的是个家属,上午看到过,是一位患者的女儿,客客气气地招呼道:汤主任您好。

    你好,有事?汤索言问。

    对方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汤索言在问她有没有事的时候,几乎就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家属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打扮上看得出条件不错。她走到汤索言办公桌前,从挎包里拿了个红包出来,厚厚一沓,双手推到汤索言这边。

    汤主任,没有别的意思,您千万别多想,就是想感谢您。她声音压得极低,就算现在门口站个人都听不见。

    汤索言应对这样的事情已经机械化了,拿了本书抵着把红包推了回去,道: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不必,心意领了,请回吧。

    女士连连摆手,还是很小声道:不不,您收着,真的只是一点心意。

    汤索言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医院没这规矩,不用这样你们也可以安心。

    女士急得脸都有点红了,这样的事仿佛在来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和医生之间的默契,现在被拒绝了心里七上八下地发慌,抬头四处扫视一圈,没看到监控。于是再次说:您看我拿都拿来了,您别拒绝我。

    你拿了我就得收?汤索言垂下视线,不愿意再聊,下午的手术你可以放心,我会尽全力,从我入行到现在没有收过,也不会给任何人破例,请回吧。

    他已经明显不想交流了,家属再说什么话汤索言也不再开口,最后对方也只能收回了红包讪讪地走了。

    下午第一台手术就是她们家患者,全麻做单眼眼球摘除。检验过麻醉效果后,除了主刀的汤索言,另一位主治医生和麻醉医又开始日常聊天。

    中午找你们了吗?主治笑了下说,挺厚一沓呢。

    麻醉刘主任也笑着说:头一个是汤主任,第二个就得是我。这不是规矩么,主刀第一麻醉第二,剩下你们都得往后稍稍。

    跟人一说当大夫的,默认月入六位数。你说挣不着,人笑眼一眯说都懂,都懂。主治是汤索言的一个师弟,低年资,挺能说,手术室里要是有他的话通常就安静不下来。

    刘主任说:我也想月入六位数,就不至于让学区房卡秃了。

    这是医生之间的常聊话题,虽然没收过,但看一眼也能看个厚度,有时候在手术室里调笑着说谁家大方谁家还怪小气。

    你来。汤索言打断了他们的聊天,把剩下的工作给师弟,看着他操作。

    从手术室出去之前,汤索言得被人脱掉手术服。这几天几位巡回护士替他穿脱手术服的时候都面不改色,眼神都没变一个。

    刷手服领口低,露着半截锁骨。脱了手术服之后脖子锁骨就都露出来了,刷手服不遮秘密。周六那晚陶晓东用牙齿在汤索言身上各处留下的痕迹,护士们一眼就看得见。

    汤索言来医院这么多年身上没有过这种痕迹,他在医院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严苛,一定程度上讲有些禁欲。现在搞出来这么多处明显痕迹,护士们脸上虽然不显,没人的时候聊不聊几句那就不知道了。

    汤索言一进更衣室就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脖子,抬手摸了摸颜色最深的那处,有点无奈。转念再想想陶晓东那晚咬着这处同时手在他侧腰上乱捏的样子,就还是摇着头笑了。

    陶晓东那天从他家走了之后就再没动静,汤索言前两天给他打过两个电话,都没接。过几个小时回条消息,说怎么了言哥,我忙。

    好像自己干了什么事都忘光了,也不往上面提。

    消息发得也不多,总特别忙,不管黑天白天都抓不着人影。

    昨天汤索言再打电话人就接了,说刚下飞机,出差了。

    汤索言在电话里问他:出差之前都不说一声?

    陶晓东说:我跟你说过的。

    汤索言问:什么时候?

    陶晓东就答不上来了,周六那天仿佛是个黑洞,相关的事都消失了。

    他不想提汤索言也不为难,笑了下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陶晓东说还不清楚。

    汤索言问:你自己?

    陶晓东回答:还有大黄,他跟我一起。

    汤索言嘱咐他两句,没再多说。陶晓东明显不太想跟他聊。

    撒欢一场后劲太强了,这要是不了解陶晓东是个什么人的,估计得以为他目的达到了不玩了。

    这人总是让人意外,能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你上一秒都预计不着。

    大黄听见陶晓东打电话,看他一眼:怎么的了?

    陶晓东说没事儿。

    不对劲啊,不搭理人家?大黄对他已经是相当了解了,一看陶晓东这样就是有事。

    没有。陶晓东说不出别的,也不想说。

    有些事他就没法想,回头想想脑子里神经就啪啪都崩断了,强行阻止他回想。活了这么多年没干过几件这样的事,什么体面都没了,好像一条发情的公狗。

    汤索言那晚没推开他是给他留了脸,在那之前他讲了那么多过去,趁着汤索言最心软的时候,窜过去冲着人发情,汤索言那么个温和的人,就不可能推开他。

    陶晓东给汤索言打了出来,打出来还不够,还贴着人撒野。汤索言第二次被他弄出来的时候,他喷了汤索言一肚子。睡衣上,皮肤上,处处都是他的东西。

    汤索言沉默着拿湿巾擦,擦完自己还给陶晓东擦了手和蹭上痕迹的腿。

    这些所有都是陶晓东脑子里的不可触碰,思想刚挨到个边就炸了。

    他也没喝酒,就吃了盘水果,喝了壶茶,不知道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干的这事已经不是一句冒失能概括的了,别说体不体面了,一点脸都没给自己留。

    陶晓东睡不着的时候不免还要想到唐宁,想想对方一身清冷劲儿,从骨子里往外就做不出来像他这么没数的事。

    再看他自己,这点事要把陶晓东自己膈应死了。

    给他打电话的那个朋友,前天又打了电话过来,说他爸没了,老妈状况也不好。

    陶晓东说你忙你的。

    他俩是多年朋友,合作过很多次了,曾经也帮过陶晓东,在陶晓东还没挣着钱的时候教过他很多规矩,也给他介绍过很多人。

    有些关系不是钱的事,也不是就一句我求你个事儿那么简单。

    在陶晓东这儿,帮过他的都算有恩,都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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