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仙山虽然不高,却常年云雾缭绕,十分飘渺有意境。而留住这些飘渺云雾的,正是仙山四周三三两两围绕的几座小山丘。
    小山丘亦是不高,顶多一百来米,上头各自搭建着几座楼宇,为不少门派霸占。而闻名遐迩的太白山,正是其中一座品相不错的小山丘。
    与别的几座满山插遍门派的小山丘不同,由着平阳派创派早,他们一个门派就占据了一整座太白山。
    甚至为了杜绝别的门派来见缝插针,他们还在山脚下设置了一座牌坊,上书龙飞凤舞的“平阳派”三个大字,每日下派门人看守。
    而青藤今日在太白山山脚下遇到的两个道骨仙风的小剑,正是平阳派的门人。
    他们一个持剑挡在炙奴身前,一个手拿纸笔靠立在后,睥睨着青藤二人傲慢的询问。
    “此乃平阳派,来者何人,可有预约,如无预约,入门须交十两,入徒须交二十两,面见长老须交五十两,面见掌门须交一百两。”
    语罢,他向青藤伸手摊了摊手掌,示意他们给钱。
    青藤不由觉得好笑,带着的青面獠牙面具不由发出“霍霍霍”的恐怖笑声。
    “我们没有预约,亦没有钱。”
    尖锐诡异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带着雌雄莫辨的声线,徒惹的人汗毛竖立。
    看守的门徒却是没将青藤诡异的面具放在眼里,只是听闻他们没钱,立马变得不气起来,抽出长剑驱赶他们,很不耐的呵道。
    “没钱来什么平阳派,滚滚滚!”
    他们手中的长剑极不长眼,带着浓重的恶意挥砍向青藤。
    扛着青藤的马智见状伸出二指夹住长剑,注入内力,将长剑拦腰折断。
    断剑铮然反弹,平阳派的门徒不由骇了一跳,足尖轻踏,倒射离两步。
    待到他站定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又再度将断剑遥遥指向马智,高傲的斥道。
    “大胆狂徒!竟敢在平阳派门下造次!”
    “造次?”面具后的青藤不由轻挑眉尾,复念了一遍后说道,“你这个词语用的不对。”
    平阳派门人以为她是怕了,冷哼一声,将手中断剑铮然掷在马智脚下。
    “哼!你休要狡辩!得罪了平阳派,岂是尔等三言两语就能撇清的!”
    毕竟生存在帝都里的一流门派,都与朝廷富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背后有着庞大的关系体系,他们的高傲自信,自然有他们高傲自信的本钱。
    青藤面具后的眼珠子转向马智脚边的断剑,眼中的惋惜一闪而逝。
    “我没想撇清。”
    她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上头篆刻的“晓风霁月鉴春风”在夏日烈阳下一闪而过。
    “我说你词语用的不对,是因为我不是来造次的,而是来屠派的。”
    语罢,马智对准说话那门徒轰出一掌,炙热的掌风凝聚着浑厚的内力,直接就将门徒给拍飞了出去。
    尚未反应过来的门徒直接就被轰砸在阶梯之上,折断脊椎,胸口凹陷,呕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的血液,没了气息。
    眼前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令另一个平阳派的门徒不由怔愣了一秒。
    他回头看着吐血的师兄不由失声尖叫,慌乱的跑过去抱起他师兄的尸体,对着马智骂道。
    “你竟敢……你竟敢!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平阳派。”
    马智面无表情的睥睨着他,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做一般,肩膀上扛着瘦小的青藤,缓缓踏上石阶。
    但不知为何,平阳派门人明明见他只跨了一步,马智的身形却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惊惧的睁大眼睛,颤巍巍的抽出腰间长剑指着马智来给自己壮胆。
    “你……你要做什么!”
    看着他恐惧的样子,青藤因为胡子鉴去世而压抑的心底仿佛疏解了一些,她轻笑着伏下身子,单手执着长剑挑起平阳派门人的下巴。
    “自然是,屠派呀~”
    她稚嫩活泼的声音透过面具变得嘶哑恐怖,阴森森的回荡在太白山的丛林里。
    一阵暖风拂过,吹动沙沙的树叶,落下此起彼伏的光斑。平阳派门徒的眼里还承载着恐惧,脖颈间穿透的长剑,却厄住了他呼救的声音。
    他的瞳孔逐渐涣散,双唇宛若溺水的鱼,无声的张合着,最终归为死寂………
    青藤情绪毫无起伏的收回长剑,爱惜的用袖口将长剑上的血渍擦去,放在掌中端详了片刻,方才收剑回鞘。
    “我们走吧。”
    她对着马智招呼了一声,马智便抬脚踩在那个平阳派门徒的头颅上,宛如碾死一只小虫子一般,麻木的将平阳派门徒的头颅踩的稀巴烂。
    门徒的骨骼碎裂,脑浆迸射,甚至连一双眼珠子,都蹦跳着弹射离眼眶,落入了阶梯外的草丛里。
    一只乌鸦扑棱着飞落,尖嘴在眼珠子上啄了几下,将整个乌珠琢穿,叼着飞去了老巢。
    青藤回首望了一眼,不由想起被群狼啃食内脏的胡子鉴,心脏一阵钝痛。
    同样感受到心脏酸拧的马智不由看向青藤,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侧首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青藤回首对着马智莞尔一笑。
    “走吧。”
    青藤的话语在服下控心丸的马智耳里就是命令,他清明的双眼木纳了一瞬,抬脚向山顶上的平阳派走去。
    失了两个弟子的平阳派并未感受到大祸临头。他们依旧在广场上熙熙攘攘的操练着武术,大汗淋漓的互相对打。
    只是以阳功为主的平阳派,操练武术的人中竟绝大多数都是女弟子,而在操练的边缘,一个穿着破烂的青年带领着一众“小萝卜头”在练最基本的扎马步。
    只见他站在一众白衣小孩的跟前,扎足马步,向前孔武有力的打出一拳。
    “吼!”
    他身后的一众“小萝卜头”皆是有样学样的打出一拳,奶声奶气的吼道。
    “吼!”
    见他们姿势正确,穿着破烂的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右手,再度对着空气轰出左手喝道。
    “哈!”
    不少“小萝卜头”有些站立不稳,歪歪斜斜勉强定住,有学着他的样子对准空气打出一拳。
    “哈!”
    穿着破烂的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马步,背着双手走向“小萝卜头”们,一个一个的帮他们纠正姿势。
    他观察的很仔细,教的也很认真,就算小学徒们的姿势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他也会身体力行的再度示范,纠正他们。
    而在另一头与一众美人儿师姐妹们一起练剑的青年们,则都有些连练的心不在焉。
    他们穿的衣冠楚楚,却道貌岸然的在对练间冲着美人儿们暗送秋波。美人儿们大多气色都不太好,将他们的媚眼无视了十之七八。
    这难免令自诩风流的青年们落下脸面,他们无处挽回形象,便都将矛头对向了穿着破烂的青年。
    其间一个俊秀挺拔的青年为了表现自己,将手中长剑在胸前挽了朵剑花,遥遥指向穿着破烂的青年嘲笑道。
    “徐子谦,肚里空空,传授无门。
    你自己没什么本事,这来来回回的也只能教他们扎马步,能教出个什么名堂来。”
    被唤作徐子谦的破烂青年板正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背膀,皱着眉头解释道。
    “周师兄片面了。马步乃是所有武功的基础,只有根基稳固了,学其他的武术才能事半功倍。”
    “事半功倍?”周子峰不由嗤笑,“我怎么不见你学武功事半功倍呢?”
    他指着徐子谦的长剑抖了抖,凌厉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讽刺的收剑回鞘。
    “噢!我忘了,你的师父被掌门给打败了,但是你拒不认输,态度恶劣,所以被禁止进入藏书阁学平阳派的武功了。”
    他背着双手踱步而来,像扫视一堆垃圾一般扫视徐子谦,一边摇头,还一般感叹。
    “啧啧啧,所以你才只能教授他们马步啊,因为你除了马步,什么招式都不会。”
    他凑近徐子谦的耳边挑衅的说道。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
    他的问题,令徐子谦不由绷紧身体。他抬眸自嘲的瞥了一眼练剑的师姐妹,无奈的咬紧下唇。
    何必?还能为何?还能为必?还不是自己的师父,做着拯救苍生的春秋大梦……
    但他的周师兄,却很享受他此刻的落魄难堪,仿佛打了他这条“落水狗”,他周子峰的人格就会升华一般。
    周子峰极为挑衅的拿手背拍了拍徐子谦的脸颊,颇为厌恶的说道。
    “你都已经在平阳派混的如此落魄了,怎么还死皮赖脸的留着不走?
    长口志气离开这里不好吗?非要赖在这儿浪费平阳派的粮食!”
    徐子谦闻言额角不由青筋暴突,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他整个人宛如一张绷紧的弓箭,仿佛随时都要离弦射去。
    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忽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压制下内心的怒火,再度谦逊有礼的说道。
    “周师兄,虽然我不能进藏书阁看书,但我也是平阳派的门人,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对我说这样的话。”
    周子峰本就是想激怒他,与他打上一架,好捉出他的错处,将他轰出平阳派。却不料自己刺激了他半天,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被他给将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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