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白驹 作者:非天夜翔

    &天地白驹——非天夜翔(73)

    留着吧,周洛阳嘲讽道,辞职以后你对我而言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年终奖到手了再说这话。杜景答道。

    周洛阳洗过衣服,关了客厅灯,看着弟弟与杜景都坐过的位置,忽然心中一动,也到落地窗前去坐下。

    他们坐在这里时,心里都在想什么呢?周洛阳有点不解。

    今天喝的红酒后劲有点大,杜景把剩下的小半瓶拿到沙发旁,自己一个人全喝掉了。

    周洛阳看了看瓶签,放下。他有时觉得乐遥的眼神简直可以用锐利来形容,什么都看出来了,包括他们正常或不正常的一些举动,在面对弟弟有时无意中的好奇时,周洛阳不禁产生了某种心虚。

    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就在杜景离开他的不久前。

    那是大二的下学期,又是一个春天,精神病人的危险时间,春季里荷尔蒙分泌旺盛,人就像动物一般,男生宿舍楼里常有人嗷呜嗷呜地叫,犹如野猫叫春一般。

    这是周洛阳与杜景第二次一起度过的春天,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他猜测杜景一定会至少发一次病。甚至下学期他能不选的课也都不选了,尽量让杜景多散散心,晒晒太阳。

    射箭社将送走社长以及不少老社员,大四的学长们面临毕业,大家都要天南地北,各去一方。

    于是社长提议,大伙儿一起聚餐,再唱歌,以示告别。

    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各自去公司里上班了,周洛阳被这突如其来的离别搞得有点措手不及,在他的认知里,大四毕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却是以这样一个方式,将走进社会的时间节点,强行摁到了他的面前。

    周洛阳、杜景二人对射箭社还是有感情的,甚至与社团的关系,比起班级更坚固,聚餐也决定一起去。

    当夜社长在聚餐上,喝得烂醉如泥,周洛阳嘴角抽搐,只与杜景静静地看着。

    大四那伙人当年一起接过射箭社,把这个社团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感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想到要离别,个个哭得不能自已。

    周洛阳看着这个大型精神病表演现场,心情相当复杂。虽然有话是世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还觉得有点好笑。然则忽然想到,自己与杜景,在大四毕业那天,说不定也会迎来这样的场面,登时就笑不出来了。

    他忍不住看了杜景一眼,再看其他人。

    杜景全程不合群地坐着,不敬酒,但酒来了就喝,敬给周洛阳的,杜景也替周洛阳挡掉不少。

    周洛阳说:别喝了,你喝了多少?

    杜景说:没关系,回去就睡,不唱歌。

    春天外加酒精,周洛阳最怕的就是出状况,后面再有人来找他们喝酒,周洛阳便主动喝了。

    你们俩感情好啊,副社长搭着社长,伸手过来挠周洛阳,说,搞基啊你俩!

    众人哄笑,社长语重心长地说:别人不是一对!你别胡说!

    工作加油,杜景难得地说了句话,接受社会改造,好好做人。

    好!一定!一定!社长说,别忘了我啊!你们!说着与副社长勾肩搭背地走开,各提一瓶红酒,去别的地方喝了。

    别忘了他,周洛阳打趣道,知道吗?

    杜景没有说话,把自己那份甜品给周洛阳吃,说:吃完就走吧,吵死了。

    杜景也有点喝得上头了,一手撑着额头,周洛阳不想吃了,要来扶,杜景示意没事,能起来。

    我们先走了,周洛阳说,回头联系!

    虽说回头联系,可周洛阳知道,今天晚上过后,大家从此以后,就不会再联系了,就像高中那顿散伙饭一般,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着联系,却慢慢地,各自消失在风中。再过数年,连班上许多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了。

    杜景走路勉强能走稳,身上带着酒气,一手搭在周洛阳肩上,两人离开学校后门外的酒楼,经过校道。

    周洛阳也有点醉了,一手搂着杜景的腰,肩上搭着他的手,夜十一点,一边唱着七月的风,八月的你,卑微的我喜欢遥远的你一边踉踉跄跄,带着杜景回寝室。

    啊啊啊周洛阳在那静谧里喊道。

    春风吹来,世界又恢复了寂静,寂静里却镶嵌着细微的声音,花朵盛开,树木的新芽舒展,千万草木破土而出,在静夜中悄悄地舒展。

    周洛阳,杜景头更低了点,在周洛阳耳畔,带着灼热的气息,说道,听清楚了。

    周洛阳:嗯?

    他想往前走,杜景却一个踉跄,用力,让周洛阳站定。

    两人面朝春夜里的长湖,湖面荡起水纹,这夜的湖畔很明亮,一轮皎月犹如银盘,照在湖上,荡漾着银色的光芒。

    周洛阳杜景凑到周洛阳的耳畔,说道,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周洛阳听到这句别忘了我,心中一时升起千般无奈、万般感触。也许人世间一段感情,最终的结束,唯一的结果,就是忘记。

    如此卑微,如此简单,已从不要离开变成了不要忘记。

    周洛阳注视着杜景的脸,注视他脸上的伤痕,他们没有讨论过各自的未来,但在这一刻,他拍了拍杜景的肩,做了个虚虚的亲吻的动作,说:不会。

    杜景转眼间已吻了下来,狠狠地吻在周洛阳的唇上。

    周洛阳想笑,要推开他或是踹他,好不容易杜景转过头,周洛阳说:好啦,够了,知道了。

    今夜喝酒时,师兄们一群直男喝醉了,也亲来亲去,但杜景这个吻很有霸占与入侵的气场,让周洛阳生出了挣脱的欲望,幸好杜景没有趁着酒意再做什么别的。

    咱们下去游泳吧,杜景说,我全身燥热得很。

    不不不,周洛阳还是保持着理智的,说,这湖里淹死过人的!

    骗人!杜景蓦然怒吼道,没有死过人!

    周洛阳说:总之嗯,不能下去!

    杜景:如果淹死人,唯一的那个,也只能是我,周洛阳啊,周洛阳

    走吧!周洛阳拖着杜景,走回寝室。

    周洛阳。杜景念了几次周洛阳的名字,仿佛那对于他来说,是个魔法咒语。

    周洛阳还是第一次看到杜景喝这么醉,但他的酒精代谢很好,喝多了只要过两个小时就能缓过来。

    去洗澡!周洛阳说。

    开不了水!杜景脱光了,站在浴室里,拧不开!停水了!说着又踹了下水管。

    那是灯的开关!周洛阳把他推进去,放了冷水,让他醒酒。

    两人都洗过澡,周洛阳头发还是湿的,杜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带着难以言喻的躁动,穿了条运动裤,上身裸着,东挠挠,西挠挠,又吁出灼热的气来。

    刷过牙,吃了口香糖,洗过澡,两人身上已经没有酒气了,但酒意还在,伴随着春天万物复生的温暖,周洛阳也有点按捺不住,抽了抽鼻子,打开手机,说:咱们来看片子吧?

    什么片子?杜景说,不看那种片子。

    你都不打飞机的么?周洛阳说,憋着多痛苦,偶尔也要释放一下啊。

    周洛阳虚握着右手,做了个手势,虽然在家里也不经常这样,但与杜景住在一个寝室里,私人空间被压缩,他现在确实几乎不自己动手排遣了。

    杜景摇摇头,说:不行,我不能打。

    你要当大法师吗?周洛阳哭笑不得道,憋着有法力?

    不是!杜景烦躁地说,打不了。

    周洛阳好奇地说:硬不起来吗?不应该啊。

    周洛阳看见杜景的运动裤底下已经撑着了,洗完澡后杜景便挂了个空档。

    平时早上起来时,周洛阳会有晨间反应,当然经常看到杜景也会有,而且根据目测,杜景的尺寸还相当傲人。

    不是硬不起来,杜景半躺着,两腿略分,眉头深锁,带着一股戾气,说,是生病导致的。我以前试过几次,越弄会越有负疚感,心里很不舒服,而且无意识地,动作会越来越暴力,也射不出来,最后弄得自己很痛。

    啊?周洛阳说,会吗?

    杜景没说话,看着周洛阳。周洛阳又问:你用过那种杯吗?

    没有。杜景说,我控制不住自己,会产生厌弃与自毁情绪,就不想再动手了。

    周洛阳说:难怪。

    周洛阳觉得杜景有时的躁狂情况,与他的性欲无法宣泄也有一定关系。

    试过按摩么?周洛阳说,不是那种呃不是那种全套的,有可以推油,顺便给你我也没去过,不过听说,他们可以用手。

    那是方洲告诉他的,他去泰国玩时阴错阳差,进了一家马杀鸡店,被摁着用手弄了出来,最后方洲的分享是我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被配种取精的马。

    虽然周洛阳也不觉得杜景会去做这种事。

    不想去,杜景答道,不想被不认识的人碰到那里。

    杜景揉了一下,吁了口气,说:我再去洗个澡。

    要么我帮你?周洛阳忽然说。

    周洛阳喝了酒,一时还未完全酒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提议,但他向来自诩手活儿不错,至少自己解决时觉得很满意。

    杜景:

    周洛阳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又不是搞那种禁忌而邪恶的行为。

    杜景没有说话,避开周洛阳的目光。周洛阳说:我帮你,试试看能让你出来不?

    杜景那表情有点拘束,完全没想到周洛阳会有这种提议,但他也没有拒绝,说:来吧。

    周洛阳把大灯关了,留个台灯,他们的床本来就并在一起,周洛阳把手机递给他,说:你可以看片子,假装不是我的手嗯,假装是片子里的

    不想看,杜景说,就这样,没关系。

    要关灯吗?周洛阳想了想,说,这样吧。

    周洛阳拿了射箭用裹手腕的黑布,比画了一下尺寸,把杜景的眼睛蒙了起来。杜景没有动,任凭他施为。

    接着,杜景没有迟疑,也没有不安,还配合了一下,两腿分开,左腿曲起少许。

    你会打我吗?周洛阳说。

    我不知道。杜景高耸的鼻梁、分明的唇线在暗淡的、朦胧的灯光下显得尤其英俊,周洛阳心道,这家伙真帅。

    给我一件外套。杜景忽然说。

    要盖着吗?周洛阳心想他也许不太好意思,杜景却把两手背到背后,让周洛阳用外套把他的手腕松松绑着。

    第61章 现在

    我居然与杜景互相互相

    周洛阳想起这件事, 自己都难以相信, 起初他只是喝得有点醉了, 主动提出帮杜景,结果杜景在解决后又提出帮他,于是导致周洛阳平生第一次, 在别人的手里爆发了一轮。

    周洛阳冲着热水,回忆刚才那一刻,自己简直爽飞了, 最后的重点不在于杜景的动作, 整个过程连十分钟都没到,但最重要的点在杜景最后给他的那个吻。

    配合时间刚刚好, 那个吻落下的一刻,周洛阳简直无法抗拒, 充满了禁忌感。男生之间做这种事,对象还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这瞬间产生了越过某条红线的刺激体验, 比异性关系更让人觉得紧张与疯狂。

    不不不绝不能再这样。周洛阳洗澡洗到一半,只怕搞不好这么下去,万一和杜景去试什么更禁忌的事

    就在这时, 杜景又赤条条的进了浴室, 周洛阳登时紧张起来。

    杜景站在镜子前,仰头刮下巴的胡茬,侧头时又看了眼周洛阳。

    我洗完了。周洛阳说,你来吧。

    我简单冲下就行,杜景随口道, 舒服多了。

    这夜,两人各自穿上衣服,周洛阳躺在床上玩手机,杜景只穿T恤与内裤,长腿露出被子,还有点热。

    不舒服吗?周洛阳问。

    没有,杜景在台灯温暖的光辉下,侧头看周洛阳,眼神很温柔,说,现在好多了,只是单纯的热。

    夏天要到了,得换被子或开空调,周洛阳说:明天把空调被找出来,先睡吧。

    那个春夜里,躺上床后,周洛阳与杜景各自玩了会儿手机,周洛阳忽然想与他谈谈未来。

    杜景,以后你想做什么?周洛阳关灯前,问道,想去哪个城市?有想去的地方吗?

    不知道,杜景答道,那要取决于以后的我怎么想。

    周洛阳沉默片刻,而后说:如果我说希望和你在一个城市找工作,一起生活,希望希望我们不因毕业分开,你会不会觉得

    杜景侧过头,在静夜中看着周洛阳,他的眼睛很亮。

    周洛阳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今天是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感受到了离别,令他生出太多的不舍之情,现在酒也醒了,双方都不提刚才的事,就像一起打了个篮球,又一起洗了个澡般自然。

    觉得什么?杜景问。

    觉得周洛阳是真的很喜欢杜景,但在醉酒的一刻有种奇特的错觉。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说:没什么。

    觉得什么?杜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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