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被小侯爷攻略的一天 作者:粿子狸

    &今天也是被小侯爷攻略的一天——粿子狸(49

    缠影兽却在此刻低低咆哮了一声,元若拙与叶知蘅尚且不明白它的意思,段云泱却与之心意相通,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你是说让我们三人骑乘到你身上?你当真招架得住?

    暂且不论缠影兽现在的身量如何,它的本体毕竟只有巴掌大小,灵力更是有限,同时负载四个人的重量,也不知是否承受得住,更何况叶知蘅身上还装备着沉重的傀儡甲胄

    似是感应到段云泱审视的目光,叶知蘅微微黑了脸,退后一步站定,沉声道:叶某有傀儡甲傍身,嗣后自行前往梦屿温泉即可,便不劳烦段公子的缠影兽了。

    等不到自家主人肯定的回答,缠影兽焦躁不安地蹭了蹭段云泱的裤腿,颇有些催促的意味。依稀记得秘境中巫岄曾告诫过自己,缠影兽的变身时间会受到灵力限制,他也意识到此时不宜耽搁,索性点了点头,与元若拙一道攀上缠影兽的脊背,掀开帐帘向外奔去。

    三尾魔狐不愧是古卷记载中的旷世异兽,尽管缠影兽的幻化只能模拟出基本的形态和能力,却也足够使得其身形如电,足底生风,几次腾跃间就横跨了整个舞炎部落,引来草原牧民一片惊诧莫名的壮阔围观。

    梦屿温泉坐落在山脚下的一处洞窟之中,入口处由于刚刚修缮完毕,看起来十分狭窄,显然容不下缠影兽庞大的身躯通过。尽管不情不愿,它也只能任由段云泱与元若拙翻身下乘,再将苏巽从狐尾处接出,嘤咛一声,缩小成了本来模样。

    元若拙抱着玉盒,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它吭哧吭哧地爬上段云泱的肩头,再在颈窝惬意地盘踞成舒适的一团,险些连下巴也惊掉了下来:

    原来缠影兽就是少爷脖颈上的小玩意儿啊,我还以为是从珞云部戴回的围脖一类

    小家伙平日里就喜欢这般歇息,冬日尚且还算暖和,夏天怕是会教人头疼了,段云泱向左近的守卫颔首示意,随即抱着苏巽向洞内走去,此事我会寻个闲暇时与你详说,眼下咱们先设法将净寰莲喂阿巽服下,银针灵药你都备好了吧?

    元若拙郑重点点头,他毕竟出身药王谷,对世间百草的药力都秉持着谨慎的态度。这雪山秘药徒负盛名,却从未有人检验过其药效如何。有他在一边照应,倘若当真出了什么差池,还能立即补救一二。

    梦屿温泉内的布置与外界大为不同,尽管处在山腹之中,却丝毫没有狭窄逼仄之感。穹顶距离水面数十米开外,石壁通体呈现出泼墨般的深黑,其间点缀着自然生成的剔透晶石,远远望去仿若缀满繁星的夜空,美轮美奂,不外如是。

    温泉旁的置物架上盛放着提前备好的洁净浴衣,段云泱除下外衫,为自己与苏巽换好浴衣,便托着他的身子缓缓迈入池水当中。元若拙也换好了衣衫等候在附近,将玉盒放在托盘上推向温泉中,并取出随身携带的针毡药囊放在身旁,以备不时之需。

    接过漂来的玉盒,段云泱深深吸口气,平复下激荡的心绪,任由温热的泉水浸没前襟,洗刷着连日以来的酸软疲惫。

    俯身查看,苏巽正乖巧地垂首靠在他肩头,面容苍白如落霜,两弯纤长浓密的眼睫在面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菱唇被泉水蒸腾得微微泛红,如同春英般待君采撷。

    只是这样无言的依偎,便能唤起他心中最为深刻的眷恋与柔情。暗叹一声,他打开身边的玉盒,慎之又慎地将净寰莲从中取出。

    有水流的浮力托举,净寰莲不再显得那般沉重,段云泱小心翼翼地从花托处摘下一片墨黑的花瓣,送到苏巽嘴边。

    说来也神奇,原本凝实的花瓣在触及那色泽浅淡的唇瓣时,竟在瞬息间化为了汁液,毫无阻碍地被苏巽缓缓吞咽。段云泱心头一喜,继续如法炮制,很快将十余枚花瓣尽数喂下,又将冰蓝的花蕊取出,自下而上推挤着其中的汁水,逐一喂入苏巽口中。

    等到净寰莲中的花汁基本被吸收完毕,他将残余的花身放入玉盒中推回岸边,双掌抵上苏巽后心,开始用内力疏导他体内淤塞的经络,促进净寰莲药力的吸收。

    几乎是在服下净寰莲的同时,苏巽细长的眉已然微微皱起,苍白的肌肤下黑白两色宝光流转,密匝如火光一般汇流向心脉筋络处。身躯在药物的冲击下不住颤抖,即使仍陷于昏迷,依旧按捺不住口中溢出的闷哼。

    个中煎熬滋味段云泱自然不难想象,但为今之计也只有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心中暗自祈祷药物吸收的过程能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样苏巽便能少受些苦楚。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内息的输送才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便生生被苏巽体内一股强大的真力反推而回,紧接着那人周身一震,紧闭的双眸蓦地睁开,似是感应到身后热力的涌动,霍然转过身,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他。

    阿巽?

    段云泱惊诧莫名,等到视线与那人混沌无神的目光相遇,才意识到他并非醒转过来,而是在药物刺激下身体本能的反应。试图去呼唤他的名字,然而还不等段云泱有所动作,苏巽已经发力摁住他双肩,整个人不由分说地贴了上来!

    水中湿/滑难以保持平衡,段云泱被他撞得身子一歪,踉跄着靠倒在身后的石壁上,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对方面容上,这才发现苏巽的神情很不寻常。

    而且不是一般的不寻常。

    素来温润清淡的面庞弥漫着绮丽的旖旎颜色,脉脉秋瞳尾部飞出一抹薄红,似薄嗔又似诱惑。嘴唇微微张开,现出一抹齿关莹润如冰贝。

    他靠近段云泱,嘴唇带着致命熟悉的清冽气息,接触的刹那却觉得灵魂都在颤栗,身体的温度由微暖到灼热,恍若从心底里烧起了一捧火,将段云泱里里外外烧灼殆尽。

    横亘十二年的绮念,终于在此刻实现。尽管苏巽仍然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却依旧未能将段云泱的热切磨灭半分。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久到对这突如其来的夙愿得偿,最初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苦涩的疼痛。

    他们的身影遮掩在石壁后,元若拙自然瞧不见里间光景,目力所及只有一圈圈漾出的水波,泛起的涟漪逐渐消散在池中,声音轻悄,却又能引起人无限的遐想。

    净寰莲药力的吸收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之久,久到元若拙忍不住出声发问,段云泱才抱着苏巽从中缓步走出。

    他脸上泛着可疑的潮红,眼神似乎有些躲闪,又隐约透出悸动的狂热。盘踞在脖颈间的缠影兽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惬意的低吼,心情似乎很是畅快愉悦。

    毕竟它与段云泱心意相通,焉能感受不到他心中所思所想,只怕眼下那人面上八风不动,心思却依旧逡巡在方才的琳琅幻梦里不得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激动不激动不

    激动的话让我看到小天使们的收藏和评论呀

    依旧在发胃肠炎的作者哭唧唧

    第76章 衷肠

    苏巽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场景光怪陆离记不清晰, 他重伤之余守不住灵台清明, 只能任由梦境将自己推向未知的远方。脑海中出现最多的还是十余年前的西角门外,十里长亭, 他裹着一身厚实棉袍,宝贝似的揣着从膳房偷偷搜刮来的干粮和盘缠,从清晨一直等到深夜, 从热气连连一直等到手足森凉,委屈的泪水凝成了冰,悬在面颊上久久不化。

    那人却始终都没有来。

    小孩子最是认死理,尤其是满心欢喜地许下了愿望, 不管不顾地任性也要付诸实践, 却被现实迎头泼下一盆冷水, 激扬出刻骨铭心的失望和愤恨,是经年累月都难以磨灭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放下过这件事, 从未彻底原谅过段云泱。重逢后固然倾心相护, 可满心怨怼刻意远离也是事实。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所谓的光风霁月、清润温和不过是表象, 剥离后的内里充满了酸涩不甘,丑陋得连他自己也不愿多看。

    所以宁愿生离, 宁愿承受者难言的苦痛, 宁愿将他生生推开。

    说到底, 不过是胸中意难平。

    雪落无声,朔风却极为寒冷,无数次梦境溯回, 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蹒跚着离开,这一次却有了些许不同,手掌蓦然被温热的力道紧紧包裹。有人从身后环抱住他,十指相贴中无缝隙,说什么也不肯放松:

    阿巽,阿巽,我来了,你不要走

    再等等我,再看我一眼,好吗?

    他想要挣脱,却可耻地发现自己陡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千般抗拒抵不过万分甘愿,无论如何,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随后便是思绪动荡,天地变色,他在一片渊水中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才意识回笼,悠悠转醒。

    昏睡太久,他费了些功夫才适应周围的光线,眼前的景致一点点变得清晰,这才发觉自己依旧躺在营帐内的床榻上,只不过身前多了个沉眠的人。

    不是段云泱,却又是谁。

    他的模样与自己记忆中有些差别,依旧是高鼻深目,棱角分明,却比往日憔悴清减了许多。面色苍白,两颊凹陷,甚至眼底也有着浓重的青晕,哪里还有往日丰神俊朗的倜傥模样。

    是什么造就了眼前这副形象,他不愿深思,心中却免不了微微疼惜,望见那人眉心微蹙,便忍不住想要轻柔拂开。可这一动不打紧,动弹后才发现些许不对

    自己竟然正未着寸缕,近乎赤裎地与段云泱相拥而卧!

    苏巽这一惊非同小可,热度顷刻从面颊蔓延到脖颈间,身子也忍不住发颤。这幅动静立刻惊醒了身边之人,段云泱本就心系着他的安危,睡得极浅,几乎是眨眼间便清醒过来,与他讶异的目光不期而遇。

    两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有些微妙的尴尬,段云泱见他醒来自然欣喜万分,但还来不及出声问候,苏巽早已一把推开他手臂,也顾不上风度形象,扯过被褥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段云泱有刹那的错愕,英挺的眉微微挑起,面上旋即泛起一模无奈的笑容。苏巽刚刚恢复意识没多久,又被惊吓一番,羞赧躲闪自然在情理之中。

    往日里他很少在这个人身上看到如此鲜明的情绪,因此这幅光景教他觉得新奇又酸楚,动作里平添了几分小心翼翼,斟字酌句地道:

    是我思虑不周,昨夜你嚷着有些冷,我寻思着体温取暖最是有效,没深想就行了孟浪之举,你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他没来由地又觉得此事不该这样轻飘飘揭过,脑海里浮现出江湖话本常见的桥段,可怜兮兮地拉下眉,嘴角却忍不住噙着丝丝笑意:

    若是阿巽依旧觉得受了冒犯,不妨信我一句承诺,我会对你负责的。

    此言一出,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愣,苏巽眨眨眼,似乎尚未从段云泱的戏谑里回过神来。半晌才皱了皱眉,抿唇道:你负责与否,我却不稀罕。

    他这话多有赌气的成分在,却一下子让段云泱想起了自己曾经失落的重要记忆,不安与懊悔顿时汹涌而来,情不自禁地握住他手指,耷拉下头,闷闷地来了一句:对不起。

    这没什么可道歉的,毕竟你我早已有过肌肤之亲,方才我也是一时吃惊,反应过度了些,苏巽轻叹口气,以为段云泱还在为眼前的尴尬局面歉然,忙解释道,况且眼下我感觉身体舒适许多,想来是你设法将我救回,一路上当然吃了不少苦头,我连感激都来不及

    不需要,阿巽,原本便是我对你不起。

    段云泱突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音,眉目间一派忧俋,是化不开的疼惜与懊悔:十二年前,是我失约,害你在风雪中苦等整整一日;十二年后,同样是我眼拙,竟然重逢时连你的身份也辨认不出。

    毁你伤你是我,累你苦你是我,只是不知,阿巽,这份迟来十二年的歉意,你可还愿意接受?

    你记起来了?

    莹润的眸子无措地睁大,苏巽怔怔地凝视着眼前人,菱唇微张,一时间几乎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太多复杂翻涌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惊喜还是失望,愉悦抑或愤怒,思维仿佛被堵塞住,半晌才木讷讷地,自顾自地在心底想到:是了,十二年。

    许是那一夜风雪太冷,记忆里那一块总是泛着刀割般的疼,他往往不敢深思,久而久之对于时间的概念就变得模糊,直到此刻段云泱提起这一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竟已经十二年了。

    我在前往暝琅雪山秘境寻找净寰莲的过程中,通过幻境灵力的冲击记起了往事。

    段云泱身子凑上前,悄悄拉近了几分二人间的距离:

    第二日我在赴约的路上误将黎晟错认成了你,被他推入冰湖中无人救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发起了高热,一来二去不仅耽误了与你的约定,甚至将梁国发生的种种忘得干净彻底到底是弱小至极,身不由己。

    他只是把过往经历解释清楚,苏巽听着一颗心却忍不住揪紧,当即顾不上拉住蔽体的被褥,捧住段云泱下颌将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过往我曾听闻,暝琅秘境最是凶险难测,没想到你竟为我前往那处纤细手指温柔抚过肌理分明的胸膛,他细致地查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将要溢出来的怜惜,你身上可有留下暗伤?看你面色那么憔悴,想必受了不少罪,还有你说高烧失了记忆,那后来有没有落下其他病根?

    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哪里会受什么伤。再说那些都是十二年前的往事了,若有什么沉疴,也早便好了,你别担心。

    段云泱笑得惬意,趁机勾住他的腰,拉向自己的怀抱。胸口仿佛贴了枚微凉的玉,他蹙了蹙眉,本能地想要用体温将其捂热:

    阿巽,既然我已经记起了往事,你可愿与我解开误会?如今的段云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十二年前的种种绝不会再次发生,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护你,绝无转移?

    他的话音带着惑人的磁性,与胸膛的澎湃热度一同侵袭而至。苏巽无力抵抗也不愿抵抗,迷蒙中只觉得有什么锈蚀已久的事物开始缓缓运转,定睛细视,原来是自己心中已经凝固十二年的光阴,正逐渐挣脱积尘与苍苔,挣扎着重见天日。

    自己或许可以尝试着,再信他一回。

    赤/裸/裸一颗真心摆在自己面前,他仿佛挑花了眼的沽宝客,面对着满目琳琅无从下手,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的。

    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重,在他人心底重逾泰山:有从未觉得自己这样轻,鸿毛般落入了温热春水,荡漾开柔软的涟漪。

    怀抱中的人始终一言不发,段云泱屏息凝神地等待了很久,久到内心的希望一点一滴变得零落,嘴唇却蓦然一暖,被那人温柔地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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