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竹马掰弯了 作者:谢青吾

    &重生后我被竹马掰弯了——谢青吾(66)

    梦里他还很小, 小豆丁一个,沈昌民还年轻,母亲也还在,过年的时候给他包藏着硬币的饺子,沈昌民在旁边给她打下手,那双后来执笔生杀的手捏着并不规整的饺子皮。

    他从厨房里跑出来扒拉着桌子,着急的喊:爸!爸!水开啦!

    他还没有桌子高,小小的一个,声音很软,沈昌民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往厨房跑,顺手摸了一把他的头,白色的面粉沾到了他的头发上,桌子上是围好的一圈饺子。

    沈昌民把他放在膝盖上,他靠在父亲怀里,母亲逗他说着话,说着新年的新衣裳和热乎乎的水饺,外面在放鞭炮,昭示着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谁从前没有万事如意的时候呢?只是后来物是人非,想起来就跟做梦似得,再对比后来的艰辛苦难就越发显得残酷了。

    爸

    他在梦魇中无意识的低声呢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在九万米的高空,怀里是那个人的骨灰。

    那是他成年以后唯一一次叫他爸。

    可惜他听不见了,沈琛微微阖眼,身边有人握住了他满是冷汗的掌心。

    那是一直在他身边的陶恂。

    他像沈昌民,却终究不会是沈昌民,那是他们之间的差别他从不是可以任由任何人揉捏的提线木偶,所以沈昌民选择了权势一生进退不得,他却能顺从着自己的心走。

    哪怕过程艰辛不尽人意,可至少结局尚可,沈琛回握住陶恂掌心,闭上了眼睛。

    幸好,上天曾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每年过年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去陶家的,陶家人多,后来陶器一连给家里添了几个孩子,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陶恂懒散惯了,每次回去都只想捞件衣裳就走,但总得被沈琛拉去超市,沈琛做事妥帖,并不计较什么价钱,品味也好,就连小孩子的喜好都能记得很清楚。

    也不仅仅是贵的东西,甚至有时候会添置米面和酱油什么的,总得把车里都装的满满当当才罢休,每次买一大车陶恂都得在后面跟他说,公司暂时还没开超市。

    过去的时候惊动一大家子人帮忙卸货,陶家老小本来就宠陶恂,连带着爱屋及乌,对沈琛也特别好,尤其是陶夫人,每次都得絮絮叨叨的说他:不是说好不让你买这么多东西嘛,来就来了,买的都能吃到明年过年了。

    沈琛也就笑着,说一句应该的。

    陶知行就觉得这孩子越看越喜欢,真是稳重又知收敛,关键还把陶恂放在心上。

    他过去很多年过年其实都不怎么舒心,后来有个家了就觉得特别不容易,他性子是冷淡,但同样的爱屋及乌,对陶家也是一样的。

    每年守岁都是陶恂陪着他一起过的,新年夜里温存几回后就老老实实的互相靠着窝在被窝里,等待着新年的钟声敲响。

    那是隐秘而安宁的幸福。

    其实还是有很多人不认同他们的性向,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沈琛那边的亲戚早就断了个七七八八,陶家亲戚就是想找陶恂也有陶器挡着,所以过年也不用走什么亲戚,一直很自在。

    他们俩工作都很忙,过年的时候会腾出时间来,偶尔去外面走走 ,例如少年时一起待过的海边别墅,又或者是其他地方,总得留着时间陪着对方腻歪在一起。

    沈昌民一直不肯接受他们俩的事儿,他对沈琛有恨,对陶家也是,他虽然出事但也算不上落魄 ,年纪大一些后对仕途释然了,但一直期盼着沈琛能好好的结婚生子,有个稳定的家。

    每年过年沈琛带着陶恂去见他的时候都不被欢迎,他就站在二楼看着沈琛,指望着什么时候沈琛能妥协生个孩子 ,让他不至于一辈子对不起他的妻。

    他是个固执的老头子。

    他和刘思丽没离婚,却也已经好多年不见了,他提离婚,刘思丽不肯,虽然一直拖着,但分居两年多,其实也算离了。

    沈琛一辈子没妥协,他最后还是偶尔放他们进来看看,那是在他年纪很大的时候了 ,已经认不清楚人了 ,有了些老年痴呆的症状,连对沈琛的恨都慢慢被岁月消磨殆尽,直到那时候他看着沈琛的目光才有些许慈祥,会握着他的手说:你过的好就好了。

    沈琛低着头,半响回答:您放心。

    真到了最后的时候,其实往年恩恩怨怨也都没那么重要了。

    陶家一大家子人过年偶尔凑在一起打麻将,老爷子已经彻底退下来了,平时就在家养养老,陶知行也开始培养着陶恂,一切都很顺利平缓的过渡着。

    沈琛手气一直不错,人又聪明,知道老爷子血压高也就一直给喂着点炮,从不去老爷子的胡,把老头子哄的高高兴兴。

    陶恂手气就没好过,和陶器两个人一直输,基本上就没赢过,陶知行在旁边看的直摇头,他家这两个傻儿子,兄弟俩加一块儿都玩不过沈琛一个。

    打完以后沈琛看着垂头丧气的某人,把钱大方全推给他,陶恂就非常不要脸的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口:谢谢琛哥。

    旁边都是笑声,小孩子也知道起哄:小叔又偷亲沈哥哥!

    这辈分乱的很,陶夫人在小家伙肉嘟嘟的脸上轻轻揪了揪,叫他要喊叔叔。

    后来收了东西上楼以后就不仅仅是偷亲了,沈琛把人抵在门口,叹着气一样咬他的耳垂:败家。

    可不是败家么,一晚上输了几十万出去,如果不是他都给赢了回来,今天晚上就该让他下不来床。

    陶恂把腿抬起来圈住沈琛的腰,咬了咬他的喉结,压低声音笑:琛哥,我错了你罚我。

    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反倒跟期待被罚似的。

    沈琛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最后用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抱着他边亲吻边往房间里面去:罚你

    陶恂伸长脖颈,够着吻上他的眼睛,倒也不是真心疼这些钱,左右不过找个借口闹着玩。

    两个人在一起后可能陶恂因为药物的关系,后来因着沈琛戒了,就越来越爱黏着沈琛,两个人跟连体婴儿似的黏一块儿,一开始还是新婚蜜月,后来时间长了也没见改过来,陶恂爱黏着沈琛,沈琛也纵着他。

    沈琛占有欲和掌控欲其实非常强,只不过他伪装的一直非常好,没人发现他其实有些心理障碍因为沈昌民。

    他没想过掌控陶恂,虽然他心里确实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他没有把握那个度,但陶恂从来不愿意离开他的掌控范围。

    陶恂也不安,总觉得到手的鸭子会飞,这得怪他高中的时候飞了一次。

    这两人各种意义上的绝配。

    第二天不出意料的起晚了,闹到下半夜才睡下,太阳起来的时候两个人一块缩在被窝里补觉,互相倚靠着抱在一块儿。

    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照进来,说不出来的温馨安谧。

    外面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热闹闹,新的一年,又是新气象。

    沈琛和陶恂在一起第二年的时候出去出差,结果运气不太好,遇见踩踏事故,当时现场很混乱,似乎是因为一场争执还是什么,他们刚下飞机,还没有走出机场就出了事。

    推搡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靠在一起的,后来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差点被挤散,有一个中年人朝他们这边撞过来,陶恂下意识的想挡在沈琛面前,但没成功,沈琛侧身挡着他,被正好撞上了肩胛骨。

    沈琛比陶恂高一些,那一挡正好将陶恂护在了他怀里,那是他们在一起第二年,陶恂刚刚回来 ,身体底子亏了,还没有养好,他被牢牢护在沈琛怀里。

    高兴当然是高兴的,但却还是有一些失落。

    他在过去护了琛哥十多年,如今位置换了,无所适从。

    后来沈琛将他护在怀里这张照片不知怎么莫名其妙的传出去了,姿势和眼神都太暧昧,所有人看他们的眼光都开始不对,相当于被迫出柜。

    那时候他们彼此的事业都处于上升期,陶恂想会不会影响沈琛毕竟他背后有陶家,当时的沈琛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时间总还长,或许等以后事业安定下来,再说不迟。

    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不敢说,以后就敢说了呢?沈琛抬起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合上了手里的策划书,眼里明明是深沉的,陶恂却能看见里面细碎的微光。

    他就没看见过这么笨的。

    陶恂愣住了。

    他们就这样出了柜,陶恂一脸措手不及,然后当天晚上翻滚了半夜才敢确定真实性。

    陶恂这么说,其实考虑的还是沈琛,他没想过琛哥竟然那么果断,果断让他忍不住想框框

    他们的态度都很坚决,敲定下来以后少了很多狂蜂浪蝶,也少了许多合作,但往后多年里也避免了许多麻烦和误会。

    沈琛给的安全感足够,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不安。

    第71章

    陶恂失去了有关于沈琛的所有消息, 从沈琛离开那天后就不再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就像是这个人凭空蒸发了一般。

    陶恂坐在医院里, 有一瞬间细微的茫然, 电话里永远是关机,这让他想起五六年前的那个夏天,总在他以为一切终于好起来的时候突然失去所有,并且无能为力。

    但那时候他有资格任性,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他有时候觉得沈琛就像是一阵风,他抓不住,也不可能让他为自己停下, 永远是他在背后跌跌撞撞的追逐, 却怎么也追不上。

    他这半生都在追逐着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 兜兜转转过去了十多年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就算如此,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难受,爷爷的病情并不稳定, 这一批医疗器械是现在国内没有引进的, 陶家在国外托来不少关系才弄来一批,与之同行的还有价值不菲的违禁品。

    违禁品,这种事是灰色地带里不能见光的东西, 是暴利也是豪赌。

    陶恂不确定陶知行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就算知道了也没法制止, 现在这个情况想脱身无疑是痴心妄想。

    那批货是周五正式到, 因为重要, 他必须和楚瑜一起过去一趟。

    天气并不太好, 落了些雨,已经是秋末冬初的时节,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一阵一阵的寒气。

    许魏已经被家里人打包送到了国外进修,两天前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联系方式说自己马上找路子回来,陶恂没吱声,这时候,他倒希望当初琛哥没回来就好了。

    星期五上午他在医院里处理事情,手不方便是由他开口秘书做事,中间的时候睡了一小会儿,模糊梦见还是小时候,他跟在沈琛身后跑,前面的少年背着书包,身材笔直,被夕阳拉长了背影,身边是慢慢倒退的梧桐树。

    他刚刚在外边儿和小混混打了架,腿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嘴里悄悄吸着气,腿很疼,很难受,那时候陶家已经有专门的司机接送他了,但沈琛骑自行车,他就跟着一起,经过一条又一条漫长的街道,走过一栋又一栋的小楼......

    他的腿很疼,手也难受,渐渐的觉得自己跟不上了,沈琛没有回头,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向前,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回头看一眼,他就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少年颀长的背影慢慢走远,一直消失在夕阳的尽头,落日黄昏的余烬里......

    蓦然惊醒时身边很安静,窗外只有深秋的风声和婆娑的树木,没有一丝人声,医院病房的门半关着,能看见空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

    青年把手臂抬起搭在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开始结痂的手在梦醒过后慢慢抽痛起来,他想把手握紧,然后后知后觉的记起来,自己的手上全是未曾痊愈的累累伤痕。

    也许算不上一场噩梦。

    从小到大,除了高考那年的意外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追逐着一个似乎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这个梦或许是在预示着什么不能说明的未来。

    离开前陶恂去看了老爷子,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开始不是什么大毛病,战友去世引发的急症,谁知道后来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开始的其实很顺利,这种事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做的,白天来的是医疗器械,请了不少人过来,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叫人收工,大冬天的加班不容易,走的时候陶恂掏钱请工人们吃了顿夜宵。

    有酒有肉,这里算是郊区,唯一一家没关门的馆子味道还成,就是口味有点重,辣椒放进去跟不要钱似的,红红火火一锅辣子。

    以往陶家少爷不知道天高地厚人情世故,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干的,现在毕竟还是不一样了。

    有人过来敬酒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喝。

    他醉酒误事的时候不少,最近的一次是在KeiTi,想起来简直就是丢脸丢到了家,但问他后不后悔,那大概并不。

    后来发生的事迷迷糊糊的就像个梦也确实就是个美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可他还能隐约记得那天后半夜他胃疼起来的时候有人曾给他喂过药。

    他不喝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回喝醉了再疼载难受,也不会有人给他喂药,问他疼不疼。

    打开门的时候外一阵寒风扑面,深秋初冬的风寒冷刺骨,穿过了身上一层风衣直抵骨髓。

    陶恂略微拢了拢衣领,身后还有劝酒划拳的声音,下了工的工人们笑声豪爽,青年把门关上,抬脚走了出去。

    身后是热热闹闹的人间,往前是说不清的肮脏黑暗。

    但人生在世上,有时候是不能回头的。

    深夜的郊区安静的过分,两拨人是交替的,晚上运医疗器械的工人下工以后就有另一拨人过来运东西,白天是陶家找的人,正经陶家工地找来的临时工,晚上由林朝安排,他们只负责把东西按需送到KeiTi。

    &i后面的运行就不是陶恂能知道的了,他负责利用陶家的运输渠道,后面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冒的是大风险,得到的也是暴利。

    外边儿太冷,他和林朝窝在车里发怔,凌晨一两点了,他的头很有点疼,他敲了敲车窗,打开车门:我出去抽根烟。

    林朝在后面喊了一声:许魏走之前让你少抽点。

    郊区的林子白天看起来是生机盎然,夜里看着就是张牙舞爪,黑漆漆的天幕下树枝嶙峋怪异,就连影子也是森然可怕。

    他记得沈琛早些年怕黑,好像是有什么心理阴影,挺难相信他那样看起来冷静强势的人竟然怕黑,后来有一次沈丛作妖,把他大半夜扔进了小树林里,他在里面呆了一整夜,后来白天的时候自己走了出来,以后就再没怕过了,兴许还是怕的,只是觉得不会有人去救他,所以强行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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