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蝶 作者:木顾子

    &小粉蝶——木顾子(34)

    七岁的小纷迪小小的身体长得跟棵豆芽菜似的,那点营养全长舌头上了,他比同龄的小朋友都口齿伶俐,吵架从来没输过,每次惹了祸又打不过,就躲在强壮的小伙伴身后叫嚣,在他的煽风点火下,他们院儿里每一架都打得很热闹。

    牙尖齿利的小纷迪突然就哑火了,呆愣愣地看着冰雹哥哥。

    吓傻了?冰雹哥哥抱他起来,又把他放到地上站稳,半蹲下来,捏捏他软乎乎的脸,别害怕,我也跟你一样,吃粮食,吃榛子蛋糕,喝百香果茶,不吃人。

    小纷迪的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小手捻着背带裤不知所措。

    冰雹哥哥怎么什么都知道?

    岑弋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抽烟,也不逗他了。

    小纷迪突然想起,院儿里的大人们都说,岑弋的爸妈要离婚了。

    岑弋就是冰雹哥哥。

    原来,他是早就认识岑弋的。

    第46章 冰雹哥哥

    小纷迪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蹑手蹑脚地爬到岑弋腿上,两只胳膊抱着他脖子,软软地喊了声:冰雹哥哥。

    你们那群小家伙都是这么叫我的吗?岑弋几个月一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即使笑了,他右眼下角标志性的泪窝却没有显现出来。

    小纷迪认真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夏亦流说,你太冷了,但是你又不像雪,雪是软的,大家都喜欢,

    那时候,他说话口齿清晰,语速也还没能快到吃掉那个亦字,声线也是稚嫩的。

    所以,我像冰雹,大家都不喜欢?岑弋一只手把人托住避免小朋友掉下来,说这话的时候也没什么语气起伏。

    小朋友是世界上最单纯,最美好的事物,除了调皮捣蛋的时候的魔鬼,其他时间都是天使,同时,小朋友总是敏感的,他们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大人的情绪变化。

    冰哥哥,小纷迪坐在岑弋腿上,仰着小脑袋问,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吗?

    岑弋勉强笑了笑,顺手摸摸他的软头发,心情没那么沉重了,小孩儿,你懂什么叫离婚吗?

    小纷迪带着些迷惑点点头,八岁的孩子多少明白一些,就是哥哥的爸爸妈妈以后不住在一起了,那,哥哥跟谁住呢?

    岑弋没回话,也不摸他脑袋了,眉头皱得死紧,十五岁的少年眉眼还没长开,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稚嫩,但英俊的轮廓已经初见端倪。

    哥哥

    后来的每一天,小纷迪无论是跑去捉蚂蚱还是挖蚯蚓,都会跑到岑弋那里去,小小声地叫他哥哥,然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前几次,岑弋都会摸摸他脑袋说:迪宝乖,哥哥还有作业要写,你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去吧。

    哥哥不用这么叫我,小纷迪营养不良的细手指抓抓脑袋,也算绕得明白,我爸爸妈妈才会这么叫我,哥哥是哥哥,不是大人。

    后来,实在架不住小纷迪的执着和热情,岑弋跟着去了,原本大家都很怕他,大气不敢出,他动作大点儿就能把小家伙们吓一跳,抱着脑袋喊不要吃我,小纷迪就在一旁拼命解释说哥哥也是吃粮食,吃榛子蛋糕,喝百香果茶的,不吃人,可是孩子们哪里会相信。

    岑弋暗觉好笑,总是会出其不意张大嘴巴朝孩子群扑过去,把他们吓得尖叫连连,屁滚尿流,次数多了,孩子们也不是傻子,再也不怕他了,一口一个冰雹哥哥的叫,也不怕被吃掉了,再后来,岑弋通过几次捉泥鳅和摸螺蛳的数量巩固了地位,一举抢了夏亦流的位置,当上了孩子王,无论走哪儿,屁股后头都跟着一小串眼神里充满崇拜的尾巴。

    岑弋脸冷,这串小尾巴当中,也就小纷迪胆子够大,每次他一坐下来就吭哧吭哧往他腿上爬,岑弋不出来,他就跑去敲门,跑到他家里去爬他腿,爬上去也不说话,小胳膊抱着喜爱的玩具坐在他腿上玩儿,玩儿累了就开始张着嘴巴打哈欠,不多时就在上面睡着了,柔嫩的两片嘴唇微微嘟起,长长的睫毛黑蝴蝶的翅膀似的安安静静地停在眼帘上,整个人乖得不得了。

    醒来的时候,哥哥还抱着他,只是身上往往会多了张薄毯,看见他醒了,哥哥会捏他耳垂,说:迪宝,你怎么这么乖。

    迪宝,你怎么这么乖。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肖纷迪耳畔,他猛然睁开了眼!心口剧烈震荡!

    原来,他从小就认识岑老板!难怪,难怪岑弋跟林姐姐说话那么熟稔,难怪,他和夏亦流也是一见如故,难怪,岑弋之前看他的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那是看向七岁的自己,他盼着自己能想起来

    原来,大家都没有忘记,只有他不记得了。

    肖纷迪连忙爬起来,因为低血压头晕了一下,攥紧了手里的草帽,一路跑了起来,他心里激荡得厉害,一腔情感在胸膛奔涌,想立刻就见到岑弋的心情越发强烈,激动和懊恼的情绪充斥在整个胸膛,他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而这个宣泄口,就是岑弋!

    半人高的杂草划拉在他身上,细皮嫩肉的肖纷迪第一次连疼都感受不到,一心想赶紧回去,抱抱他的冰雹哥哥,告诉他,不用再等了,他的迪宝回来了!

    肖纷迪心潮澎湃,一门心思往前冲,心里有点发酸,鼻子也酸溜溜的,眼睛模糊得厉害,突然,脚下一空,背部朝下,身体不受控制迅速下落,强烈的失重感瞬间袭来!

    啊!他下意识叫出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口,透过它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和几棵长得高大的树的树枝,圆口随着他下落的速度越变越小,光线也越来越暗。

    啊啊!身体终于接触到固体物时周身传来了钝痛,脑子也停止了运转,就跟小时候表演从高高的舞台上掉下来一样疼,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还有一些细密的汗珠子,蜷缩着身体缓了好一阵,头脑才渐渐清晰起来。

    有人吗?上面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他撑着慢慢爬起来,眼睛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说是周围,其实左右能走开的也就五六步的样子,狭窄得很,他应该是落进了一个废弃的试验井中,他又伸手出去探了探,光滑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滑腻不堪,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了。

    向外界求救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而,手机上信号格那里的红叉叉瞬间掐灭了他这点希望的火苗。

    来人啊!救命啊!肖纷迪大脑有点缺氧,呼吸不畅,一边喊着试着往上爬,手脚没有攀扶的东西,好不容易终于爬到离地面不到一米的位置,湿软的青苔轻易就被他扣下来了,整个人一下子落回井中,指甲盖儿划出了一道道令人绝望的痕迹。

    迪宝,无论什么时候,你叫我,我就来接你了,好不好?

    岑弋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井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很快天就要黑下来了,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天黑了人会更少,附近写生的同学们也该回去了,肖纷迪越发慌乱了,在井里着急地踱步,只盼着带队的老师能在点名的时候发现他不在。

    岑弋!救命啊!岑弋!天色越来越暗,树枝上有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吓人的鸣叫声,肖纷迪越来越慌,仰着脑袋看着井口,急得快要哭出来,声音都在颤抖,来人啊,有人吗?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他把手机重启了一遍,连手指都在颤抖,周围越来越黑,无论什么动物的鸣叫都很可怖,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也看不清井里除了他有没有其他生命,他太害怕了,心跳快得不受控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不停祈祷它有信号。

    关机重启只用了二十秒左右,这二十几秒却是他生命中最煎熬的时间,看那时有时无的一格信号时,他几乎感动得要跪下来向天磕两个响头了。

    他激动得手忙脚乱,找了半天没看到岑弋的电话号码,急得眼泪掉下来,终于看到岑老板三个字,慌忙点了拨号,没有听到预想中嘟嘟嘟的拨通声音。

    手机咔一下,屏幕毫无预兆地黑了。

    没电了。

    操你妈!肖纷迪快要疯了,他手里重重摁着开机键,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眼眶红通通的,想一个搁浅了的旅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但凡有船只经过,就能救起他。

    手机屏幕最终也没能重新亮起来。

    啊啊啊啊!肖纷迪发出绝望的怒吼声。

    啪!一声巨响,手机被砸到了井壁上,瞬间四分五裂!

    岑弋肖纷迪在井心的位置慢慢蹲了下来,他身体开始发热,两根食指塞到耳朵里,使劲往里钻,钻得耳蜗都疼了也不敢放松,他不敢听那些东西恐怖的叫声,他也不敢靠着湿滑的井壁,害怕上面有什么东西

    求求你了,救救我他嘴里不停求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求谁,几乎是本能地在呢喃。

    骗人,你骗人,他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嘴里尽是咸湿的味道,脚蹲得麻了也不敢站起来,两手死死堵住耳朵,嘴里喃喃自语:你不是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叫你,你就会来接我吗

    再说这边,岑弋找了个有网的地方开完会,又驱车出去买了菜和调料回来,跟村里上次请他喝稀饭的那家人借了厨房,烧了一桌子肖纷迪喜欢吃的菜,还买了百香果,给他泡了水。

    从日暮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人,中途打了几次电话也没打通,人也没去夏亦流那里,最后只得把电话发给了他们校长。

    校长把带队老师的电话给了他。

    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找不到了?!岑弋目呲欲裂,五指紧攥,几乎要把手里的手机捏碎,牙关紧咬,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第47章 哥哥来接你了

    顷刻间,星河尽坠,天地崩塌裂变,肖纷迪昏昏沉沉的,仿佛做了一个梦。

    那是他记忆中唯一一次他爸爸妈妈情绪失控。

    肖爸气愤得很,搞试验搞研究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吧!满地疮痍,总不能孩子们以后就只能在院子里玩儿吧!

    林姐姐走过去拍拍他爸爸肩膀,安慰道:好啦,别生气了,这几年在造UFO,城里场地展不开,只能来乡下了,造出来就好了。

    肖爸更难受了,他掌心把脸都搓红了,老婆,那不叫UFO,那叫ADO,Alieio,外星探测飞行器,UFO那是不明

    好啦好啦,我就是逗你笑笑嘛,我像那么浅薄无知的人吗?

    肖爸:我觉得倒是挺像的

    林姐姐笑眯眯的:唉!我本来不是一个非要用家暴解决问题的人,但是我老公怕我闲得慌

    肖纷迪听得懵懵懂懂,看见爸爸又像平时一样单方面挨揍他就放心了,心情从担忧转为兴奋,这事儿并没有占据他本来就不大的脑容量。

    他和小伙伴们约好了明天要一起去摸螺蛳,而且,岑哥哥也会一起去的!

    第二天,他一放学就噔噔噔跑到岑弋房门口,抬起小手,还没敲下去,一声巨响在门上炸开!

    像是什么东西被重重地甩到门上,发出一声震耳的闷响。

    哥哥肖纷迪呆愣过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直觉哥哥现在可能不太好,哥哥,你开门呀!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他小手都拍红了,咔擦一声轻响传来,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岑弋站在里面没出来,胸口起伏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哥哥你没事儿吧?肖纷迪轻轻拉他衣角。

    岑弋低头看他一会儿,情绪渐渐缓和下来,把他软乎乎的小手握进手里,勉强扯了扯嘴角,蹲下来抱住他。

    哥哥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小纷迪不明白哥哥怎么了,但是哥哥难过,他也跟着难过,今天我们约好要去摸螺蛳的不过也可以不去的!

    小孩儿绞着手指,悄悄瞅他一眼,明晃晃地在小脸儿上写着想去,嘴里却说:不过我不去的话,就没有队长了,算了算了,让夏亦流带领他们吧!

    他说着还摆摆小手,作出一副很潇洒的样子。

    小话唠,岑弋噗嗤一声被逗乐了,手指戳戳他的小脑门儿,说得跟你当过队长似的。

    小纷迪攥紧小拳头就想反驳,他才不是话唠呢!他就只跟哥哥说这么多话,但看到哥哥终于笑起来就放弃了,爬到他的腿上,嘿嘿,哥哥笑了。

    岑弋抱着他在门槛儿上坐下来。

    捏捏他鼻子,道:走吧。

    肖小朋友歪头,不解道:去哪儿?

    摸螺蛳。

    哇!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赶紧去吧!他们肯定已经开始了,我们去晚了就赢不了他们了!

    岑弋含笑,任由前面小小的身影拉着自己往前跑。

    紧接着,天地失色,画面陡转。

    那是一片草地,枯萎的和新生的交杂在一起,绿里掺杂着枯黄,天色蓝得过分,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坐在草丛边。

    岑弋思考:玩儿什么呢?你们小朋友不都喜欢玩躲猫猫吗?

    我们已经八岁啦!小纷迪一脸嫌弃,三岁才玩儿躲猫猫。

    你明明昨天还在院子里和他们玩儿!拆台小能手夏亦流指着小纷迪,终于抓到他把柄似的,而且还不带我!

    你胡说!小纷迪瞬间红了脸,小眼神慌乱得不行,不停地往岑弋那边瞟,见他憋笑的样子更是羞愧,直接朝夏亦扑了过去,你瞎说什么?!我才不玩儿那么幼稚的东西!

    夏亦流一手掐他脸,幼稚你还玩儿?!

    小纷迪是打死不认了,都说了我没玩儿!

    两小只迅速扑到一起,扭打在一块儿,岑弋一开始就坐看热闹,直到小纷迪一声稚嫩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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