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收容所[无限流] 作者:拾月光

    &人间收容所[无限流]——拾月光(136)

    嗤啦一声,一根路牌杆子从屋外射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洞穿了预言家的左胸口。金属杆足有碗口粗,断裂处被陆之穹削成了尖锐的形状,第一下就破开了预言家的肋骨,接着刺穿了她的心脏。

    预言家的神色还来不及变为惊愕,就这样被路牌杆子钉在了墙上,血涌如喷泉,手脚无力地垂落下来,脸上的面纱也落了,露出一张绝美到不真实的脸蛋。

    成功了?白渐潇有些不可思议,他还准备了无数后招呢。预言家的能力与时间有关,所以白渐潇早就打定主意不能和她比拼速度。根据之前他们被困在这条路口的情况,他推测预言家的能力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起作用,所以他和陆之穹暗中谋划,通过攻击将预言家逼到了那面墙附近。陆之穹暗中拧下了外面马路边的路牌杆子,就这样偷袭得手。

    胜利来得太过突然,白渐潇还没什么实感。陆之穹已经走到预言家身边,检查她的鼻息, 啧啧,这还是施法范围的问题。

    不,是战斗经验的问题。白渐潇说,她空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却根本不会使用,连这种最简单的计谋都防不住。我认为她不是爬巴别塔上来的人。

    那你觉得她是什么身份?陆之穹摸了摸预言家的背,你看,她的头顶没有光环,背上没有翅膀,显然也不是个天使,她会是什么?

    白渐潇说不上来,有些懊恼杀得太果断,我刚才和你说过的,暂时不要杀了她,你动手还是太心急了。

    本来我是想控制杆子偏开一点的,可是没来得及陆之穹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并不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一种可怕的猜想浮现心头,顿时惊声道,不对,是那段时间被加速了!她是故意被我刺中心脏的!

    天色越发昏沉,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手脚沉重冰冷,不,是根本动弹不得!白渐潇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陷入了时间的泥淖里,即使是举起手这么简单的动作,算算都起码得花上一个小时!他眼睁睁地看着预言家的尸体忽然抬起了头,猩红的双眸射出凄厉的光,唇间一抹鲜血将她的面颊衬得惨白如纸。

    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预言家幽怨地说着,泪水已经盈满眼眶,抬手握住路牌杆子,五根手指深深地刺入金属之中,硬生生地拔了出去。接着,她的手又探入胸口那个血洞,拽出了一颗活蹦乱跳的东西掷在地上,拿去吧!如果你想要的话!

    那是一颗溃烂的心脏。

    陆之穹沉默,当然他也只能沉默,只是眼珠缓缓地移动了一点,空茫地落在预言家脸上。预言家对他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但他弄不清楚那是什么,他只知道当预言家伤心欲绝时,他自己的心也微微酸痛起来。

    预言家抬头望了眼天色:今天已经太晚,我必须回去了!明天,明天再到这里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虽然她面对的是两个人,但白渐潇莫名觉得她眼中只有陆之穹一个人,所有的话也都是说给他听的。在白渐潇好不容易将手抬起一寸时,预言家已经飘然而去。风铃叮当,她的身形快如一道消逝在风中的烟尘,很快变成了远方看不清的黑影。

    她一离开,被拉长的时间立刻恢复正常,白渐潇拉着陆之穹的手,快,我的精神体还跟着她!

    在延宕的时间中,唯独思维不受影响,精神力几乎是对付她的唯一方式。

    两人匆忙追着预言家,越过一排宏伟的建筑,视野变得分外辽阔,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座正梯形的山峦,在夕阳下散发出金子一样的光芒,太阳即将坠入那里,如永恒之王即将登上他不朽的宝座。

    渐渐的,甚至不用精神体的指引,两人就能找到预言家的方向,因为地上逐渐出现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越往前血掉得越多,还隐约出现了碎肉、骨头和内脏,似乎是预言家一边向前跑肉身一边在瓦解,尤其是那些肉中还掺杂着闪闪发亮的宝石

    越靠近那座山越能感到一种宏伟的威严,准确来说那并不能叫做山,它通体由金属构成,形状是正四棱台,台面之上似乎还供奉着两座庙宇。这一切随着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而变得朦胧不清,圣殿瑰丽的光芒消失了,变成了黑黢黢的巨人,沉默地矗立在大地上。

    肉身的瓦解使得预言家的速度变慢了,他们逐渐追了上去,终于看清楚那美貌肉身后隐藏的东西那是一个浑身□□、双目泛红的婴儿,正在地上吃力地往前爬。

    弃婴!白渐潇不假思索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预言家,或者说弃婴,抬起一张皱巴巴的脸,那双眼睛正是白渐潇曾在游轮上见过的,泫然欲泣却又凶邪异常。虽说是个婴儿形态,但是她没有任何属于婴儿的可爱部分,一切都如刚刚诞生于世似的,肉粉色的皮肤皱皱巴巴,还带着羊水般的粘液,脸上同样布满褶子,头顶是稀疏的毛发,身体又瘦又小,跟一只下水道里的小耗子一般。

    尽管知道人类婴儿刚出生时便是这副模样,白渐潇还是情难自禁地感到恶心。天空传来羽毛扇动的呼啸声,一个背生双翼的男人缓缓降落在弃婴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乖,都说不要在晚上乱跑了,怎么又不听话?

    那男人的脸在电视塔上出现过,白渐潇记得他自称帝俊。只见帝俊掀开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了平坦的胸膛,弃婴见到了,立刻欢喜地咬住了他的乳.头,大口嘬着,尽管里面什么也吸不出来。

    这是任谁看到了都会感到肉麻的场景,帝俊却怡然自得,嘴角还噙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因为这难得的好心情,帝俊的态度十分温和,冲他们露出了瘆人的微笑:

    天黑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羔羊在黑夜里可是很危险的。

    第158章 装逼犯与扫地僧

    俗话说得好:莫装逼, 装逼遭雷劈, 从头劈到小唧唧。

    而帝俊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天使,显然没有受过人类文明的熏陶。他刚刚轻蔑地作出驱赶, 却见眼前的两个闯入者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上还比划着什么。

    帝俊心生不悦, 心想我好心好意放过你们,你们不赶紧感恩戴德地滚蛋, 呆在这里上赶着送死呢?

    要我再说一遍?帝俊压低声音, 冷冷地道, 滚。

    呃白渐潇缩了缩脖子,立刻拉着陆之穹麻溜地往路边退去。

    奇怪的是,他们的逃跑路线是横向的,就像是等着吃瓜看戏的围观群众。连怀里的弃婴都呜哇呜哇地哭叫起来,粉嫩嫩的小手拉拽着他的头发。帝俊连忙哄道:宝宝、宝宝, 怎么啦,乖,不哭

    边说他边回过头去,正好目睹了灰飞烟灭前的最后一幅景象:

    那是一道将夜空劈成两半的白光, 从大道的尽头升起,白光之中是漫天飞舞的黑影。如天神握着闪电凝聚的□□, 横卷宇宙的恐怖力量正向着他的头顶劈来!

    一时间帝俊甚至无法理解这景象, 如车灯前呆滞的鼹鼠现在他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了接下来, 他立刻将弃婴护在怀里, 然后高举长.枪迎敌。

    他的圣枪比寻常天使的还要大许多,延展开来有两米多长,七条刃口锋利无双,看来格外骇人,然而在这贯穿天地的神罚中根本不堪一击。

    开什么玩笑?!帝俊嘶吼道,我不可能

    他临死的尖啸,以及那些可笑的抵抗,都淹没在炽盛的白光里,霎时间蒸发得无影无踪。被他护在怀里的弃婴同样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白渐潇目睹了全过程,心想这个帝俊怕不是个缺心眼子吧!他和陆之穹反应及时,退得够远,却还是难以避免地受到了冲击,除了陆之穹凝聚空气制造出来的结界,马路边延伸开去上百米的所有建筑都碎成了残渣。白光过处,裂开了一条深长的峡谷,一场足以毁灭一个文明的大地震席卷了整个城市,大厦崩塌,乐园崩溃,阴沟里的老鼠们都探出头来,仰望这不可思议的神迹。

    白光发出的地方正是那座圣殿,白渐潇凝神向远处望去,忽然见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裂谷的源头,尘埃飞扬看不清面目,唯见他手中一把重剑,如斑驳的石碑插在地上。

    纯钧?!白渐潇惊呼道。他们立刻赶到了圣殿之下,却见纯钧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如风中残烛,他也并不是手握重剑,而是拥抱着它,剑身黯淡无光,全是残缺的裂口。白渐潇认出这是尹橙的剑,却不见尹橙的踪影,更加胆战心惊:尹橙呢?刚才那一击是你吗?

    不是我,咳咳,纯钧痛苦地咳嗽起来,是师兄快,帮我个忙,帮我把瓶子拿出来

    陆之穹眼疾手快地从他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稍微送入一点力量,玻璃瓶便嘭地变成了一人多高的大小,里面盈满了温热的液体。纯钧将重剑送入瓶内,看起来无比沉重的剑居然就这样飘浮在瓶中。

    白渐潇也连忙通过塔向所有人报告了圣殿的方位,然后叫唐渊尽早过来,纯钧和尹橙的身体状况都谈不上好。

    陆之穹瞅着这瓶中之剑,觉得分外眼熟,这把剑就是尹橙吗?

    是他,我用无双将他的力量施展到了极致,只有这样才能够确保一击得手,但是师兄这下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了纯钧的额头贴在瓶子上,双眼湿润,他努力压抑着痛苦,问:弃婴死了吗?

    死了,我们亲眼看到的,化成灰了,帝俊也死了。白渐潇说。

    纯钧听了,只是摇了摇头,还没结束,欧冶子说在夜里她的力量会被削弱,一旦到了白天,她就会恢复成全盛状态。所以要等到第二天白天弃婴没有复活,才说明她真的死了。

    我不明白,你见到欧冶子了吗?白渐潇问,刚才那个攻击,到底是什么?

    纯钧靠着瓶子缓缓坐下来,努力平复汹涌的思绪,才勉强开口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就在今天早上,师兄破译了密码的真正答案,我们找到了欧冶子,然后他告诉了我们很多可怕的事情

    /

    时间回到今天早晨,陆之穹和白渐潇没能在天亮前赶到电视塔,尹橙和纯钧则安静地听完了新闻播报,开始商讨对策。这时尹橙道:如果真的是阁主的话,关于他在哪里,我有一个猜想。

    什么?纯钧一惊。

    不要被眼花缭乱的表象迷惑,溯本追源,答案就隐藏在灯火阑珊处,尹橙喃喃道,这是阁主曾教给我的。

    哦,纯钧恍然大悟,这不是前年元宵节猜灯谜的时候,阁主为自己编的那些根本不可能猜出来的谜语做辩护时说的话嘛!

    原来你们都猜不出吗?尹橙吃惊地啊了一声,我以为猜不出来是因为我读书少

    纯钧噗嗤笑出了声,虽然他师兄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但偶尔也会露出点呆萌:阁主的谜语,真不是吾等凡人能猜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被他瞒了那么多年,都没猜出他居然是一个天使。师兄,你说有想法,你觉得阁主会在哪里?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阁主故意引导我们去猜测诗的含义,但其实一个地名正隐藏在我们忽略的地方,尹橙道,这首诗的名字,叫做《夜宿山寺》。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纯钧一击掌,他是要我们在夜里去山上的寺庙找他啊!

    从高高的电视塔上放眼望去,天朗气清,视野格外开阔。环顾四周,他们看到遥远的西方有一座金黄的山峦,山上隐约还有庙宇的形状。这座山很奇特,完全被包围在城市之中,仿佛是天山突然掉下来的一般。纯钧的手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啧啧称奇:我没理解错的话,这地方就是刚才那个叫帝俊的男人所说的圣殿吧?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要不我们晚上再去?

    不,现在就去。尹橙二话不说,直接从电视塔上凌空一跃,纯钧没办法,只得跟上他。

    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攻击,他们很快抵达了山脚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山,而是一座纯金属搭建成的圣殿!它通体呈炫目的银白,一块一块凹凸不平地垒起来,在阳光的照拂下流光溢彩,散射着耀目的金光。四条底边至少长达300米,规模甚至超越金字塔,站在下方已经望不到上方的建筑,只会被这种惊心动魄的壮丽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就像是boss会住的地方,纯钧咂了咂嘴,而我们还是刚出新手村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拿着锅盖和钉耙就来打boss了。

    他们将圣殿的存在转达给所有人,却没有收到陆之穹和白渐潇的回应。尹橙和纯钧沿着圣殿底座绕行,试图找到任何像是门的东西。

    唰唰一阵轻微的扫地声传来,二人顿时警惕,小心地越过拐角,只见圣殿的背光面有一个波光粼粼的方形池塘,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正在池塘边上操着把大扫帚扫地。他的背后背着三把长剑,每一把都威风凛凛。

    尹橙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拔出背后的重剑,不分青红皂白地朝他砍去。扫地的男人悠闲自在地踱着步,回身以扫帚杆抵挡。

    嘎嘣一声,扫帚杆清脆地断成了两截,重剑的狂势甚至撕碎了他头顶的草帽,疾风骤起,男人须发飞扬,一步不退,两手同时抽出背后的两柄剑,格在身前,击退了重剑毫不留情的致命一击。

    好久不见,隔着刀光剑影,欧冶子笑着打了个招呼,承影,我最完美的剑。

    尹橙不答,下手更狠,欧冶子神色认真起来,陪他过了百余招,纯钧在一旁一阵咳嗽,努力寻找存在感,终于等师徒两个打过瘾了,才露了个脸。

    噢,纯钧也来了,欧冶子归剑入鞘,大大咧咧道,刚才都没发现你,怎么话都不说一声?

    纯钧额头青筋一跳,但还是露出了训练有素的微笑事实上,他良好的涵养和耐心着实离不开欧冶子多年的祸害,阁主教训的是。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不然我就该主动去找你们了,欧冶子拂掉身上的灰尘,本来这些事还是晚上说比较好,但我怕拖不到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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