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 作者:春酒醉疏翁

    &作为结婚对象的雄虫刚成年——春酒醉疏翁(

    不为什么。

    雄虫语气冷淡,措辞简练,越来越具备一个冕下的威严。

    耀淡淡的撇了一眼, 没有半分劝解的意思,他对槐里说:照顾好冕下。

    祭司大人, 你多虑了, 我并不需要照顾。

    耀冷冷:那你从被子里出来啊。

    埃文:

    在外面保持了一天冷漠形象的雄虫微僵, 在被子里卷成很丧的一团。

    耀祭司没有再刺激自以为是的冕下,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带着其他苦修士出席晚宴。

    槐里放下手里捧着的长袍,走到床边:您还好吗?

    埃文说:当然。

    得到了还算可以的回答, 槐里便没有再问,他习惯保持沉默和温顺。

    只是时不时,他会想起以前, 尤其是在今天, 他从未觉得自由是这么令人向往的东西。

    他也是军雌, 军旅生活占据了生活的大半部分,但反而因为过于优秀被家族牺牲,成为育种者, 这是他一直无法理解的事。

    但军雌有军雌的守则, 他把这当成命令。

    即使从前再心高气傲,也不允许自己横生不满。

    何况冕下,其实并不讨厌。

    他曾经问槐里想不想离开, 或许只是开一个玩笑,因为冕下和槐里都知道,这段婚姻绝无反悔的可能。

    雄虫让他想想自己喜欢做什么。

    槐里沉默很久,说了实话:可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这句话说完他就悔了,下意识抬头去看雄虫的表情。

    红枫凋零,整片林子都是这样瑰丽的红色。

    冕下踩过落叶,闻言停下步伐,回头看了槐里一眼,他目光平静,很肯定的说:当然可以,槐里森,只要地宫或者我,有一个不存在就可以。

    冕下,不存在是什么意思。

    槐里追上雄虫的步伐。

    雄虫仰头看着他,他的个子真的不高,但好像藏着很多心事,不喜欢开口。

    他盯着槐里看了一会,忽然说:你很喜欢冷兵器。

    是。

    雄虫让他练一段,槐里虽然疑惑,但依然照做了。

    他的招式很利,充满锐气,满地枫叶荡若浮尘,雄虫看完之后浮起一点笑容。

    槐里第一次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很淡,但很真诚。

    等待吧,槐里森。

    他只是这么说,眼神温和了一些。

    现在他们在噩梦鸟之森,槐里来过这里,接冕下回到地宫。

    槐里陪在一边,他觉得西塞尔只是累了。

    但没有过多久,雄虫掀开被子跳下床,槐里站起来:冕下。

    埃文面无表情,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我出去散散心,很快回来。

    好,槐里当然没法说不。

    一开始埃文就看到了楼下有一个小花园,花圃里种着很多麦奈花。

    离开房间,说着楼梯走到安全出口,推开玻璃门,门外就是小花园。

    负责打理花园的是非虫族,他们个子都不高,对冕下也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因此也不怎么紧张。

    埃文心里松了一口气。

    墨蓝天空中,月牙弯弯,群星璀璨,花园里暗香浮动,虫鸣蛙叫。

    埃文沿着小路,走到麦奈花圃。

    周围很安静,理论上来说,这里不会有虫族,埃文摸了摸鼻子,心里挣扎了一会。

    他强调,这是理智和情感的博弈。

    这可是夏天,有谁能够拒绝夏天呢?难道青蛙可以拒绝池塘,大地可以拒绝雨水,蜜蜂可以拒绝蜂蜜吗?

    斤斤计较显得多么可笑。

    好像做了这件事就证明自己其实极其在意什么似的,不,绝不。

    五年的时间,我已经是一个合格且冷静的雄虫。

    埃文面无表情,左右看了看,把头埋进麦奈花里扑棱扑棱。

    柔软的花瓣层层叠叠,花苞散发出清甜的气味,好像一瞬间得到了无数个亲昵柔软的的吻。

    正在埃文扑棱的时候,花园那头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他抬头。

    银发紫眸的军雌脸色不愉,插着口袋,迎着月色走在小路。

    埃文呆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左右看了看,竟然没有路径绕开,埃文只能皱眉钻进花丛,蹲住不动。

    阿瑟兰。

    少将

    埃文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少将要扒拉花丛。

    四目相对。

    埃文想要当场飞走,遗憾的是他现在没有翅膀。

    只不过一个成熟理智的虫,在面对这种令人尴尬的场景时,保持淡定从容无疑是最巧妙的做法。

    埃文刚想礼貌点头,就看到军雌嘴角下撇,扯出了一个讥诮的弧度,冷冷发笑。

    装什么青蛙。

    埃文:

    什么旖旎,暧昧,若即若离,在阿瑟兰眼里通通碎成渣。

    他只知道自己烦心了一整天,牵挂了整整五年的家伙现在就在面前。

    冕下又怎么样,风暴之眼又怎么样。

    是雌虫干就完事了。

    事情不说不清,道理不辩不明,就算是今天原地离婚,老死不相往来,也要把这抓心挠肝的感觉压下去。

    不招惹,不接近的时候顾虑太多,想的太多。

    怕他冷漠,怕他忘的太快。

    十九岁的雄虫,人生才刚刚开始,什么事都热衷尝试,贪恋新鲜,喜欢的时候固然热烈,但爱意也如潮水,冷淡的更快。

    何况他还是冕下,一个奇异的,被写在史书里的符号。

    他的过去自己从不了解,甚至也不可能陪伴未来。

    那么五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什么样的答案,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才算满意?

    阿瑟兰不知道,他怕自己冲动,更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真的看到他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层高高在上的光环就被撕成粉碎,连带着仿佛固若金汤的理智一起决堤。

    只是胸怀激荡,心生亲近,想要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埃文望着阿瑟兰,茶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他本来要走,但不知道为什么留在那儿,好像生了根:少将。

    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隔了很久。

    阿瑟兰没有回答,埃文也是,太多疑惑和苛责要说,为了各自的目标,也应该毫不留情的道别和摆脱才对。

    阿瑟兰摘了军帽,埃文站起身。

    过了好一会,极为默契的,或者说他们同样渴望做一件事。

    阿瑟兰低头,埃文张开手臂。

    一个拥抱。

    简单的胸膛贴着胸膛,埃文却觉得满足极了,他原本不理解前任冕下说的那种感觉,但现在他领受到了一点。

    阿瑟兰闻到了那股很淡的爽身粉味,他咧了咧嘴角,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嘴唇动了动,他无声而简短的说。

    好久不见。

    臭崽子。

    风吹麦奈花扑簌扑簌的响。

    花园里一个虫族也没有,巡逻的士兵,还有值夜的鳄鱼花匠经过麦奈花圃,慢慢走远。

    阿瑟兰和埃文坐在花圃里,各自看向一边。

    觉得有些热,阿瑟兰解开了军服纽扣,露出里边的浅色衬衫。

    埃文看了看高高的麦奈花,茂密的枝叶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他说:外面没有士兵了。

    阿瑟兰点头:对。

    埃文哦了一声,低下头揪草,倏忽又抬头问:你现在是指挥官吗?少将。

    阿瑟兰:嗯。

    埃文说:那安德鲁指挥官呢?

    阿瑟兰回答:搬到鳄鱼村镇去了,教那些鳄鱼养花种树酿酒。

    埃文说,那很好。

    气氛有些窒闷,安静了一会。

    阿瑟兰捏了捏手里的军帽,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望着鞋尖:你看到麦奈花了吗?

    埃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眼前的小花园,但雌虫的眼睛悄悄看着他。

    埃文就把话改了口,他想了想:看到了,遍野都是,一朵一朵,一片一片的开。

    阿瑟兰嗯的应声,垂着脑袋,过了会又抬头,淡紫色的眼睛好像撒了一把碎星,眸色沉沉的看着埃文。

    我种的,从这里到风暴之眼。

    埃文愣了下。

    用什么种呢。

    飞行器,先把污染物清理一遍,再把花种撒下去,第一次只撒种子,但老是撒下去种不出来,我就让士兵裹上肥料一起撒。

    想到那场景,阿瑟兰忍不住带了一丝笑。

    可怜没有收到消息的作战部队,看到自己区的飞行器开开心心挥手大喊,结果迎上满天飞粪。

    据说那个飞行员执行任务回到军区后,已经有一个排的战士等着问候他。

    埃文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嘴角抬起来一点,笑容很淡,那双茶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温柔极了。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别过脸,耳朵都有些热。

    埃文说我要回去了,但也没有马上站起来,只是说着听似的,阿瑟兰也说那你回去吧。

    但他勾着雄虫的手指,撑着下巴,好像也不在意似的。

    慢慢地,阿瑟兰越凑越近,胳膊挨着埃文的胳膊,雌虫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水味。

    好像是林木的味道,清新干净。

    埃文说:你想吻我吗?

    阿瑟兰垂下眼睫:看到你的时候就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出门前,三姑娘倚着门嗑瓜子:爷早去早回。

    我教训她说:你别仗着我在你院里多呆几天,就没大没小的,爷今儿睡六姑娘那儿,嘿,用不着你给我留门。

    三姑娘不搭话,只是嗑瓜子。

    等到晚间,三姑娘果真栓上门,等到半夜才起来,打开门,门口蹲着一个蔫头耷脑的猴儿。

    三姑娘:完犊子玩意,爬开。

    第55章

    弦月弯弯。

    雄虫的眼睛也弯弯, 那双水杏似的眼睛圆而亮, 蒙着雾,做梦似的眨了眨。

    阿瑟兰高冷严肃得一塌糊涂。

    镇定的收回视线,但耳朵慢慢热了起来。

    但他捏着帽子沉默了一会, 很快想通了,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 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呢?

    军雌一向最痛快不过, 他自己也是这么觉着的, 于是阿瑟兰又说了一次。

    你要不要亲一下。

    银发紫眸的军官睫毛下坠,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穿着军装的上身挺得又直又正,手心悄无声息的攥紧。

    但雄虫望着脚边的细草, 摇着头说。

    那不行。

    为什么?

    阿瑟兰绷着脸。

    雄虫抬起眼睛看他,两个一望,脸颊浮起薄红, 都飞快的别过脸去。

    花圃里暗香浮动。

    阿瑟兰闻到了水蜜桃的味道。

    皮薄核小的蜜桃, 夏天的时候成熟, 一颗颗沉甸甸的坠在枝头。

    阿瑟兰的心里也沉甸甸的,他放下军帽,左手摸到失了袖口, 那里少了一枚扣子, 不知道落在哪里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摸索着口袋,取了一支烟出来, 但没有点燃,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咔嚓咔嚓。

    一缕火光亮起,照亮黑暗,倏忽又熄灭。

    阿瑟兰捏着烟蒂:五年前,你走的时候说,很抱歉对我撒谎,那是什么意思?

    总要有一个愿意开口,把话说清楚。

    两个虫族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挨着很近,但仍然保留了部分界线。

    埃文看了看阿瑟兰,眨眨眼,茶绿色的古井无波,慢慢漾起一点笑意:少将,你不喜欢阳光吗?地宫很闷,你会无聊死的。

    阿瑟兰动作一顿,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埃文接着说:而且,我的真名叫做西塞尔,埃文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西塞尔。

    阿瑟兰握紧了手里的烟卷,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西塞尔吗,这个名字比埃文好听。

    埃文心里小声反驳,埃文也很好听。

    阿瑟兰突然说:那你喜欢你的雌君吗?

    埃文离开地宫之前从来不撒谎,唯一一次的谎言如同火焰灼烧心脏。

    脑海里浮现出雌虫温顺沉默的影子,埃文没有直接回答,他斟酌了一下:槐里是耀祭司大人挑选的育种者,和他繁衍,有很高几率诞下高精神力的虫蛋,成为下一任冕下。

    冕下的选择过程经历了好几个阶段的变化。

    最开始是被胁迫进入地宫的一代和二代冕下,之后的雄虫都是从贵族之中,高精神力虫族的子嗣中择优挑选。

    孤岛的苦修士也可以和愿意的雌虫繁衍,诞育子嗣,有时候风暴之眼也从他们之中诞生。

    到了现在,一般是由上代冕下和育种者结婚,这样诞下优质后代的可能性很高。

    埃文不知道自己的双亲,也许是贵族,也许是苦修士,但他肯定自己有好几个雄虫兄弟。

    大概四岁之前,他们还待在一起,但幼崽中,埃文最为优秀,所以最终留下来的是他。

    至于其他小雄虫,他们会被送离孤岛,成为一个普通的公民。

    埃文不会得到他们的消息。

    孤岛和帝国也禁止他们联系,但是刚刚成年的时候,耀祭司曾经给过他一块石头,没有说明来历。

    上面原本雕刻的字迹被磨平,但埃文觉得亲切,他把石头放进手提箱,一起带离地宫。

    在返回风暴之眼的时候,他把石头抛进了海水里。

    海浪会把它带到别的地方。

    埃文觉得阿瑟兰少将和那块石头的性质相同,他很珍惜。

    夜凉如水,阿瑟兰数着花朵,脸色已经变得很淡,他点燃了烟,丝丝缕缕的烟雾笼上眉眼。

    他很快抚平了情绪,掸了掸烟灰:你应该要回去了吧?

    埃文愣了一下,没想到少将会这么说,他低下头,站起身,道歉的样子很乖:抱歉打扰了这么久。

    阿瑟兰看着他,笑着吐了口烟雾,眼尾有些红: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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