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行(GL) 作者:多吃快长

    &侠客行(GL)——多吃快长(128)

    赵月突然开口:前辈这话未免推脱之嫌。我听闻你们太和宗与秦孤桐甚是交好,是也不是

    翠微子轻捻胡须:的确如此,但

    他开口承认,顿时点了爆竹,场中一片哗然之声。更有甚者摸出暗器往高台架子上扎,让太和宗的执法长老慕容翰飞带人拖走。

    诸位诸位。翠微子摆摆手,秦孤桐一直未曾露面,我太和宗确不知情。庐巢城明城主就在那边,此事还请他说道一二。

    明士朝君大帅方向看了一眼,起身走出华盖,拱手抱拳:诸位武林同道,伯公吴不用大侠月余之前驾鹤西归,在下接任城主之位不久,许多事情并不清楚。

    看台之上有人嚷嚷:谁不知道你是君瀚府的狗,听说你们君大帅跟秦孤桐好得很,不死狱里得的东西都被你们平分了!

    秦孤桐在庐巢城打伤我们纪南城好几个弟子,你们还想瞒!

    吴大侠临终托孤,秦孤桐就这么报答他?

    秦女侠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你们谋财害命?

    秦孤桐人呢?

    对,人呢?让秦孤桐自己出来说话!

    群情激奋,眼看再难控制。便在此时,嘈杂喧闹之声犹如烈日下的薄冰,须臾间迅速消融殆尽。

    百条赤红绸带的重帘,忽如征旆招扬。一匹霜白骏马跃蹄飞出,长鬃披雪,飒沓流星,转瞬冲上比武台。

    龙马双蹄离地,仰天嘶鸣,势如万里长鲸吞吐。骇得段飞、赵月两人齐齐后退。骑手揽辔止马,马蹄落下好似响雷,震得众人心头微颤。

    武五五这才看清来人,登时欢呼雀跃,与谭大少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激动不已。

    萧清浅端坐马上,轻抚雪鬃:诸位找秦孤桐何事?

    此时场中鸦雀无声,便是一分针落下也听得一一清二楚。故而她轻飘飘一句话,却如大吕黄钟一般敲在众人心头。

    啪、啪、啪。景亭斜倚椅上,一下一下拍手笑,还能何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秦少侠如今风头无双,红了多少人的眼。

    萧清浅抬眸望去,正触及到景亭的目光。他眼中似有一簇火苗,是树枝即将燃尽的最后一丝余烬。极尽炙烈,满是期盼与绝望。

    这样的眼神,萧清浅曾经见过。

    彼时她刚刚成为迦南尊贵的弥赛亚,大祭之日随教主前往荒边布法祈福。她端坐黄金宝驾之上,道路两侧跪着衣衫褴褛的荒民。

    他们虔诚的跪着,焦黄糙裂的后背蜷起,隆起一截一截清晰的脊骨。只有一个孩子,他太过瘦小,萧清浅甚至无法分辨他的性别。那个孩子从远处奔来,遵守礼节压低着头,被路边一截枯树杈刮倒,仰面摔倒四脚朝天。

    年幼的弥赛亚弯了弯嘴角,侧目望去正对上那个孩子的目光,极尽炙烈,满是期盼与绝望。那个孩子毫不在意头上泊泊流淌的鲜血,飞快的、深深的、虔诚跪下。一如沿途的教民,隆着瘦削的脊梁,有一截一截坚硬的骨头。

    黄金宝驾远去,荒边的漫漫沙尘在记忆中模糊成薄雾,只有那孩子的目光,镌刻在灵魂深处。日日夜夜督促着幼年的弥赛亚。

    教主谓之天神点悟,母亲谓之心怀天下。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是因无能而滋生的恐惧,害怕如此无力的自己,辜负那些期盼与信任,任由那一双双眼中光芒湮灭于黑暗,化作荒芜的灰烬。

    因她在血炼池中也曾深深期盼,等一人将自己拉出那尸海骸山。那孩子的目光如圣山上的水,冲刷掉血炼池中沾染的猩红,让年少的弥赛亚想成为那个别人正在等待的人。

    这样,世间等的人就可以少等一会,少等一个。

    景亭等到了,他等到了萧清浅。明知生死之局,明知千钧重负,仍慷慨赴义的萧清浅。

    景亭忽觉眼前山河壮阔,景致绝伦。他将狮子熏香球搁下,手扶玉腰带缓步台前:一卷天书秘卷而已,吵吵嚷嚷如市井泼妇。

    群侠经由萧清浅一问,许多人已经有些懊悔自己莽撞。再听景亭出口嘲讽,有人羞愧自惭形,却也有人有人恼羞成怒。

    你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你景家还不是一群丧家之犬!

    江湖上有句话,叫做打人休打脸,骂人休揭短。莫说好面子的游侠豪客,就是寻常人为争一口气拼个你死我活也不少见。

    立即便有人出面要打圆场,景亭微微一笑:此言不假。六十年前景家退至江南,书罪己诏,去国号废天子仪制。奉上金帛宝器百万,只求战火弥散,天下归安。

    他掩唇咳了咳,翘起薄唇:然则诸位武林豪侠之贪欲,犹如饕餮肠胃。只不过道听途说几卷书,一逼再逼,将十数万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驱赶入海。手段之毒辣,心肠之狠绝,今日来看倒是瞧出几分了。

    台下众人越听越不对劲,明士仗着刚刚曾为秦孤桐说话,朗声打断:怎么,你景家要回来翻旧账?

    景亭怡然道:你既开口,我怎可不翻。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君大帅越众而出,质问翠微子:这也是太和宗的意思?

    翠微子:无量天尊。可怜景家这等冤枉,天来高,地来厚,海来深,道来长,贫道也拦不住他的嘴。

    台下太和宗子弟如慕容翰飞、董歆然等人,明白此中厉害干系,登时大惊失色,暗道掌门莫不是吃了景家迷药,竟说出这般惹祸上身的话。

    果不其然,连看热闹的万归涯都坐不住。他一掌击出,但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紫竹应声而断,华冠失了支柱轰隆砸在地上。

    烈日当空,万归涯眯起眼睛,翘起二郎腿:伞再大,还能挡住太阳?给你景家三分颜色,你还打算开染坊?

    景亭闲闲开口:我景家做事向来讲规矩。如今天下尽江湖,我们按江湖的规矩来,冤有头,债有主,爷爷仇,孙来报。

    万归涯拍案而起:来啊!小兔崽子给我滚下来!

    万堂主息怒。 月听筠此番代表十二城盟来,位子就在万归涯隔壁,都是猴年马月的旧事,何必较真。景公子既说冤有头债有主,该去地府讨债才是。

    她素来口齿犀利,此言一出引得大家哄笑。

    月听筠起身站起,翩翩一礼:各位,听筠这等江湖女儿性子躁,留这儿陪景公子算账不如去喝一坛江湖醉。这就,先行告辞。

    月听筠在江湖人气不低,不少爱慕者借机表态跟着要走,也有心思敏锐见势不妙想溜之大吉,登时应者如云。

    萧清浅抬眸望去,高台之上,景亭扬起嘴角。

    雍容俊秀的旧时王孙,此刻像马球场上获胜的骄傲少年。他望着萧清浅得意的笑,欣喜于这位族姐的到来,忍不住向她炫耀自己布下的局、自己的胜利,还有为她开拓的丹墀踏道。

    景亭抬起手臂,宽袖缓缓滑落,露出骨瘦伶仃的手。

    台下众人聚讼纷纭,要走要留吵得不可开交,突蓦然远处嘭的震耳欲聋一声巨响。霎时间地动山摇,紧接着轰隆隆不绝于耳,势如万马崩腾,声似山岩滚落。

    武五五和谭大少跌跌撞撞站起来,茫然四顾不知何事,就听有人高声尖叫:桥塌了!桥塌下去了!

    离开的人群已经到了出口,闻言一窝蜂往前挤。竹架悬下的百条赤色绸带,被他们扯得七缠八绕。

    万归涯足下一蹬,提气跃到旁边华盖地上,接着一踏之力,折身飞上悬赤色绸带的架子。他定睛一看果见石桥断裂,深渊又宽又险,便是师尊在此也飞不过去。

    月听筠站在断桥边,对他冷声道:太和城承办武道大会,乃是万堂主一力促成。万亩田可要给我们个交代。

    万归涯登时醒悟,自己是让景家利用了。他勃然大怒,足下又是一蹬跃上左侧看台,踩着竹架只奔高台。

    他要拧下景亭的脑袋一泄心头怒火。

    一众江湖好汉起先不明,此刻反应过来,或冷眼旁观,或喝彩叫骂。一时竟然不急石桥断裂之事,纷纷生长脖子看热闹。

    景亭从袖中掏一面鎏金镶宝小锣,上端系殷红丝绳,拎在手中小巧精致。锣槌用的楠木裹菱纹细棉,里面填充吐蕃绒。

    景亭抬手轻轻一敲

    铛!

    锣面震动,锣声嘹亮,余音悠长。

    万归涯骇然一惊,即刻要退却已然晚了。瞬息之间万箭袭来,凭空出现的箭簇好似暴雨云骤,寒光四射,倾盆而下。

    万归涯只觉箭风撕面,心知□□劲道非凡。他抬手一掌打出,劲气将迎面而来的七八根箭拨开,其余纷纷擦身而过。

    只可怜那些武功稀松,离高台又近的人,眨眼功夫被扎成刺猬当场毙命。运气好些的没射中要害,却被利箭钉在看台上,鲜血直流,惨叫不停。

    周遭众人再没心思看热闹,连滚带牌跳下看台,只恨爹妈少给腿脚,轻功练得不够好。

    君大帅见此乱状暗自骇异,厉声喝道:此是何意?难道太和宗要与景家联手设局,是要将我们等伏杀在此!

    翠微子不语,景亭闲闲道:冤有头债有主,逆臣册上写得明明白白。

    逆臣册上第一位是建邺城太守迟岳,人已死,后人不知所踪。第二位是君瀚府,君烈虽也死了,可现任大帅就在这里戳着。

    君大帅取下背后寒枪:你景家写几个字,难道便是阎王点名。逆臣册上姓名数以百计,你且问问群侠应不应。

    景亭抬手连敲三下,高台两侧山壁上,两块巨幅彩缎忽然滑落。群侠这才看清,山壁凿了深孔插入毛竹,架满奇形怪状的弩机,百架不止。

    有见识渊博的人见状凄声尖叫:连射强弩!是连射强弩!上面大匣子里全是箭,一箭射出立刻新箭落下,没完没了...快退!

    君大帅家学渊博,听身旁月听筠问起,便说:据闻连射强弩威力虽强,却难控准头。又需力士拉弦,远不如没有火器便利,故而前朝没有推广。

    月听筠道:现在用,用在这,倒是合适的很。

    见崖壁上密密麻麻的连射弩机,纵是张狂如万归涯也不敢轻视,折身往后退了回去。几人聚在一起商量对此,对面高台上争杀忽起。

    原来是太和宗执法长老慕容翰飞悄然杀上高台,他本想一击擒住景亭,怎料他身后高手来势如飞,出手更是千钧之力。

    达西长老一招挡住慕容翰飞,紧随其后几人立即将他困住。慕容翰飞虽是太和宗青年辈第一高手,却也挡不住众人围攻,左支右绌就要败北。

    师叔!董歆然惊叫一声,

    慕容翰飞手中长剑落地,左手四根手指齐断,鲜血如涌滴了地上一滩。他抬起下颚,双目如利剑寒冰,笼在翠微子身上:掌门,请给太和宗上下一个理由。

    翠微子袖手一叹:贫道也是不愿,奈何管不得着旁人。

    董歆然眼前一花,慕容翰飞已然不在原地。他势如山顶巨石崩落,直笔笔向着翠微子撞去。翠微子抬手一拂,慕容翰飞竟不必不让,仍由他一掌结结实实拍在胸前。

    翠微子眉头一皱就要撤手,奈何已被慕容翰飞抓住脉门。慕容翰飞力道如钳指节如竹,只小拇指的位置光秃无物。

    那时太和宗准备颁布百条戒令,遍邀江湖豪杰见证。翁家出言羞辱,慕容翰飞出手如电扇了翁家主事一巴掌。这等于太和宗打了自己的脸,各方豪杰坐等看闹剧。

    岂料慕容翰飞剑起指落,自伤右手。那一截断指,便是太和宗的决心。那一道血痕,足以让刀口舔血的江湖豪杰心颤。

    慕容翰飞不容任何人破坏森然有序的太和城!

    谁也不行!

    群侠只见高台上两个黑影交缠飞坠,正是慕容翰飞掐着翠微子脖颈撞出高台,直笔笔摔了下来。高台巍峨足有七八丈,地面是寸草不生的坚硬山石,便是一柄铁剑落下也折了,何况血肉之躯。

    台下太和宗弟子看清血泊中的人,呆了呆,扑上去哭成一团。景家弟子手握兵器退到一旁,仰头看向高台。

    景亭垂眼看向台下,为首的景家弟子对视一眼,扭头扫视董歆然和周绍成:推下去陪他们掌门。

    群侠闻言又气又恨,岂料高台下的景家子弟突然开口:郎君且慢,太和宗非但与我们无冤无仇,待我们甚是友善。我景家岂可恩将仇报。

    其余景家子弟齐声附和:请郎君饶了他们。

    景亭道:不让他们死,难道你们想死。

    万归涯远远听他此言,不屑道:这小子还当自己皇帝老儿?臭毛病不改,早晚失掉人心。

    话音刚落,就听那景家子弟硬声回道:生而为人,既不知感,反去恩将仇报,有何颜活在人世!

    万归涯抚掌赞道:好。

    一旁月听筠却是皱起眉头,只与君大帅、万归涯都不熟稔,卓寒也不是能商量事情的主。她正自整理思绪,高台那边又生事端。

    景亭手中锣槌一指:那你就去死吧,你死他活。

    此言一出,谷中众人无不骇然,皆当景亭疯了。只这片刻犹豫,景亭手中锣槌一划,达西长老捏着周绍成后颈扔破布一般抛出去。

    为首的景家子弟奋力扑过去却差之毫厘。周绍成嘭的摔在他眼前,脑浆四溅,骨肉皆碎,一双眼睛圆瞪欲裂。

    他见过周绍成几面,知他豪爽没有心眼,此刻见这质朴青年死在自己面前。哪怕早就预见无数牺牲,仍是悲从中来,心中哀伤不已。恍惚之间,不知自己做得是对是错。

    景亭手中锣槌一动,指向董歆然。

    那名景家子弟猝然一惊,想起随景家漂泊异国的万千百姓,顿时什么质疑之情都消失殆尽。

    他放下周绍成的尸体,肃然道:郎君,愿你言而有信!言罢抬起长剑一划,脖颈鲜血四溅,人重重倒下。

    群侠见状,无不惊心动魄,皆道这人至情至性是条好汉!景家这锅老鼠屎里也有一颗夜明珠。

    武道大会变故连连,群侠气极了景家和太和宗设局陷害,瞧着他们内讧恨不得鼓掌叫好,但对这些血性儿郎却是打心眼里佩服。

    够了。

    萧清浅突然开口,众人皆是抬眼望向她。后面的人只见背影,瞧那庶兽斗篷让风一吹,银白髦毛如万里卷潮,江水一线白浪划过。

    耍够脾气就别再闹,将人放了。

    群侠闻言心中好奇,不由想起《江湖侠女传》里面的说辞,难不成这萧清浅和景家有说不得的干系?

    高台之上,景亭心中欣喜若狂。他死死攥紧拳头,任由指甲深掐掌心皮肉。疼痛如斯,方才让他稍稍稳住心绪。萧清浅既开口便是允诺担下日后种种,景亭顿觉浑身轻松,忍不住笑出声:这群草莽若知晓你身份,你猜会如何?堂姐。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萧清浅身边刹时空出硕大一块空地。她侧眸一瞥,几人让她冰凉的视线扫过,登时心底打了个寒颤,慌忙握紧刀剑兵器。

    你看啊,看看他们的嘴脸!如此可憎!景亭于高台之上张狂讥笑,手举锣槌状若挥毫,你我龙子凤孙,天命贵胄,忍将万里江山付与此辈草莽匪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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