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妖气[重生] 作者:秋白鸽

    &将军,有妖气[重生]——秋白鸽(75)

    那是一颗少年的心。

    它的主人曾今也眉眼鲜活,趴在他的膝头,柔柔地劝着他不要再继续犯错。

    聂然握着它的手越收越紧,将它贴上自己的心口,心绪翻滚,忽的出声道:等等!

    刚刚踏上石阶,霍长婴闻声停下脚步。

    地牢两侧的烛火无风自动,潮湿的墙面上烛影摇动。

    关押在大理寺的前丞相聂然在第三次提审后尽数招供,结合着之前的证物,竟牵扯出数件陈年旧案,太子彻查百官,亲自翻阅当年卷宗,核算贪污银两,一时间大殷朝堂几乎经历了大洗牌般的变动。

    大殷永安城中官员,几乎人人自危,而随着的春日的离去,永安城又开始张灯结彩,只是在压抑的氛围下,有了种末日狂欢之感。

    因为,万寿节将至。

    陛下虽卧病,但太子和王皇后却也有意为今上生辰庆祝,以期用喜气冲刷病气。

    哐啷!

    孽障!陛下的万寿节你是不去也得去!

    京畿守卫,卢府。卢靖远刚摔碎了茶盏见儿子那副不上进的模样心中怒气再升,又抓起来案上香炉直直朝人扔了过去。

    少爷!

    竹颜见状忙挡在卢庭彦身前被香炉砸了个正着,还未燃尽的香块瞬间将单薄的春衫烫出个窟窿,他咬牙吃痛,却死死挡在卢庭彦身前。

    竹颜!竹颜你怎么样了?!

    宿醉头脑昏沉的卢庭彦瞬间清明了头脑,他揽着竹颜的肩膀细细查看,余光瞥见卢靖远怒气更甚,他忙将人拉着身后,苦笑着轻声道:爹,你还记得这他么?

    卢靖远不知道他儿子葫芦里买的药,见他对这南风馆买来的人这般维护,又常听闻他日夜与这人同吃同住,他心头怒气更甚皱紧眉头瞪着卢庭彦咬牙骂道:下九流都不如的贱人!

    卢庭彦笑了声,猛地拽过不停摇头示意他别说的竹颜,眼睛注视着他的父亲,一字一顿道:他竹颜,南风馆的歌姬,说着他收敛了笑意,忽然提高声音,手中酒壶摔向地面:就是当年与咱们家一巷之隔,大理寺卿周练的独子周子安!

    哗啦!

    青瓷酒壶碎裂的声音随着自己儿子厉声的质问都冲击着卢靖远神志,他怔住了,半晌没回过声,就又听见自己儿子非哭非笑的声音传来。

    儿时学堂,我还曾缠着他叫着安哥哥卢庭彦轻笑了声,眼中似乎有嘲讽有悲伤有愤怒还有看向竹颜时的怜惜,父亲,我还记得那个官清廉,曾破案无数的大理寺卿周伯伯是咱们家的至交好友吗?!

    悲愤之时,卢庭彦眼圈儿发红,声音中哽咽而愤怒:就因为,就因为他替霍御史说了一句话,被你们当做异类,百般陷害以致抄家灭族!

    父亲,您该不会都忘了吧?

    他将哭红了眼睛的竹颜往身前拽了拽,语调缓慢,看着自己面色发白的父亲道:安哥哥满月时,父亲你还抱过他,这些您恐怕都忘了的一干二净了吧!

    沉默良久,空气只有竹颜压抑的细微哭声。

    卢庭彦深吸一口气,淡淡道:父亲,如今满朝皆知我喜好龙阳,您也断了送我进仕途的心思罢,宦海沉浮他哼笑了声:我只觉得恶心!说着,他拉起竹颜的手腕便向外走去。

    孽子!卢靖远气急,却只从牙根挤出几声孽子。

    对了,走到门口的卢庭彦忽然顿住脚步,他头也不回道:当年你没有为周伯伯说一句话,如今也别想再将安哥哥从我身边带走!

    这是咱家欠他的。

    言罢,卢庭彦拉起竹颜阔步离开。

    除了卢家大门,竹颜已是泣不成声,卢庭彦心疼不已,进了停在门前的马车,便将人按进怀里,柔声安慰着,为了哄人,卢庭彦还撒娇般地学着自己小时候晃着竹颜的手叫着安哥哥。

    竹颜笑了笑,眼泪却止不住,你,你不要再这般唤我了,那,那都回不去了,我不配,也不必可怜我。

    当年父亲落难后,他被罚没入教坊司,后又因略有姿色被南风馆的馆主想方设法买了去,万幸的是那馆主一直待价而沽从不曾让他伺候过客人,直到卢庭彦出现替他赎了身。

    卢庭彦心疼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可怜你,他捧起竹心的脸道:我是真的心悦你,喜欢你,爱你!

    从在南风馆第一次见到你,不是,是小时数在学堂,先生罚我抄书,你监督时,我就喜欢你,可我以为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说着卢庭彦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了下来,他忙抹把脸,牵起竹颜的手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来:但我现在抓到你了,一辈子我都不想放开!

    竹颜感动不已,他拉着卢庭彦的手两人十指紧紧相扣,从此便再不分离。

    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祸事,许多人做错了事,有人想弥补,有人依旧执迷不悟

    第103章 万寿节(下)

    永安城, 春日万寿节。

    大殷的动荡还没有停歇,当今圣上的万寿节便悄然而至,宫廷内外张灯结彩一派融融喜气, 仿佛前些日子里空气中的紧绷与危险都似做梦, 如今这般才是真实。

    群臣皆携家眷进宫为皇帝庆寿, 一时间宫门内外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宴会未开, 大殿之上宫女內侍忙碌不已,人人面上都带着浅淡笑意。在前些日子大清洗下幸存下的大臣亦是如此, 他们微笑着相互道好。可无论宫女内监还是满朝朝臣,笑脸后都藏了个惊惶不安的想法他们的皇帝陛下或许活不到今年夏日。

    夜色将至,宴会开场。

    火树银花,丝竹舞乐,窈窕舞姬们的华丽裙摆在溶溶月色中划过一道道欢快的流光, 桌案之上珍馐佳肴,大臣们觥筹交错喜笑颜开。

    放眼望去, 殿内热闹非凡,可为首的两个位置却是空置的,正是帝后的席位,再往下看, 太子等人正坐在首位的下手边正同旁侧的大臣相互敬酒问好, 连许久不曾出现的三皇子也乖巧地坐在一侧,神色木讷,仿佛只专心自己碟子里的菜肴,后宫妃嫔皇亲国戚均在宴会舞场上手位, 朝中各大臣纷纷按照等级高低依次坐列, 只在离着皇后位置近些的地方开辟出了个小间,有珠帘垂坠, 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因离着上位远,又可借着殿中声乐声,后面的官员便在推杯换盏中窃窃私语起来。

    三皇子怎么瞧着

    句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老李你可别说了,虽然聂相入狱聂家倒台,但谁知道上头人怎么想的,没准儿过两天又官复原职了,说话的人左右看看,凑近了低声道:宫中说话得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哪些得大声说。

    被打断的人有些讪讪,他笑笑另起了个话头:哎我瞧着那小间里坐着哪家贵女啊,能这般尊崇可在皇后娘娘身边坐着?

    一人好奇接话问道:莫不是未来的太子妃?

    小点声,你们可别瞎说,先前那人压低声音道:那些长风大将军同他的未婚妻常氏,因常氏未真正出阁便设了珠帘。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他们可是都听闻过长风大将军的威名,无论是赫赫战功,还是前些日子里的肃清朝堂之事,若有那心里深的便能看出几分权臣的路子来。

    那也不至于在皇后身后吧

    近臣近臣,可不就是离得近吗。众人闻言哄笑一声,便也作罢。

    坐在官员席位末尾的一个面生小官听见他们的话只是跟着笑笑,他不关心长风将军和那未婚妻的风花雪月,反而压低声音问身边一直安静饮酒之人。

    今日陛下会露面吗?他不好意地笑笑:我从未来过永安,没想到刚来就赶上了陛下的寿辰,可运气真是好啊。

    那人闻言放下酒盏瞥了身边人一眼,心说到底是在小地方待久了,真是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仍好心提醒道:天家宴会,莫要乱说话。

    言罢便也不欲同那人再多交流,他能在朝廷大清洗中活下来靠的便是谨言慎行,无关紧要时,再与旁人留个善心。如今他身边熟识之人撤去大半,也不知陛下还能撑几日,想着他叹了口气,又觉朝廷大事怎轮得到他一届小官操心,倒不如多喝几口这琼浆玉酿及时行乐,自嘲笑笑,继续饮酒自斟。

    那刚从地方调任上的官员见碰了个软钉子,心中讪讪摸了摸鼻子嘟囔道:也不知道夫人见到皇后娘娘没有。

    谁知道那不予理会他的人却忽然出声问道:尊夫人今日也进宫了?

    是,是啊,那小官吓了一跳,不明所以道:我前脚刚要出门,后脚宫里就来信说皇后娘娘请各位官眷入宫,可把我家那婆娘高兴的,有,有问题吗?

    那官员缓慢地摇了摇头,端着酒盏一饮而尽,他远远地看向空荡荡的首座,心里总察觉出些许异样来,只不过他无妻无儿,孤家寡人一个倒也无甚可担忧的。

    调任来的小官还想问些什么,就听见砰砰几声巨响,数道稀疏的火星窜上天空,猛然炸做万千银花,绚烂夺目流光溢彩,瞬间将他和其他低声交谈之人的注意力夺去,连声鼓掌道好。

    乐声四起,烛影摇曳,宴会的主角才姗姗来迟。

    王皇后搀扶着皇帝出现坐在了空置许久的首位之上,本可着单衣的春末,皇帝仍披着厚重大氅,虽强打精神但仍能从眼底看出虚弱和疲惫。

    乐声歇止,嘈杂的宴会安静下来。

    今日,今日乃朕之生辰!皇帝只说了短短几个字,便觉得胸闷气短,喘了几口平稳呼吸才转而看向太子道:朝中沉疴积弊已久,朕身体不适,太子这段时间做得很好啊!

    他看向太子眼中露出些欣慰,如今见太子模样着实有当年朕之风范!

    此言一出,众人心脏俱震,若非意外这话几乎表明太子便是皇帝百年之后的皇位继承之人,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面上却不露痕迹,其中尤以后宫妃嫔首位的聂贵妃为甚。

    自从哥哥入狱,后宫中人对她面上恭敬背后却嘲笑讥讽,落井下石几乎是后宫中人惯用的计量,只是她还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傍身,太医都说他在渐渐康复,她便心里还存了些侥幸。

    她看向太子身边,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孽障儿子还在眉开眼笑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拍手叫好仿若三岁稚子,哪里像是太医说的在渐渐恢复,她想必定是太医院那帮老匹夫瞧着她娘家倒台她又失宠,定然是诓骗与她。

    今日又听陛下此言,她心头上怒火焚烧仿佛再也容忍不了要将她一同吞噬殆尽,鎏金细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精细描画的卷翘睫毛下藏在眼中的神情是穷途末路的决绝。

    父皇抬爱,太子忙起身恭敬道: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皇上眼带慈爱还想说什么,忽地感到一阵浓痰堵在了喉咙里,他脸色发白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身子歪歪晃晃几乎站不稳。

    父皇!陛下!

    太子萧铎等人都想去扶就被王皇后抬了抬手制止了,她忙扶住皇帝手在他后背不停地轻拍安抚着,瞧见锦帕中咳出的血,王皇后拿着锦帕的手微微发抖却忙将帕子握起来,免得被旁人看到。

    可皇帝面色极差想来继续同群臣共宴是不能了,王皇后便忙对众人说:陛下身体不适,宫宴继续,且暂由太子主持。

    太子恭敬称是可眼神担忧,也无心宴饮,目送着王皇后和孙公公搀扶着皇帝离开。

    而在王皇后收起帕子的瞬间,眼尖的聂贵妃看到了这一幕,那染血的帕子刺痛了王皇后的心,可在她眼里却仿若吹响的胜利号角,皇帝不让她近身,便只在宫中听见皇帝病重,却不曾想竟真如传闻所言时日无多。

    如是想着,聂贵妃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贵妃姐姐你,你笑什么?旁边不得宠的小嫔妃见到皇帝圣体抱恙,拿帕子擦着眼泪,转头却瞧见聂贵妃的唇角带笑的模样,心中不解。

    她本靠着同聂家的几分亲戚关系才得以入宫,进宫后才得知皇帝病重再不宠幸后宫,百般无奈之下她也只得投靠风评极差的聂贵妃,可哪成想如日中天的聂家竟也不行了,她当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想到了自己的境遇,她眼泪有流了下来。

    哭什么哭?!聂贵妃不耐烦看这小女子嘤嘤哭泣的娇弱样子,不由地翻了个白眼:皇上又不在给谁看你那矫情样子。

    闻言,小嫔妃强自人忍住低泣,可她心里头却更苦了几分。

    行了行了,聂贵妃见她这幅样子更加不耐烦,她看向不远处的守卫忽的冷笑了声:等着吧,有好戏瞧。

    什,什么?小嫔妃被聂贵妃笑得心里发毛,结结巴巴问道:是,是哪家戏班子要来吗?

    蠢笨如猪!聂贵妃斜眼狠狠瞪了她一眼,夹了筷子菜扔到她碟子里,斥道: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宴会继续,舞乐奏起,只是众人原本不足十分的兴致,如今也只剩了一二分,看着华丽的歌舞和桌案上的佳肴,却如坐针毡,恨不得这折磨人的宴会赶快结束的好。

    小间珠帘后。

    霍长婴看着看首位上空荡荡的位子出神,他还是在得知此生自己身世后,第一次见到他们同时出现,父亲、母亲还有兄弟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他们陌生又熟悉。

    不由地看的时间有些久了,忽的,他眼前光线被挡住,一只大手挡在了他眼前。

    他一愣,忽的回过神来侧头看向那人,哭笑不得道:将军这是做什么?

    萧铎收回手,神情颇有些讪讪,他眼睛也不看霍长婴却硬邦邦道:莫要多看。

    霍长婴不解,顺着他方才的视线看去,便发现那视线所及正是太子的位子,太子如今脱了一身病苦轩轩郎朗当真有几分储君的派头,他忽然就想到,若说起来他同太子并非像其他双生子那般相似,容貌上他像王皇后多些,而太子也更像陛下。

    这般想着霍长婴眼前又是一黑,眼睛覆上的掌心温热。

    他失笑,抬手拉下男人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握着,眼神揶揄地看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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