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独为清寒来 作者:未见山海

    &天下熙熙,独为清寒来——未见山海(77)

    我家侯爷回冀北六年多都没出过门,可前段时间就一直追着哥哥满街跑,大家都知道你是他的人,嘻嘻嘻,哥哥真好看,我家侯爷的眼光就是好。

    你家侯爷?嬴嗣音这么坏,你就不害怕他?

    坏?我家侯爷这么好,你为什么说他坏?

    江湖上的人都说他坏,现在人家都把冀北团团围住了,马上就要打进来,所有人都会流离失所,被杀死,或者被俘虏。沈清寒把手心里的糖重新塞回那小朋友的手心里,这糖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省得后头被饿死。

    若是一般的小朋友,大抵就会被沈清寒这一番话招哭了,可冀北的人终究是不一样,那小朋友看沈清寒起身,迈开长腿打算要往回走的时候,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开双手挡住对方,然后坚定着目光,义正言辞的喊道。

    不可能,有侯爷在一天,我们冀北就不可能亡。

    是啊。

    嬴嗣音在的一天,冀北就不可能亡。

    可这个前提是,嬴嗣音必须得在。

    心情实在是差劲的要命,沈清寒回家的时间都多费了许久的功夫,站在房间门口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推门进去能说些什么,他又要嬴嗣音活着,又要嬴嗣音保护冀北,还要嬴嗣音放过莫南风。

    沈清寒头一回有一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感觉。

    站在门口做什么?

    嬴嗣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的时候,沈清寒吓得一个激灵,背脊冒了不少冷汗出来。

    你的警惕性太差,一想事情就容易走神。自然而然的接过沈清寒的手,嬴嗣音伸手推开房门,带着人走了进去,这么晚才回来,吃东西了吗?

    你不先问我去什么地方了?

    冀北很安全,不必问。

    那万一我出去了呢?再也不回来了呢?

    你不是说过爱我吗?两个人就着桌子旁坐下,嬴嗣音牢牢抓住沈清寒的手心,他笑着抬头去看对方,满眼温柔的陈述事实道,既然爱我,你怎么可能、又怎么舍得走呢?

    沈清寒躲开那目光,支吾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选了你,自然是要信任你,而且不光是你,冀北的每一个人,我自己带回来的,每一个,我都无条件相信。

    你就不怕有人会背叛你吗?

    真情是不会换来假意的。

    可人是会变的,也许是现在,也许是将来,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可在某一个点,他就不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沈清寒说话的时候稍显激动,若不是嬴嗣音按他按的紧,估计这一次他能自己从椅子上弹起来,就好像我以前那么讨厌你,恨不得拿把刀往你心窝子捅的那个我,也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以前明明是恨,明明提到名字都会觉得讨厌,可是后来也会为你考虑,甚至连爱你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的我,你真的觉得是值得信任吗?嬴嗣音,人是最反复无常的生物,你做事情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只会为别人去想?

    别怕。

    能准确的抓住沈清寒的心思,嬴嗣音适时的把人家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沈清寒的手指抓着嬴嗣音的袖口、衣襟,他的身子有些轻微的发抖。

    下午卫侯的话说的太重,你别太上心了。嬴嗣音安抚似得轻轻拍着沈清寒的背脊,从头到尾半分没想过去刺激对方的情绪,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保护你的。

    你怎么保护我?明明自己的身体都差到要命了。

    嬴嗣音笑了笑,苏河那场仗让我去打头阵吧,首战我来处理,之后的事情,就靠你们了。

    你?沈清寒身子一僵,然后猛的抬起头来。

    嬴嗣音拍拍他的头顶,下午我和嘉容他们一块儿聊了会儿,首战不能输,你该是知道的,何况和莫南风的事儿是我们的事,同嘉容、卫侯都无关,他们去了,束手束脚的反而容易出事,让我去吧,我来解决。

    那我自己去吧。沈清寒伸手抓住嬴嗣音的手指头,让我自己去解决。

    嬴嗣音连最常做的皱眉头的动作都省掉了,他先是奇怪的偏了偏了头,然后才问,你去解决?你如何解决?上回就弄的浑身是伤回来,这一次莫南风再敢动你,我可真会杀了他的。

    不会了,上次是我没想和他打。

    嬴嗣音拨弄着沈清寒头发的手指头略微有一个瞬间的停顿。

    不过刚刚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小孩子。沈清寒直起腰身,他动手掏出那颗硬被别人塞进手心里的糖果,剥了糖纸,手指头抬起嬴嗣音的牙齿,然后把那糖送进了对方的嘴里,我告诉他冀北马上就要被人一锅端了,而且嬴嗣音是个大坏蛋,他不依不饶抓着我又打又闹,非得要我收回这句话,不然就不让我回来了。

    嬴嗣音低头瞟了瞟沈清寒的衣摆,上头果然是有被拽皱的痕迹。

    他尝了尝嘴里的甜味儿,又对着沈清寒笑了笑道,是吗?还有人说我是个好人?

    冀北的人都说你是好人。

    你知道为什么吗?

    嬴嗣音摇摇头。

    沈清寒道,因为你一直在保护他们,外头的人再好,再是名门正派,可一旦闯入冀北,那受伤的便会是众多无辜的冀北百姓,而我们的孝文侯爷再坏,再是作恶多端,可只要在冀北一日,就能保护他们一日,所以他们都认你才是好人。

    说的有道理。

    你答应过要一直保护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对吗?

    对。

    糖好吃吗?

    好吃。

    甜吗?

    甜。

    就一颗糖,你自己吃了,还说要对我好?

    嬴嗣音愣了愣,随即明了的露出了一个笑意,他懂事的探过头去咬住了沈清寒的下唇,舌尖轻点,那颗糖便被送进了沈清寒的嘴里。

    啊呸,这糖怎么是酸的呀。

    酸梅糖,冀北特产。

    换句话说也就是,难吃的,那都是冀北特产。

    沈清寒不满的擦了擦自己的嘴,怒道,你骗我。

    没骗你,你给的东西,我吃什么都觉得是甜的。

    甜个屁,分明是酸的。

    没关系。伸手扣住那颗漂亮的小脑袋,嬴嗣音抓着沈清寒贴进自己的身边,糖是酸的,你是甜的。

    又甜、又好吃,每天尝个一千遍也不觉得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年少掉的字数,都是我开过的车。

    o(╥﹏╥)o

    第109章

    嬴景文决定动身去冀北的那天, 皇都城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雨,湿气夹杂着寒气在天地间盘旋, 韵锦公公进门出门都得小心谨慎着, 生怕这冷风灌进屋子里来, 又得凉着这位身子骨虚弱如纸,一吹便能破掉的主子。

    门窗紧锁, 却也同样被狂风暴雨拍打的啪啪作响, 丫头们一件又一件的拿了衣裳和外袍来替嬴景文裹在身上,她们的圣上实在是瘦弱的不像话,不管是再裹多少件, 也看不出来半分臃肿的模样。

    韵锦公公托着刚刚熬好的药汁儿进了内殿, 看到嬴景文那消瘦的面庞上那双异常坚定的眼眸时,本来想好了一大堆规劝的话, 又愣是一句也没能说得出口。

    朕的十二封信,嬴嗣音一封也没回吗?

    这......韵锦公公显得有几分为难,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应道,前方探子回报的消息是,整个冀北已经戒严, 没人能进得去,圣上的信也......

    信写了十二封, 送信的探子来来回回跑了百余次,倒是和冀北的城守们沟通过许久,说这是孝文侯爷的亲哥哥,西鄞国当朝圣上的密信, 务必速速送达才可,可那城守还没来得及动摇几分,人沈清寒便来把信当着探子的面儿全部给撕成了个粉碎,然后毫不客气的说了一个滚字。

    敢撕嬴景文写给嬴嗣音的信,就算再不了解其中诸多纠缠的人,那也是能知道如今的沈清寒在嬴嗣音身边说话的份量有多重。

    许是放不下,也许是不甘心,总归心里头的情绪千千万万,却没有一点是肯相信那个叫嬴嗣音的男人真能这么狠心,三十年说断就断,带着一个处不过一年的孩子就把自己忘去了九霄云外。

    这不可能的对吧。

    这如何想也是不可能的对吧。

    唯一的解释便是那男人故意拿这样的事情来惩罚自己,拿本该给自己的爱去给了别人,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对这份感情还抱有其他想法,恶意利用,仗着有爱所以胡作非为了这么久的自己。

    韵锦公公上前来扶起嬴景文道,圣上,咱们也不急这一时,要不等雨停了再走吧。

    不等了。嬴景文无力的摆摆手道,等不起了。

    雨很大,推门出去的时候,凉风往身上一灌,嬴景文几乎快要被吹的晕倒,雨水积了浅浅一层,脚尖刚踏出去,鞋子便湿了一半,上车的时候脚底打滑,嬴景文整个人是摔进马车里的。

    圣上。

    韵锦公公担心的喊了一声,连忙跟上前去扶起嬴景文到车身中间坐好,慌慌张张的吩咐随侍的丫头们重新为其换上干净的鞋子和衣裳,车马缓缓前行,众人围住嬴景文手忙脚乱的收拾,总归是呛了一口冷风,嬴景文一直咳嗽不停。

    咳咳咳......咳咳......

    沈清寒早上也是被这样的咳嗽声吵醒的,一睁眼,慢慢腾腾的从床榻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嬴嗣音正穿着单衣起身喝水去了,身后有动静,嬴嗣音能察觉道,桌子上的热水是丫头们刚刚换的,他只抿了一口,便端着杯子又坐回了沈清寒的身边。

    口渴了?

    杯子递到了沈清寒的嘴边,沈清寒二话不说伸手接过,他仰头一饮而尽后又将杯子还到了嬴嗣音的手上。

    嬴嗣音笑笑,然后伸手替他擦掉了嘴角边的水渍。

    沈清寒把嬴嗣音拉回榻上来,然后抓过被子将他严严实实盖住后才道,你要想喝水就叫我一声好了,刚刚怎么咳嗽了?不舒服?发烧了?

    嬴嗣音擒住沈清寒伸手想要摸自己额头的爪子,凑到唇边一吻后道,没发烧,就是嗓子干,咳了一声而已,没事。

    下次记得叫我,你现在可是个宝贝,再弄得病了伤了,我可怎么给你那群兄弟们交代。

    看你睡的太香,不忍心。嬴嗣音动手捏了捏沈清寒的小鼻子,再说侯爷是你的人,病了伤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犯得着和他们交代?

    沈清寒鼓起了自己的腮帮子,转念一想发现嬴嗣音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没忍住笑了,他身子一软便倒进对方的怀里,眨巴眨巴眼睛道,侯爷说的有道理。

    巨渊一进门瞧见的就是这少儿不宜的场面,先是一句脱口而出的亲娘诶,随即才慢半拍的跟着退出房门去嚷嚷着说,侯爷,您可真成个,这这这,这大白天的办事儿也得关着门呀,还好今儿个来的是我,要是这场面让则笑和羡羡瞧见,这不是带坏小孩子吗?

    让他下回进来记得先敲门。沈清寒扯开嬴嗣音身上的被子,小声示意他出去打发人走。

    看这架势当是还得再睡一会儿了,嬴嗣音顺从的把自己身上的被褥全部挪到了沈清寒的身上,按着对方躺下后,起身还不忘把床头的帐幔放下来,捡了自己的外衫披好,这才出了门去。

    巨渊就在门口守着,一见嬴嗣音出来便立刻从门口的石阶上弹起,他道,卫侯说再不动手,咱们冀北就得让人家一锅端了,请侯爷速去书房一趟呢。

    走吧。嬴嗣音率先踏出了房门,下回进屋记得先敲门。

    这您也不关

    不关也得敲。

    丫头们进门换茶水的时候看嬴嗣音起了,想着这两位主子也到时候洗漱用早膳,所以这才没有顺手将门给合上,谁知道巨渊一来就赶上这时候,这才撞了个正着。

    听了嬴嗣音这认真的口气,巨渊大摇大摆的跟上前去,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家里头来了个小祖宗,谁也惹不起,人家让敲门就敲门呗。

    进屋敲门是礼仪,清寒也不是故意为难你。

    我可没说过小祖宗会为难我,小祖宗做什么都是对的,侯爷你可别在小祖宗面前说我坏话,省得小祖宗心情不好了还得给我穿小鞋。

    嬴嗣音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巨渊跟着道,毕竟咱们家侯爷耳根子这么软,若是再被吹上几回枕头风,那我巨渊还能在冀北混的下去吗?

    嬴嗣音不是爱同人多话的主儿,平日里不上心的事儿,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也就任由其去了,多辩解也懒得辩解几句的类型。

    虽然众人时长拿沈清寒的事儿来吐槽自己,可嬴嗣音认定了是他便是他,旁人说什么也没有用,司马卫侯、宁嘉容这些人正是因为太明白他的性子了,所以沈清寒第二次回家,便是被当做了自己人在照顾对待,大家嘴上说说归说说,可实际心里头,早已把对方当做了冀北的一份子。

    一跨进书房,还来不及坐下,嬴嗣音便听见司马卫侯用不容拒绝的口气直言道。

    最晚明天就得把莫南风那帮子人赶出苏河镇,侯爷你看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合适吧。

    宁嘉容懒懒散散的在一旁摇着自己的扇子。

    顾则笑抱着惊天雷,一点一点的拿袖口仔细的拭擦起管身来。

    韩离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出神出的厉害。

    嬴嗣音喝了一口手旁边准备好的热茶,他慢慢悠悠的回答道,最晚明天的话,那就今天把事儿办了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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