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 作者:季阅

    &这病治不了,也得治——季阅(104)

    怎么?刑部尚书家里得罪过你?他问。

    沈欢沉默数息,然后说:没有。

    陈阔看着他:若是有,我帮你。

    沈欢嗤笑一声,嘲道:怎么帮,是明着挤兑还是暗杀,或是拉过何厚琮的儿子处理干净,让他断子绝孙。

    都行啊。陈阔说。

    沈欢看着他,知道他既说得出,就能做得到,他有太尉府撑腰,身带军工,又有着同皇帝伴读的旧时情义。

    他武功高强,胆大包天,杀个人其实是很简单的。

    顶多,最后抓到证据,判个流放,也不至于搭上命。

    你说吧。陈阔问:想要谁的命?

    没有。

    沈欢转过脸,冷冷道:最想要的,就是你的命。

    行啊,随时拿走。陈阔嘴角一抬,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沈欢看着前方,不理他。

    陈阔凑近了他一些,说:我教你怎么取人性命

    他喝的有些多,气息带着酒气扑到自己脖子上,沈欢回想起在西北的不堪来,忍耐的闭了闭眼。

    陈阔压低声音道:拿人拿心,届时,那人就成了你手中一把刀,供你驱使,所向披靡。

    沈欢缓缓睁开眼。

    他先是扫了一眼陈阔,然后望了望何思行方向,最后将放远的视线搁到了荔王府的桌上。

    李元昆人缘很好,边上围了无数人。

    他身份又贵重,荔王一死,即刻承袭爵位,由小王爷,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亲王。

    太医院的角落中,许灼看完刘子贤的神气样,又看完皇上跟宋春景的亲昵,又看了一出将军府少爷与刑部尚书儿子的哑戏。

    最后追随着沈欢的视线一同看向李元昆。

    正巧,李元昆也正朝他看来,许灼没防备,兀自垂下头。

    他整晚自斟自酌喝着闷酒。

    几个年轻太医过来敬他,他也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态度。

    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和同他聊天说话了。

    他看了一圈的戏,似乎看完了人生百态,内心感觉更加孤苦寂寥。

    夜过半,风吹的御花园的花枝乱颤,舞曲换了更加轻柔的声调。

    高台上两位重机大臣绊了两句嘴,旁边一堆人劝阻。

    许灼冷冷看了一会儿,事不关己的站起身,他望了望头顶深色夹带了半分蓝的天,被风吹的酒醒了一半,才对院判道:院判,下官家远,想先走了。

    院判不好挽留,于是交代道:好,路上注意安全,明早不要迟到。

    许灼应了,朝他一点头,恭敬告退。

    他逆风出宫,离背后的繁华糟乱越来越远。

    渐渐的耳边只剩下虫鸣细语,再远一些,就只剩下微风拂过衣摆的声响。

    今夜宫中不下钥。

    他掏出太医院的宫牌给守卫看过,然后顺当出了宫。

    他家远在城边,是租来的一户院落,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若是在夜晚点上一盏灯,温暖的光就会照亮整间卧室。

    是自己唯一的归处。

    街上除了红灯挂彩,也没什么行人,格外安静。

    他自己慢慢溜达着也不嫌远。

    片刻后,一小半路程都没有走完,空旷街道缓缓驶过来一辆马车,车厢四角挂着秀铃,行动间清脆作响。

    车悬银铃,非富即贵。

    许灼靠边站了站,为其让路。

    那马车行至他身旁,却缓缓停下了。

    夜色中的马车如同鬼魅幻影,有些吓人。许灼戒备看着,预备随时逃跑。

    片刻后那车帘一动,下来一位熟人。

    许太医,需要小王捎你一程吗?来人问。

    许灼镇定些许,朝他一拜:下官见过王爷。

    李元昆扶住他手臂,将他拖起,再次邀请道:许太医可要上车吗?

    许灼一时犹豫。

    御花园中皇上已经离去,李元昆身为王爷,本该出现宴会上,此等场合,皇亲国戚若是没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的话,是得陪着文武百官到最后散场才行。

    许灼根本不信他是路过。

    不劳烦王爷了,下官想散散步,他停顿一下,然后说:王爷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许太医果然心思通透。李元昆赞叹道。

    许灼站在原地,静静听着。

    他和李元昆的交情源于刑部大牢,李元昆受刑之后一身的伤都是由许灼医治照料,算是有些雪中送炭的情义。

    后来荔王去世,李元昆得释放,许灼也恢复了自由,得以重回太医院上班。

    在大牢里,多亏了你照顾,小王心中不胜感激。李元昆道。

    王爷客气。许灼不欲多说:太色实在晚,下官明日还得进宫值早班,您有话不妨直说。

    李元昆看着他略冷漠的态度,重重叹了口气。

    我想来问问,他低低道:我爹真的是自杀吗?

    许灼猛的抬头看他。

    李元昆紧紧盯着他神色,慢慢的说: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说是他不肯自裁,死于桎梏。

    是吗?

    许灼心中狂跳,强自镇定,我不知道,我官位低微,一直站在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真的?李元昆问。

    嗯,许灼应声,然后往后两步,离他远了些,王爷找别人问问吧,下官告退。

    言毕,他恭顺的绕过他,往前走去。

    逾五六步,李元昆在身后叫住他:许太医!

    许灼脚下一停。

    李元昆声音已经低哑了下去:刑部上下一气,除了你,我无人可问了。

    许灼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能不能告诉我实情?我什么都不会做,也感念皇兄恩德,只想知道我爹的真实死因而已。李元昆祈求道。

    许灼深深呼吸几次,盯着乌黑不明的地面,低声说:荔王犯下滔天罪过,小王爷还是不要一口一个爹的挂在嘴上了。

    身后沉默下来,街道两旁门户紧闭,高矮不同的房顶都隐没在黑暗之中,许灼准备抬脚走人。

    别人的爹是爹,我的爹就不是吗?

    身后声音响起,李元昆嗓音沙哑低沉,话中包含的悲伤情绪已经尽力克制,但是叫人仍旧不忍听。

    因为我爹犯过错,是谋逆臣子,我就不能当他的儿子了吗?他追问。

    许灼脚下一顿。

    李元昆:我只是想要一个明白。

    许灼低低道:无论死因是什么,事实已定,都无法更改,王爷今后还是向前看,好好生活吧。

    他抬步续走,李元昆在他身后祈求喊道:许太医能否告诉我真相,我最近非常难过,活的很煎熬!

    许灼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嘴。

    芸芸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呢?

    他头也不回往前走,将群臣追捧的王爷扔在身后,唯恐避之不及。

    漆黑路上落下错乱而匆忙的脚步,许灼几近落荒而逃。

    番外二

    登基大典过后,首要一件大事便是选秀。

    然而选秀当日皇上头疼的厉害,将大总管闫真派过来掌眼。

    贵妃不敢多说,太后却不得不说。

    皇后生着病动不得身也就罢了,皇帝也不露面,帝后都如此,怎么做臣民表率?

    池明娇身着华贵礼服,面容端方和切的对着太后说:臣妾前日去拜见皇后,娘娘实在是病体孱弱不宜见人。

    太后面容肃穆,没有看她,若是有心,抬着也能来看一看。

    臣妾问过伺候皇后娘娘的侍女,也说是整日缠绵病榻,路都走不稳,实在是来不了。池明娇撒娇般轻轻喊了一声:太后。

    她柔声继续劝:皇上重视皇后,若是非要皇后过来,恐怕会伤了您同皇上母子的和气。

    她倒是肯为了皇后说话,太后便道:哀家也没有怪罪她,难得你脾性好,又能担着事,哀家看,这后位给你坐也坐得。

    池明娇起身恭谨一拜:臣妾不敢妄想。

    起来吧。太后叹了口气,又说闫真:皇帝究竟是怎么回事?

    闫真一口咬定是头疼,又解释道:皇上虽然头疼的厉害不能来,但是仍旧惦记着这事,特地派人来同您和贵妃说一声,新人入宫,不用长相多么好,只要家世好,品性好,其余的您做主即可。

    家世好,自然是指能牵制朝中大臣,但是大臣又不能太溺爱女儿,要身正体直一心为着皇上办事的,也能牵制住宫中的女儿。

    品性好,则是指不焦躁不急切,不能为了荣宠整日算计着如何争宠。

    这些太后都是过来人,自然心知肚明。

    池明娇对着闫真点了点头,请闫总管答复皇上,臣妾一定好好查看。

    闫真松了口气。

    他走后,太后叹了口气,本来就不常来后宫,再不挑几个长相可人的,岂不是更来的少了。

    皇上一心扑在朝政上,是位明君。池明娇道。

    太后看他满脸崇拜之情,也不好再多说,张了张嘴,就算不沉溺后宫,也该时常来,多少年一无所出,明君不假,孝子却不真。

    池明娇再次告罪行礼,都是臣妾的错,没能有个一儿半女的。

    她动不动就认错,态度诚恳谦卑。

    但是皇上也不止她这一个后妃,原先在东宫也不缺侍女通房,若是只有贵妃一个人没儿女,那就是她的错,但是若是大家都没有动静,那便是皇帝本人的问题。

    太后又想到皇帝身体不好传闻来,觉得他高大强壮,怎么看都不像身体不好。

    但是他又时常召太医随侍,一年百余天都在调养身体。

    她心中咯噔一声砸到底,心说:别真的是隐疾吧?

    池明娇心知肚明但是不说破,看着她脸色变了几变,顺从的说:臣妾以后一定多多注意。

    太后不敢往更坏处揣测皇帝,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只得道:算了,这事也急不得。

    池明娇起身落座,温柔贤惠的笑了笑。

    太后看了她一眼,那咱们就开始吧,看看有没有出挑的秀女,一起挑挑吧。

    皇帝登基首次大选,百官重视,入宫参选秀女无数,足足选了整一天,一直夕阳西下才勉强算完。

    入夜,池明娇亲自捧着留下来的侍女名册送去春椒殿。

    侍女轻轻搀扶,忍不住道:娘娘,虽说皇上来后宫少,可是就算略坐坐也是好的,咱们一下子挑了这么多人去,万一新人进宫平分恩宠,岂不是来的更少了。

    嫔妃再多,恩宠大家都没有,都是一样的。可论位置谁也越不过本宫,多选一些,也显得本宫大度。池明娇目视前方,说道。

    是呢!侍女顷刻笑了,太后也夸您贤惠大度,可堪为后呢!

    池明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轻松笑了笑,既然没有恩宠,就要权利,后宫里头的人打量着帝后的眼色办事,你看现在,都打量着本宫的意思办事。

    侍女应和:娘娘虽然没有虚名,得的,却是皇后的尊荣。

    说话间,到了春椒殿门前,池明娇整理了一下衣领,扫了一眼辉煌气派的殿宇。

    春椒殿再好,也见不得光。

    正是。

    池明娇一抬下颌,侍女点头,上前同守卫交涉,选秀结束,贵妃带着名册求见皇上。

    皇上头疼,传了宋太医伺候,说谁也不见。守卫道: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侍女要喝斥,池明娇上前一步,无妨。

    她示意侍女呈上名册,冷冷扫了那侍卫一眼,唇边却带着笑意:那就劳烦守卫代请同皇上说一声,就说本宫来过了。

    是。守卫应了,接过名册,捧着匆匆走进了春椒殿的大门。

    主仆二人往回折返,侍女悄悄打量了她一眼面色,轻声劝慰:宫中时日还长,娘娘不必急于这一时。

    我才不急。池明娇嗤笑一声。

    她面上表情比之来时更沉了些,唇角的笑意也更深了些:恩宠都是虚的,我爹升了六部总尚书,我摄六宫事务只差一个后位虚名,我们池家,才是真正的显赫人家,这权利落在手心里,才是实打实的。

    宫中的树影更大,湖水更深,夜晚也比东宫的更加凉。

    贵妃抬着头缓缓而行,精致的衣角平滑整齐,随着她稳重步伐在夜色中轻轻摇晃。

    闫真接过守卫递上来的秀女名册,先打开粗略看看,只觉得人数有些太多了。

    这名册不同之前的只有一个名字,后面还跟着一沓画像,是宫中画像馆儿为着皇帝此次没能出席选秀,特意赶制出来的。

    入选的秀女人人一张,都捡着最漂亮的角度画在纸上。

    一并呈了上来,是去是留,由皇帝做最后的决定。

    闫真私自扣下一张名单,扣下一半的画像,然后捧着剩余的来到门口。

    乌达抱着剑站在门口,听着里头动静。

    闫真问道:今日不是你当值,怎么啦?

    乌达挠了挠头:我想等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请个假,休息几天。

    闫真没问他请假做什么,若是要问,恐怕还要听上一段恩恩爱爱来虐待自己的心肝。

    皇上心情怎么样?他问。

    乌达摇了摇头,沉重的说:同宋太医,下棋,一直输,还没赢过。

    闫真:

    乌达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拉住他要敲门的手:皇上心情正不好,这会儿进去不是找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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