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曲 作者:星月芳华

    &西洲曲——星月芳华(9)

    苏林羽却并不理会对方在想些什么,命人撕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后背的一条尺来长的疤痕,疤痕边上有一块用玉佩所烙下的印记,那块印记的形状正好是南宫若送给他的那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的形状,起初收到玉佩时,让江煜根本不敢相信,一切巧合得仿佛精心安排的命运般。那是国破之时,母亲在他身上所烙印的,为的便是往后忠良之土能够精准的找到他,认出他。

    他自□□扮女装,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为了装得更像女人,他吃得很少,瘦得皮包骨头,怕的就是男人的双肩太过于宽扩被人看出来,服用伪声药将喉结化去,连举手投足都要学得尽善尽美。

    如今终于卸下了伪装,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的样子不是抱着灭族之祸而养育他包藏他的父亲叶子愉,而是永远一副风清云淡,少言寡语的四皇子南宫若。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吧,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男人的事实,他会恨他设计了他和叶依雪,至少在他的心里,他还有一丝丝的地位。

    苏林羽命人画下了他身上的印记形状和大小,正在此时,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对着苏林羽说了几句话,随后苏林羽退出时,忽忽扫了一眼江煜,而后对着其他人道:把他杀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最好尸骨无存。

    一旁的黑衣人应下了,当画师画好他身上的印记时,守着他的黑衣人中,一个有着三角眼的黑衣人对着身边的人说:去毒老住处找一瓶化骨散来。

    另一个黑衣人应下了,他走开后,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回来,回来时,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灰衣的矮小个子的男人,男人对着三角眼的黑衣人说:听说你们有个人需要被处理得尸骨无存,毒老先生正好也需要一个人用来喂他的那些毒虫毒蛇们,之前送过去的那个人太不经撕咬了,半刻钟未到便死了,尸骨被那些毒虫毒蛇们吃了个干干净净,哥几个送我个人情,这小子就交给我处理吧。

    三角眼的男人闻言,对着灰衣矮小的男了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一个将死之人而已,算不得什么人情,倒是三爷往后多在毒老生生面前帮我们美言几句才是啊。

    说完,江煜被交到了那个灰衣矮个子男人身边,他被绑着带到了一处院落,这里的地区极大,比起叶家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就连南宫若的府诋说不定都比不上这个地方。他心中也知道这里是星云阁的地盘,却也嘀咕这是苍云国的什么地方,他离开西洲城不远,这个地方应该就在西洲城附近才对。

    脑中闪过四个字,似乎符合这样一个地方的只有云笙别院,一处私人府院,只听说是一介极奇神秘的富豪商贾的。

    在这寸土寸金的西洲城,无数的城宇楼阁都是建立在人烟繁华的官道边或者城中,像云笙别院这样的地方,只能用奇葩来形容,因为建造它的人,将这样一个尽善尽美,又宽广的山庄建立于远离人烟的野山山谷之中。

    四面都是郁郁葱葱的丛林,连步入山庄的正门道路,也仅仅只是一块碎石子铺就的小山道。

    当他到了那处院落时,闻到许许多多混杂在一起的药味,他之前听闻南宫若说起过星云阁的毒老,传闻和他师傅一样来自西域,喜好毒物。

    矮个子男人将他带到数个巨坑之上,巨坑足有三米深,六米长宽,里面林林总总全是些毒蛇虫子蜘蛛蝎子,在密密麻麻的毒虫之中隐约可见一些破旧的衣物和一些泛着幽幽白光的人骨。虫子毒蛇自人骨的眼窝与骨头缝之间钻进钻出,宁人毛骨悚然。

    还未等他来得及反应,便被矮个子男人推入了巨坑之中,随后男子也不再关注他能活多久,拍了拍手后便走开了,他摔下去的动静引起了许多毒虫毒蛇的注意,不一会儿便有毒蛇向着他的方向游走了过来。

    即使他曾经也常常与这些东西打交道,可如此庞大的数量,多少也让他有些心惊,正后退之际,脚下已经踩死了两只毒蛇,毒蛇临死之际咬了他一口随后伤口处开始出现点点黑斑。

    他挣脱了手上的绳子,开始在身上摸索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脚上的黑班淡了许多,他拿出了一瓶装着白色粉末的瓶子,在自己的四局洒下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虽然他是药人,百毒不侵,却也不想被这些毒虫咬来咬去,毕竟痛感还是消减不了的,那些毒虫毒蛇在接近他时,感受到白色粉术的存在,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纷纷缩了回去。

    眼看着有食物却不能吃,那些毒虫毒蛇们将他整个人团团围了起来,像一堆男男女女围着焰火跳舞欢庆的人群般,围着他转圈游走。

    他坐在毒虫毒蛇中间,精神极度紧张,天色暗下去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滴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原本被汗水浸透的身体凉爽了不少,也清明了许多。

    他如同坐井观天般看向巨坑之上,却没有一个人影,天空中被鸟云所遮盖,不见天日。

    第十八章 毒老

    初秋,正是秋高气爽之际,还未完全退却的夏天,仍然拖着尾巴留恋着人间,让刚入秋季的天气仍然有着些许闷热。随着一声闷热而淋下的秋雨,却又让空气沉静与清凉不少。

    这样的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天中他没有看到一个人,在第四天清晨时,雨终于停了。一个白发苍苍脸上却肌肤光滑如玉的老人出现在他的眼前,老人的头发乱糟糟的如同一堆鸟窝般,身形瘦弱得如同干枯的树干般,脸上却丰满红润。老人身上穿着件绸缎丝制的便装,却早已经破破烂烂,仿佛乞丐一般。可江煜知道,乞丐可穿不起绸缎。

    当小老头看见江煜时,脸眼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哎呀呀,竟然还有活着的人啊,还有这群小宰子们吃不了的食物啊,真是新奇啊,新奇。

    随后,一根绳子丢了下来,他顺着绳子爬了上去,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喷了老人一脸的口水。

    老人抹掉脸上的口水,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对着他便割了一刀,并说道:小子,这刀上有毒,至于药嘛,老爷子这院子里有座药山,药山上全是些草药,想解毒,我也不为难你,自己去找解药吧。

    老人早已经在他上来时便看出了他的不凡,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极奇奇特的药味,是西域中极少有人练就的药人,所谓的药人,便是从小泡要药水中长大的人。而对于药人也有着极奇高的要求,除非身强体壮,不然泡不了几次便会死于非命,而许许多多的药人在练成时,因为泡在药水中的原因,体型与相貌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变得奇丑无比。

    像他这样变成了药人还能活得好好的,并且相貌不变俊秀清朗的人,简直是药人中的极品,百里挑一。

    对于药人而言,除非是一些奇特的毒药,一般的毒药根本就毒不死他,顶多让他动作缓慢,僵硬半天而已,身体奇痒,疼痛无比,且药人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自己为药人,却也知晓许多的医理,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夫医术要高明得多。

    他匕首上的毒虽然算不上奇特,却也能让药人生不如死的奇痒半天,直到被药人身上的血完全化解则需要三天三夜。

    不等他说完,江煜已经往老人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不出一会,便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药材,合着极奇苦涩的味道吃了下去,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食,此时吃着苦涩的草药,竟也像是品味着天下奇珍般。

    毒老见他没有花过多的时间,脸上露出了孩子般既惊奇又欣喜的模样,像极了嘴馋的孩童看见了美味的神情。

    毒老拉着他的手,亲切的笑道:大侄子,吃过饭了没,我请你吃饭啊。

    江煜被这老头的热情弄得莫明奇妙,他的眼神热切得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后毒老将他带到了一个简单的房间,给他倒了茶,随后端上了一盘香喷喷的烤鸡,对他说:来,大侄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烤鸡,送给你吃了。

    江煜看着烤鸡上那五条指印,若是放在平时,如此倒胃口的行为,他肯定是不会吃的,可无奈他饿了好几天了,有只香喷喷的烤鸡放在眼前,虽然是被人模过的,但了胜于无。

    他闻着烤鸡身上那些微弱得几乎被香味盖过的药粉味道,抬起头对着老头问道:你给我解药还是我自己去找

    老头笑嘻嘻的说道:解药嘛,是有的,不过你得自己去找,我的药山上啊,什么药草都有。

    等他说完,江煜已经等不及了,开始大口的吃着面前的烤鸡,三下五除二的便吃掉了一整只。吃完后,身上开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斑。

    随后,他不等老人发话,便冲了出去,在老人所说的药山上开始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已所需要的药草,吃掉那些药草后,他并没有想要离开药山的意思,他自幼学医毒之理,看见药草便走不动是所有医者的通病,就像是好学的才子看见传世之作想要一窥究竟般,财迷的地主发现金山,见财起意般。

    他开始在这些药山上分辨药材,采集药材,都是些他平时见所未见,只在医书上才能看见的东西。

    老头搬了条板凳翘着二郎腿坐在药山下等,只见他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烦躁不安的他干脆也跟着同了药山,却发现对方身上的红斑早已经消失了,而对方竟然像是如入无人之境殷,开始在他的地盘上采起了他辛辛苦苦种植的草药。

    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连表示不快的情绪都没有,他如同看见一块稀世珍宝般,对着江煜左一个大侄子,右一个大侄子。

    大侄子,你还饿不饿啊,我再找点东西给你吃啊。

    大侄子,这房间没人住,你就先住下吧,要是住得不舒服,我叫人给你布置得好点。

    大侄子,这些药你知道应该怎么配,怎么解吗

    老头唠劳叨叨烦了他几天,不过这几天,他倒是过得很好,有的吃有的住,还有满山遍野珍奇的草药可以让他取之不尽。

    唯一不尽人意的便是,这老头每次拿给他的东西里面都放了毒,有时候在晚上睡觉时,老头也会溜时他的房间,在他的床头放上些毒蛇毒虫之类的东西咬他,等他第二天中毒最深时去寻找解药。

    若不是知道这老头想试一试他,他恐怕早就想方设法逃跑了,不过他的耐性也及好,大概自己也很喜欢这些医理毒药之类,若换做其他人,被如此对待,即使不逃跑,恐怕也早就对着这老头破口大骂了。

    两个人在这间院子里,一来二去的,竟混得十分熟悉,虽然老头是星云阁的毒老,性格如传闻中般古里古怪,若抛开对方总让他中毒的事情不说,他倒是觉得这小老头人还蛮不错的,对他像对自己的亲儿子般。凡是他所求的,他必定会叫人帮他做到,比如他身上的武器被苏林羽收走后,他让人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软剑藏于腰间。

    毒老的房间里没有书画纸墨之类的文房四宝,他一句话,对方竟然将他旁边的房间塞满了书籍画卷文房四宝,他开始对这位老头产生了知己般惺惺相惜之感。

    第十九章 春诗

    鱼潜花影,鸟读云间,时光总是忽忽而过,像河底漂浮的流沙,抓不住,握不了。

    不知不觉,他在这星云阁中度过了数月,从初秋呆到了冬未,从来在毒老手下活不过三个月的人,竟被他给破了。

    他的医术与毒术得到了毒老的极大常识,毒老欲将他收为弟子,他很不情愿的拒绝了,毕竟自己是有师傅的,怎能另觅他人为师,但固执的毒老认为他便是上苍送给他的弟子,如果做不成弟子,那便做义子,江煜便是在如此情况下不情不愿的认了个义父。

    作为毒老的义子,他有了毒老给的令牌,毒老似乎并不知晓他是苏林羽要尸骨无存的对象,仅仅只认为他是路边的乞丐,被他派出去的人扫荡而来。而那个矮小的男从经常隔三差五的会给毒老送来大活人,他起初还会害怕被认出来,后来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毕竟每个月往毒老院子里给毒蛇虫子们送的食物很多,他根本就记不住,也不会去记住。

    呆在这毒老的院子中数月之久,多少也有些好奇这星云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于是拿着毒老给的令牌,用毒老的药物稍微改变了一下外貌,不过好在苏林羽并不经常到这里来,他走过许许多多的院落,却并没有遇见苏林羽。

    这里的确是云笙别院,每一处院落有每一处院落的用处,有的院落中正在训练无数的杀手,他走着走着,无意问走到了一处满是红莲的人工湖,这人工湖上有一处与苏林羽家他识闯时的破败别院中一模一样的巨大凉亭。凉亭之上同样有个很大的石桌,用来吃饭都有些浪费,如果下棋与喝茶,简直就像是蚂蚁围着一块巨大的饼一般。

    他鬼使神差的走进了那处院落,与宰相府破败的院落不同,这里显得生机勃勃,湖中红莲大多已经残败,荷叶调零,偶有几片微黄的叶子,也是一幅无精打彩的样子。偶有阵阵微风吹过,惊起无数涟。

    他走了进去,那是一副一人高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人,老人穿着明皇的龙袍,双目慈祥,一双桃花眼仿佛荡着春情般,竟然是他的父亲江仁,曾经的苍云国国君。

    他盯着那副画相良久,最后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曾经的江家帝国早已不复存在,所有前朝皇族除了他和妹妹江如玉还活着外,再无一人生还。

    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国破家亡中,似乎真正死于战争的国家少之又少,大多数是死于美人之怀,死于杯中之酒,死于声色犬马,死于慵容华贵。

    他的父亲江仁是这个世界上最会享受盛世繁华的人,后宫美女如云,三千佳丽仍觉得不够,广纳秀女美人,至使无数秀女远离家乡,在宫中老死。

    他沉迷于声色犬马中无法自拔,建造无数高阁楼宇,凤阁龙楼连宵汉,玉树琼枝作烟萝。一片繁华的假象之下,是早已怨声载道的国家,百性对这位极其奢糜的君主亦只有两个字,昏君。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去,却被桌案上的副诗词吸引了注意力。

    湖海渐升温,温柔无限春。

    春开银积雪,雪化绿清新。

    可惜只有两句,他清楚的记得这是父亲生前所做的一首春诗,国破之时,他写完了最后两句,只是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他和位将军,所有没有人知道他所写的这首诗。随后,他顺着桌案上的两句诗写下了余下的两句。

    新雨催花乱,乱莺啼柳真。

    真如春酒味,味美蕴酸辛。

    这首春诗在他父亲江仁的所有诗作中其实算不得最好的,只是比较有新意,因为每句的尾句接着下句的句首,虽然首尾相接,却并不杂乱与突儿。

    因为新奇,所以他父亲的所有诗作中他唯一记住的,竟然是这首国破家亡时所做的诗,他的父亲也曾是个颇有诗才的人,若不是生于帝王家,倒是个不错的诗人。

    他退出那间院落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沉,夕阳渐渐没入山中,已是傍晚时分,湖中莲影如鬼魅殷随风摇曳,他觉得有些冷,或许是看见了父亲的画像,让他想起了曾经的种种过往。

    他也曾是令人羡慕的富贵皇子,含着金玉而生,若不是国破家亡,他的一生将无忧无虑,过着万人朝拜的日子,光想一想便如同天宫般,让人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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