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标记 作者:归荼

    &完美标记——归荼(13)

    季韶不得不把伞稍微举高了些,目光落到他戴着兜帽的发顶,停顿片刻,把自己手里的伞柄一交,你拿着。

    江廖音乖乖帮忙撑伞。他的身高确实更适合干这活。

    季韶的动作没有停止。把伞柄递给他,手又继续向前伸去,拉下他的卫衣兜帽,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路灯的光有些暗,但看着还行。

    就前两天眼角留的那道口子还有淡淡的痕迹,除此以外,没添新彩。

    季韶这才放心。

    江廖音看出他是在给自己验伤。嘴角一抿,得寸进尺地把脸往前伸了伸,一副要让他看个够的架势,怎么着,你以为我们俩躲在这儿打架啊?

    这个语气应该是没打起来。

    他往后仰了仰,侧过脸去解释道,我怕不好跟你家里交待。

    没什么可跟他们交待的。

    江廖音心里嘀咕,近距离地看见他侧脸的轮廓紧绷着,没什么表情,睫毛却在颤,有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明明就是关心我。

    江廖音心里突地悸动,漫开说不出的甜意。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季叔叔?

    季韶没回话,只微微偏头,抬眼看向他。长而翘的睫被水雾浸软润湿,聚成两片深色的烟云,忽而扇动,像羽毛降落在心上。

    倏忽间,江廖音却又移开了眼,握着伞柄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哑声道,没什么。

    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纪寒景的心思了。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维持着那样长的暗恋。

    跟勇气无关。

    他可以眼都不眨地捶碎一只Alpha的腺体,但无法面不改色地对季韶说出一句喜欢你。

    面对珍贵的人,他无法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随意地,鲁莽地就说出这么句话来。

    他以为他可以。或许以前的他可以。

    但至少现在,他做不到了。

    因为他会担忧。这样的话一旦出口,很可能会带来伤害,带来憎恶,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他开始考虑这句话背后要承担的责任。

    江廖音蓦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小畜生了。

    从喜欢这个人开始。

    没等到他开口,季韶也不追问。往后退了两步,撑开自己手中的伞遮在头顶,小厨房生着火,佟叔做了几样拿手菜。

    他眉目舒展,望向对方的眼底似有温柔颜色。在微冷的雨夜里,语气带着融融的暖意。

    要留下吃晚饭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课您好,晚课再见

    *

    来辽

    逃课是不对滴,小朋友们不要学

    大家晚安

    mu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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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有吃的啊?

    走在前头的人闻声又倒了回来。纪寒景早饿得不行了,那咱们吃了再走呗,我都饿没劲儿了走不动了。

    江廖音顺理成章地说了声好。晚上还有两节课的事谁也没提半句。

    佟叔的拿手菜就那几样。辣子鸡丁水煮鱼,鱼香肉丝回锅肉,围着桌子放了一圈。

    他觉得自己做素菜做得不是个味儿,索性就在桌子中间摆了鸳鸯锅,涮些时令鲜蔬。锅底咕嘟嘟冒着热汽,乳白的菌菇汤只有季韶在吃。

    你小时候可喜欢吃辣了。

    看他每道菜都只尝一两口就不再伸筷子,佟叔叹气道,真是长大了,口味都不一样了。

    口味那是那个口味。

    季韶笑道,就是胃不行,吃不了了。每样尝一筷子解解馋也就罢了,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味道。

    吃饭时怕被火锅油烟染到身上,佟叔翻找装备,给大伙儿发了围裙。江廖音坐下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挪到季韶身边。这时候得了机会,拿到围裙也没让他放下筷子,你接着吃,我帮你系。

    季韶不以为然,心想这小孩真是,几泡普洱就被收买了。

    江廖音微微斜身靠近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前停下,姿势接近一个拥抱。怕勒着他,只松松地把带子系好,视线中依旧勾勒出一截细腰。

    配色温馨的红棕格子,放在他身上额外招来了人间烟火的气味。真实得触手可及。

    江廖音收回手坐好,心想就为这一眼,这两节课翘得也值了。

    晚饭后各回各处。季憬到家时间与往日相比有些迟了,上楼梯时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他妈招来念叨。但不知是母子连心还是怎么的,没上几阶,白婉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她已经卸了妆发,苍白着一张脸。穿着睡衣,瘦削的肩膀上裹了条宽大的披肩。比起白天光鲜亮丽的贵妇模样,疲老状态被还原出许多,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打电话到公司,秘书说你一早就走了。

    今天不忙,我抽空去了趟济园。

    被发现了,季憬就没想着再瞒她,跟我哥和他两个朋友聊会儿天,一起吃了顿饭。

    你去找他干什么?

    白婉的音量陡然提高,在夜晚寂静的大宅里很有些突兀,他的朋友是谁?你见他们干什么。他们肯定跟季韶是一伙儿的,哪里能向着你?

    按我的意思,你一拿到公司,就得跟季韶划清界限。

    白婉已经不止一次地说,现在这生意是你的,你得有危机意识。要打压他可以容后再筹划,但是现在开始,不能再给他任何接触到季氏的机会!

    妈你说什么呢?

    季憬无奈道,跟您直说了吧。我是永远也不可能跟我哥翻脸的,您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

    白婉厉声道,你可是我的儿子,跟他们姓季的不是一路人!他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他给我下了什么药?

    像是觉得好笑,季憬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火气从心底噌噌往上蹿。从外面回来时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最后只警告般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小时候你去打牌打到半夜,是我哥抱着我一边翻文件一边哄我睡觉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哪来的零花钱,能让你打一晚上牌输好几万?

    白婉没料到会被他这样质问,一时哑口无言。

    季憬看她显露出颓色,也叹了口气,妈,我们既然生活季家,就得想办法把这里打理得更好才对。这样自己过得也能舒服点吧?

    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现在我哥不管公司的事,万一捣出什么乱子现在收拾摊子的可是你儿子我啊。

    就当是为了我。安安分分的,行吗?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白婉裹紧了披肩,失去重心般,摇晃着坐在了台阶上。捂着眼睛摇头,泣不成声。

    我我啊。这辈子也咽不下这口气!

    季憬也在她身边坐下来,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有意安慰,可诸事在心中兜转一圈,出口时仍旧只有叹息。

    妈。

    **

    季韶已经有二十年没有正经喊过妈了。除了不频繁地去墓园探望,倒是在梦里听到自己喊得更多。

    梦里哀怨婉转的哭诉不绝于耳。他不堪忍受这样的夜夜悲涕,也只能哭着哀求。

    别说了。妈,不要再说了。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熟悉疼痛透出骨缝,仿佛有千万根牛毛细针浅浅地戳刺。季韶很清楚,再过一会儿这浅浅的戳刺就会演变成深刻的酷刑,挣扎起身,靠在床头稍微缓了缓就摸出装BR的药盒打开。

    吃药时才发现,小盒子里只剩两粒了。

    这是最后的两粒。可距离他找许松延拿药才刚过去了一周。

    季韶找出手机,头疼地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得不打给许松延。

    如他料想的那样。许松延又一次大半夜接到电话,听完原因就开始上头,骂他骂得毫不留情,你是不是找死?我给你的可是就算天天出门也能吃上半个月的量!怎么着最近你每天/朝九晚五地开万人大讲座啊?

    你的舒缓剂呢!

    啊。

    季韶怔了一下,像是刚想起有这么个东西,遗忘的理由听起来毫无诚意,我落在茶庄了。

    许松延被他气得血压飙升,你要真不想活了就跟我说。干脆我就给你静脉注射一个月的药量,保你立刻没得干干净净。

    我真不是故意吃这么快的。

    季韶反而听得忍不住想笑。接收到来自好友的暴躁担心后,立刻老实交代,是这么回事

    这次他的理由像样了些。近些天BR消耗量前所未有的快,是因为江廖音在眼前晃得太频繁了。为了不受他信息素的影响,就忍不住一直嗑药。

    即使江廖音身上的信息素已经在药物作用下被抑制了很多,对他而言影响依旧很明显。不吃药就见面他也试过一次。可表面上坐得端正,其实腿都已经软了,没能扛过半个小时就妥协去摸药盒。

    季韶想象过,在两个人都没有用BR的情况下,信息素相遇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可能一见面就要给他跪下了吧。

    说到江廖音。

    许松延清了清嗓子,我倒是有一个危险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韶:不要讲。

    哦。

    就知道他不想听。许松延稍作尝试就放弃了,顺溜地把话题转回原本的轨迹,你这样下去不行,最近别再见江廖音了。

    再不济你在屋里把门一关谢绝见客,他还能爬窗户去找你不成?

    这么几天适应下来,撇开信息素影响不谈,季韶其实还挺喜欢见他的。

    如果以后都不能再听他讲故事,退休生活估计会有点无聊。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得遵许教授嘱,我知道了。

    我再做些舒缓剂和小剂量的BR让人送到济园去。

    说到正经事,许松延语气严肃起来,季韶你现在这样不行。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戒药的事必须得尽早。

    我的实验室里从来没有经手过像你服药时间这么长的对象。就连以前军队里的Alpha也大多都是服完三年兵役就结束的,很少有人长期用药。你再这么样拖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季韶却没怎么听进心里去。他这会儿在想另一件事。

    既然以后都听不到故事了

    不如自己亲自去看?

    他现在空闲时间这么多,完全可以像江廖音那样,去旅行。独自行走在陌生的城市里,看看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模样。

    顺便还可以避开江廖音的信息素影响。季韶觉得这样安排很合理,年轻人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见不到面,兴致过了也就忘了。

    但是我出去玩,也还是需要BR随身带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许松延说,我看你就是找死。

    你不给我也会走的。

    季韶被脑中逐渐成形的旅行计划振奋,甚至不惜开始耍赖,要是你不帮我,我死以后遗体就不捐给你实验室当标本了!

    许松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

    原本只是句无奈的吐槽。季韶听见却突然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一句,我就不能任性一次吗?

    这回相似的沉默传递到了许松延身上。

    他斟酌片刻,才开口认真地问,季韶,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戒药?

    季韶没有回答他。

    其实他心里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人生承诺,之后就没有切实的目标,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剩下的人生是长是短,对他而言其实都不大所谓,好像随时都可以结束了。

    那为什么还要痛苦地戒药呢?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就算有一天嗑药嗑到心脏骤停,也死得很轻松。比起饱受折磨地戒药,不是要舒服多了么。

    但这种答案过于消极,当小说写出来的话说不定都会因为传播不良价值观而过不了审。他从没想要跟谁提过。

    最后一次。

    等不到他出声,许松延只能率先妥协,就三个月。三个月以后你说什么都得回来老老实实给我戒药,不然我就飞过去把你绑回来,关在实验室里强制进行!

    季韶终于笑起来,好啊。

    在他对剩余人生的消极态度里,出去玩算是目前为止最大的期盼了。

    但是你不能走得太远,以防有什么紧急情况没法周转。而且我也不能再给你那么多药了,以免你不知节制。

    这样,你每到一个地方,就把落脚的酒店地址给我,我分开给你寄。

    许松延掰着指头算,一次就给三天的量。

    还有舒缓剂!给我用!

    知道啦。

    季韶得偿所愿,乖巧道,都听你的。

    **

    季韶决定尽快动身。

    次日江廖音两人再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泡茶的动作有些心不在焉,水温也欠了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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