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失败以后 作者:未妆

    &飞升失败以后——未妆(93)

    另有人恍然大悟,嘀咕道:难怪了

    难怪他们敢上门来砸彧行老祖的场子,原来是有所依仗的,又不由想起之前自己的轻视,连嘀咕声都不敢发出了,场上一片死寂。

    就连彧行老祖都没有想到,那个原本在自己眼中,一捏就会死的结丹期小修士,竟然也是一位元婴期高手,但是愣怔之后,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心中冷笑,是元婴期又如何,他养的这只宝贝,再来两个都不怕,今天,谁也走不了!

    那正在扒拉头上半只角的异鬼显然也察觉到了威胁,它放下爪子,伏低身子,一双血红凶残的眼睛,紧紧盯住了相长宁,喉咙中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嗬嗬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似的。

    相长宁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岂能怕它?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后边的秦于晏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唤他之时,却见相长宁双手迅速掐诀,只听铛地一声巨响,如洪钟一般,霎时间朝四面八方传开去,此时别说是五老山,就连隔了数十里之外的太乙剑派都察觉到了这动静。

    太乙剑派的宗门高台上,一个身着灰白色衣袍的人倏然转过身来,朝远处望去,极目之处,俱是重重山影,孤鹜慢慢地掠过天际,留下悠长的鸣声。

    五老山上,相长宁召出混元鼎的那一刹那,整座山就被一道恐怖的威压笼罩了,那异鬼一时竟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太乙剑派众修士惊慌无比,挤在一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威压是从何处而来的,就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凌空于他们头顶,下一刻就要轰然压下。

    而这一切变化都是那个穿着苍青色衣袍的青年带来的,他双手掐着诀,一个玄色的小鼎慢慢旋转着,自天上落下来,停在他面前。

    空气就如同死了一般寂静,彧行老祖闭着双眼,眼角的血渍已经干涸了,使得他整张脸愈发可怖,如同恶鬼一般,他仔细地以神识感受片刻,忽然浑身一震,呼吸急促起来,不可置信地道:那是混元鼎?

    可是相长宁不是早已飞升了?

    他的声音愈发急促:果真是混元鼎?

    太乙剑派众修士听了,也不由被震住了,混元鼎,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器!他们如今竟然见到了,就在他们的眼前!

    就在众人都被惊住的时候,彧行老祖忽然阴森森开口道:既然你敢拿出来,这份大礼我便收下来了。

    闻言,相长宁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看看有没有命来拿了。

    彧行老祖面色登时一变,喝道:异鬼!上!

    话音一落,那异鬼便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庞大的身形窜起,以一种完全不符的速度,极快地朝相长宁扑过来,相长宁丝毫不惧,他双手迅速掐诀,大喝一声,往前踏上一步,霎时间,那混元鼎上突然亮起一阵白色的光芒,将它整个包裹进去,与此同时,一声更大的吼声自鼎中传来。

    一头巨大的凶兽在半空中浮现,简直犹如山一般大,一眼望去,只能看见它的下颔,但是那股恐怖的威压,却迅速蔓延至整座山头,将人死死压在原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异鬼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它的速度登时一滞,就停顿了那么一息的功夫,饕餮的爪子便已到了近前,将它整个扫飞了出去,一连轰隆隆撞倒了好几座建筑,才勉强停下来。

    那异鬼扑腾着正欲翻身,还未爬起身来,饕餮一个箭步上前,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它是如何动作的,便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异鬼立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刺得人耳膜生痛。

    它完好的那只角被硬生生折断了,这还不算完,饕餮既然出来了,又岂是轻易便善了的主?它一爪子把异鬼按在地上,如同抓着一只鸡仔儿似的,另一只爪子又是一拨拉,只听咔嚓一声,异鬼的另半只角也被折断了。

    彧行老祖面色一白,他完全没有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异鬼是他呕心沥血,花费了无数功夫才炼制而成,光是要无声无息地凑够九万九千九百个活人,便已耗去了他十数年时间。

    还要布下邪阵,以活食一点点将它喂养长大,粗略算算,已是花了近一百年的时间,还赔上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才刚刚派上用处,眼看就要折损于此,不由急火攻心,一口老血梗在喉头,要吐不吐,对秦于晏和相长宁两人愈发恨毒了。

    那饕餮嘎巴一声,又拽下来异鬼的一只爪子,然后毫不介意地塞进嘴里,嚼吧嚼吧给咽下去了,这东西竟比异鬼还凶残!眼看自家的宝贝都要被折腾死了,彧行老祖嘶声叫道:住手!住手!

    相长宁哪儿能听他的,压根不为所动,彧行老祖大声高叫:你要那朱雀刀是吗?我这就给你!给你!你让它住手!

    闻言,相长宁才总算是有了反应,转过身来,彧行老祖立即一动,还未露出喜悦之色,便听他道:现在?晚了,你若是早一点服软,恐怕还有救,如今,你何时见过能从饕餮嘴下抢食的?

    随着他话音一落,那边又传来喀嚓一声脆响,异鬼又少了一只爪子,彧行老祖顿时心疼不已,悔得肠子都青了,抬头却见相长宁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而与此同时,那饕餮也转过头来,一人一兽,齐刷刷地盯着他看。

    彧行老祖心头一惊,一股凉意自脊背升起,他勉力维持住镇静的语气:你要如何?

    相长宁上下扫了他一眼,慢慢地道:我劝你还是把朱雀刀交出来为好。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在与人好声好气打商量一般,嘴里却说着威胁的话:否则这只异鬼恐怕是不够饕餮塞牙缝的。

    仿佛是在应和他的话,饕餮长舌一卷,将那异鬼彻底卷入口中,嘎巴嘎巴咀嚼着,往这边踏上前一步,一双兽瞳中露出几分贪婪之色来,让彧行老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案板上的肉,下一刻就要被投喂了似的。

    大敌正对自己虎视眈眈,彧行老祖哪里还敢反抗?全没了挣扎的勇气,二话不说,将那朱雀刀扔了出来,相长宁伸手一把接住,打量片刻,确认无误之后,面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他手一挥,饕餮嗷地一下扑过去,舌头一卷,彧行老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它吞入了腹中。

    眨眼间就没了一个元婴修士,凑在墙角从头到尾旁观了这场战斗的太乙剑派众修士,瑟瑟发抖,个个如鹌鹑也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那饕餮又看上了自己这小身板。

    但是很不幸,饕餮转了个身子,将目光投向了墙角众人,压迫感顿时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众人吓得齐齐噤声,两股战战,抖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似的。

    正在众人心中齐齐高呼,我命休矣之时,忽见那饕餮顿住,然后,打了一个响亮而悠长的嗝。

    这是吃饱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欣喜间,相长宁和秦于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远处,有谁,正在朝这边靠近。

    待看见那个灰白色的身影时,相长宁面色顿时微变,眼神沉了下来,今天真是时运不济,出门没算日子。

    第152章

    那灰白色的人影飞至近前来, 目光自场上扫了一眼,落在饕餮身上, 随后又注意到了相长宁, 他声音冷冷地开口:你是何人?

    相长宁一反之前的轻松表情,语气冷肃反问道:没有人教过你, 问别人的名字时,要先自报家门么?你又是何人?

    那人顿了一下,简短答道:曲清江。

    霎时间, 空气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鸦雀无声,墙角的太乙剑派众修士估计哭的心都有了, 他们今日大概是出门没有看黄历, 原本只是应邀赴个宴而已, 不曾想宴席被人砸了场子, 又是巨蛇又是异鬼的, 这回连剑魔都来了, 实在是背到家了。

    秦于晏目光微微一凝,朝曲清江看过去, 阳光自他身后洒落,给他整个人勾勒出一层光晕,令人看不清楚他此刻面上的表情, 曲清江的容貌精致俊美, 肤色如缺少血色一般, 泛着苍白,像是一具漂亮的,没有感情的偶人。

    他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又问了相长宁一遍:你是何人?

    相长宁面不改色地道:无姓,名长宁。

    曲清江的眸色倏然转深,声音依旧冰冷:是你。

    他的声音笃定,相长宁不由乐了,唇角虽然翘起,却让人看不到丝毫笑意,道:在下自问不过是一介籍籍无名之辈,曲前辈如何认得我?

    曲清江不语,反而朝相长宁的方向又走了一步,秦于晏持剑,微微皱眉,开口低喝一声:站住。

    曲清江果然站住,然后终于瞥了他一眼,按理来说,在相长宁眼中,他与秦于晏原本该是师兄弟关系,只是他这一眼中,就仿佛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毫无波澜。

    下一刻,他随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剑气朝秦于晏劈过去,相长宁眉头一皱,喝道:小心!

    曲清江于剑道上,已臻至化境,甚至能够驭气为剑,行动自如,就仿佛他方才那一下不过是随手打了只蚊子似的。

    合体期剑修的剑气,秦于晏如何敢硬接?他迅速侧身闪开,以破邪剑顺势一拨,但是速度还是慢了些,袍角被那剑气划到,瞬间断裂开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手指滴答落下,渗入砖缝之中,仅仅只是接了半招,秦于晏便已受了伤,他神色不变,一双深眸紧紧盯着曲清江不放,见他还欲上前,再次举剑直指他,沉声道:站住。

    墙角的太乙剑派众修士登时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明知对方是剑魔的情况下,依旧以剑尖指着别人,众人震惊之余,又有不少人不由对他生出几分由衷的佩服来,唯有这样的人,才能练出那般犀利的剑势罢?

    曲清江这才将目光移到了秦于晏身上,他像是终于正眼直视了对方,片刻后,才道:报上名来,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秦于晏!

    话音一落,他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曲清江,其速度之快,几乎连残影都无法捕捉,便只听铛的一声轻响,秦于晏整个人登时倒飞了出去。

    这一切简直就发生在眨眼之间,秦于晏单膝跪地,硬生生以破邪剑插入青砖之中,才止住了退势。

    曲清江的目光自然而然便注意到了那柄玄黑色的长剑,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地道:你去了连云山。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却十分笃定,仿佛不需要相长宁回答,空气中一片安静,相长宁也不答,曲清江直视他,道:你当初不愿意将这剑给我。

    闻言,相长宁抱着双臂,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道:感谢当初我这个英明的决定,若是真给了你,恐怕如今心里都要呕死了罢。

    曲清江眉头一动,不再与他对视,反而又将目光投向了秦于晏,他顿了一会,才慢慢地道:无妨,我取了他人头,这剑自然归我了。

    他说着,身上气势顿时一变,若说之前的曲清江只是一柄冰冷的剑,确实包裹在剑鞘之中的,此时的他,就如同拔出剑鞘的那柄剑,锋锐异常,令人不敢直视。

    秦于晏目光一凝,看着曲清江身侧渐渐浮现出剑气来,围着他盘旋环绕,带起一阵罡风,而目标,显然正是自己。

    以他如今的元婴期修为,自然是不可能与已是合体期的曲清江相抗衡,既然他自己的修为不够,那就,唯有借助别的力量了。

    想到此处,秦于晏便开始运转起丹田中的魔种来,他的眸光中隐约泛起丝丝血色,瞳孔倏然转红,与此同时,他的周身腾起淡灰色的魔气来,将他整个包裹在内。

    相长宁显然是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低喝一声:于晏!

    我在。

    秦于晏的声音平平,似乎知道他心中忧虑,又安抚一句:无事,我能控制它。

    这个它,指的便是魔种了。

    听了这话,相长宁却仍旧不太放心,虽然说修为越高,控制魔种便越发得心应手,但是,毕竟那不是自己的力量,谁知道会生出什么异变来?

    曲清江看着秦于晏身上的种种变化,毫无反应,就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一般,而对于他这个修为的高手来说,元婴期,确实是微不足道。

    相长宁看着曲清江往前走了几步,就在他动作微微一个小停顿之后,便知道,他要出剑了!

    恰如相长宁所想,曲清江动作略停,剑意已倏然扑至秦于晏面前,令人猝不及防,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速度已快到了惊人的地步!

    就仿佛是只要他意念一动,剑意便能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秦于晏低喝一声,将破邪剑□□,接住了那一剑,剑身发出嗡鸣之声,像是被压制住的呻|吟颤抖。

    剑意虽然无形,却能伤人,秦于晏举剑抵挡,但是即便如此,那剑刃仍旧被一寸寸压得朝自己的方向逼近,秦于晏紧咬牙关,将魔气灌注于双臂之上,然后奋力往外推拒抵抗。

    曲清江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他说罢,指尖微动,又是一道剑意直扑秦于晏而去,相长宁眸子微睁,眉头紧紧皱起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是动用了魔种,秦于晏也绝不是曲清江的对手。

    就在他欲插手之时,忽然听秦于晏爆发出一声大喝,他竟然一剑将那剑意劈了出去,与此同时,相长宁发现了他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魔气越来越浓厚了,秦于晏整个人简直就像是被裹在了一团淡灰色的火焰中,双目猩红,若浸透了殷红的鲜血一般,他起势挽起剑光,朝曲清江扑了过去,其速度竟然也不输曲清江的剑意!

    铛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秦于晏将曲清江的剑意尽数扫退,再次举剑攻上去,动静之间,即是杀招,凌厉狠戾,剑光若水一般,将曲清江所有的去路都尽皆封住,丝毫不留空隙。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势也越来越凌厉,简直完全不像是一个元婴期修士能爆发出来的力量,曲清江倒似乎来了一丝兴趣,一道剑意逼退秦于晏,尔后才道:有趣。

    他眼角一扫,却见相长宁正在掐诀,才祭出混元鼎,便抽出空,一道剑意朝他劈去,剑意未至,便被斜刺里一剑接住,挑开,剑意陡然转了个方向,盘旋着飞出去,噗地一下插|入青砖中,铮然一声,地面无声无息地裂成两半。

    此举似乎终于激怒了曲清江,他那双冰冷的眼珠一转,落在秦于晏身上,道:看来还是要先杀你。

    他说罢,手掌一招,一柄银色的剑落于手心,下一瞬,便朝秦于晏扑了过去,两人立时缠斗在一处,一灰白一玄黑,就如同两道影子一般,快得人竟无法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渐渐的,秦于晏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与此同时,有深灰色的纹路渐渐自他的耳后蔓延开来,爬上了眼角处,他的眉心不知何时破了一处,渗出鲜红的血液来,猩红的眼中逐渐染上了一丝疯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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