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保护的人六界敬仰 作者:晋咸

    &据说我保护的人六界敬仰——晋咸(27)

    白陌阡放下帘子,坐回马车里,慨叹一声,咱们走的时候还是阳春三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年末了,眨眼间又是一年。

    黎绍正从搁在脚边的箱子里翻披裘,闻言笑了笑道:你我约定的期限也快到头了。

    白陌阡愣了愣:什么期限?

    黎绍拿出一件金线滚边的白狐裘,抖散后披到白陌阡身上,一面给他系着锦带一面道:你侍奉我起居一年,八万两银子一笔勾销。

    白陌阡一听这话便气笑了,伸爪子挠了黎绍一下,扑到他怀里道:黑心奸商,就知道欺负我这个纯良无害的兔子!

    黎绍弯眉一笑,他将白陌阡抱坐到自己腿上,顺手塞给他一个手炉,拢了拢披裘,还不是因为某只兔子太傻,八万两银子,你也不想一想这是什么数目,我说请医师花了一万两,你还真信了。

    白陌阡瘪嘴,我在天上又用不到银子,哪里知道八万两是多少。

    黎绍抬手捏了捏他的嘴角,不许瘪嘴。

    白陌阡伸手抓住,眨眨眼眸,扭头看向黎绍道:师兄,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想让我多陪你一会,所以才说让我侍奉你起居。

    嗯。黎绍略一点头,将白陌阡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续道:早知道后边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那时就不应该带你进宫。

    白陌阡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他瞪着眼眸说道:师兄,你怎么还想着让我蒙在鼓里,永远就做一只天真无邪的白兔子呢!

    人情世故看得越透就越痛苦,我希望你永远都像个孩子。黎绍搂紧了白陌阡,下巴搁在他头顶,轻声道,就像小陌阡一样,整日跟在我身边唤我师兄。

    我现在不也整日跟在你身边嘛,白陌阡嘟囔,人总是要长大的,不过,我永远都是你的小阿陌,你养我一辈子罢。

    那我得问问嫦娥,从她那里买一只兔子得多少两银子。黎绍笑道。

    我很便宜的!只要八万两银子。白陌阡抗议,他搂着黎绍的脖颈,撅嘴巴讨吻,身子不安分地蹭来蹭去,师兄亲我。

    黎绍无奈浅笑,拍了拍白陌阡的屁股,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道:兔儿乖,马上就要到家了。

    马车堪堪拐过弯,车夫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哒哒两下前蹄后停下。

    黎绍将白陌阡里三层外三层裹紧,又不放心,将披裘连帽扣在他脑袋上,这才点点头,下车罢。

    师兄,你看我都成毛球了。白陌阡哭笑不得,他笨拙地转了转身子道。

    长安城的冬日很冷,家里没生火炉,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黎绍将手炉重新塞回白陌阡手里道。

    我可以变回白兔子。话音落下,一道白光闪过,圆滚滚的小毛球刷地一下窜到了黎绍怀里。

    黎绍顿了顿,弯眉一笑,抓了抓白兔子的下巴,弯腰下了马车。

    走过曲折的复廊,黎绍挥袖,挂在两侧的琉璃灯次第亮起,白陌阡缩在他宽大的袖袍下,睁着圆眼睛四下瞧着,在看到院中的桃树后,嚷嚷道:师兄!桃树又枯萎了!

    黎绍抬手顺了顺毛道:寒天腊月的,它给你开哪门子的花?让师兄瞧瞧,是不是把脑子冻坏了?说着就用手去抬白兔子的下巴。

    呜哇!白陌阡张口咬住他指尖,兔耳朵竖了起来,模样甚是凶神恶煞。

    黎绍将手从他口中抽出来,白皙修长的食指内侧留下了一小圈牙印,还沾着兔子不少口水,微叹口气,点了点他湿润的鼻头,怎么这么爱咬人?

    白陌阡扭头,很傲娇地哼了一声,缩回黎绍怀里,乖乖趴着,任由他带自己回寝屋。

    燃着的壁炉很快便让屋里温暖如春,黎绍用鸡毛掸子清扫了一遍落灰,又重新换了绣被,这才将兔子搁在了床上。

    白陌阡变回人形,在柔软的绣被上打了个滚,伸了伸懒腰,惬意道:师兄,我觊觎你的寝屋和床很久了,之前在府上的时候就想偷偷溜进去,现在,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啦!

    黎绍在换衣衫,听到这话后顿了顿,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就成你的了。

    在巫山的时候你不是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么?白陌阡拽过绣枕抱在怀里,双腿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嗯,兔儿说得对。黎绍换了件窄袖月白对襟衫,衣摆绣着几株兰花,闻言,略一点头,从桌边拿起发冠,将散着的墨发一点一点束起。

    白陌阡滚了一会觉着有些累,于是趴在床上扭头朝黎绍那边望去

    暖黄色的琉璃灯下,黎绍侧身立着,修长的身形在地上落下浅浅的倒影,耳畔有一几缕墨发还未束上去,散落在脸侧,勾勒出刀削斧凿般的轮廓,眉秀深目,挺鼻薄唇,长睫在眼睑投下一层阴影,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美人如花隔云端。

    黎绍将发冠束好,一扭头,正对上白陌阡怔愣的眼神,笑了笑出声唤:阿陌。

    哎!白陌阡一个激灵,回神,抬手下意识擦了擦嘴角。

    我去做些饭来,再烧点热水,你乖乖呆在屋里,外边冷,别乱跑。黎绍叮嘱道。

    我和你一起去。白陌阡噌地从床上坐起来,胡乱套上鞋子,小跑至黎绍身侧。

    黎绍对他是没一点脾气,仔细给白陌阡系好披裘之后,推门朝厨房走去。

    白陌阡在锅台前蹲下,用手抓了一把柴火,朝黎绍扬了扬手道:师兄,我来烧热水好不好?

    黎绍正挽着袖子淘米洗菜,回头瞄了他一眼道:小心些,别烧着自己。

    保证不会!白陌阡摩拳擦掌,他早就想用灵力施法烧柴火玩了。

    三两下将衣袖推到胳膊肘处,双手在柴草处囫囵抓了两把,一股脑塞进锅炉里,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道雷火符,默念一声口诀,甩手拍在了柴火上。

    只见哗啦一下,大火涌出了锅炉,将白陌阡整个脸都燎着了,他来不及躲闪,哇地一声,跌坐在地上。

    黎绍吓了一跳,忙丢下手里的菜蔬,转身一看,白陌阡原本白嫩的脸颊被熏黑,额前的头发也烧着了一些,蜷曲着堆在鬓边,两只手脏兮兮地沾着灰尘,身上的披裘也惨不忍睹。

    师兄......白兔子吸了吸鼻子回头,瘪嘴,颇为委屈地喊了一声。

    黎绍眉头突突直跳,他抬手遮住眼眸,沉默了一会后放下,抱着胳膊立定,冷眼旁观,今晚吃烤白兔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我错了师兄。白陌阡抬手抹了抹脸颊,越抹越黑,整张脸,只剩下眼眸还亮亮的。

    黎绍冷哼一声,将洗好的菜搁在菜篓里,拿起木瓜瓢往锅里舀水,之后走至白陌阡身边,拿脚踢了踢他,一边去,我烧水。

    白陌阡可怜巴巴地缩到一边,两只圆眼睛不住往黎绍那边瞅,肚子饿了,可是看黎绍那意思,似乎不打算给他做饭吃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撒娇,黎绍站起身,揭开锅盖,将烧好的热水倒进木桶里,右手提起木桶,垂眸朝白陌阡看来,要是将你扔进炭火堆里,我肯定找不到,起来,跟我回屋。

    回屋干嘛?白陌阡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裘,弱弱地问了一句。

    回屋吃烤兔肉。黎绍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白陌阡慌忙跟上,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回寝屋。

    黎绍搬出浴桶,将热水倒进去后,又兑点凉水,调试好水温后,将外衫褪下来,拉起屏风道:兔儿过来沐洗。

    为了不再惹黎绍生气,他迅速脱了衣裳,乖巧走至浴桶边,小声道:师兄别生气。

    黎绍挑挑眉,他将白陌阡摁到浴桶里,拿起浸过热水的毛巾给白陌阡擦脸。

    白陌阡被烫得嗷嗷叫,胳膊胡乱扑腾着,溅落一地的水花,师兄!烫!

    黎绍啧了一声道:我的手不也在水里么?喊叫什么,用雷火符烧柴火,你真是奢侈到家了。

    肩膀被黎绍摁着,脸颊用皂角上上下下擦了个遍,白陌阡说不了话,只能唔唔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洗完脸,黎绍将毛巾搁在铜盆里摆洗了一遍,扭头,灯光下,白陌阡脸颊粉若桃花,眼眸里浮起一层水汽,不知是疼的还是被水汽蒸的,薄唇微红,这会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像初生的小猫儿。

    师兄,我错了。白陌阡划拉了一下水面,小声道。

    黎绍的气登时消了,他顿了顿,眼眸轻闪,声音柔和了下来,弄疼了么?

    弄疼了!白陌阡见黎绍不生气,登时觉得自己说话有底气了,当下瘪嘴,将哭未哭,疼死了!

    黎绍:......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道:将手给我,我给你洗洗。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给白陌阡洗干净身子,黎绍将他抱至床上,将绣被裹在他身上道:好好呆着,时辰很晚了,我简单做点饭。

    用热水泡过澡,白陌阡觉着浑身的肌肤都舒展了,他懒洋洋地眯起眼眸,抬臂搂住黎绍的脖颈,声儿软软的,师兄我不饿了,你抱着我睡觉吧。

    黎绍拍了拍他的胳膊,起开,适才你洒我一身水,我得换件衣衫。

    不换了不换了,咱们睡觉吧。白陌阡开启无赖模式,伸出玉白的脚勾在黎绍腰间,脚趾头不安分地拽着黎绍的衣衫,师兄抱我。

    嘶......黎绍眉头微跳,垂眸,细细打量着白陌阡,眼眸里暗流涌动,某只白兔子还在不知深浅地四处点火,黎绍无奈,抬手搂住白陌阡的腰,挥袖灭了烛火。

    变调的尾音消散在夜色中,屋外,一场小雪无声无息落下,长安初雪,万家灯火,来年,定是好春光。

    第42章 除夕

    天色微亮,白陌阡嘤咛一声,翻了个身,两只长耳朵露出来,蹭了蹭黎绍的脸颊。

    黎绍缓缓醒转,垂眸,抬手将缩到被窝中央的白兔子拽出来,揽在怀里,目光细细描摹着怀里人的眉眼

    眼睫很密,微微向上卷着,阖着眼皮下,是一双沉着璀璨星空一般的干净眸子,薄唇微微向上翘着,这种面相的人,总是很乖很干净,不由得让人捧在心尖宠着。

    黎绍凑上前,轻轻吻了吻白陌阡额头,将他不安分的爪子放回绣被里,又抱着兔子安静躺了一会,这才轻手轻脚起床。

    推门,寒风裹着满目雪白飘进屋里,几片雪花落在黎绍墨发,他顿了顿,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估计兔儿待会起床又要兴奋地嚷嚷着出去玩。

    黎绍回头瞧了一眼白陌阡,脑袋缩在被子里,仅有两只兔耳朵露在外头,随着他均匀的呼吸,上下摆动。

    真乖。

    黎绍弯了弯眉眼,阖上门,拢了拢身上衣衫,踩着落雪朝厨房走去。

    处理干净白陌阡昨夜玩耍丢下的烂柴火,黎绍将白米饭煮在了锅里,然后打了两个鸡蛋进去,用长柄勺子缓缓搅动着,圆润的米粒勺中跳动,不一会,淡淡的清香便溢了出来。

    屋外小雪渐渐转为大雪,催棉扯絮,连成一片雪幕,一只麻雀叽喳着窜进雪地里,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别站在门口,挡光。黎绍将锅盖盖上,转身去案板切菜,自始至终都没往门口看一眼。

    商烨紧抿薄唇,握着文王玺的右手紧了紧,眸子轻闪,半晌,缓缓道:你回来了。

    怎么?是要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你都干了多少破事么?黎绍冷笑一声,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

    商烨快步走至他身边,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灵力不可抑制地在周身翻涌。

    黎绍微微皱眉,转身看向商烨,我道是怎了,原来是跑我这疗伤来了。

    商烨咳嗽了几下,将手中的文王玺搁在黎绍面前,自己则缓缓靠坐在了锅炉旁,楚文王他们来长安了,三个月前。

    黎绍扫了一眼文王玺,转身继续切菜,与我何干?

    这天下是黎姓的!商烨低吼了一声,他直起身子,双目赤红,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黎姓王族!你也姓黎!

    黎绍面色沉静,他抬手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簪花小盘,将春笋一点点摆上去,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

    商烨偏头,呕出一口鲜血,他哆嗦着揪住衣襟还想再说什么,一口真气没提上来,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黎绍啧了一声,他撂下手头的活,走至商烨身边,抬手,指尖按在他眉心,将灵力缓缓渡了过去,待他脸色好转了些,黎绍抽回手,别死在我府上,晦气。

    商烨喘了几口气,打坐养神,周身浮起浅薄的白光,眉心亮起一道金光,吐纳了几下后,他抬头看向黎绍,张了张口,终是将压在心底的话没有说出口,他拿起文王玺抬步正欲离开,不料被黎绍叫住。

    黎绍微微垂下头,他将菜刀搁在案板上,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我再劝你最后一次,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商烨摇头,凌厉的眸子里带着视死如归,他撂下句多谢,踏雪离开,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黎绍做好饭,将菜碟一一摆在桌上,抱着手炉捂热了手,这才在床边坐下,捏了捏白陌阡的脸颊,轻声唤:阿陌,起床了。

    白陌阡砸吧砸吧嘴,极不情愿地掀了掀眼皮,瘪嘴,再睡会嘛。

    黎绍见状,无奈叹口气,缓缓道:外面下雪了。

    什么?白陌阡登时睁大了眼睛,眸子亮亮的,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

    黎绍拽住他,一边给他穿衣一边道:吃完饭才可以出去,不然今天一天都别想吃饭。

    白陌阡闻言,顿时安生下来,乖乖伸胳膊套上外衫,黎绍拉过他的脚给他穿鞋袜,白陌阡打着哈欠,用闲着的左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黎绍的小腿。

    乖一点。黎绍轻轻拍了他脚背一下,低声呵斥。

    师兄你凶我。白陌阡眉毛都皱在一起了,颇为可怜地吸了吸鼻子。

    黎绍将白陌阡抱下床,偏头吻了吻他的薄唇,这下好了吧,坐下来乖乖吃饭,多大的人了,衣裳要我给你穿,饭是不是还要我喂给你?

    白陌阡得了便宜就卖乖,他咧嘴一笑,摇摇头,在桌前坐下来,加了快春笋,咀嚼了一下,眼泪哗哗地流。

    怎了?黎绍吓了一跳,忙放下碗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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