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水先生 作者:青枫垂露

    &民国风水先生——青枫垂露(81)

    凌霄子从柜中取出一幅画卷,递给夏景生。

    夏景生将那泛黄的画卷展开,上头是一位女子的画像,眉眼间与孙闻溪十分相似。

    夏景生心中隐隐有一猜测:这是

    画上之人,可能是孙闻溪的母亲。凌霄子说。

    彭月的画像被挂在慈幼院的内室,而孙闻溪母亲的画像则在凌霄子手中。

    如此说来,她们二位的确是故交?夏景生惊喜道。

    此事说来话长。凌霄子的目光深沉而悠远,他注视着夏景生,却像是透过夏景生在看什么人。

    当年我与你娘一见如故,也曾秉烛夜谈,她与我提及画中女子的事。

    原来,当年彭月只身一人上路,没曾想路上遇到了凶恶的马匪。

    匪队已然挟持了一名人质,抢掠了好些财物,见彭月孤身一人,又长得漂亮,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彭月却不是吃素的主,三两下便叫那群绑匪知道厉害,并将那被匪队劫持的女子救出。

    与彭月不同的是,那女子全然是个弱质女流,并不会武,本是由卫队护送到桂城,投奔当时的剿匪司令的。

    却没想到,半路上被悍匪小分队给劫了去,也幸亏女子命大,遇上彭月,这才脱险。

    彭月自己也是偷跑出来的,为了躲避追缉,一直以来过着昼伏夜出的日子,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将那女子一路送抵司令官的临时驻扎地。

    一路上,她教那女子如何用小刀防身,如何在荒郊野外自保,两人很快便成了朋友。

    神奇的是,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窘境,默契地没有打听对方的家世。

    实际上,如果彭月有私心,只消打听一下,彼时驻扎桂城的司令官姓甚名谁,就能轻易知道女子的身份。

    可她没有这么做。

    临别之际,两人约定,如果有缘,在茫茫人海中定会再次相遇。

    后来,彭月凭着记忆,请人绘制了这幅肖像,也算是给这段神奇的缘分留下一丝念想。

    你娘去世后,这幅画便辗转到了我的手中,当日我与那孙家小子会面,一眼就认出他来。凌霄子慨叹道,可见,你们是真有缘。

    夏景生看着画像中明眸浅笑的女子,心念微动。

    彭月一直不知道,她想要找的人,在离夏府不远的地方建了一处慈幼院,而彭月的画像,也被挂在那慈幼院的内室之中。

    两人就这般,擦身而过。

    好在,她们的孩子,并没有错过彼此。

    夏景生听往事听得入神,连手中的茶凉了都未曾发觉。

    半晌,他回过神来,方才想起正事。

    玄虚的伤未能对症下药,所以迟迟不见好。夏景生此番,专程向凌霄子请教:敢问师父,这方子里的水蛭,可否以他物代替?

    他物?不可。凌霄子否决道,此方缺任何一味药,都无法起效。

    夏景生满怀的希望,被浇了盆冷水,正失落间,却听凌霄子说:不过,除了改方子,还有一个法子可救玄虚。

    凌霄子就着脖子比了个抹刀的手势。

    转瞬间,夏景生明白了凌霄子的意思。

    师父的意思是,将那秦昭志超度了去?夏景生摇头道,此事谈何容易,秦昭志背后或许还隐匿着旁人,敌在暗我在明,连鬼差都奈何不了他。

    凌霄子沉吟道:除此之外,你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玄虚是出家人,你让他杀生,无异于把他往死路上逼。即便他愿意喝药,一身修为也废了凌霄子的话十分客观中肯。

    眼下,的确只剩一种办法。

    玄虚是因为那鬼魂而受伤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啊。凌霄子一下子看透了其中的关键。

    夏景生思虑良久,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将法坛设在秦志昭熟悉的地方江城大学。

    大学向来是个神奇的存在,学生一面接受新思想的熏陶,一面又求神拜佛,想要顺利通过考试。

    夏景生事先跟校方打了招呼,本想着会被拒绝,不料却得到了支持。

    校方人员早就听说过夏景生的事迹,当初仁雅中学的事,在整个江城都传遍了。

    这会儿夏景生来了,接待人员便巴望着,他能给学校的风水指点一二。

    夏景生看穿了校方的心思,仔细看了看江城大学的风水格局。

    整体而言,江城大学的风水布局考究,基本没犯什么忌讳。夏景生指出几处小问题,校方也积极地改进。

    夏景生按周易之数,选定了藏书楼二层的平台设法坛。

    与第一次的集体法事不同,这一次,夏景生只针对秦昭志一人。

    超度的基本步骤大同小异,不多时,夏景生察觉四周的空气逐渐变冷。

    起风了。

    那香案上的烛台忽明忽灭,是他来了。

    夏景生丝毫不绕弯子,直呼其名:秦昭志。

    这一次,秦昭志的情绪很平稳,他如同牵线木偶般,垂首而立,默不作声。

    丙寅年九月初三失足落水,魂魄快快归位夏景生念道。

    秦昭志似有所感,他缓缓挪动着脚步,跟随着那经文,走向黄泉道。

    夏景生领着他,已然瞧见前方酆都城的门楼,却忽然听见一把清脆的女声:呀,这是在做什么?

    夏景生眉头一皱。

    却见那秦昭志忽然失却了理智,他不愿再往前走,疯了般地挥舞着手臂往后退去。

    鬼差想上前拿人,可那铁索还没碰到秦昭志的魂魄,就已被挣开了。

    是你,是你害我!秦昭志眼神阴毒地瞧着夏景生,是你诓我!是你诓我!

    夏景生试图擒住秦昭志:我没诓你,你早已死去,黄泉路是你最后的归宿。

    秦昭志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拼命挣扎、退却,体内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夏景生只觉得胸口一疼,功亏一篑。

    藏书楼中,夏景生猛地挣开眼睛,他的后背已全然被汗水浸湿,衣衫粘连在背上,被风一吹,有种奇特的凉意。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子,正一脸惊慌地看着法坛。

    你是何人?夏景生哑声道。

    我我是江大的学生。女生一说话,夏景生便皱紧了眉头。

    就是方才那把突如其来的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女生怯生生地问。

    夏景生一阵心烦,赶在耐心消耗殆尽之前,他漠然道:你不需要知道。

    女生瞧出他的不快,识相地保持沉默。

    我已命人封锁藏书楼,你是怎么进来的?夏景生狐疑地看着女生。

    那女生的模样十分乖巧,一双剪水般的秋瞳,极易叫人心生怜惜。

    我今日值日,负责打扫藏书楼女生怯生生地说。

    夏景生一阵头疼,想到差一点便成功的超度仪式,语气不由地冷硬起来:你没收到消息?

    女生一脸茫然地摇头。

    夏景生挥挥手,不再言语。

    女生离去后,夏景生取出怀中的护心镜,镜面已然黑透了。

    如果他没有早作准备,恐怕这会儿也跟玄虚一般,身受重伤。

    看着女生方才站立的位置,夏景生喃喃道:真的是巧合吗?

    第一百零六章

    这一日, 夏景生与孙闻溪收到了一张请帖。

    何开晴与段逸雄不日将订婚,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订婚仪式的排场极大。

    夏景生接到请柬时, 眉头紧锁。

    段逸雄的相貌是典型的刑桃花之相, 女眷和他在一起,大抵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何开晴是有福之相, 合该婚姻美满,怎么会和段逸雄走到一起?

    无奈这男欢女爱、儿女情长之事, 本就不容他人置喙,即便是夏景生也无权干涉。

    订婚当日, 社会名流云集, 麦市长亲自为新人主持仪式。

    何开晴穿着一袭素白长摆纱裙,头戴小花蕾编成的花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再看段逸雄, 一身笔挺的西装, 身形伟岸。他长得凶, 笑容掺杂在期间不似锦上添花,倒似画蛇添足。

    不过没有人计较这个, 出席的客人都盛赞段逸雄相貌堂堂,英伟不凡,所有人都很高兴。

    除了段逸才。

    他是段府的老大, 按照传统,该他先娶妻,再轮到段逸雄。

    可段老爷宠爱段逸雄, 听信那套新思想、新风俗的说辞,同意了让次子先和心上人订婚。

    又思及只是订婚,并未正式成婚,尚不算违背旧俗。

    这段日子,段峰总帮着段逸才相看,希望能为他寻一房贤妻。

    那名门闺秀、富家小姐的画像,日日流水似的往段逸才房里送,将那画筒都塞满了。

    媒人也频频打听,这段家大少究竟想找个什么样的人?

    可段逸才就是不松口,画卷送来时怎样,原封不动地送出去。

    若段峰下死命令,段逸才便用撂挑子那招,将药铺的生意撂下不理。

    如今段逸才是段家药铺的主理人,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管顾,他撂挑子,药铺的生意便无法正常开展。

    段峰没了法子,又想了一招。

    既然段逸才不愿看画像,不若直接看真人,没准青年男女一碰头,就看对眼了呢。

    于是乎,这订婚仪式上邀请了许多单身女青年,一眼看过去连片的云鬓花容。

    名门闺秀或许还顾忌男女大防,不好上前搭讪,一些留过洋的、胆子大的富家小姐可没这层顾虑,坦荡地与段逸才交流。

    大少,可愿赏脸喝一杯?一位身着祥云织锦旗袍的女子笑眯眯地给段逸才递了杯酒。

    旗袍勾勒出女子曼妙的曲线,那雪白的大腿更是晃得人眼晕,段逸才却连个正眼都没给。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即将上台的何开晴。

    何开晴蹬着雪白的皮鞋,踏上台阶儿。

    许是鞋跟太高,长摆裙太累赘,冷不防脚下一颤,眼看着就要跌倒。

    段逸雄走在前头,没留意到身后的状况。

    倒是段逸才,飞速地穿过人群,奔到何开晴身边,将人搀住。

    哎哟。何开晴痛呼一声,倚在段逸才怀中。

    可曾伤到?段逸才急道。

    他将何开晴搀到一边,替她将那高跟鞋脱下。

    幸而只是轻伤,没有伤及筋骨。

    何开晴看着替她揉着脚踝的段逸才,觉着姿势未免太过暧昧,忙把脚抽了,轻声道:多谢兄长。

    这个称呼,也清楚地让段逸才认识到,今后何开晴便是他的弟媳。

    他轻轻地将何开晴的脚放下,发愁地看着眼前断了跟的皮鞋。

    订婚的吉时耽搁不得,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鞋来替代。

    纠结之际,方才主动与段逸才搭讪的姑娘拿起断了跟的皮鞋瞧了瞧。

    码数与我的鞋一样大,我瞧着自个儿的鞋也是全白的,要不先穿我的吧?

    直到这时,段逸才才正眼瞧那姑娘。

    何开晴终是穿上了临时借用的皮鞋登台。

    台下,段逸才颔首道:谢谢,还未请教姑娘怎么称呼?

    早就听闻段府颇重礼教,没想到竟这般待客。那姑娘笑道,罢了,多说一次也无妨。

    我姓冯,名顺贞。姑娘笑道。

    本地姓冯的富户就这么一位,段逸才马上猜到了对方的身世。

    今日是我唐突了,还望姑娘海涵。段逸才说完,正儿八经地作了个揖。

    噗。冯顺贞捂嘴笑了,你这人,当真与传闻中说的一样,板正耿直得很。

    他俩的谈话刚起了个头,何开晴便端着酒杯过来了。

    她颇好奇地上下打量冯顺贞,旋即满意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兄长和女士聊天,你真漂亮。

    两位女生互见了礼,何开晴冲段逸才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把劲儿,这位要能当我未来嫂嫂就好了。

    她声音不低,冯顺贞也能听见,倒叫段逸才平白闹了个大红脸。

    你别理她,妮子胡说呢。段逸才忙着解释。

    冯顺贞却毫不着急,大大方方道:没准,她说的会变成现实呢。

    段家最近一段,可谓是好事成双,自打段逸雄与何开晴订婚后,在情感生活上多年不见动静的段逸才,也谈了一名女友。

    只是这喜事没能持续多久。

    不日,江城的报纸头条登出了一则爆炸性消息。

    段逸雄感染了麻风病,已经出现了皮疹、患处知觉丧失等症状。

    一时间,城内舆论大哗。

    夏景生听闻此事时,正与孙闻溪在那茶馆里听评弹,他耳力好,听见邻座悄声道:你们听说了嘛,段家二少爷得了麻风病。

    这病可棘手,会传染,我看段家二少八成会变成残废。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段老爷请了最有名望的大夫,花重金求医都没能治好。

    说来也是可怜,段家本就是开药铺的,如今自家人生病竟然治不好。

    谁让他非娶何开晴不可呢,这病啊,就是从何开晴身上染过来的。

    这世上哪有男子得麻风病的道理,还不是从女人身上染的,这何开晴也是个不守妇道的

    话越说越难听,夏景生将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简直一派胡言。

    嘿!那几个人议论得兴起,被夏景生这么一打岔,登时急了,有你什么事儿,怎么说话的。

    夏景生面若寒霜,斥道:没见识的东西,谁说男子不会得麻风!

    我爹告诉我的,哪个男的要是染上麻风,那定然是女人传染的,放在从前那是要休妻的。邻座得意洋洋地说。

    孙闻溪嗤笑道:麻风是传染病,病菌又不专挑女子下手,所谓过风那套完全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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